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中,當我在澳大利亞印度洋東南岸那座美麗城市進修英文時,遇到了來自幾十 個國家的年輕學子。回想到那些青年男女在一起摩擦出的愛情火花,使我切實地體 察到地球村時代的精彩和無奈。 來自巴基斯坦的莫娜是一位美麗的女孩。她秀眉深目,睫毛又長又黑,鼻子尖挺, 小嘴精致。她在母國讀完了大學本科和碩士,便申請到了與山哥同樣的澳洲聯邦國 際獎學金。英語是巴基斯坦的官方語言,所以莫娜的英文程度應該不錯。為了順利 攻讀博士學位,她還是決定來語言中心高級班進修英文。 顯然莫娜已經步入大齡未婚女青年之列。異國他鄉的留學生活孤單寂寞,看到山哥 等學友一個個辦理家屬陪讀申請,莫娜也想把申請國內親人來澳。可是,她第一次 約見國際學生官員就被據絕了。她要哥哥嫂嫂來陪讀,平素和藹可親的項目官員感 到不可思議地驚詫。很快,莫娜的故事被當成一件逸事傳遍語言中心。 更令人驚訝的故事還在後頭。莫娜和來自東歐斯洛伐克的小夥子索維相愛了。 索維高中剛畢業,年齡恐怕是語言中心高級班中最小的。他曾自我介紹說他出身於 一個教師家庭,語言學將是他的終生追求的事業。他一頭亞麻色頭發,麵目清秀, 性情比較內向溫和。我曾私下裏問過索維關於捷克和斯洛伐克和平分手的問題。他 的回答平靜又簡單: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民族,既然多數人覺得合不來,分開豈不 更好? 莫娜和索維相愛使我們非常意外。可是事實就是這樣。 莫娜一改落落寡歡的神情,愛情使她顯得更加美麗可愛。課前課後,兩人相依相伴, 說不完的話,傳不完的情。有時兩人還手拉手同行呢。 很快上半學年結束,索維和莫娜同時畢業。莫娜轉入研究生院攻博,索維則拿到了 歐洲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拍完全班“畢業照”,莫娜大大方方地把單人椅搬到 索維旁邊,兩人緊緊依偎,在大夥兒友好的哄笑中,索維容光煥發,莫娜甜蜜羞怯, 攝影師為他們拍下了這一動人心弦的時刻。 大慨3個月後,我在校園裏驚訝地又見到了索維。真沒想到這小子一下好像大了十歲, 胡子拉喳的,麵顯憔悴。他告訴我,他在這裏再待3星期就走了。我說很好,我們都 很想念你,我去告訴我們的老師,還有留在這裏的幾位學友,大家一起喝杯咖啡吧。 莫娜就由你通知了。他點頭說好。 很快預定的星期五下午到了。我們在語言中心附近的小咖啡館外遮陽傘下相聚了。 大家都說怎麽莫娜沒到?索維搖搖說,她不願來。接著他又說,我和莫娜恐怕不得 不分手了。 我們齊聲問:為啥? 他緩緩地說:我們其實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問題無法解決。 我們都十分詫異。 索維痛苦地說:莫娜堅決拒絕與我發生性關係。她說這件事必須留待婚後才能進行。可我至少要等4,5年後才有可能與她結婚呀。 我們有些同情地看著索維。 他接著說:半年多了,每次她都說多麽愛我,甚至願意為我去死,可是性關係就是 不行。我苦苦哀求她,性對相愛的男女是世間最幸福快樂的事情。可是莫娜堅持 性關係婚後可能是幸福,婚前絕對是罪惡。 他低下頭自顧自地說:太痛苦了。。。沒在一起時想和她在一起。。。在一起了更 痛苦。。。 我們幾位都表示同情。索維並不富有,這麽飛來一趟多不容易。。。 索維走了。以後再未見過。莫娜有時還會在校園遇見。她那單薄的身軀和淡淡的微 笑,留給人一種令人尊敬的聖潔之美。 我們同學有時議論:說不定2,30年後,那個中亞伊斯蘭大國,就會有一位“鐵蝴蝶”布托夫人式的女強人莫娜橫空出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