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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雪花飄:我在加拿大找工作,加拿大多倫多

(2009-03-27 19:23:59) 下一個
北風吹,雪花飄:我在加拿大找工作,加拿大多倫多

1997年聖誕節前一周,我登陸進入加拿大多倫多。這是我的第一站。我一個人從美國開著車進入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多倫多是個加拿大最大的城市,有幾百萬人口。 我登陸多倫多的目的,也是為了比較容易找到工作,找到工作,一切就好辦了。 到這個幾百萬的人口找工作,機會要多一些,而且和美國不同的一點,就是現在有加拿大綠卡,可以自由了。
自由了不等於就有了好的工作了,這一點到了多倫多後,我才發現。在多倫多,工作很難找。1997年正是加拿大移民的高潮,每年進入加拿的移民有30萬萬,僅從中國大陸的移民就有22萬之多。加拿大移民和美國移民不同,美國移民是以家庭團聚為主,因此不管你的學曆,知識結構,文化背景,隻要你符合家庭團聚的理由,就可以移民。同時還接受許多難民。這些人中,人口素質比較低,一般會給國家帶來很多麻煩,因為文化的限製,國家又要花大量的錢財進行就業的再培訓,這些人群往往成為了美國的巨大負擔。
而加拿大的新移民政策,把具有高學曆,高知識結果的技術移民放到了首位,而那些沒有本科以上文化背景的人排除在外。這樣具有高學曆的人進入加拿大,給加拿大帶來了無限的生機,因為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生產力。而那些沒有教育背景人群加拿大一概不要。我們中國花了多少教育資本,培養出來的高尖端人才都往國外跑了。來不了美國,就往加拿大,澳大利亞跑,新西蘭跑。培養一個本科人才,從小學到大學,要經過12-13年的培養,投入的教育經費每個人不下50萬元,這些人才,被別人一分錢不要,搶去了,對我們中國是多麽巨大的損失。但是由於體製的原因,中國的知識分子已經不願意再那樣生活下去,大家已經知道世界,世界上還有更多更好的國家,更好的生活等著大家。所以改革以開放,那麽多人出國,帶回來更多更新的資金,項目,文化,道德。中國的年輕一代不再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而我們國家的情況又沒有辦法留下這些人才,辛辛苦苦培養的幾代人剛剛培養出來,就飛走了,這對中國是多麽大的損失。這種損失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大大影響了中國的發展速度。
這麽多的人一下湧進加拿大,以前沒人做的工作立刻沒有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失業。這些從外國來的新移民要靠自己的能力來生存,在這種工作極端短缺的國家就造成了惡性競爭。原來5加元一小時的工作,現在3.25加元還找不到,要排隊,派到300號以外。在這種惡劣的競爭環境下,加拿大政府采取的自生自滅的生存態度。那時的失業率達到10%以上。 加上文化,語言的限製,華人在加拿大更加不好找工作。我就是其中一員。
我本來想起點高一點,找個實驗室,大學,教書,商業的任何工作,如果有可能不再打餐館了,我怕了。因此我首先應該找到了我的朋友,聯係一下。等我安定下來,我就去拜訪他,了解情況,現生活後生產嘛。首先得住下來再說。
我先登錄的另一個朋友幫我在唐人街找到一個地方。我考慮還是住在唐人街, 這樣比較熟悉語言環境,而且房租要相對便宜一些。
加拿大的多倫多有兩條很長的街道,都是以華人為主,住在附近的華人有30萬,比美國的唐人街大多了。我去過舊金山的唐人街,和加拿大的相比,小多了。加拿大的唐人街更寬更明亮。
我的房東住在華人街區,這是個廣東人,有70多歲,非常幹瘦,眼睛也小,要是在電影中出現,一定是個壞分子,形象很不好。 他是個早年的移民,幾十年不會說英語,也不會說國語,隻會廣東話。我又不會廣東話,交流起來很費力。老人又不會寫多少漢字,用筆寫也不行。
老人的規矩很多,要求我晚上十點鍾必須回去,不能高聲喧嘩,不能帶人來留宿,不能用廚房,自己必須解決吃飯問題。室溫不能超過60度(為了節約他的電費),不能停車在他家門口,不能夫婦雙方留宿,如果要,要加錢。這麽多規矩,寫了一大張紙。 我不想住這裏,可是為了好找工作,隻能暫時將就一下。但是晚上十點以前必須回到宿舍有點困頓,因為我要找工作,如果有工作,根據我的經驗,10點以前回家有困難。一看這個架勢,加拿大的就業不容樂觀。
老人要我交了兩個月的房租,房租每月500加元,再加上一個月的押金,我交了他1000加元。如果不繼續居住,我得提前30天告訴他,這樣我就不會損失加元。如果我提前搬走,我就要丟掉那些錢。 在加拿大和美國租房,這是規矩。
我前腳安頓下來,後腳我立刻開始準備尋找工作。我這次找工作比較有了信心,因為第一我有了身份,可以工作了,不需要現在美國一樣偷偷摸摸,第二我有了一些在美國的工作經曆,我學過一些實驗室技術工作,生物化學的工作,培養細胞的工作,動物的組織培養和細胞組織學的工作,我有中醫學院教書的經驗,我可以做實驗室或學校的工作。如果再不行的話我可做餐館的工作。我還可以打雜,洗碗,端盤子,收銀,收拾房間,整理院子,做飯,這些我都在美國做過,但是我不再想做這些。我要找個正常的工作,我要活,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首先找到了我朋友家,想通過他了解一些情況。 我去過他家一趟,他們住在一個白人社區,離唐人街開車30分鍾,是加拿大華人主流社會居住的地方。這個地方沒有黑人和華人。華人集中的地方是比較便宜,黑人聚集的地方也是比較便宜。但是華人不犯罪,不欠房租,社會關係友好。黑人比較齊心,有爭鬥,有犯罪,有強人殺人。一般的白人不願意在這兩個社區生活。
他們家住的兩室一廳, 每個月840加元,很好了。還有一間房子是為孩子準備的, 孩子剛剛四歲,還小,就有了這樣溫馨的房間。我們來美國加拿大這麽多年,沒有一天日子像這樣舒坦。他的太太是我的同學,不巧回中國去了,隻有他的媽媽來探親。她媽媽給我做了一大桌子菜,我是很長時間沒有吃這麽豐盛的菜和飯了。我說你的生活不錯嘛,比我的生活好多了。看看今天的菜飯,我可招待不起你,看來你要發跡了。
我的朋友見到多年不見的朋友,很高興,他給我倒了酒,一起吃了飯,聊了天,我們談了很長時間。我主要是想了解找工作的情況,可是令我失望的是,他說工作不好找,每天都有幾架次大飛機到達多倫多,下來的都是中國來的移民。有的人當天就來找工作了,就連工資也不要,隻管飯的工作都行了。她的愛人也沒有工作,現在正在和一個移民過來的中國西醫搭夥開業。據說一天也碰不上一個病人。
他愛人是我的同學,一起上的研究生,是我的好朋友。他說,來這裏的人,找不到工作,就上學了。你也可以這樣,現上一個有西方工作的專業,然後找到工作,然後再發展。他知道我是一個能吃苦的人。
我來拜訪我的朋友,除了吃了一頓好飯外,別的沒有任何收獲。我要的不是吃飯,吹牛,哪裏有時間和興趣吹牛談天。我家裏的人還指望我養家糊口呢。
第二天一早,我到了多倫多人才交流中心,查詢了所有的電腦。
人才交流中心是加拿大找工作的中介機構, 有很多電腦,很多辦公人員,很多用人單位來這裏設點。
當我來到這裏時,我發現這裏人山人海,每個窗口,每台計算機都被占住了,報紙都被人拿走了。這裏不僅有很多華人,戴眼鏡的居多,男女都有,而且有很多西裝革履的西方人也在找工作。
我開始尋找的目標是實驗室,大學,醫生,辦公室和白領工作。
從電腦上一查,需要人的工作是經驗護士,護理員,賭場發牌的人員,木材加工人員,汽車製造和偏遠地區的森林維護,砍伐等等。離我最近的工作是護士,可是人家要求的是本科畢業,要工作5年以上經驗。沒有一個地方需要中醫藥人員。餐館的信息根本不在上麵。。。。。。
從電腦檢測可以看出要在加拿大找到對口我的專業是不可能的了。那個時候美國有中醫學院,加拿大還沒有,教書的工作肯定就沒有了。我很失望,但是又無可奈何, 看來不得不考慮下降一些高度,找點實際的工作, 先謀了生再說。我需要知道現實,現實就是這樣。不服不行,知實務者為俊傑,我經常體會我老師講的這句話。現在的就業環境異常的不好,再加上我的專業不對口,要想在西方混下去,看了還必須學習。
白領工作找不到,那我就想辦法找點藍領的工作把,我總要謀生的呀。名義是為天嘛。還有美國的孩子和老婆在等米下鍋呢。但是西方人的藍領工作我不可能找到,都是一些建築,修路,開車的工作,而且要公民,不要綠卡,這不是種族歧視嗎?
不幸的是我找了很多地方,我都沒有找到工作。現在我能做什麽呢。我在美國做過打雜,洗碗,服務生,家庭服務。就是連這些雜活現在都不好找。中餐館的打雜,加拿大多倫多支付3.25加元一小時,還不好找,這裏的新移民太多了。
唐人街上有不少私人的藥店,海鮮,雜貨,中藥一起上,和中國的地攤沒有什麽差別。我想試試看看中藥鋪是否可以接受我的申請。
我去找店老板,老板有是廣東來的,一看我的簡曆,說,你的學曆太高了,我們用不上,他不想要我。他說你的這種情況我們見得多了,每天都有不下10個人到我這裏找工作,而且都是戴眼鏡的。 你要知道我們是生意人,不是學者,我們隻要有錢就行,這些活你幹不來了。
我說我不要高工資的活,我過打雜,擦擦地地板,搞搞清潔我還是很擅長的。
老板笑笑說來得人都這麽說,可是沒幹兩天,就跑了,因為找到新的工作了。我們需要的人,即使要也是工人,不需要學者,工人就是幹活出生,到哪裏都是幹活,所以他們不怕,可以長時間留下來。可是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有知識,心高,總有一天你們會找到工作。因此你不會久幹。但是我們希望來得人多幹一段時間。他們店裏的打雜的活個月1000加元,每星期幹60小時,就是這個位置,也是很多人搶一個。老板說你再到其他家看看,碰碰運氣。
我又跑到了另外一家藥店。這家藥店的老板很像我在美國打廚房的那家老板。老板個子很矮,頭發稀疏,帶個眼鏡,目光慈祥。我一看到他就有一種情切感。我把簡曆交給老板。老板看了看,說好學問好學問,這麽好的學問跑到這個地方真是浪費啊。一席話說得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沒有一點生意人的誇浮。
老頭說年輕人我很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人,但是我們現在不需要人,也雇傭不起你這樣的人。我說我可以打雜,當下手,炮製,加工,我什麽活都能夠做。老頭點點頭,他說他的藥店很小,現在是一家子在做,他也是個學者,但是加拿大沒有可能找到工作,無奈之下,才走了這條路。他本人並不是學中醫中藥的,但是開的卻是藥鋪。他說,專業不專業,先放下再說,找一個工作,把眼前的吃飯睡覺解決了,不能心高,要實際。老頭又說,你這樣的簡曆不行,這種樣子的簡曆是做學問的, 大學裏還行,這個街道上,和打雜的話,根本不能用,用了反而麻煩,反而找不到工作。幹粗活的,隻需要經驗,吃苦耐勞就可以,不需要那麽多的論文和著作。 老頭真真的話,給我提了很大的醒。 看來我還得在寫簡曆上下點功夫。以後在找工作的時候,我就重新寫幾種不同的簡曆,需要拿一分,我就用哪一份。
我告別了老頭,又找到對麵的一家雜貨店。這一次我不拿出簡曆了,我也不要求什麽,直接了當說找雜工,不要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這家的老板又是個戴眼鏡的,看來也是一個學人出生。 他問我哪裏畢業的。我說我是來自雲南,學中醫的。他馬上問我是否認識某某某。他要了我一份簡曆,我覺得是否他對我感興趣了? 我看見裏麵還有兩個他的助手,都是女的,好像工作還很忙。
我正在和他談話的時候,門一響近來一對夫婦,看起來女的比男的要大一些。女的很能幹,馬上就和老板攀談起來。那個男的帶個眼鏡,也不說話,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拿出一書看了起來。女的在買藥,看來是個學習中醫的。她買完了藥,我們交談起來,碰到同行,感到高興。她是從加拿大的倫敦市來的,她從北京中醫學院畢業,現在在倫敦市開了一家針灸診所。 她買了一大包各種中藥,還有艾條。我問她是否可以到她那裏某個差事。 她說現在不行,因為沒有地方。她有一個主意,賺錢的主意,她問我願不願意試一試。我問她是幹什麽?她沒有直接回答我,她說回頭告訴我,讓我給她電話,她會打給我。我覺得她有些奇奇怪怪的,有點不那麽大方? 我們互留的電話號碼,她就和那個小男生走了。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呢,我問老板,我是否可以在這裏找個工作。老板不答複我,說你明天再來一趟,我們談談。
到了第二天,我又去了,見了老板。老板說他不能要我。我問他為什麽。他說你人太靈活了, 我們這裏的工作都是一些比較粗的活計,你那麽靈活的人, 我們不需要,我們需要穩定的人,聽話的人。
老板給了我一頭霧水,我是個靈活的人嗎? 我就是不靈活才到了今天,我這失魂落魄樣子,那裏還有一絲的靈活和機靈。要說靈活我可不行。如果我靈活的話在國內我就不是這個樣子了,我早就發跡了。如果我在國內混得如魚得水的話,我還在這裏幹什麽。 我實在是一個實在,講義氣的人,虧了自己不虧別人的人。我和朋友在一起,我願意多吃虧,少占便宜。
我覺得他的判斷不對。要說我機靈,我還是認可的,因為我在適當的時候,可以發揮自己的機靈,但不是投機。
我大惑不解,我問老板問什麽說我靈活。老板說你自己不知道,昨天你和那個買藥的女的談來談去,還想到她的地方找個工作。你這樣做,誰還敢要你, 兩天你就飛了。我聽了以後才恍然大悟。
我的社會經驗是在是太少了,俗話說得好,禍從口出,真是這個道理。就這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把可能得到的工作給砸了,真不值得呀,看來禍從口出,這句成語不假。我說那個女的怎麽不敢跟我說話,原來她已經看出一些不妙的東西,所以當時沒敢說話。我這個土鱉三,真是不懂事。別人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膽大心細,遇事不
慌。我能,沒幾句話地都亮了。這個人呀,還得好好學學。
藥店找不到工作,我又找到我讀研究生時期的一個同學,她是學中醫的。她說她在唐人街幫別人打工看病,來了一個月,都沒有幾個病人,生意很是蕭條。這種地方都是惡性競爭,20塊錢才看一個病人,連房租都不夠付。後來她開了一個雜貨店,僅夠糊口, 不夠養家。那是後話了。
我又跑到另外一家中西醫診所裏麵找工作,碰到一對夫婦,男的據說是中央保健局的醫生,是個西醫。他的診所裏麵掛了很多的他與國家領導人的合影。他還想用這種方法來打開局麵。可是不幸的是,我看他的生意不好,一個晚上也沒有來一個病人。沒有病人,他就請我去唱卡拉OK,我發現這個人倒是挺適合外交,完全還是國內那一套,不會說一句外語。他不像是個醫生,到像是個辦公室主任, 迎合各種關係。
所有的可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還是沒有一家要我。我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找一個工作,哪怕管吃管住就行,我也狠了狠心。我要挨著各家中餐館走一次,看看是否我還有希望。
這一天,是聖誕節, 1997年的聖誕節。家家戶戶掛起了彩燈,架起了聖誕樹。我從早上開始就跑到街上,順著唐人街的街道找工作。天上下起了雪,地上已經鋪滿了厚厚的雪花,一踩一個腳印,發出那種喳喳的聲音。天氣還不算太冷。此情景,很像安徒生童話中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如果用我們中國的故事來講,敦倫多的聖誕節就是白風吹,雪花飄。。。。。。
街道兩旁的各種商店燈火通明,人員熙熙攘攘,一路上很多人提著年貨,和中國的春節一樣。
我到了一家中餐館,又到了一家中餐館。總是沒有找到工作。我得到的答複都是,留下電話,等我們需要,我們馬上給你打電話。我有很多打餐館的經驗,因此我問起活來也比較簡單。我每到一家中餐館,我就問老板或者領班有沒有工作,如果沒有我就走了。如果有我就問是什麽樣的工作。我可以收錢,帶位,我可以打雜洗碗,我還可以當服務生,這些工作在美國都做過,有經驗。可是今天卻好像是老天爺有意和我作對,我每到一個地方,每到一家餐館,都不要人。看上去餐館裏麵很忙,但是已經有人了。我走了幾十家不同的中餐館,外賣店,都沒有找到工作,我的心情及其沮喪,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工作。一直到了晚上,還沒有找到工作,我就回去了。
這一回來,我就生病了,上吐下瀉不說,還發了高燒。我不想吃任何東西。我吃了點克感敏,就睡下了。第二天我還在生病,我想不能這樣下去,這種心情和這種身體,在這裏會死掉的。我告訴了房東,我要返回美國,病好了我再來。我的東西先放在這裏。第二天晚上,我回到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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