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將張靈甫戎裝照
王玉齡在接受鳳凰衛視《冷暖人生》節目主持人陳曉楠以及《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回憶了和張靈甫僅僅持續了三年的婚姻,然而這段短暫的婚姻,卻成為王玉齡一生的回憶。
王玉齡::我告訴你,上海、南京、長沙、江西,這一帶的戰爭,他沒有一仗不打的,沒有一仗不是受了傷抬下去的。受了傷,留著血,他還是一直堅持指揮,直到部下強行把他抬下去。他這個人,既不講名,也不要錢,就是要盡他的能力把仗打得最好,不要命地打,所以他能夠帶兵,74軍所有人都很服他。打日本人,他從來沒有打過敗仗。
王玉齡:對,他們是同期的。不過好像他們沒什麽來往。張靈甫這方麵和我性情相投,都不喜歡交際。他很少出去,我從來沒看見過他和好朋友聚會。他幾乎就沒有朋友,隻和自己的部下來往。
記者:張靈甫跟你說起過自己的抗戰經曆嗎?
王玉齡:他從來不講。在南京的時候,他也從來不講他辦公室、軍營裏的事情。過去的事情,高興的、不高興的,他都不講。所以對他的過去,我一概不知道。
記者:但是他受了很多傷,那些傷口你應該是親眼所見吧,據說有13處?
王玉齡:不是,是有一次,13塊彈片一下炸到他身上。他身上的傷還要多。比如他的右腿,有人說他有點跛,叫他“瘸腿將軍”,其實你看不出來。抗戰的時候,日本人的機關槍掃過來,有兩粒子彈留在他膝蓋裏,傷愈後他這條腿就完全直了,不能彎曲。坐著的時候,他隻能一條腿彎一條腿直,想要站起來,就全靠左腿使勁一蹬,整個人就起來了。我試過,怎麽蹬都蹬不起來。但是走路的時候幾乎看不出來他腿不好。
記者:今年是全麵抗戰爆發70周年。你安排了什麽紀念活動嗎?
王玉齡:有啊,“七七”的時候,黃埔同學會組織了活動。我現在還是香港黃埔同學會的副會長,“七七”的紀念活動上,我還發表了演講。
1903年,張靈甫出生在陝西一戶農家,1923年,他考入北大曆史係。後投筆從戎,考入黃埔軍校修補科。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張靈甫參加了著名的“八一三”凇滬保衛戰,麵對武器裝備遠遠優於國軍的日寇,殺紅眼的張靈甫甩掉上身軍服,抱著機關槍跳出戰壕,帶領100多名敢死隊員連續打退敵人七次衝鋒,打死打傷日寇800多人。而遠在湖南長沙,為了躲避戰火,9歲的王玉齡隨家人離開故土,四處遷移。
王玉齡:隻是到一個地方,我們就包一層旅館,因為我們還帶了廚子,帶了家庭教師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傭人都帶上了,所以對我們小孩來講,那是很高興的事情,就在,好像在旅行。
當時,年幼的王玉齡還無法體會到戰爭的殘酷,隨著日軍步步緊逼,王家從湖南遷到貴陽,王玉齡也在顛沛流離中漸漸長大。
王玉齡:日本人轟炸過的地方,有時候手啊,腿啊掉在電線幹上麵,那是很淒涼的。就覺得對日本人的仇恨是很深很深的,我就覺得我是中國人,我應該為中國出一點力。我媽說,你能做什麽,什麽都不會,她說你不是跟人家去添麻煩嘛。
記者:張靈甫追求你的各種細節,大概可以拍一部很有意思的愛情電影了。
王玉齡:他是請了一個朋友張處長做媒。張處長跟他講,有個女學生,各方麵條件都挺好。張靈甫就跑來沅陵,我當時讀中學的地方,來看我,結果我不在。最後他找到一個認識我的人,讓他給我打分,那個人打了99分。張靈甫問為什麽不打10 0分,人家告訴他,因為這個小姐脾氣太大了。
記者:你是小姐脾氣很大嗎?
王玉齡:我也不知道。可能確實是在家裏嬌縱慣了。我不大喜歡和生人接觸,所以人家會認為我脾氣大吧。我在衡陽時讀的明明中學是男女同校的,可是我以前一直讀女校,一下子進男女學校很不習慣,人家跟我講話我都不理,人家就覺得我脾氣不好。
記者:後來他怎麽見到你的?
王玉齡:回長沙後,一天早上,我們幾個女孩子出去理發,張處長的太太來了,硬要跟我們一道去洗頭發。後來我們坐在那裏打肥皂的時候,張處長就帶了張靈甫進來。他站在我背後,對著鏡子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就覺得這個人看人怎麽這麽沒禮貌,橫了他一眼。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記者:結婚以後,你們說起過當時這些事情嗎?
王玉齡:嗯。結婚以後他跟我說,他講我說你臭美。假使我當時笑一笑,他就沒興趣了。
記者:為什麽?
王玉齡:可能他也是古板腦筋,覺得女孩子先對男人笑的話不好。
理發店一麵讓張靈甫對王玉齡頗為滿意,於是他請朋友代為邀請設宴款待王家。
王玉齡:他說,嗯,問我伯母多大了?我伯母說她32歲了,他們就講,哎,副軍長你也有三十二歲啊,你們倆個同年的,幹一杯吧。那個張靈甫就扯謊了嘛,一下冒掉十歲了,實際上他當時已經40多歲了。
他們就講,他說我們副軍長還沒有結婚啊,王太太你在長沙,老長沙了,你認識什麽好的小姐跟我們副軍長介紹。我伯母講那當然,有一個人就講,他說你們家那麽多小姐,也可以介紹啊,我伯母講,大的呢,都名花有主了,小的都太小了。所以後來他講那就找那個不大不小的嘛,那我坐在那裏當然不大不小就剩我了,我就生氣了,我就把臉一板。
王玉齡的情緒被張靈甫看在眼裏,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從心裏喜歡上了這個頗有性情的姑娘,回到家中,能寫一手好字的張靈甫鋪陳筆墨,寫下一個大大的“忍”字,掛在臥房裏。
王玉齡:他雖然心裏很急切,但是表現的還很紳士風度。
他非常紳士風度,在不斷的接觸中,王玉齡消除了對張靈甫的戒心,開始對這個比他大25歲的男人產生了好感。然而,張靈甫的登門求婚卻遭到了王玉齡母親的反對。
王玉齡:她說她自己是守寡的,她不喜歡她的女兒嫁一個軍人,她說軍人的生命是不可靠的,所以她不想,所以我們的婚禮她也不參加。
記者:後來呢?
王玉齡:後來他就天天來我們家。開始我根本不理他,不習慣和生人講話嘛。慢慢慢慢的,他就不讓我緊張了,熟了之後,就開始聊聊天。
記者:都聊些什麽話題?
王玉齡:講曆史啊,講故事啊,就這樣。他也不會說愛啊什麽。
記者:你後來同意嫁給他,主要是因為家裏安排,還是確實感受到他的魅力?
王玉齡:當然我不討厭他。他人也不錯,長得也很英俊,談吐很有修養。主要還是我的二伯母,她是文藝界的,比較開放,她很讚成這樁婚事,所以我伯父就沒什麽意見了。
記者:當時征求過你的意見嗎?
王玉齡:因為後來都很熟了,也沒什麽征求不征求意見,我也沒多想,很自然就接受了。我還想著,結婚以後可以自由一點,離開家,沒人管,不用念書了。唉,你想想啊,17歲的小女孩,是不會想得太全麵的。
記者:當時,你對嫁一個軍人是什麽感覺?
王玉齡:我隻覺得他會很可靠,老實跟你講吧,他也像,像我爸爸一樣。
張靈甫的“忍”字沒白寫,終於,他獲得了17歲的少女王玉齡的芳心,而就在兩人決定結婚的時候,張靈甫又接到了升遷令,他被提升為74軍的軍長和南京衛戍區的司令,即刻前往南京報到。兩個人當時把婚禮的地點定在了上海,所以時間很緊迫,王玉齡穿著大一號的鞋子,張靈甫穿著借來的西裝結了婚,婚禮結束的當天晚上,他們就坐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車,一個在上鋪,一個在下鋪,度過了他們的新婚之夜。
記者:資料上說,張靈甫身高1.89米,你有1.7米吧,一個威風,一個漂亮,當時走在街上應該很“吸引眼球”吧?
王玉齡:他父親是1.9米,他是1.87米,我們的兒子是1.83米,孫子是1.81米,所以我開玩笑,張家是“每況愈下”。我是1.68米。我們其實很少有機會一起在街上走,出去有車,隻有在古董店裏麵,或者偶爾在玄武湖、中山陵逛的時候,才會兩個人一起走走。那時侯不像現在人那麽多,我們去的地方人更少,所以沒什麽人會盯著我們看。
記者:張靈甫畢竟是北大出身,雖然沒畢業就投筆從戎,但後來在黃埔也得讀書,所以他的文化程度在國民黨將軍裏應該算很高的吧。
王玉齡:國民黨很多將軍的文化素質都很高,但他在其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他小時候讀的不是學校,而是私塾,後來在北大讀的又是曆史係,所以古文造詣很深。讀中學的時候,他一有空就帶著紙啊筆啊墨啊,去西安的碑林臨摹,所以那時候字就寫得很好了,學校都給他開書法展。當了師長以後,他又開始專門學習於右任老先生的字,於先生看了之後說:幾可亂真。他後來用最粗的一種派克筆寫字,也是自成一體,而且是用紅墨水寫,包括給我寫信,都是用紅墨水。
記者:你們畢竟年齡那麽懸殊,婚後是怎麽相處的?
王玉齡:我們也沒有像你們現在這樣,什麽愛不愛的,一開始就像老夫老妻,但是彼此很關心,很照顧。我們在一起,就是念念書,讀的都是古典文學。我也會陪他去古董店。幾乎每天早上,我們都去他軍部駐紮的中山陵騎馬。一般都是他先早起,去軍營升旗,然後打電話給我,我就去騎馬。那時候我還不會騎,那些馬都是接收的日本軍馬,很高大,有一次副官把我推上去時用力過猛,我又從那邊下來了。張靈甫喜歡逗我,那些軍馬,隻要前麵有他的馬在跑,就不會停,我怎麽叫都不停,隻好死死抓著韁繩。
記者:他也不怕摔到你啊。
王玉齡:我不知道。可能他有經驗,知道不會摔。齊白石他們的畫,我們家有200多幅
王玉齡:是啊,他是明天沒飯吃,今天看到好東西也要買下來。隻要是他欣賞的東西,他可以拿在手裏,左看右看,一研究就是好幾個鍾頭,一邊看一邊得意。我們在南京的家,每個月,房間裏陳設的所有古董、字畫都要換過,而且不許別人動手弄,勤務兵連碰都不許碰,全部都是親手弄幹淨,放好,再把新的掛出來。
記者:他主要收藏些什麽?
王玉齡:瓷器啊,字畫啊。他收藏過一對酒杯,據說是楊貴妃用來喝過酒的,酒倒進去,白色的瓷器上就會映出個美女,喝幹了呢,美女就又消失了。有些東西那時候還不太值錢,像張大千、徐悲鴻、齊白石,光他們3個人的畫,我們家至少有20 0多幅,其中包括一些很大幅的“中堂”。
記者:這些畫都是從市場上買來的?
王玉齡:不是,是從他們手裏直接買來的。他對字畫很有興趣嘛,所以他們都認識。我現在還保存著一枚印章,很好的雞血石,是齊白石專門為他刻的。
王玉齡:我們結婚以後,沒有那種,好像是隔閡什麽。他也從來不講什麽很肉麻的話,但是他有時候講些話就會讓你很感動,他說我討了個好老婆,比什麽財富都重要,我要討飯的話,我老婆可以給我拿碗。他也不講他怎麽想念我。
在王玉齡的記憶裏,南京的生活甜蜜溫馨,但偶爾也會有波瀾陣陣的小插曲,在外出差的張靈甫,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王玉齡:他說,聽說你的太太奇裝異服,招搖過市,他說你在天子腳下,你應該注意一下,他就在他那個信上批了一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那我看了就越想越生氣,我就寫了封信給他,我說我很高興你有這樣的好朋友,能夠為你著想。我說,但是我不能原諒我的丈夫對我不信任,我要跟他離婚,他嚇壞了。他就講,他說假設我要真的離開他的話,他就寧可老死於山溝。回來就給我站在那裏,跟我敬禮,我說我又不是你上司敬什麽禮,我不理他。
記者:他和蔣介石之間的關係非常親密麽?
王玉齡:他跟我大概都差不多,不喊他他不去,喊他他沒辦法,他一定要去,每個做了軍長就要跟“總統”照一張照片,他對這些我想他已經看的很開。
記者:那個時候能看得出來周圍的人對他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
王玉齡:人家對他挺好的,可以講他的部下對他也是非常尊敬,因為你想他當連長,當排長的時候打了勝仗,他會把他的薪水拿下來添菜給大家吃。
記者:當時軍中的一些,比如說有一些猜忌啊,或者有一些人爭一些職位,這些對他的心情會造成影響嗎?
王玉齡:他無所謂。
王玉齡:他不喜歡交際,很不喜歡做軍官,這個請,那個請他很討厭,所以要他去打仗他很高興,他覺得好像他解放了,我也被他感染了,就覺得沒什麽。他在日本人那樣的,上麵有飛機,底下有日本的炮火,再加上毒氣他都沒死,人那麽容易死嗎?
記者:而且你覺得他是很神勇的,不太可能要死的。當時一點都不擔心嗎?
王玉齡:我覺得就好像他出去旅行一樣,我就在跟他收拾東西,但是我就注意,好像是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吃維他命啊,或許是保養啊什麽。有時候你飯菜吃的不好的時候,維他命還是需要補充的,我就寫了個條子,帶了些什麽衣服什麽東西,就這樣就很平常的心,他讓我一點沒有緊張,也沒有覺得難過。
記者:今年也是孟良崮戰役60周年,你4月剛登了一次孟良崮。以前去過嗎?
王玉齡:沒有去過,我沒到過山東,這回都是第一次去。
那個時候挺苦的,因為第一沒有錢,第二還要靠自己做工,那真是日夜的都在做事情,有時候太累了,我一看到太陽的時候,好舒服。我說我這一次回去,回到台灣我要睡一個月。
19歲是王玉齡生命的分水嶺,在此之前,這位富家千金小姐完全不知憂愁為何物,而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她不得不迅速的長大成人,成為一個毫無積蓄,必須要獨自撫養幼子的女人。王玉齡說,人的潛能和變化,有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相信。在美國奮鬥了幾年,王玉齡把媽媽和兒子接到身邊一起生活,而在1973年的時候,身在美國的她收到一個好友帶來的口信,說,有一個人想請她去北京看一看,這個人,就是周恩來。據說,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年代,隻有兩位客人可以自由地出入中國,一個是楊振寧,另外一個就是這位國民黨名將的遺孀王玉齡。
記者:你1973年回國的情況,披露的都是一個大概。《佳人》這本書裏,說你是受朋友之邀從美國到了澳門,而後似乎又在比較懵懂的情況下被請到廣州;可是也有報道說,你是正式接到由黃華發來的周恩來總理的邀請信,才下決心回國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玉齡:是這樣的,周恩來大概很早,尼克鬆訪華回去後,就在做我的工作了。就是請我的朋友寫信給我,邀請我回北京,說你再不回來,四合院都拆光了,你就看不到老北京了。可是按照那時候的說法,我先生是反革命,我怎麽敢回來?我就很客氣地回了信,說要到你們那裏去啊,簽證比較困難,假設能夠拿到簽證的話,我就回來。沒多久,黃華就寫封信給我,說如果我沒有改變初衷,他就願意給我簽證。我在辦公室裏講這個事情,周圍人就開玩笑,說大概有人想Get Rid of You,把你騙回去殺掉你。
記者:是美國人這麽說嗎?
王玉齡:都是美國人。我就寫了封回信給黃華,我說我從來沒有申請過啊,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幫我申請的?後來就沒消息了。我想沒消息那就算了嘛。但是過了一陣子,又有朋友,夫婦倆都是醫生,寫信給我,說有機會去澳門學習,約我碰頭。後來我到香港,就打電話請他們兩個到香港來,他們說,你一個人,來起來多方便,還是你來澳門吧,一定要我去。我就把行李寄在旅館裏,到澳門去看他們。第二天,不知不覺,兩夫妻就把我帶走了。
記者:你上車的時候,不知道是要去哪裏嗎?
王玉齡:知道要去廣州,幾個人一說,糊裏糊塗就去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關係。港澳通行證他們老早就給我弄好了,過關的時候,國務院派來的人給他們看了信,他們問帶了什麽東西,我說沒有,然後看也不看就放我們走了。
記者:你到了廣州,就知道是要請你去北京了?
王玉齡:對。我在廣州住了一晚上,還不讓我住旅館,怕人家知道。那個時候很秘密的,江青還在嘛,凡是周總理做的事情,江青都要反對嘛,所以要保密。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坐飛機到了北京。
記者:總理宴請你的時候,關於張靈甫說了一段著名的話,但版本相似的有好幾個,你還能回憶起準確的原話嗎?
王玉齡:他說張靈甫是黃埔的學生,自己是黃埔的老師,他應該把張靈甫爭取過來的,因為張靈甫是個很好的將才。就說了這麽一句,就聊起別的東西了,都是家常,沒有讓你覺得他要你來做什麽。每周與“總司令”們打牌的女人
記者:從那以後你每年都要回來,為什麽?
王玉齡:中國好玩的地方很多呀。1974年我就到了延安。我要看看,毛主席怎麽能夠在延安這種地方生存下來。那地方是黃土高原啊,簡直苦得不能再苦了,周總理都要睡窯洞,隻有毛主席可以睡平房,還是土磚砌的,要是在湖南鄉下,就是貧農住的房子。
記者:據說當時國務院有指示,楊振寧和王玉齡兩人想回大陸,可隨時簽證,來去自由?
王玉齡:對,那是確實的。而且招待得很好。比如北京飯店,東樓是新的,中樓呢,是以前張學良他們跳舞的地方,還有就是西樓,那時候根本沒有人,住飯店的人都住在東樓和中樓,而我回去,就安排我住在西樓。我在西樓,隻碰到過當時美國的副總統,我隻記得他的樣子,高高的,名字忘記了(按:可能指福特或者納爾遜?洛克菲勒),他和他太太正好在中國。他就跟我打招呼,GoodMorning什麽,周圍陪同的人就很緊張,問我們說了什麽,我說沒說什麽,就是道個早安。
記者:當時那種環境下,對你們兩個的接待規格可能是最高最隆重的了。楊振寧是諾貝爾獎獲得者,又是杜聿明的女婿,杜聿明曾是司令長官,70年代還健在;張靈甫相比之下隻是師長,早已陣亡,你認為為什麽會給予你這麽高的待遇?
王玉齡:可能是讓人看看,共產黨連我這樣的人都接待。台灣我認識的人確實很多,我在台灣的時候,所有的“總司令”,包括“陸軍總司令”孫立人、“空軍總司令”周至柔,還有另外一個人,加上我,幾乎每個禮拜都要在一起打一次橋牌。我如果回台灣去,人家就會覺得,共產黨沒有拿你怎麽樣,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大概作用就在這裏吧
記者:你剛回來的時候,不讓你看電影《紅日》?
王玉齡:對,在北京不讓我看。
記者:你提出過要求嗎?
王玉齡:我要看看啊。但是他們說,哎呀,這個沒什麽好看的,你看了可能激動。後來1980年代我回長沙去,那個湖南的統戰部長是我的小學同學,他給我看了。看了我也沒覺得怎麽樣,很多電影都要有些藝術加工的嘛。
記者:現在要重拍《紅日》,有人征求過你意見嗎?
王玉齡:沒有。我會為這個事情,打電話給統戰部或者黃埔同學會。我想說的是,你要重拍《紅日》可以,但不應該再抹黑任何人。
記者:據說8月就要開機。
王玉齡:是8月嗎?我聽說,演張靈甫的,是《亮劍》裏的主角……
記者:李幼斌。有這個說法,不過好像還沒定。
王玉齡:說是他主動要求演張靈甫。但是我覺得他不像。為什麽呢?第一,他現在比張靈甫從前要老;第二,我覺得他八路軍演得很好,但是他的氣質好像不適合演張靈甫這樣的國民黨將軍。
記者:想演張靈甫的,據說還有張豐毅、王誌文等,有誰你覺得接近一點的?
王玉齡:這些人我都不知道。我在大陸看的電視劇,就是《雍正王朝》之類。那個人叫什麽?他演得很好。他演毛澤東也演得很好。
記者:唐國強。
王玉齡:對,唐國強。他演毛澤東真是演得很像,站在那裏,夾一支煙,那個樣子一看就是毛澤東。我笑死了,我就覺得他那個神態都出來了。
記者:他可以演張靈甫嗎?太老了吧?
王玉齡:他現在可能太老了,也太胖了。年輕時候可以。我還認識一個大陸的演員,陳道明。我覺得他演《康熙王朝》演得也很好。
記者:陳道明演張靈甫怎麽樣?
王玉齡:嗬嗬,樣子不夠英俊,人也不夠高大。要講的話,還是唐國強,他應該演得好。我覺得他演什麽都很像。
記者:據說新版《紅日》裏還要加上你的角色,很多當紅女明星在爭奪這個角色,像趙薇、梅婷、範冰冰、劉亦菲、伊能靜等,你覺得誰合適一點?
王玉齡:哦,我都不認識,我隻知道一個趙薇。趙薇不太適合吧,她形象太小了,而且她太現代感覺了。
王玉齡在航空公司服務了20年,直到退休,2005年,王玉齡隨兒子來到上海,頗為意外地接到了當年華野指揮官粟裕大將之子粟剛兵的邀請。
王玉齡現在跟隨兒子在上海定居,從19歲守寡到現在,她一直沒有再婚,60年過去,當年19歲的少女如今已經是耄耋老人,在上海的玫瑰園,王玉齡給丈夫做了一個衣冠塚,每到清明節的時候都會去祭奠。但是在她心裏,一直有這樣一個願望,那就是在那片中國曆史上著名的叫做孟良崮的地方,終有一天,她可以找到丈夫的遺骨。
2003年12月8日,上海浦東天逸靜園·玫瑰園在龔衛路建成開業,中國國家民政部、上海市民政局有關負責人出席開業典禮。玫瑰園第一個迎來的是國民黨抗日名將張靈甫的靈葬。
上海浦東玫瑰園二樓室內葬的一間小屋,張靈甫將軍的戎裝肖像映入眼簾。純白玉晶石上刻寫著將軍夫人王玉齡的哀思:“當年有幸識夫君,沒世難忘恩愛情。四七硝煙傷永訣,淒淒往事怯重溫。”肖像下方是將軍的生卒年:1903-1947。1945年他們結婚的時候,張將軍已經40出頭,而王玉齡還不到20歲。“結婚隻3年,將軍戰死,60年來,夫人沒有再嫁,現在她已是80歲高齡。”玫瑰園總經理時泰明先生說,“如今戰爭煙雲散去,那段曆史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了博物館和教科書,但仍然活著的,是愛情和忠誠。”
2007年4月,王玉齡受到邀請,前往孟良崮,在丈夫殞命的山洞裏,王玉齡放上了一束花環。
王玉齡:張先生就埋在裏頭,他們就要把那個洞上麵做一個墓,弄好了以後再把這個骨頭(放進去)。我就跟他們開玩笑,我說留一個位置給我吧,他們說你還早了,我說放在那裏等著吧,也快了。
張靈甫將軍的墨跡,很濃的魏碑風格
張將軍(中)在黃鶴樓
張將軍戎裝
1944年調至陸軍大學學習,據說戴著眼鏡,能看見吧!
1945年4月芷江保衛戰張靈甫指揮74軍58師在鐵山與日軍血戰獲勝,戰後獲三等寶鼎勳章,升任74軍中將軍長
冬季穿棉軍裝在前線
戰地閱兵
占領漣水(內戰期間)
並深切問候王玉齡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