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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在國內的《讀者》雜誌上讀到一篇歐洲男子回憶“我與父親之間的戰爭”,寫的是這位先生童年時的最初記憶就是對他的父親,一名一戰老兵突然回家,“占據”了他和母親之前享有的熱被窩,使他傷心,惱怒,對父親滿懷敵意的有趣故事。這個故事生動地演繹了所謂俄底浦斯情結(Oedipus complex),在受過八十年代佛洛伊德學說熏陶後的山哥一代,自然頗有共鳴。
回想山哥的童年時代是文革年代,革命使家庭支離破碎,父母不在一地,父親周末來與我們母子團聚,偶爾我們一起去與外婆和弟弟大團聚。以至於弟弟都7,8歲了,還在星期天傍晚與我們告別時常說:歡迎你們再來我們家。。。這也成了山哥家庭團聚時一輩子的笑料。
其實小山哥最初對父親的印象也與那位歐洲小男孩相似。他這位周末的不速之客,一下就代替我成了母親的生活中心,使我暗自憤憤不平。最讓人困惑的是父親模糊不清的家庭角色。兒子和母親的關係是一目了然的,可是沒有人告訴山哥為何與這個瘦高個的壞脾氣男人也關係特殊。有時來訪父母的叔叔阿姨們會說:看啊,這父子倆長的真是太像了!這時我會悄悄離開,對著媽媽的鏡子仔細觀察,然後生氣地想:這些大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是媽媽生的,怎麽會與這個叫“爸爸”的家夥相像呢?
慢慢地開始覺得父親也有不少時候是很可愛的。最高興的事是與父親一起逛街。如果是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父親一定會領著我走進一家香氣撲鼻的飯店,大大方方地坐下,點下兩三個讓我饞得流口水的紅燒魚,辣椒炒肉等等。回到家裏,山哥就會自豪地在母親麵前誇耀所吃的美味佳肴,而母親也總是笑眯眯地聽著。。。我的小算盤是期待下次母親也如此行。可是下次和母親逛街,她照例是牽著山哥的小手說:快走,快走,回家下麵條吃去。。。
六歲那年在父親學校全家一起度暑假。生活是很清苦的。可是學校前的河邊有一個淺淺的沙灘,每天下午在那裏和其他學校裏的大人小孩一起在清澈的江水中遊泳,實在美妙無比。偶爾父親會從深水區過來,把小山哥和弟弟毫不留情地扔進深水,任我們在水中撲騰嗆水,直到快下沉時才把我們撈起。。。說起父親的水下功夫,那是一絕:他常常能從水下赤手逮住一條活魚高高舉起,讓我們驚慕不已。
到了七歲那年,我的兩腳根底下突然同時長硬腫,接著感染化膿,爛了兩個大坑,痛得腳板不能著地。暑假時爸爸來了,天天扛著我,使我本來一直躺在床上的煩惱散去不少。最感人的是父親口含白酒用嘴吸去我腳跟底的膿液,並一口口吐入痰盂。後來一度父親咽炎很嚴重,作為教師的他十分痛苦,而山哥也一直愧疚是否是因我而起。
在這個父親節的早上,我從心底裏說:對不起爸爸,我從一開始就不認識你的,與你博大的父愛相比,兒子終生都隻是虧欠的。現在我能做的,主要就是盡力做一個孩子的好父親了。
祝天下所有父親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