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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碧薇為愛與徐悲鴻私奔 世事難料情斷天涯

(2009-05-26 17:13:37)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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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網絡  文章作者:佚名


20世紀20年代初的蔣碧微


1915年,二十歲時的徐悲鴻

    初識

    我和徐悲鴻先生,都是江蘇宜興人。蔣家是宜興大族,光緒十六年,父親和出身名門的戴清波女士結婚,兩人心誌相投,經常一起唱和詩詞、吹簫弄笛,恩愛逾恒。我出生於光緒二十五年(1899)二月二十九日,正巧我家東書房一棵海棠盛放,祖父為我取名棠珍,字書楣。

    我第一次見到徐悲鴻先生,是在宜興家裏。那時徐先生在初級師範教授圖畫,和我的伯父姐夫都是同事,隻聽到大家都在說他的名字取得怪,以及許多有關他的軼聞軼事。如他服父喪,白布鞋裏卻穿雙紅襪;又說他兼授始齊女學的課程,天一亮由城裏步行三十裏趕去上課,中途過家門而不入……總之,他被看做與眾不同的特殊人物。

    有一天他到我家拜訪我的伯父,在大廳上坐著談話。我聽說這位聞名已久的大人物來了,借故走過大廳去看了他一眼,但是並沒有深刻的印象。

    當時有一位同鄉朱了洲先生,和我家還有點親戚關係,他在上海務本女校教體育,常來我家向我父親請教學問。徐先生到上海以後,第一次來我家拜訪父親,便是朱先生引見的。我父親念徐先生獨身在外,難免多加照顧。沒有多久,他簡直變成我們家裏的一分子,隻要學校沒有課,他總是待在我們家裏。

    徐悲鴻先生原名壽康,是離宜興城十八裏的屺亭橋人。他的父親徐達章公能詩、工書畫,一共生了三子三女,一家八口就靠他父親賣畫鬻字為生。徐先生是長子,九歲從父學畫,十七歲時父母為他娶親,由於他不滿這門婚事,離家出走,後來被父親抓回去完婚。十八歲那年生一子,他為兒子取名劫生,意思是“遭劫而生”,後家裏人將其改為吉生。

    徐先生不願住在家中,跑到上海念書。十九歲那年,父親過世,他身為長子,當然要負擔家庭生活,迫於無奈,隻好回到宜興,一口氣接了三家學校的聘約。教了整整兩年的書,他不願被家累拖住,又悄悄跑到上海,由於生活費一無著落,往往一天僅吃兩個粢飯團充饑。

    正在走投無路之時,忽然看見哈同花園在報紙上登廣告,公開征求畫倉頡像,徐先生畫了一張去應征,獲得錄取。哈同花園總管姬覺彌對徐先生深為賞識,請他擔任園中美術指導一類的工作。後來,姬覺彌又提供費用,讓徐先生進了震旦大學法文專修科,生活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徐先生的故事使我對他產生了一種欽佩和同情兼而有之的複雜感情。那時候我隻有十八歲,剛從古老守舊的宜興來到五光十色的上海,但我的生活天地仍局限於一樓一底的家裏,我所接觸的人隻有家人鄰居,徐先生這時闖進我們的家庭,給我帶來了新奇的感覺。我覺得他很有吸引力,不僅在他本身,同時也由於他那些動人的故事,以及他矢誌上進的毅力。但是我們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因為在我那種守舊的家庭裏是絕對不可能的。

    後來徐先生的太太在家鄉因病去世了,留下一個兒子,由祖母帶,七歲時因為出天花而夭折。

    有一天,我聽到父親在母親麵前談他,我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其實我正聚精會神地聽。父親誇獎徐先生,認為他的人品才貌都難得,斷定他是一個可造的人才。母親默默地聽著,不時頷首。最後,父親慨歎地說:“要是我們再有一個女兒就好了。”父親的話意說得太明顯了:雖然徐先生少年喪妻,但他總要再婚的。為什麽要“我們再有一個女兒”呢?因為當時我姐姐已嫁到程家,我也和查家訂了親。如果再有一個女兒,很顯然,父親希望能有這樣一位才貌出眾、畫藝高超的女婿。


學生時代的蔣碧微

    牽手

    有一天,朱了洲先生到我家來,父親和母親都不在,他突如其來地問我:“假如現在有一個人,想帶你到外國,你去不去?”

    我聽他這麽一問,腦子立刻就映出徐先生的影子,這“一個人”和“外國”,同時構成強烈的吸引,使我心底的暗潮洶湧澎湃,不可遏止,耳畔仿佛響起嘹亮的喊叫聲:“去呀,去!你為什麽不去?”

    我茫然地站著,衡量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選擇,去不去都將決定我未來的命運,當時我隻有一種紊亂與無助的感覺。也許是朱先生猜中了我的心意,他低聲告訴我說,這個人就是徐先生,他最近要到法國留學,很想帶你一起去。

    我聽說過徐先生要到法國的事,可是我連做夢也不會想到他竟要帶我一同去,由於一向對徐先生的好感和愛慕,以及想逃避查家的即將迎娶,使我禁不住朱先生一再地催促,竟脫口而出:“我去!”

    朱先生很滿意,但他一再叮囑我,這件事千萬不可泄漏,否則會有很大的禍事,關於出國的一切準備和手續,徐先生自會替我辦理。我的神誌逐漸清醒,想起自己是一個已經訂婚的人,在當時是絕對不能解除婚約的,所以隻好秘密出走。

    這以後徐先生便私下為我取了一個名字:碧微。還刻了一對水晶戒指,一隻上刻“悲鴻”,一隻鐫著“碧微”。他把碧微的戒指整天戴在手上,有人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他便得意地答:“這是我未來太太的名字。”人家追問他未來的太太是誰,他隻神秘地笑笑。

    徐先生開始積極地準備一切,他通知所有的朋友,揚言某月某日將啟程去法國,其實他仍舊留在上海,為我申請護照,辦理出國手續,購置必需的日用品。那段時期他匿居在辛家花園康有為先生的家裏,當時康有為已經收他為弟子。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戰正在激烈地進行,從上海到法國的航線不通,徐先生決定帶我先到日本,再看風色。他把一切出國事項都辦好了,定於5月14日清晨乘日本船博愛丸駛往長崎。

    13日我接到徐先生的秘密通知,要我在當晚天黑以後,到愛多亞路長發棧去找他。到了那一天,朱了洲先生故意來邀請父親、母親和二姑出去吃晚飯,飯後再去聽戲。大概是傍晚六點多鍾,我看暮靄已沉,便竭力使自己鎮靜,把早先預備好的一封信,放在母親擺針賬的抽屜裏。我那封信故意寫得含含混混,大意是說我深感人生乏味,頗有想去自殺的意味。就這樣,我離別了鞠我育我十八年的父母,開始走向艱苦人生的旅途。

    到了長發棧,徐先生已經等候得很著急了,一見到我如約而至,不禁大喜過望。那一夜,我戴上了那隻刻著碧微兩字的水晶戒指,從此我的名字也改成了碧微。

    遠赴日本、法國

    博愛丸徐徐地駛出了黃浦江口,才出海,便碰上了惡劣的天氣,由於暈船,我身體很虛弱,腦子裏也是昏昏沉沉的。每每望著這個極其熟悉卻又像是非常陌生的男人,內心既有喜悅,也有如夢似幻的感覺。我經常問自己,這一切,是真實的嗎?

    日本的印刷術優美精良,出版的藝術書籍相當豐富,還有許多仿印的原畫,都是徐先生視為至寶的,他經常到各書店去瀏覽觀賞,碰到合意的便毫不考慮地買下來。在東京住了半年,帶來的兩千塊錢很快就要用完了,再拖下去就得挨餓,於是我們隻好在當年11月間,又從東京黯然地回到了上海。

    徐先生再去拜見康有為,康先生建議,現在我們既不能啟程赴法,最好先去一趟北平,看看能否弄到一個官費出國名額,兩個人的生活可以過得寬裕些。於是,12月間我們又踏上了北行的航程。到北平後,徐先生拿了康有為先生的介紹信,輾轉找到了當時的教育總長傅增湘,傅先生看了信,立刻答允,隻要停戰開航,他馬上派遣徐先生以官費生的資格去法國留學。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在傅增湘先生的幫助下,徐先生以官費生資格到巴黎,進了法國國立最高藝術學校。

    徐先生刻苦好學,努力奮鬥向上的精神,是我一直都很佩服的。徐先生在赴法國以前,繪畫藝術已有相當造詣,入學後更廢寢忘食地潛心攻習。每天上午他在學校素描班畫石膏,下午學校沒有課,他便去敘裏昂研究所畫模特兒。除了勤學不輟,他一有空就到各大博物館流連徘徊,欣賞古今畫苑的珍品。他最喜歡在回家途中繞道塞納河邊,那裏是舊書、古版、印畫的集散地,他經常瀏覽搜求,一耽擱便是好幾個鍾頭。

    那時法國藝術學校聘請的教授都是當代大師和著名畫家,徐先生對名師佛拉孟極為崇拜,便選擇到他的畫室學習。外國的高級學校,大都是進去容易,而畢業很難。藝校的正式學生,一定要經過理論科目,如解剖、透視、美術史等考試及格才算結業,而徐先生是中國學生中唯一通過理論考試的人。

    當時有一位大畫家達昂先生,徐先生對他極為崇敬,很想拜在他的門下,隻是苦無機緣。最後他不顧一切地登門拜訪,拿出自己的畫作請他指教,果然獲得達昂先生的青睞,收他為入門弟子。以後每星期天便到他的畫室去麵聆教益,漸漸地我也成了達昂先生的座上客。

    由於達昂先生的關係,我們又結識了法國當代最偉大的雕塑家鄧甫脫(Dampt)先生,鄧甫脫夫婦都很慈藹好客,和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還有一位曾做過國家藝術學校校長的貝奈爾先生,也是徐先生所崇拜的。我們第二次到巴黎時,他已八十四歲高齡,我們去拜訪他,他還在我的紀念冊上為我畫了一幅素描像。

    有“家”

    靠徐先生的留學官費,我們在歐洲撐過了六年光陰。1925年,國內政局動蕩不安,留學生官費停發,我們在巴黎進退維穀,一籌莫展。徐先生和我商量,由他返國一趟,設法籌措款項,如果成功,再回法國繼續學業,我隻好暫時留在巴黎等他的消息。直到1927年10月,我才終於回到了一別八年半的祖國。

    1927年12月26日,我們的長子伯陽出生。徐先生對伯陽鍾愛萬分,我更是自己喂奶自己帶,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回想過去十年的坎坷艱辛,我常常想,像我這樣結合十年方始有“家”的女人,世間恐怕不多,此後,上天總不會再把我的幸福快樂剝奪了吧?——如今徐先生是一位聲名鵲起的畫家,身體健康,精力充沛,正站在他未來康莊大道的起點,用他這支如椽畫筆,辟出他的遠大前程,我將為他而驕傲。

    回國以後,我們的經濟一直很拮據,不但沒有收入,回國的旅費還是借來的。這時吳稚暉先生和李石曾先生都在上海,徐先生拜見二位長者,李先生就以世界社的名義,聘請徐先生為幾位元老繪像。前後花費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徐先生為吳老先生、張溥泉先生和張靜江先生夫婦畫了四幅畫像,每幅得到兩百元的報酬,其中以吳老先生的像畫得最好,他非常滿意,自己花錢五彩製版,複印了許多張,分贈友好留念。

    1926年2月,設在南京的中央大學邀聘徐先生擔任藝術係教授,徐先生表示願予考慮,不過因為我們家居上海,他說每月隻能餘出一半時間在南京任教,中央大學也答應了。從此徐先生才有固定收入,中大的薪金是每月法幣三百元。

    我們在上海定居後,田漢便常來找徐先生商談籌組南國社的事。徐先生在中大任教,半個月在南京,半個月住上海。自從他被田漢拉到了南國社,徐先生把他的畫具全部搬過去,從此徐先生就變成了半個月在中大,半個月在南國社。除了回家睡覺,我整天看不見他的影子。

    1928年7月,老朋友黃孟圭先生任職福建省教育廳長,來信邀我們到福州小遊,順便請徐先生畫幾張大幅的油畫。徐先生很高興地答應了,帶著我和伯陽,以及一個女傭乘船南下。到了福州,孟圭先生就在教育廳裏為我們準備了兩間臥室,還指定了照應侍候的人。於是徐先生開始安心作畫,其中最重要的是《蔡公時濟南被難圖》。1928年北伐,日本軍閥在濟南橫生阻撓,蔡公時以外交特派員的身份辦理交涉,竟被日軍慘殺,釀成曆史上有名的“五三慘案”。蔡公時是福州人,因此孟圭先生請徐先生將那壯烈的一幕繪成油畫。

    徐先生在福州作畫兩月,教育廳送了三千元的潤資,我們這才把積欠的債務償清。9月間回上海,徐先生接到北平大學藝術學院的聘書,請他擔任院長,於是一個人又匆匆地趕去北平。才做了三個月,學校發生風潮,他便辭職南回。

 

    變故

    對我個人來說,1930年是一連串不幸的黑色歲月,許多重大的變故都在那一年裏發生。4月間,丹麟弟病勢沉重,咳血不止,三個多月後終告不治。到了11月初,姑母又一病不起,與世長辭,親人的離去使我傷心萬分。

    正在心情沉重的時候,接到徐先生的來信,催我回南京。他在信上說,如果我再不回去,他可能要愛上別人了。我帶著孩子到家的當晚,徐先生坦白向我承認,他最近在感情上有波動,他很喜歡一位在他認為是才華橫溢的女學生,她的名字叫孫韻君,今年十八歲,安徽人,她曾在這年的暑假投考中大文學院,沒有考取,於是就到藝術係旁聽,徐先生對她的畫作特別青睞,讚賞有加。

    盡管徐先生不斷地向我聲明解釋,說他隻是愛重孫韻君的才華,想培植她成為有用的人才。但是在我的感覺中,他們之間所存在的絕對不是純粹的師生關係。

    從這時開始,徐先生便很少在家,他總是一清早去上課,下午再去畫畫,晚上還要到藝術係去趕晚班。我知道,他每天早出晚歸,並非完全由於教學上的需要,其中還夾雜有感情的因素,因為在那充滿藝術氣氛的畫室裏,還有那麽一個人。——當丈夫的感情發生了變化時,妻子都會有敏銳的感覺。但為了徐先生的名譽和前程,我不敢將徐先生師生相戀的事告訴任何人,隻希望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對妻子兒女的責任,迷途知返。

    赴歐洲舉辦巡展

    1932年底,李石曾先生發起,將中國近代名家的繪畫送到歐洲各國巡回展出。

    這一次歐洲之旅,我本不想同去,因為孩子太小,留在家裏實在不放心,但轉念一想,假如我不去,萬一徐先生帶著愛人同行,又怎麽辦呢?還有,我也想趁此機會,看看我們有否重歸於好的可能。

    1933年1月22日,我們一行四人在上海乘法國輪船博多士號啟程。船行三十五天,2月底方才到達巴黎。劉大悲和張鳳舉兩位先生聽說我們到了,便來旅館訪晤,商議舉行畫展的事。我們當天就去拜訪李石曾先生,報告有關畫展的籌備情形。

    不料第二天忽然接到李先生一封信,說他即日回國,展覽會的事以後請與顧維鈞公使接洽。經費預備兩萬元,由他負擔一半,其餘所需的款項,叫我們去請顧公使設法。

    一看這信,我們驚駭慌亂,手足無措,四個人商談的結果,隻好一同去拜訪我國駐法公使顧維鈞先生。顧先生看了李先生的信,也很訝異,因為李先生對他並未交代,他當然無法做任何的承諾。

    當時錢昌照先生擔任教育部次長,我們寫信請他設法接濟。錢先生很幫忙,由教育部撥寄了一筆錢來,使展覽會得以順利進行。後來法國政府買了我們十二張畫,成立一個中國近代繪畫展覽室,拿到這一筆售畫的款子,經費問題方始解決。

    5月間,展覽會在巴黎舉行。因為這是第一次將中國現代美術介紹給法國人,因此非常轟動。報章雜誌均以巨大的篇幅加以報道,推崇備至,評論極佳。

    開完展覽會,我們又匆匆動身到倫敦。徐先生這一趟到倫敦,是為了臨摹一張西班牙名畫家佛拉斯蓋司所畫的《維納斯與鏡》,這幅畫很有名,徐先生臨了十天左右便告完成。熊式一先生為我們介紹了英國最著名的水彩畫家戈納先生,這位大畫家當時已經六十多歲,仍精神矍鑠。他邀我們到他畫室參觀,我們見到了他的模特兒,非常漂亮。後來有一天,戈納先生突然打電話來,說他結婚了,新婚的夫人便是那位綺年玉貌的模特兒。

    我們的意大利之行,是因為意大利國立米蘭博物館館長,聽說我們在巴黎舉行畫展獲得極高的評價,便寫信邀我們到米蘭舉行展覽。這次邀請,對國家、對徐先生本人都是很光榮的事情。

    好友孫佩昌先生,在國內時便請托徐先生,到德國的法蘭克福博物館臨摹一張17世紀荷蘭畫家倫勃朗畫的《參孫與大莉拉》的名畫。這幅名畫所畫的是《聖經》故事之一。倫勃朗畫中的大莉拉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提著頭發,參孫憤恨交集,忍受痛苦,一把利劍正插在他的眼中,鮮血淋漓四濺。包圍他的敵軍,臉上有驕矜、狂暴、驚懼、猙獰,種種複雜的表情,栩栩如生,活靈活現,令人疑為鬼斧神工。

    我們到法蘭克福的那一段時間,天氣一直不好,博物館裏光線不足,所以徐先生臨這幅畫足足花費了十多天。完成了臨畫的工作,我們從柏林啟程再回意大利,因為蘇聯對外文化局已與我國駐蘇使館商洽好,邀請我們到蘇聯去舉辦畫展。

    於是我們再坐火車,穿過瑞士抵達意大利的熱那亞,由熱那亞乘船,經地中海、愛琴海、達達尼爾海峽和黑海,再從奧德薩換乘火車,北上莫斯科。

    展覽會在莫斯科博物館正式揭幕,頗有一番盛況,接連一個月參觀者絡繹不絕,收到了比預期更為理想的效果。

    徐先生第一次在歐洲的時候,就知道蘇聯有一位人像畫得極好的畫家,仰慕已久,很想借此機會拜見他一次。但是官方的招待人員推說這位老先生早就退休,不願接見任何人士。徐先生一再堅持要見。終於有一天,我們在對外文化局人員的陪伴下,到了這位大畫家的家裏,夫婦倆殷勤地出來招待,請我們參觀他的畫室和作品,看起來他的晚景相當淒涼寂寞。

    我們還認識了當時蘇聯的畫家葛拉巴先生,他已六十多歲。見我以後他要求為我畫一張像,我答應了。一共畫了四天,完成了一幀半身的油畫像,我穿著黃格子的洋裝,戴寬邊帽,圍黃狐皮。據說這幅畫後來陳列在莫斯科博物館。畫像完成,葛拉巴先生特地在我的紀念冊上畫了一幅素描,他在畫上寫道:“為紀念我們從1934年6月3日到6日的合作。”

    6月底,我們又應邀到列寧格勒舉行展覽。1934年8月,我們結束了二十個月的第二次歐洲之旅,返抵南京。

  分手

    回國以後,各方好友為我們這一次巡展獲得相當大的成功歡宴洗塵,竟無虛夕。有一天戴季陶先生請我們吃飯,他在席上忽然問起徐先生:“你有這麽理想的一位夫人,為什麽要取名悲鴻?”徐先生聽了略微一怔,回答說:“我取這個名字,是在認識碧微以前。”

    後來我請戴先生在我的紀念冊上題字,不料他竟工筆為我繪了一幅《鬆柏長青圖》,大家都詫異地讚羨不已。隻是我捧著這幅畫,想起我和徐先生的種種切切,在感激這位藹然長者的誠摯祝福之餘,不禁深心悵惘,慨歎不已。

    我和徐先生在經曆了20多年的痛苦煎熬之後,終於1945年12月1日,在重慶沙坪壩重大教授宿舍簽字離婚。

    徐先生於1946年春買棹東下,回到上海,然後乘津浦路車到北平,就任北平藝術學院院長,於1953年9月逝世,得年五十九歲。

    在徐先生畫室裏掛著一副對聯,那是他集前人句親筆寫的八個大字:獨持偏見一意孤行;橫額是他的齋名:應毋庸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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