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與王個簃等合影(前排中坐曾農髯,後排右起第一人張大千,第二人為王個簃)
張大千贈王個簃畫冊並親筆題字
1983年,著名畫家張大千(1899—1983)從台灣把剛出版的《張大千畫集第四集》寄贈給老友王個簃,並親筆寫了長題。就是這個長題,提到了距今70多年前的一段畫壇趣事。
1919年,張大千來到上海。通過著名書法家朱複戡介紹,他正式拜曾熙(號農髯)為師,還辦了兩桌拜師酒,請李瑞清、商笙伯、姚虞琴、熊鬆泉等書畫界名人入席。張爰這個名字,就是曾農髯給大千先生取的。
曾農髯書法成就極高,與李瑞清並稱“南曾北李”。他又精於字畫鑒賞,收藏很豐。張大千後來字畫鑒賞冠絕一時,便與在老師那裏見到大量曆代精品有關。
當時,吳昌碩在上海福州路創辦海上題襟館。這是金石書畫家以藝會友的場所,後來畫商們聞訊而來,場麵更加熱鬧。曾農髯、李瑞清、商笙伯、姚虞琴、熊鬆泉、黃賓虹、錢瘦鐵、陳巨來、王個簃等都是其中的常客。
由於這層關係,曾農髯常到吳宅拜訪昌碩,惺惺相惜,互道仰慕。而王個簃也常去曾家請教字畫,索觀藏品。曾老師總是滿足他的要求。
張大千作為曾老師得意弟子,當然也常登老師之門,由此與王個簃常常見麵。兩人年齡相仿(王個簃年長2歲),誌趣相投,性格相近,關係日益密切起來。王個簃曾在曾家還與曾老、大千以及另三位畫家一起合過影。這在照相不普及的當時,是顯得十分珍貴的。
這張照片,王個簃珍藏了幾十年。1982年,香港有友人把王、張兩人舊交故事撰文,連同那張照片,交香港某刊物發表,還輾轉送到大千先生手中。大千先生十分感動,當即取出剛出版的《張大千書畫集第四集》,不顧重病纏身,親筆題上長題,贈給王個簃。
“承賜先農髯師偕兄與弟造像。拜倒謹此九叩首。弟爰。”
“六十年前,兄弟俱在英年,寒舍西門路。兄自安梯外牆,舔弟所藏六如畫仕女。弟大驚。兄莞爾曰:‘試他究竟甜否。’今俱老矣,尚能為此狡獪否?弟已身重眼花,行步須扶杖,且患心腹之疾,奈何!弟爰頓首。個簃吾兄賜正。”
這104字長題,不但記錄了兩位藝術家的深厚友誼,而且首次揭示了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一則趣事:安梯升牆舔仕女。即使現在來看,也會令人忍俊不禁,何況是在思想相當保守的當年!
上世紀20年代,張大千住在上海西門路(近馬當路口)西成裏。這時他與王個簃都在畫壇享有盛名。經常一起參加有關活動。如兩人都是蜜蜂畫社第一批社員,都發起成立百川畫會,1931年王一亭率團訪問日本,又都是訪問團成員。因此彼此密切到了可以不拘形跡的程度。
一天,王個簃在大千家中看到牆上掛有明代畫家唐寅(號六如居士)畫的仕女畫,形象洗練而有韻味,筆墨簡疏,色彩淡雅。可能是掛得太高,看不仔細的緣故吧,他搬了梯子爬上去就近觀賞。等到看完下來,他又以年輕人的調皮,故意作了驚人之舉,舔了一下仕女的臉,笑著對大千說:“我試試這張畫究竟甜不甜。”(在書畫界,“甜”有令人感覺美好,舒服的意思)說畢,兩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
就在大千先生寫完這篇長題的一個多月後,他走完了人生的路,溘然與世長辭了。長題也就成了大千先生的絕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