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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鬆南評《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3)

(2009-02-01 02:26:54) 下一個

    不說你也知道,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和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換代有本質的不同,它不是換湯不換藥,也不是換神不拆廟。而是湯也換,藥也換,神也換,不僅拆廟,連廟基都得挖掉。所以毛澤東“登基”後不久,就向資產階級的經濟基礎私有製開刀,先後在農村和城市,實行起國有和集體所有製。基本上把資產階級的經濟基礎打了個粉碎。

    可是從根本上來看,共產黨掌握的這個新生政權,並不牢固。特別在思想意識領域裏,她還十分脆弱。資產階級還占有很大優勢,汪洋大海般的小資產階級,若不抓緊教育引導,隨時隨地都會變成新的資產階級,這是黨的幹部褪色變質的溫床。資本主義複辟的可能性,還未消逝。而最可慮的還是當時的許多共產黨人,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即使在黨的高層領導中,也是如此。那些不讀馬列的書,單憑革命經驗辦事的同誌,尤其如此。


    在如何改造舊的經濟基礎問題上,如何堅持社會主義的道路問題上,要不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問題上,特別是要不要繼續堅持階級鬥爭的問題上,以及如何堅持黨的領導和團結黨外人士問題上,以及其他一係列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黨內是有分歧的。集中的焦點是要不要繼續革命、要不要堅持階級鬥爭的問題。

    在毛澤東看來,經濟上的社會主義改造雖已基本完成,疾風暴雨式的階級鬥爭雖已基本結束,但階級鬥爭並未結束。蘇聯赫魯曉夫上台以後,拚湊了一整套所謂“和平共處”、“和平演變”、“和平競賽”、“全民國家”、“全民黨”的修正主義路線,使毛澤東清醒的認識到修正主義絕不是一種偶然現象,而是國際和國內階級鬥爭形勢的必然產物。必須十分警惕,加以防止。

    為了黨不變修,國不變色,反修防修,毛澤東決心搞一次文化大革命,並大聲疾呼,向全黨宣告:“社會主義是一個相當長的曆史階段。在社會主義這個曆史階段中還存在著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存在著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條道路的鬥爭,存在著資本主義複辟的危險性。要提高警惕。要進行社會主義教育……不然的話,我們這樣的社會主義國家,就會走向反麵,就會變質,就會出現複辟”。並明確的指出“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政治思想路線正確與否是決定一切的”。要共產黨人“有比較清醒的認識,有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

    雖然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最後以失敗告終,但毛澤東講的上麵這些話,是否也是不經之談?那就讓曆史這個莊嚴公正的法官去判決吧!它是無情的。我可能被你認為是中毛毒很深的人,或者別的什麽人,腦袋僵化啦,極左分子啦,那就隨你的便了。反正我說出了一點點心中的大實話,並在老年人中有著廣泛的代表性。

    小姐:我的話扯遠了,再拉回到你的書上來,你的感情流水賬——《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實際上是對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的控訴和鞭笞,自然也就成了文革史的重要一章,最使我不能容忍的是你把周總理硬拽上了你父親的列車,這是對周總理的侮辱,也是別有用心的。

    一般說來,當代人寫當代史,猶如不照鏡子看自己的麵孔那樣,是很難看清楚的,不要說還帶著偏見了,而偏見比無知還要愚蠢,須知曆史有其本來麵目。絕不是胡適先生講的是“任人打扮的村姑”,也非黑格爾講的是“對已發生行為的敘述”。因為同樣的一種行為,對其敘述可能是很不一樣的。甚至是恰恰相反的。

    說到這裏,不妨講個故事你聽:遠在十七世紀初,曆史學家羅利被判死刑關在監獄裏,他想在死前抓緊時間寫完一本世界史。一天,無意中看了兩個獄卒吵架的全過程,正好一位來獄中看他的朋友,也從頭到尾看了這場獄卒吵架的經過。見到羅利後就向他敘述這場吵架的事。羅利發現兩人觀察的結果大相徑庭,使他大為困惑:親眼看到的事,兩人敘述尚且如此不同,那些千百年前的事,怎麽能詳知呢?這使他寫史喪失了信心,連已經寫成的部分也想付之一炬。但這個故事隻能說明對同一事物,如果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用不同的觀點去觀察會得出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結論,不能說明曆史是不可知的,更不能說明曆史是一塊橡皮膏,任人捏弄。

    對於馬克思主義者來說,曆史是清楚的。毛澤東說:“階級鬥爭,一些階級勝利了,一些階級失敗了,這就是曆史,這就是幾千年的文明史。用這個觀點看待曆史的,是曆史的唯物主義,站在這個觀點反麵的,是曆史的唯心主義”。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也是這樣看的,把人類的文明史看作是階級鬥爭史。馬恩說:“我們絕不同那些把這個階級鬥爭從運動中勾銷的人一道走”。列寧則說:“一切非階級的社會主義和非階級的政治都是胡說八道”。他們還說這種人,隻配和非洲袋鼠一樣關在籠子裏供人欣賞。

    而今天,中國的袋鼠,變成了某些人的寵物。

    小姐:我不知道對你上述馬列毛的話是讚成呢,還是反對,是認為過時了呢,還是認為仍有現實意義?認為是巔撲不破的真理,還是荒誕不經的謬論?“階級鬥爭”可是一直寫在了黨章上的。

    小姐:《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寫的是曆史,也是文革中你家的曆史。你用“動亂”作為文革的代名詞,動亂並非總是壞事。這是無數曆史事實證明了的。國民黨就曾把共產黨和支持同情共產黨鬧革命的人稱為“動亂”分子,動亂歲月和動亂分子有時很難分開。你的這本書,給我的印象是用“感覺論”寫成的。感覺論有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兩種,這兩種你的書中都有,隻是後者大於前者。

    感覺雖然是一切知識的源泉,但它畢竟處在認識的初級階段。我不客氣的說,你書中對文革的敘述,多是感性的東西。你和你的助手周力平未能從總體上把握矛盾各方麵的特點,隻看到了事物的一麵,描寫的自然也是這一麵,其實也無法期望你們認識到另一麵。


   我覺得改組後的中央文獻室似乎象是個派性單位,這當然不是指文獻本身,是指的某些人。比如,有人就把毛澤東1942年對國民黨駐延安代表說的“我們主張搞七分資主義,三分封建主義,社會主義是下一步的事”這段話主動提供給胡繩先生,供他解釋毛澤東的思想。

    小姐:你到那裏去找你需要的材料,是非常容易的,甚至不用動手。如果我想去找毛澤東文革中和文革前後的曆史資料,連門也沒有。因為我想證明毛澤東關於文革理論正確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證明“徹底否定”是不對的,是不符合辨證法的,證明毛澤東的理論被人歪曲了,歪曲得麵目全非。這一切,就和你宣傳的文革大相徑庭了。

    你想,假若和一個一聽樣板戲就會起雞皮疙瘩的人去談文革理論是正確的,那不是對驢對牛而是對老虎彈琴,它會一口把你吃掉。今天我之所以鬥膽向小姐你說我擁護文革理論的話,因為:有關政治理論是允許有不同派係的;是在私人通信中談,即使我信仰這理論並不正確,也不是妖言惑眾。黨章明確規定,“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許可內進行活動”。憲法是主張言論和出版自由的。現在幾乎是什麽“屁”都可以放了。你看國務院體改辦主管的《中國改革》,不是大聲疾呼的叫喊“國企非國有化”嗎?什麽是“非國有化”?還不就是私有化嘛!你看到那個原在社科院的曹思源,大喊“人間正道私有化”從國內喊到國外。公有製是上了憲法的,他們的言論是違法的,可是他們不是依然很吃香嗎?

    我根據自己信仰的理論——馬列毛關於階級鬥爭的理論和文革的理論,談談自己的看法,何罪之有?當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就加吧,大不了坐幾天大牢就是了。牢這玩藝兒,過去共產黨人是常常坐的,而且一邊坐還一邊唱“他*的,我們要把牢底來坐穿”。魯迅先生說:“革命被頭掛退的事曆史上是不多見的”。“殺頭不要緊,隻要主義真”這不是烈士留下的名言嗎?坐牢有什麽可怕,何況我總覺得現在的社會除了物質生活外,在思想言論上,已和坐牢相差無幾了。

    據說軍隊給離休老幹部隊發了個“十不準”,我從法國和美國的廣播中都聽到過,但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麽。幾經周折,在一位軍隊幹休所的老戰友那裏看到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其中有一條是“不得擅自和海外境外的人聯係”。我問他是否和你在法國的兒子通信還得經過批準,他苦笑一下沒有回答。其中還有一條是不得給政治背景不清的場所刊物題詞寫序。我問這位經常給人題寫店名、廠名和匾額的書法家今後怎麽辦,他說:“好辦,不寫不就是了”。還有幾條我看也有問題,或含糊不清,或有與憲法相悖之嫌,給我的感覺是將這十條加以修改充實,差不多和勞教條例無異了。

    他對我說,他讚成下邊這四句話:“收入不多可以過,住房有屋就是破,圈養起來防出禍,說是財富又嫌多”。經他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比地方的榮軍好多了,他們是“遠看象個要飯的,近看象個揀破爛的,原來是榮軍醫院的,一問還是個抗戰的”。他聽到這裏,想笑也笑不起來了。我和他都年事已高,同齡人大都死去,我就是死也非常擔心,現在還得為兒女的生計犯愁,憑著老本打工似的掙幾個洋鈿,補助兒女生活,說來也很不愉快呢!

    小姐:你真是幸運又幸福之人呀!又當風華正茂之佳齡,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活頭,我祝你再寫幾部你父親的書。最好寫《在父親鄧小平理論指導下的新中國》之一、之二、之三……,一直寫下去,直到不能寫為止,那時的中國肯定是一條大龍了。

    之一可以寫寫計劃經濟和公有製的種種弊端、危害、畸形,甚至罪惡,至於十月革命後歐洲最貧困落後的俄羅斯,為什麽能在敵人封鎖圍困下,靠計劃經濟,靠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在短短七十年內建成了世界一流強國,就不必去理它,那不過是被赫魯曉夫稱為“白癡”的斯大林和一夥頭腦僵化的人,即馬克思主義者鑽了時差的空子,僥幸而成,不值得研究。

    之二可寫“巨龍騰飛”,之三、之四,那時我已成為化石,寫什麽無從談起。但肯定已是空前盛世。至於是資本主義的社會盛世,還是社會主義的盛世,隻有極左分子才計較這個呢,大可以不去理它,當然盛世也會有毛病,騰飛也會有措折,那是一個指頭和十個指頭的關係。

    有人說張子善、劉青山兩位孤魂若地下有靈,肯定會自歎貪不逢時。現在縱使有千兒八百萬的貪汙分子,和十二億人口相比也還是少數。至於貧富差距,更不是大問題,若用“假定”算法來算,差距是微不足道的。這種算法是原經濟日報總編輯艾豐先生發明的。他寫了一篇叫做《在貧富問題上仍需撥亂反正》的文章,其有極精彩的表達:“假定全社會存款為六萬億,那麽80%的存款就是4.8萬億。這4.8萬億不要說20%的人占有,假定隻有5%的人占有,人均多少呢?12億人的5%是六千萬,4.8億平均到六千萬人頭上,每人是八萬元。大家可以想想看,5%的人,人均存款八萬元。有必要大驚小怪嗎”?的確,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才八萬元。多嗎?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說多是沒見世麵的緣故。你看世界200個大富翁的財富,加起來是發展中國家人民全部財富的總值,也沒有人大驚小怪。我們這點貧富差距,能說大嗎?不大不大,大乎哉,不大也!簡直是花和尚拔小蔥,不值得一提。我真佩服這位高等數學家的智商。

    不過這數學家沒有用他的“假定法”算一算平民百姓平均存了多少,也沒有說那些大款們,是怎麽這樣快富起來的。包括不包括三千多億美元的外資和一千五百億美元外債的作用?過去一個民主資本家的發達,往往要經過一輩子甚至兩、三代人的奮鬥,而今天的擁有巨大財富的新貴們,幾乎在轉眼之間就富起來了。其中有的是靠權力富的,有的是靠賣“爺田”富的,有的是靠投機倒把富的,有的是靠鑽政策空子富的,真正靠出大力流大汗,艱苦奮鬥,奉公守法成為千百萬富翁的,有多少呢?更有的相當一部分人是靠貪汙受賄富的。這種人有多少,我說不準,隻能說相當普遍。

    有個民謠這麽說:“現在的官,有一個槍斃一個,可能冤枉個把兒好人,隔一個槍斃一個,又可能有漏網的”。在許多群眾的眼裏是大官大貪、小官小貪、無官不貪。當然清官還是不少的。《生死抉擇》上的一位就是一個。還有,部隊的戰友告訴我,軍隊比地方更亂,賣房賣地賣軍產,有的甚至賣情報,長此以往,也就國將不國了。不難想見,若讓私有製的惡浪和腐敗之風繼續泛濫下去,鋼鐵長城也是會被衝垮的。人民的吼聲會響徹中原大地,那時“發展是硬道理”的道理也會變軟。

    小姐!我看你的《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後,心情是很不平靜的,你的書,是對毛澤東繼續革命理論的嘲弄,更是對文化大革命和毛澤東的控訴,而我恰恰和你相反。我絕不幻想我的這封信會動搖你的立場觀點,你也別想我會放棄自己的看法。“何方圓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至少目前咱們是不相安的,不相安!

                     ……………………………..羊鬆南
                    ……………………………1999.12.1



再補充一個小故事:
那還是在開放初期的時候,民政部組織老紅軍、老八路從深圳、北海一路南下,來到邊海。組織上的意思是讓老革命們參觀改革開放的偉大成果,開開眼界,也好對我們黨的路線、方針、政策積累些感性的認知,可在燈紅酒綠的大特區,這些年逾古稀的老人們除去看到一片片高樓大廈之外,還看到了人欲橫流的都市生活、花枝招展的妓女以及為富不仁的爆發戶。

是他們奮鬥一生的目標嗎?
不是他們奮鬥一生的目標嗎?

由於邊海是最後一站,早有民政部的領導恭候在側並組織座談。豈料不組織還好,通知一發,省委、省政府立即派最高檔的豪華車酒店接人,一輛、兩輛……總共有十輛之多,一色的奔馳大客。

這下熱鬧了!

三百多花甲老人進入省政府一下車,辦公樓前抱起國旗的旗杆就放聲大哭,聲聲哭著主席,哭著成千上萬的革命先烈,哭著浴血奮戰幾十年才建立起來的無產階級政權……一時間哭聲震天,聲淚俱下,其情其景,令人沒齒不忘。

我不知那次參觀羊鬆南參加了沒有,但我知道這些老革命們心冷、齒寒:他們拋頭顱、灑熱血、南征北戰,他們爬雪山、過草地、爬冰臥雪,這才打跑了日本鬼子和國民黨反動派,不就是要徹底消滅剝削階級,建立一個由人民當家做主的無產階級政權嗎?不就是想讓普天下勞苦大眾過上好日子嗎?卻無奈這才僅僅半個世紀就完蛋了,整個是“槍林彈雨幾十年,一覺睡到解放前”。如果這樣,放任蔣介石統治不是很好?而台灣奇跡的出現不也說明人家搞經濟比我們內行?這麽說來,把國民黨請回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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