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羊鬆南評《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1)

(2009-02-01 02:22:33) 下一個

轉者按:羊鬆南據稱曾任以山西運城地區地委書記,真假不知。原文為作者致該書作者毛毛的公開信。

毛毛小姐:
    您好!


    我是個駐京的“打工仔”,你寫的有關你父親的兩本書,我都看了。最近出版的這一本,先前就在一家小報上看到了。書名叫《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前天下決心買了一本,心疼了好幾天,因為這本書太貴,要花我好多天的生活費。這些錢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對我可不是個小數。不過也值。我很想知道鄧小平在文革中的情況和心態,更想知道你們這個第一家庭在“動亂”中是怎樣度過的。

    以前對有關鄧小平和你祖上的書,也讀了一點,有內地出版的,也有香港出版的,當然大都是歌頌的,在當代誰敢公開批評鄧小平呢?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你的書,當然更是歌頌的。兒女眼中的老子,都是救世主,母親都是瑪麗亞,統統是偉大的、善良的、慈祥的、美麗的。俗話這麽說,兒不嫌娘醜,狗不嫌家貧。窮人家的狗,即使吃不飽,也還是忠於職守,不離主人的家門,故有忠實走狗一說。對於父母的愛,也不會因為沒有給治下家產而稍有削弱,娘醜爺醜在兒女心目中,照樣是美麗的,可愛的。你我都是一樣,這是很自然的。

    你的後一本書,比前一本寫得更好,可能還會得到美國人的獎勵,使你在巨大的出版費收入之外,再獲若幹美金。你是當之無愧的。我也寫了幾本書,一本也出不了,隻好壓在床底下。

    現在咱們實行的是市場經濟,勞動力自然都是商品。無論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都是商品,憑勞動掙錢,理所當然,問心無愧,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吃掉別人或被別人吃掉原本是市場經濟的規律,誰要是長紅眼病,他是自作自受,叫他死去。現在知識也是私有的,自然是發財的資本,你大可以告訴那些紅眼病患者:“你有本事,也去掙呀”!

    老實說,在當今的中國,無論哪個男女也寫不出你這樣的書來。倒也不是他們沒有好文筆,而是他們不可能有你的條件。你具體詳實也比較生動地記述了文革中的鄧小平和你的一家,至於人們怎麽看你的記述,那就不由你決定了。人世間對同一事物,、人物,常常會有兩種、三種以致好多種看法,而這些看法,很可能迥然不同。

    就拿飴這東西來說吧,它是甜的,好吃得很。柳下惠用來孝敬母親,他做賊的弟弟蹠,卻說可粘門閂。用途是天壤之別,至於你這塊“飴”——《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也不會有共同的看法。敝人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不是被歪曲為賊的盜蹠,有點柳下惠對母親的愛心,也有點盜蹠的叛逆的傾向。隻是從沒有做過賊。有點不大安分守也是真的。雖不像不事權貴的五柳先生,也不是站慣了的奴才賈貴,猶好標新立異,逞能好強,所以喜歡我的人不多。雖奮鬥一生,也還是個普普通通的早已下崗的小小公務員。對此我已很慶幸,沒被打成反革命關進牢獄就很好了。

    你這本書是寫文革中的事,今天我無事生非地談一點兒對你的書的讀後感,可能難以使你愉快。但並非出自私心私憤,而是出自我對文革史的不同看法,出自對馬列主義的不同理解,出自對某些理論的質疑,特別是出自對毛澤東思想的忠誠和熱愛,這後一點,似乎和你很不一樣。

    小姐:你的家庭在文革中雖然遭受了那麽多不幸,令人同情,但是總起來說,或者說比較地說,特別是比起毛澤東一家來說,還是最幸福的。無論從政治、經濟、工作、生活各方麵來看,特別是從文革鬥爭最後的結果來看,你們一家是幸福的。你有一個好老子,他聰明至極、高深莫測、能伸能縮、棉裏包針、老謀深算、計出萬全,真是個了不起的偉人啊。我曾說過,當今世界上除了毛澤東以外,沒有哪個國家領導人有鄧小平那樣高的智商。無論和黨內外的異已分子鬥,和資本主義國家的頭子鬥,和想整他的人鬥,沒有鬥過你父親的。

    至今我腦海裏還記著你父親和世稱鐵娘子的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在人民大會堂關於香港問題的談判。這位鐵夫人還想嚇唬你父親,被他三言兩語頂了回去,直頂得她臉色發白,氣喘籲籲,出來大會堂還在台階上跌了一跤;50年代中期,在和蘇修的一次談判中,也表現了他傑出的辯才。話不多,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氣得那位叫什麽“格裏申”的蘇聯代表團團長,臉紅脖子粗,而你父親則靜如處女,紋絲不動。他真是才呀,是國家的棟梁材呀!

    “*”事件,他隻用了“要麽交權,要麽流血”八個字就定了乾坤;南疆之戰隻用了“教訓”二字,就達到了禦外固內、牢牢掌握了刀把子的目的;出訪英國時,曾說他“深深地愛著我的祖國”,我是相信的。批鄧反右時我還是個保鄧分子呢!

    所以文革後期他複出時,我十分讚成。他是個愛國者,當然也很愛家。你書中說你父親“重視家庭僅次於政治”這話不假。我看你父親重視政治和重視家庭是相輔相成的。重視政治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重視家庭。為了家庭又更加重視政治。

    文革中,你們家在江西軍事幹校那幾年,最能表現你父親對待家庭和對待政治的關係了。他真是個好父親好家長好丈夫。為家庭特別是為兒女的生活、工作、治病及至嫁娶生息,無不關心備至。不厭其煩的給毛澤東和他的“大管家”汪東興寫信,報情況,提要求。而自己除上午到工廠小事勞動外,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晚上讀書,早上散步,廚下幫炊,園中學圃。你如實記下了這些在我看來寓意很深的瑣事,對研究鄧小平是大有裨益的。

    一提讀書,我就想起毛澤東,他天天看書,時時看書,臨終那天還要看書,簡直像個書“呆子”。你父親可不是這樣。我的印象中,他很少讀書。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聽說他讀書,還是從你這本書裏知道的。我猜想他讀的是《三國演義》,因為有報導說,他去江西後買了這本書,所以才說他讀的是這本書。俗話說:“老不看《三國》,少不看《西廂》”,這是封建說教,你父親才不聽這一套呢!我相信,他不但讀了《三國》,並且特意讀了“青梅煮酒論英雄”這一章。他很需要這一章。他比劉玄德聰明多了。這位劉皇叔最後的結果是以失敗告終,但你父親正好相反。

    小姐:你的父親和毛澤東、周恩來,在中國和世界曆史上,特別是在共運史上,都會留下深深的印跡。有人把建國後以毛澤東為首搞的一整套,批評為“教條主義”或“極左”路線:也有人批評你父樣搞的是修正主義或資產階級路線。我看還是遵循你父親的發明“不搞爭論”吧!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客觀事實的鐵證,曆史這個鐵麵無私的包公,會對你書裏寫的這三位偉人給予正確的評價。

    而對這三個偉大人物的的評價,肯定很不同或有同有異的。就我看來,在民主革命階段,或者說在建國以前,他們仨是誌同道合的戰友,是親如兄弟的手足,雖職位高低不同,卻無二心。在建國以後,特別是在“八大”以後,可就不能這樣說了。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曆史事實,毛澤東和周恩來,在重大問題上,仍然是誌同道合的戰友,盡管在某些時間某些問題上,有不盡相同的看法,但周恩來始終是毛澤東路線的忠誠擁護者,對文化大革命也毫不例外。

    你和你的“資料庫”助手,上窮碧落下黃泉,查閱了毛周的有關檔案,找到了周恩來反文革的一點真憑實據嗎?你能找到在路線問題上,毛周有本質的分歧嗎?毛澤東去世後,大肆宣揚的“批林批孔批周公”,完全是別有用心的瞎吹。最近在某刊物上發表的當初作為“梁效寫作組”的成員之一的北大教授周一良說:“追查梁效的罪行中,很突出的一條是跟隨四人幫反對周總理,我在梁效組期間,從未意識到批孔是批周總理,也從未聽到遲群、謝靜宜二人在會上暗示過。周總理逝世,梁效組成員都很難過……”。

    是的,你父親在文革末期複出後,已是周恩來病入膏肓的時候,當時在恢複和發展經濟方麵,在糾正一些錯誤的做法上,在人事的安排上,毛周有一些不盡相同的觀點,但周恩來是在維護毛澤東路線不變的前提下,談他的有別有於毛的意見的。行將就木的他,同毛澤東一樣,寄希望於你父親的能力和經驗,讓他把經濟趕快搞上去。而你父親最終要改變的是毛的路線——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抓經濟隻是手段,改變毛的路線才是目的,並把希望寄托在毛澤東死後大幹一場。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而且已被今天的現實證明了。
    胡耀邦下台後,在一次被采訪時說(錄音):“鄧小平對我說,現在毛主席的身體不行了,再不是紅光滿麵、神采奕奕了,醫生(就是那個跑到美國去汙蔑毛澤東的李誌綏)偷偷告訴我:他還有一兩年的活頭。我一聽就嚇了一跳,天呀,在這一兩年裏,如讓他抓住辮子再打倒,可就有好戲看了。他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要把經濟抓出點名堂來,建立起我們的基礎和人民群眾對我們的信心,這就給文革派們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他的估計還是出了問題,毛澤東經過思考,特別是聽了毛遠新和江青、張春橋一夥匯報後,決定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把鄧小平搞下去。

    天安門事件發生後,他曾經對他身旁的人員說,我還是低估了毛主席的能力”。“四·五”事件後,你父親雖然又一次被撤職,生活上並末受什麽折磨,薪金照發,住房調小了一點,和老紅軍譚冠三住前後院。這在你書中第51節後,有詳細的記述,就不必贅述了。我總的感覺是:盡管毛澤東千方百計,費盡心思(讓他去江西工廠勞動,目的是讓他接近工農,了解工農,改變立場),想把你父親這個難得的人才,拉到他執著追求的馬列主義路線上來,結果還是失敗了。

    你父親正如毛主席批評的那樣:“這個人是不抓階級鬥爭的,曆來不提這個綱,還是黑貓白貓呀,不管是帝國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所以才把你父親拿下台來。總之,他兩個人的路線是水火不相容的。盡管你父親複出時檢討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永不翻案”,事實上是假話。正如毛澤東說的那樣“犯路線錯誤的頭子,要改也難”。

    總括毛澤東和鄧小平同誌的關係,可以這樣說:紅軍長征和長征以前,如你在第一本書中說的,你父親是“跟著走”。也就是跟著毛澤東的路線走,在三年解放戰爭中,也可以說他是“跟著打”。我深信小平同誌如今活著的話,也會這樣說。

    一些無恥的文人,抱著謀取私利的動機,胡吹海話,甚至說“在前委書記鄧小平指揮下,進行了淮海渡江戰役”。“劉鄧大軍打下了碾莊圩子消滅了黃伯韜”。這些話與事實相去甚遠,有的純屬捏造。我是打碾莊圩子的參加者,至今還記得第一個衝進圩子的是一個班長。那組包括“捷報捷報消滅了黃伯韜”這首有名的淮海組歌,就是華東文工團團長帶著三個創作人員和我住在一個房子裏寫的。



   小姐:話扯遠了,還是回到毛鄧的關係問題上吧!

    在“跟著走”、“跟著打”的基礎上,建國初期你父親也是“跟著幹”的。八大以後,毛劉在路線上有了分歧,在思想上,至少在某些重要問題上,如階級鬥爭問題上,你父親更是傾向少奇同誌的,但不像劉少奇那樣明說直道,而且你父樣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所以毛澤東不無埋怨說:“開會鄧小平總離我很遠坐”。

    這時的你父親既跟著毛澤東幹也和他對著幹。你書中說:“對毛澤東敬重而不迎合,敬重是真誠的,不迎合是堅定的”。我認為你這話你隻說對了一半,敬重是虛偽的,是為“不迎合”打掩護,因為你父親的“不迎合”從來不是公開的。毛澤東是欺騙不了的,或者說是很難以欺騙的,所以文革發起前毛澤東把你父親劃到劉少奇的路線裏去。

    毛澤東逝世以後,你父親以高度的政治技巧,迅速的掌握了政權、黨權和軍權,這時就公開和毛主席的路線對著幹了,而且把毛主席的路線徹底推翻了。你父親最後複出時親筆寫下了“我們要世世代代高舉毛澤東思想這麵光輝偉大的旗幟”。現在有人說他言而無信,其實這並不違反古訓,孟夫子早就說過“大人者,言不必信”,你父親是個真正的大人物。至於他是如何由“禁錮”到迅速掌權的,有人說著名的記實文學家師東兵的《短暫的春秋》一書有詳實的記載。這書我也讀過了,勸你不妨也讀一讀。目的是神聖的,手段是不必計較的。

    況且也正是你父親的掌權和他的理論,才有今天中國的一切美好和不太美好的、甚至很壞的現狀,才有了光明與黑暗難卜的未來。的確出現我非常擔心並不應該由我這個小民擔心的某些現象,說明了,說白了,就是擔心走上修正主義的道路,使資本主義在我國複辟。

    今天我們走的發展道路,和毛澤東要走的道路,涇渭分明這就自不必說了,似乎和你父親的理論也很不一樣了。到底是他的理論本身有問題,還是實踐脫離了你父親的理論,或者二者皆有,這是大而敏感的課題。我沒有能力和資格來論述它,隻是感覺很有點問題,是否像魏巍同誌在一篇文章中說的蘇聯修正主義的特征那樣,打著社會主義紅旗走資本主義道路?我看確實如此。

    你父親說過:“一個公有製占主體,一個共同富裕,這是我們必須堅持的社會主義根本原則。我們必須堅持和實現這些原則。這是我們必須堅持的社會主義根本原則。我們必須堅持和實現這些原則”( 見鄧選,下同)。

    又說:“社會主義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方麵,一是公有製為主體,二是不搞兩極分化”。

    還說:“如果改革導致兩極分化,改革就失敗了”。

    這些論述是極為正確的,遺憾的是,今日中國的現實,似乎已脫離了這些理論,正在向著與共產主義者的希望相反的方向發展。如今我們還能說“公有製占主體”地位嗎?還能說沒有“兩極分化”嗎?至於你父親說的“中國不大可能出百萬富翁”(三卷未入,詳見《人民日報》),已如俗話說的“屎拉到鞋頁跟上,沒法提了”。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