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老板把他罵臭了一頓，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麽事。後來才知道，他為了多得小費，少算了餐費，想討好顧客多給他小費 。
他才來美國兩個月，對美國文化根本不了解，最不了解的是美國文化最恨撒謊這一種不誠實的行為，特別是惡意撒謊。他的方法是這樣的，顧客點菜，他在其帳單的時候也記錄，但是他多給別人一分。比如說點春卷，一般一個人點一隻，他就給別人二隻，但是單子上隻寫了一隻，這就讓顧客多得了一隻。問題是他暗示這是他為客人的特殊禮物，需要多給消費。如果客人不報告，他也不會被發現。但是美國的客人是很誠實的，他吃了多少他知道，他付了多少他知道，他也知道這個服務生在討好他。他在交錢的時候說這個服務生多給了他一隻春卷沒有算錢，他給他補上。老板一看就知道了其中的貓膩，老板也是做服務生出生的，這些小詭計什麽他都知道。老板把這個服務生叫到辦公室，狠狠訓了一頓，要開除他。這次位兄弟又跪在了老板的麵前，又是痛苦流涕，要老板放他一馬，再也不敢了，而且任聽處罰，還說老板是他的再生父母。老板這次是氣恨了，為了幫助他留下，老板冒著違反移民法的規定收留的他，他卻不知好歹，算計老板，算計顧客，這樣的話餐館的口碑被搞壞了，誰來吃飯。最後老板還是沒有開出他，讓他留下來。這回他老實了，做了幾天踏實的工作。
這個人會一點美術，為了感激老板，他畫了一幅美國鷹獻給老板，報答老板的大恩大德。據說他在國內的時候畫過一些壁畫，宣傳畫，有些小財氣，後來他學了會計，在一家公司做總監，據他本人說是出人頭地。他的老婆都是車接車送，吃香喝辣的。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到美國來，冒著這樣大的風險。他說還是想掙點錢，因為美國的錢多。他的設想是在美國把他的畫鋪開，每個美國人家的門上都畫一隻鷹，這樣的話他的生意就會接不完，很快就會成百萬富翁。他不知道這些搞文藝，美術，藝術的人很難在美國生存，一般從國內來的這些人隻是鍍鍍金，就回國了，要想在美國生存，必須和美國的主流社會相融，所學的東西也要適應美國的市場，文化也要有美國人所接受，你才能夠生存下來。這位既不是藝術家，有沒有什麽專業的人，隻憑著想象就想在美國生存，就憑這他的這幅畫就能過上百萬富翁的生活，是在是太幼稚簡單，看看他的歲數也是一把的人，怎麽想問題是那個樣子的呢。
這個人可能有小癲癇病，右邊的臉每天總是不規則抽搐，頸項強直，有時候非常可怕。 他總是一有時間就數他的小費，然後放在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輪休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到銀行存錢。這個人還好賭博，百家樂是他的強項，據說他每次去賭場他都要贏錢，我倒不信他這一套，他吹得過頭了，所有人都不妨在他的眼裏，除了老板他不敢得罪外，其他所有的人都不在話下。
這一次賄賂顧客的事算是過去了，看起來他的氣焰小多了，才來兩個月就敢騙小費，我就不知道他在國內當會計的時候怎麽騙錢了。像這種人的脾氣，是很難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真不錯。又過了一個月，這個長春小夥子又犯老毛病了，他的顧客告訴老板這個服務生向顧客要小費，因為他多給了顧客頭抬，但是並沒有算錢。這次老板可沒有客氣，要求他立即走人。他這次又給老板跪下了。老板說，事不過三，你在這裏我幫了你，可是你屢教不改，我不能壞了我的餐館的名聲，我不能再收留你了。這個小夥子見這一套不行了，自己打了自己和多個嘴巴，他要痛改前非，他不做服務生了，因為他見錢就手癢，他就改口說讓他做什麽都行，比如說廚房，油鍋，打雜都行，隻要不趕他走。老板這次是沒有商量的了，考慮再三，和老板的妹妹商量了一下，叫他去他妹妹那裏打雜，他妹妹缺一個打雜工。他妹妹在另外一個州當餐館老板， 正缺少一個打雜洗碗工，就叫他去了。他沒有選擇，就隻好去了。聽說去了以後他的癲癇發作，倒在地上，口頭白沫，不勝人事。。。。。。這麽一個人其實到哪裏都麻煩，給別人找麻煩，給自己找麻煩。好好的事不做，偏要貪財，結果自食其果。這種人，隻有生活本身才能教育他聰明起來。
我們是住在老板買的一棟房子裏，這棟房子是專門給員工住的，分上下兩層。
樓下住著我的學生胖子，一個墨西哥油鍋，一個剛從紐約來的炒鍋。樓上住著另一個炒鍋，這個長春人，還有我。樓下有三間房子，一間是胖子住的，這個房間可以所是個垃圾堆，無力的地板張堆放著他所有的襪子，鞋子，衣服和褲子，錄影機，麵包，牛肉幹，從來不整理的樣子。襪子有好幾十雙堆在一起，沒有洗，那股臭烘烘的味道把房間熏得不成樣子。桌子上也亂堆了很多東西，沒有堆東西的地方有很多灰塵，沒有床，席夢思放在地上，也沒有被子，隻有一床毯子，也沒有疊好。
胖子的隔壁是一個從紐約來的炒鍋，高高的個子，人到是長的不錯，五官端正， 紅紅的臉，是從溫州來的偷渡客。他很不幸，坐船來的時候交美國海關堵住了，抓到岸上的監獄裏。等待期間，監獄問他想吃什麽，他說想吃將軍雞，監獄還真的就去中餐館訂購了這個菜為他送來，他說美國的監獄太好了，這哪裏是監獄，完全是天堂，不用幹事，有吃有住，還有2小時的室外活動。移民局最後要遣返他回國，問他有沒有什麽人在美國，可以設法擔保一下，就可以到難民營裏麵等待。他有一個堂姐姐在美國，也是早先來美國的，也是做餐館的。他的這個唐姐姐請了個律師，給他申請政治避難，如果申請成功，就可以得到綠卡留下來，如果沒有申請成功，也要耽擱兩年，但是這兩年移民局要發給他工作簽證，他可以在美國合理工作。用這個方法可以拖延回去的時間，如果兩年一到，找個另外的原因又延期一次，這樣的話又可以工作更長的時間。等到你不想工作了，你就可以回去了，這時你也有點錢了，回中國難說可以建一棟小樓了。很多溫州福建的偷渡客，幾年以後就可以給家裏修建一棟小樓，這樣的事太多了。所以那邊的人都想往美國跑，往往都是有組織的偷渡，偷渡每一個人4萬美金，保證把你送到美國的餐館。一旦成功，偷渡客就必須在三年之內還清所有的錢，剩下的才是自己可以存起來的。這些偷渡客都是些大字不識的人，或是隻有一點出小水平的人，在中國也是農民，沒有出路，還不如出來闖一闖，闖出一條生路來。按跑出到了工作簽證，這個時間也耽擱了他兩年，這兩年他就在難民營度過的。拿到工作許可證後，他就找了中餐館，開始了他的打工生涯。他在國內學了廚師，所以他當炒鍋。他原來在紐約打工，估計有什麽原因跑到這裏，這個偏僻的地方，隱約中他犯了事。 有一天他找到我，叫我給他念一封信，信是用英文寫的，一看就知道這個紐約來的人犯麻煩，要麽就是殺了人，隻見信上說警察正在找他，沒有找到，問其鄰居，鄰居也不知道，要叫他遠走高飛。他不知道英文，叫我給他翻譯，他叫我不要告訴別人，我當然也什麽也不說。後來他又叫我給他寫信，用英文，我也給他寫了，就是一般的信。
這個炒鍋有兩個特點，一是好賭，二是好嫖。他的屋子裏和胖子的不同，他喜歡女人，在美國到處都可以找到裸體女人的畫報，他把那些有關女人的照片，報紙貼在他的屋子的四周的牆壁上，裏麵的門也貼滿了這種裸體畫報，這是就一個好色的人。他以有空，就會介紹那種女人好，那種女人貴。因為他在紐約待過，也常去光顧這些地方，他的錢都花在女人和賭博上。他說他還完了偷渡的錢後，就開始花錢了，也不給家裏寄錢，他有一對雙胞胎女孩，據說很愛學習。他說上海小姐最貴，要500美金一次，一般的亞洲女孩100-200美金，美國白人200美金，黑人和墨西哥人便宜，50美金就可以搞到。他好賭，一到輪修，他就要到賭場碰運氣， 他有一次輸了三千美金，一個半月白幹了。餐館文化大部分都是些文化不高的人，他們想的和做的當然和讀過書的人有一些不同，是一個吃喝嫖賭的圈子。不吃喝嫖賭又要他們幹什麽呢，沒有別的樂趣，又不願意學習，能有什麽發展呢。他們的最終目標是開一個屬於自己的餐館，這是一生中最大的理想了，讀書是下一代的事了，是孩子的事了，如果有孩子願意讀書，他們是十分重視的，因為他們知道隻有讀書，才能改變開餐館的命運。我也碰到博士打餐館的，多數人是為了解決暫時的困難，很多博士學生到餐館當服務生，賺小費，但很少是永遠做這一行。
這個炒鍋隻來了一個多月，就被老板炒了魷魚。原因是老板夫婦日本旅遊去了，老板的侄女代管餐館的運行同時兼收銀。按照一般的規矩，炒鍋下班之前，要清理他用過的路子，灶台，灶台前的牆壁，灶台前的地板，案板，刀具，換水，換油，準備第二天的佐料，味精，醬油等等加滿。。。。。。不知道什麽原因，下班後這個侄女跑到我們住的地方說他沒有清洗他的灶台。這下這個炒鍋火了，兩個人吵了起來，炒鍋說他打掃了衛生，侄女說沒有幹淨，她硬是要他回去從新清理。這個侄女18歲，這個炒鍋30多歲，哪裏受的這個氣，就是不去，這樣炒得更凶了。這個小女孩說如果你不清理，明天你就走人，炒鍋說好啊，我可以先在就走。小姑年年輕，氣得一下就走了，炒鍋很高興，一點事沒有，看來他是殺場老手，對付這類事多了，沒有任何畏懼了。20分鍾後這個女孩又來了，叫炒鍋留下來，態度緩和多了，因為老板在日本，如果走了炒鍋，沒有人可以頂替，所以她又回來了，那幅高高在上的氣勢沒有了。過了幾天老板回來了，馬上就把這個炒鍋解雇了。這個炒鍋看來是個老油條，他向老板要路費，因為不是他自己走的，是老板趕他走的，他知道這個行當。老板隻好給他到紐約的車票錢，他回紐約去了。走之前他說，這個地方太沒有意思，太孤獨了。。。。。。。
這個墨西哥的油鍋不知道他的身份，這個人和胖子很合得來，晚上他們都在一起。他的屋子裏堆滿了音像，大屏幕的電視，他喜歡地毯，買了一塊厚茸茸的地毯，他也沒有床，就睡在地板上。墨西哥人總是快樂的，文化不高，但是很喜歡音樂。他經常把音樂放得很大，把房子都震動了。我們叫來了警察，他很怕警察，可能他沒有身份，警察一來，他就老實了。所以我們睡覺以後他再也不敢放音樂了。 別看這個人沒有文化，但是對我們服務生都不理睬。他是油鍋，要負責油炸的東西，每當我們要春卷，炸蟹腳的時候，這個小子裝做聽不見，做事慢騰騰的，經常讓顧客等很長時間，對我們的小費影響很大。他們廚房的工作都是拿工資的，人多人少都一樣，我們當服務生的就不一樣了，我們的工資是根據客人的變動而變動的，收入沒有個一個定數。我們把這個情況反應給老板，老板火了，到廚房對這個油鍋一頓臭罵，如果再不敬業，就叫他滾蛋。油鍋的借口是聽不見，老板就規定，顧客要是點油炸食品，服務生進廚房後隻要大聲叫喊，就像電影裏麵跑堂的，大聲招呼你點的菜，油鍋聽到後要答應，表明油鍋聽到了，如果不答應我們就又大叫一聲，直到他聽到，這樣的話就沒有扯皮的事情了。但是在美國你不能在大堂裏麵叫喊，要到廚房裏叫喊，如果在大堂裏叫喊，會把顧客嚇跑，美國沒有大聲說話的文化。中國人吃餐館，哪裏熱鬧去哪裏，美國人吃飯，那裏服務好去哪裏，但他們的文化是不打攪別人，所以都是悄悄說話。因為廚房裏的響聲很大，如果不大聲吼叫，油鍋聽不到。所謂油炸的東西，就是想一些頭台之類的小吃，油炸食品之類的食品，美國人稱不健康食品，但是因為香，大多數美國人愛吃。我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大聲吼叫，我習慣一種和聲服務，認為大聲說話是一種不文明的表現。但是為了適應生存，我不得不改變我自己，我必須學習，學習不同的方法處理不同的事。這個餐館裏就我一個戴眼鏡的人，別人都是些所謂的粗人，包括老板在內，或者是些溫州廣州福建來的偷渡客。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進廚房我就叫蟹腳兩隻，餃子一份，寶寶盤一個，這些都是要油炸的食品，需要幾分鍾的時間油炸。油鍋是個墨西哥人，聽不懂中文，所以還要用英文叫，好在外麵客廳吃飯的客人聽不見。
這個油鍋還愛喝酒，整天賣啤酒喝，喝的啤酒瓶放在屋子裏，幾大箱，等到多了的時候，拿到回收
站去換錢，每個10美分，由回收站回收，也由回收站退給你錢。說到收購啤酒瓶，美國有個政策，有些州的啤酒瓶可以退錢，5美分到10美分不等，隻要你有瓶子，瓶子上印刷有這種退錢的印章，你就可以到回收站退錢。我專門撿過啤酒瓶退錢，我的成績是退的錢可以買一輛二手汽車汽車，這是我另外的一個故事，請看“我在美國撿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