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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間毛澤東對外國友人的三篇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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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期間毛澤東對外國友人的三篇談話

 (2014-10-30 00: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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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

 

外交部

 

文革

 

友人

 

全麵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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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會見斯諾的談話紀要(1970年12月18日)

    斯:我經常想給你寫信,但我真正寫信打擾你還隻有這一次。

    毛:怎麽是打擾呢?上次,1965年,我就叫你找我嘛。你早找到我,罵人,我就早讓你來看中國的文化大革命,看全麵內戰,all-round civil war,我也學了這句話了。到處打,分兩派,每一個工廠分兩派,每一個學校分兩派,每一個省分兩派,每一個縣分兩派,每一個部也是這樣,外交部就是兩派。你不搞這個東西也不行,一是有反革命,二是有走資派。外交部就鬧得一塌糊塗。有一個半月失去了掌握,這個權掌握在反革命手裏。

    斯:是不是火燒英國代辦處的時候?

    毛:就是那個時期。1967年7月July 和8月August 兩個月不行了,天下大亂了。這一來就好了,他就暴露了,不然誰知道啊?!多數還是好的,有少數人是壞人。這個敵人叫“五•一六”〔2〕。

    斯:有一個問題我還不大清楚,即主席對我講這些,是供公開發表用,還是作為介紹背景材料,還是朋友之間的交談,還是三者兼而有之。

    毛:不供發表。就是作為學者,研究者,研究社會情況,研究將來,研究曆史嘛。我看你發表跟周恩來總理的談話比較好,同我的不要發表。意大利雜誌上的這一篇〔3〕我看了,我是看從外國文翻譯成中文的。

    斯:你看寫得可以不可以?

    毛:可以嘛。你的那些什麽錯誤有什麽要緊?比如,說我是個人崇拜。你們美國人才是個人崇拜多呢!你們的國都就叫作華盛頓。你們的華盛頓所在的那個地方就叫作哥倫比亞區。

    斯:每個州裏麵還起碼都有一個名為華盛頓的市鎮。

    毛:可討嫌了!科學上的發明我讚成,比如,達爾文、康德〔4〕,甚至還有你們美國的科學家,主要是那個研究原始社會的摩根〔5〕,他的書馬克思、恩格斯都非常歡迎。從此才知道有原始社會。總要有人崇拜嘛!你斯諾沒有人崇拜你,你就高興啦?你的文章、你的書寫出來沒有人讀你就高興啦?總要有點個人崇拜,你也有嘛。你們美國每個州長、每個總統、每個部長沒有一批人崇拜他怎麽混得下去呢!

  我是不喜歡民主黨的,我比較喜歡共和黨。我歡迎尼克鬆〔6〕上台。為什麽呢?他的欺騙性也有,但比較地少一點,你信不信?他跟你來硬的多,來軟的也有。他如果想到北京來,你就捎個信,叫他偷偷地,不要公開,坐上一架飛機就可以來嘛。談不成也可以,談得成也可以嘛。何必那麽僵著?但是你美國是沒有秘密的,一個總統出國是不可能秘密的。他要到中國來,一定會大吹大擂,就會說其目的就是要拉中國整蘇聯,所以他現在還不敢這樣做。整蘇聯,現在對美國不利;整中國,對於美國也不利。

  你說,我的政策正確,五年之前就決定不出兵,所以尼克鬆不打中國。我說不是。我們在朝鮮出了一百萬兵,名曰誌願軍。麥克阿瑟〔7〕打定主意要轟炸滿洲,就是東北,結果杜魯門〔8〕就把他撤了。這個麥克阿瑟後頭又變成了一個和平主義者,你看怪不怪。所以世界上的人就是這麽變來變去的。也有不變的,比如我們兩個就不變。

  我看你這次來訪問比較前幾次要深。你接觸了工廠、農村、學校,這就是研究社會。

    斯:現在中國的農業情況很好。

    毛:中國的農業還是靠兩隻手,靠鋤頭和牛耕種。

    斯:這次來,我去看了一些我十年前參觀過的公社。這些公社都取得了很大進步。

    毛:現在有些進步了,但還很落後,識字的人還不多,女人節育的還不多。

    斯:還是很不錯,同十年前或五年前相比較。

    毛:說有所進步,我讚成;“很大的”,不能講。要謹慎。

    斯:但是現在沒有人反對節育了。

    毛:你這個人受人欺騙喲!農村裏的女人,頭一個生了是個女孩,就想個男孩子。第二個生了,又是女孩,又想要男孩子。第三個生了,還是女孩,還想要男孩子。一共生了九個,都是女孩子,年齡也四十五歲了,隻好算了。

斯:是啊,但是現在反對節育的人不多了,年輕人不反對了。

    毛:重男輕女。這個風俗要改。我看你們美國可能也是重男輕女,要有一個時間才能改變。

    斯:現在美國有一個婦女解放運動,規模很大,她們要求男女完全平等。

    毛:你要完全平等,現在不可能。

  今天是不分中國人、美國人。我是寄希望於這兩國的人民的,寄大的希望於美國人民。第一是亞非拉,第二是歐洲、美洲和大洋洲。單是美國這個國家就有兩億人口,如果蘇聯不行,我寄希望於美國人民。美國如果能出現一個領導的黨來進行革命,我高興。美國的產業高於世界各個國家,文化普及。現在我們的一個政策是不讓美國人到中國來,這是不是正確?外交部要研究一下。左、中、右都讓來。為什麽右派要讓來?就是說尼克鬆,他是代表壟斷資本家的。當然要讓他來了,因為解決問題,中派、左派是不行的,在現時要跟尼克鬆解決。他早就到處寫信說要派代表來,我們沒有發表,守秘密啊!他對於波蘭華沙那個會談〔9〕不感興趣,要來當麵談。所以,我說如果尼克鬆願意來,我願意和他談,談得成也行,談不成也行,吵架也行,不吵架也行,當做旅行者來談也行,當做總統來談也行。總而言之,都行。我看我不會跟他吵架,批評是要批評他的。我們也要作自我批評,就是講我們的錯誤、缺點了,比如,我們的生產水平比美國低,別的我們不作自我批評。

  你說中國有很大的進步,我說不然,有所進步。美國革命有進步,我高興。我對中國的進步不滿意,曆來不滿意。當然,不是說沒有進步。35年前同現在比較,總進步一點吧,35年啊!那時落後得很,隻有八千軍隊。那時候二方麵軍和四方麵軍都還沒有匯合。匯合後招兵買馬,在陝甘才鬧了兩萬五千人。我說是走了兩萬五千裏路,剩下兩萬五千人。但是比長征前的30萬人、幾個根據地要強。政策改變了,王明〔10〕路線被批判了。

    斯:有一兩件事想跟你探討一下。第一是尼克鬆來華的問題,是否可以作這樣的理解:目前他來是不現實的,但尼克鬆來華被認為是理想的。第二是關於美國人訪華的問題,我能作為這個問題中的一個例外,感到格外高興。

    毛:但是你代表不了美國,你不是壟斷資本家。

    斯:當然,我也剛要這麽說。

    毛:尼克鬆要派代表來中國談判,那是他自己提議的,有文件證明,說願意在北京或者華盛頓當麵談,不要讓我們外交部知道,也不要通過美國國務院。神秘得很,又是提出不要公開,又是說這種消息非常機密。他選舉是哪一年?

    斯:1972年。

    毛:1972年美國要大選,我看,這年的上半年尼克鬆可能派人來,他自己不來。要來談是那個時候。他對那個台灣舍不得,蔣介石還沒有死。台灣關他什麽事?台灣是杜魯門、艾奇遜〔11〕搞成這樣的,然後又是一個總統〔12〕,那個裏麵他也有一份就是了。然後又是肯尼迪〔13〕。尼克鬆當過副總統〔14〕,他那時跑過台灣。他說台灣有一千多萬人。

  我說亞洲有十幾億人,非洲有三億人,都在那裏造反。這個世界你看怎麽樣?

    斯:我同意主席說的,是一個控製的問題,一個美國要保持權利的問題。印度、巴基斯坦和中國的人口加起來有十五億,再加上印尼、日本等,亞洲的人口恐怕超過了世界人口的半數了。日本正在迅速地成為一個工業大國,它現在已經是世界第三個工業大國了。擁有如此眾多人口的中國,如果在生產能力方麵能夠趕上日本,那末中國同日本加起來,其生產能力會遠遠地超過美國和歐洲。

    毛:這個要看政策。你們美國的華盛頓〔15〕190多年前革命的時候,隻有三百萬人口,但能夠打敗擁有近三千萬人口的世界第一大工業國大英帝國。隻有幾根爛槍,幾個遊擊隊,幾個民團。華盛頓是個大地主。他生了氣了,打遊擊。這個英國人找不到美國人,而美國人在這個牆角裏,那個牆角裏,嗵!嗵!嗵!從1775年起,打了一年以後,到1776年才開了一個13個州的會議,才正式選舉華盛頓為總司令。〔16〕兵也是稀稀拉拉的,沒有多少,財政困難得很,發票子,但是打敗了英國人。

  你看我們呢?我們,你那時是看到的了。南方的根據地都丟了的嘛,隻有三萬人不到,一塊一百五十萬人口的地方。噢,還不到呢,因為那時候延安還沒有占領呢。蔣介石可厲害了。以後馬歇爾〔17〕幫助他,就是杜魯門時代。你看中國人那個時候,稀稀拉拉,隻有兩萬多兵,保安為根據地。這次你又去看了,那時候隻有二百戶人家。誰想到我們能夠占領大陸啊?

    斯:你想到了。

    毛:想是想啊,但能不能占領還不知道啊。要到占領的那一天才算數嘛。後頭日本人又來了。所以我們說尼克鬆好就是這個道理。那些日本人實在好,中國革命沒有日本人幫忙是不行的。這個話我跟一個日本人講過,此人是個資本家,叫作南鄉三郎。他總是說:“對不起,侵略你們了。”我說:不,你們幫了大忙了,日本的軍國主義和日本天皇。你們占領大半個中國,中國人民全都起來跟你們作鬥爭,我們搞了一個百萬軍隊,占領了一億人口的地方,這不都是你們幫的忙嗎?你們美國有個記者叫卡諾,過去在香港,現在在蘇聯,他引了這段話,他說美國人很蠢,煽動全世界人民覺悟。

    斯:我過去報道過這樣一句話,許多人加以引用。

    毛:就是要宣傳這個。沒有蔣介石,日本人,美國人幫助蔣介石,我們就不能勝利。

    斯:前幾天我見到西哈努克〔18〕時,西哈努克也曾對我說:尼克鬆是毛澤東的一位好的代理人。

    毛:我喜歡這種人,喜歡世界上最反動的人。我不喜歡什麽社會民主黨,什麽修正主義。修正主義有它欺騙的一麵,西德現在的政府也有它的欺騙性。

    斯:尼克鬆在南亞陷得越深,就越是發動人民起來反對他。

    毛:好!尼克鬆好!我能跟他談得來,不會吵架。

    斯:我不認識尼克鬆,但如果我見到他的話,是否可以說?

毛:你隻說,是好人啊!是世界上第一個好人!這個勃列日涅夫〔19〕不好,勃蘭特〔20〕也不算怎麽好。

    斯:我記得你說過:“民族鬥爭,說到底,是一個階級鬥爭問題。”

    毛:就是啊。什麽叫民族啊?包括兩部分人。一部分是上層、剝削階級、少數,這一部分人可以講話,組織政府,但是不能打仗、耕田、在工廠做工。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工人、農民、小資產階級,沒有這些人就不能組成民族。

斯:我想向你簡單地介紹我的經曆,作為背景材料,可能你會感興趣。……〔21〕我的經曆在我的這一代人中間可以說是典型的,即一邊讀書,一邊工作。

    毛:但是你的世界觀還是資產階級的世界觀而不是無產階級的世界觀。我長期也是資產階級世界觀。開頭相信孔夫子,後頭相信康德的唯心論。什麽馬克思,根本不知道。我相信華盛頓,相信拿破侖。後頭還是蔣介石幫了忙,1927年他殺人了。當然,還在1921年就搞了70個〔22〕知識分子,組織了共產黨。共產黨組成的時候隻有12個代表,70個人選舉了十二個人當代表。這12個人中間,犧牲了幾個,死掉的幾個,不幹的幾個,反革命的幾個,現在隻剩下兩個,董必武〔23〕一個,毛澤東一個。

    斯:我認為,你強調教育和生產勞動相結合是很重要的。

    毛:我們沒有大學教授、中學教員、小學教員啊,全部用國民黨的,就是他們在那裏統治。文化大革命就是從他們開刀。拋掉的就是百分之一、二、三,就讓他們在那裏,年紀老了,不能幹事了,養起來了。其他的都保存,但要跟勞動相結合,逐步逐步來,不要忙,不要強迫,不要強加於人。

  那個講堂上講課的方法我不讚成。你先生寫了講義,發給學生看嘛。然後,不懂的再去課堂上回先生。學生往往是調皮得很。如果學生出一百個題目,先生能答出五十個就很不錯了。剩下那五十個題目怎麽辦呢?就說:我不懂,跟你們一樣。然後大家研究,你們研究,我也研究。然後就說:“下課!”你看,多好啊!我講課就是這樣,不許記筆記。如果想睡覺就打瞌睡,想跑就退席。這個打瞌睡實在好。與其正正經經坐在那裏,又聽不進去,不如保養精神。

    毛:你這個記者才不怎麽樣呢!何必當個記者呢?寫個什麽書,出個什麽名呢?你那本《西行漫記》是出名的。還有一本什麽人寫的書可以和你那個《西行漫記》相比的,是一個海員寫的,他那時候在廣州上了岸,看到了日本人的侵略。他可能沒有到解放區去,叫作什麽Belden(貝爾登〔24)。

    斯:噢,對了,我知道那個人,他現在還在。

    毛:那個拉提摩爾〔25〕怎麽樣了?

    斯:他現在也還在,他原來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工作,在麥卡錫〔26〕時期及以後的時期受到了迫害,現在住在英國。

    斯:前兩年我到遠東來,見到一些學者,中國問題專家,總是問他們中間是否有任何人曾經寫過關於《海瑞罷官》〔27〕一文的分析文章,並指出過該文的雙重含義。我沒有發現其中有任何一個人當時曾經看出這篇文章有什麽意義。因此他們就沒有能夠預見到要進行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開始後他們也沒有能夠理解它。

    毛:就是關於《海瑞罷官》那篇文章〔28〕擊中了我們的敵人的要害。那個時候在北京組織不出文章,說吳晗是個曆史學家,碰不得!找了第一個人,不敢寫;找了第二個人,也不敢寫;又找了第三個人,也是不敢寫。後頭在上海組織了一個班子,寫作班子,以姚文元為首。文章出來了,北京不登。我那時候在上海,我說:出小冊子,看他們怎麽辦!北京隻有一家登了——《解放軍報》。《人民日報》、《北京日報》不登。後頭全國各地、各省、市都轉載了,隻有一個省沒有登,就是我那個省——湖南。

    斯:當時湖南報紙未登,是不是因為劉少奇〔29〕阻撓?

毛;那還不是。湖南省委的宣傳部長右得很。什麽宣傳部、組織部、省委,統統打爛了。但是不能隻看一樣事就作結論,湖南省的人物也出來幾個了。第一個是湖南省委現在的第一書記華國鋒,是老人;第二個是現在陝西省革命委員會的第一把手李瑞山,原來也是湖南省的一個書記;第三個是甘肅省的第二把手胡繼宗。

    斯:你看中美會不會建交?

    毛:中美兩國總要建交的〔30〕。中國和美國難道就一百年不建交啊?我們又沒有占領你們那個長島。

    斯:我有一個問題想提出來,即你什麽時候明顯地感覺到必須把劉少奇這個人從政治上搞掉?

    毛主席:那就早了。1965年1月,二十三條〔31〕發表。二十三條中間第一條就是說四清的目標是整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當場劉少奇就反對。在那以前,他出的書黑《修養》〔32〕不觸及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國民黨。

    斯:是新版嗎?

    毛:老版。說不要奪取政權,共產黨不要奪取政權的。當個共產黨不奪取政權幹啥啊?!

    斯:那末,你是不是在那時感到必須進行一場革命的?

    毛:嗯。1965年10月就批判《海瑞罷官》。1966年5月16日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就決定搞文化大革命,1966年8月召開了十一中全會,十六條〔33〕搞出來了。

    斯:劉少奇是不是也反對十六條?

    毛:他模模糊糊。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出了那張大字報了,他就不得了了。他實際上是堅決反對。

    斯:就是《炮打司令部》〔34〕那張大字報嗎?

    毛:就是那張。

    斯:他也知道他是司令部了。

    毛:那個時候的黨權、宣傳工作的權、各個省的黨權、各個地方的權,比如北京市委的權,我也管不了了。所以那個時候我說無所謂個人崇拜,倒是需要一點個人崇拜。現在就不同了,崇拜得過分了,搞許多形式主義。比如什麽“四個偉大”,“Great Teacher,Great Leader,Great Supreme Commander,Great Helmsman”(偉大導師,偉大領袖,偉大統帥,偉大舵手),討嫌!總有一天要統統去掉,隻剩下一個Teacher,就是教員。因為我曆來是當教員的,現在還是當教員。其他的一概辭去。

    斯:過去是不是有必要這樣搞啊?

    毛:過去這幾年有必要搞點個人崇拜。現在沒有必要,要降溫了。

    斯:我有時不知那些搞得很過分的人是不是真心誠意。

    毛:有三種,一種是真的,第二種是隨大流,“你們大家要叫萬歲嘛”,第三種是假的。你才不要相信那一套呢。

    斯:聽說進城前夕開的一次中央全會〔35〕上,曾經通過一項決議,禁止用黨的領導人的名字命名城市、街道、山村等。

    毛:這個現在都沒有,沒有什麽用人名來命名的街道、城市、地方,但是他搞另外一種形式,就是標語、畫像、石膏像。就是這幾年搞的,紅衛兵一鬧、一衝,他不搞不行,你不搞啊?說你反毛,anti-Mao!

  你們的尼克鬆總統不是喜歡Law and order(法律和秩序)嗎?他是喜歡那個law(法律),是喜歡那個order(秩序)的。我們現在的憲法要有罷工這一條,“四大”的自由之外,還要加上罷工,這樣可以整官僚主義,整官僚主義要用這一條。

    斯:是不是新的憲法裏要寫上罷工?

    毛:新憲法要寫上。

  所以我說中國很落後。兩個東西,又很先進,又很落後,一個先進,一個落後,在進行鬥爭。

    斯:對於人們所說的對毛的個人崇拜,我的理解是:必須由一位個人把國家的力量人格化。在這個時期,在文化革命中間,必須由毛和他的教導來作為這一切的標誌,直至鬥爭的終止。

    毛:這是為了反對劉少奇。過去是為了反對蔣介石,後來是為了反對劉少奇。他們樹立蔣介石。我們這邊也總要樹立一個人啊。樹立陳獨秀〔36〕,不行;樹立瞿秋白〔37〕,不行;樹立李立三〔38〕,不行;樹立王明,也不行。那怎麽辦啊?總要樹立一個人來打倒王明嘛。王明不打倒,中國革命不能勝利啊。多災多難啊,我們這個黨。

    斯:你覺得黨現在怎麽樣?

    毛:不怎麽樣。

    斯:是不是好一點了?

    毛:好一點,你說好一點我讚成。你說中國怎麽怎麽好,我不讚成。兩個東西在鬥,一個進步的,一個落後的。這個文化大革命中有兩個東西我很不讚成。一個是講假話,口裏說“要文鬥不要武鬥”,實際上下麵又踢人家一腳,然後把腳收回來。人家說,你為什麽踢我啊?他又說,我沒有踢啊,你看,我的腳不是在這裏嗎?講假話。後頭就發展到打仗了,開始用長矛,後頭用步槍、迫擊炮。所以那個時候外國人講中國大亂,不是假的,是真的,武鬥。第二條我很不高興的,就是捉了俘虜虐待。紅軍、人民解收軍不是這樣的,他們優待俘虜。不打,不罵,不搜腰包,發路費回家,不槍斃,軍官都不槍斃,將軍那樣大的軍官都沒有槍斃嘛。解除武裝了嘛,不論是士兵還是軍官,是大軍官還是小軍官,解除了武裝嘛,你為什麽還要虐待啊?我們曆來就立了這個規矩的。所以許多的兵士在我們的感化下,一個星期就過來了,一個星期就參加我們的隊伍打仗了。

  毛:你回美國去,我希望你作點社會調查研究。對於工人、農民、學生、知識分子、資本家、各個階層作調查,看他們的生活,看他們的情緒。去調查一個工廠,我是說中等工廠,千把人的,用一個星期夠了吧?

    斯:夠了。

    毛:如果調查兩個工廠也隻有兩個星期。調查一個農場,一個星期也夠了吧?

    斯:夠了。

    毛:調查兩個農場也是兩個星期。加起來四個星期,也隻有一個月嘛。再調查兩個學校,一所中學,一所大學,半個月時間。調查一次也不一定能夠真正認識的。第一,別人不一定講真話。第二,自己對於了解來的情況不一定能夠理解得好。這是我幾十年搞調查研究的經驗。當個知識分子,跟工人、農民談話很不容易。誰跟你談啊?他們怕你調查他的秘密。跟工人、農民交朋友很不容易。你們這些人跟知識分子、小官僚、小資產階級交朋友比較容易,跟工人、農民交朋友不容易。不信,你試試看嘛。如果你有決心,你就試試看嘛!

毛:你到處跑跑嘛,在美國、歐洲、中國之間到處跑跑。以後你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美國,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歐洲,三分之一的時間住在中國,到處都住住,四海為家嘛。

    斯:不過我還得要工作呢。

    毛:我看研究美國,研究中國,研究歐洲就是工作。

    斯:我會努力的,但是結果如何還難說。

  在中國發生的事情對美國有很大的影響。今天的美國處在更大的動蕩之中,主要是因為越南戰爭引起了社會和政治的不穩定。因為今天的青年人受到了比他們的上一輩更為良好的教育,國家的科學也在發展,而行政機構所執行的政策和他們的言談之間的差距日益被人們所認識,以至於大多數公眾對他們所認定的行政機構失去了信任。

    毛:就是不講真話。一個人不講真話建立不起信任。誰信任你啊?朋友之間也是這樣。比如我們35年前第一次見麵到現在,總沒有變嘛,還是沒有變嘛,總是以朋友相待嘛。官僚主義是有一點,但是我自己作自我批評嘛。

    斯:你們跟俄國的問題打算解決嗎?

    毛:俄國的問題總也要解決嘛。世界上各國的問題都總是要解決的呀!

    斯:那是。

    毛:總要雙方都願意才行,隻一方願意不行。

    斯:俄國到底要幹什麽?

    毛:不大懂,也搞不清。

    斯:俄國是不是怕中國?

    毛:中國有啥好怕?!中國的原子彈隻有這麽大(主席伸出小手指比劃),俄國的原子彈有這麽大(主席伸出大拇指比劃),美國的原子彈有這麽大(主席伸出另一隻手的大拇指來比劃),它們兩個加起來有這麽大(主席把兩個大拇指並在一起),你看。

    斯:如果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怕不怕呢?

    毛:聽說是有點怕。一個人的房子裏有幾個老鼠,也有點怕,怕老鼠吃掉他的糖果。幾個老鼠在房子裏鑽來鑽去,他就睡不著覺,鬧得不安寧。有些驚慌失措,比如中國挖防空洞,他們也害怕。這有什麽好怕的呢?挖防空洞是防你來嘛,我鑽洞嘛,又不打出去。中國批評他們的修正主義,他們也怕。那末是誰先批評我們的呢?這場戰爭是誰開始打第一槍的呢?他叫我們教條主義,我們叫他修正主義。我們不怕他叫我們教條主義。我們把他批評我們教條主義的文章在我們的報上發表。他們就不敢發表我們批評他的文章,他們就怕。你說我是教條主義,你總有一個理由嘛。教條主義就是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嘛,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東西就要批倒。可是他不。他後頭又請古巴代表團來講和,說是要求停止公開論戰。又請羅馬尼亞來講和,要我們停止公開爭論。我說不行,要爭論一萬年。後頭柯西金〔39〕到北京,我見了他。我說,你說我們是教條主義,好。但是這個發明者赫魯曉夫〔40〕為什麽要把他搞掉,要把他整掉呢?你決議上寫了的,說他是“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赫魯曉夫同誌”。為什麽這樣一個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人你們又不要了呢?我想不通。你們不要,我們請他來行不行?請他到北京大學當教授,教那個發展了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他又不給。我又說,但是你是總理,你是蘇聯國家的總理,我們的爭論是要進行一萬年的,因為看你的麵子,我讓步。一讓一大步,不減少猶可,一減少就是一千年,一讓就是一千年啊!他對我說那次談話的結果不錯。這些俄國人他看不起中國人,看不起許多國家的人,他以為隻要他一句話,人家就都會聽。誰知道,也有不聽的,其中一個就是鄙人。

    斯:為了澄清我自己的思想,我想簡單地談談我對文化大革命的一些想法。……〔41〕

    毛:你說的那個城鄉人民衝突的問題不嚴重。基本上是修正主義跟反修正主義的問題。要搞修正主義就要跟蘇聯妥協。至於城鄉資本主義因素的發展,那是當然要發展的,現在還在發展。中國是貧農多,占百分之六七十,還要加上中農,要團結中農。至於富裕中農,他們每日、每時、每刻都在產生資本主義。這是列寧說的話,不是我們創造的。中國是一個小資產階級的汪洋大海,農民這麽多啊。工人階級人數不那麽多,工人階級也年輕。工人階級好也好在這裏。在你們那些國家,搞革命也比較困難,壟斷資本厲害得很,它的宣傳機器那麽多。中國不同,比如宗教,真正信教的很少。幾億人口裏麵隻有八九十萬基督教徒,二三百萬天主教徒,另外有近一千萬的回教徒,穆斯林。其他的就信龍王,有病就信,無病就不信,沒有小孩子就信,有了小孩子就不信了。

    斯:關於文化革命的問題,今天你是不是回答完了呢?

    毛:文化大革命的問題回答了一部分。你明年再來吧。你如果願意的話,歡迎你來。

    斯:糧食的問題基本上解決了?

    毛:過去叫南糧北調,現在各省市逐步在解決。再一個就是北煤南運,說是湖北、湖南、廣東、福建、浙江,還有江蘇的南部沒有煤炭,所以要從北邊運來。現在都有了。就是兩個積極性,中央的積極性和地方的積極性,就是要有這兩個積極性!讓他自己去搞,中央不要包辦,你自己去找嘛!結果到處去找,每個公社去找,每個縣去找,每個省去找,七找八找都找出來了,找出煤和石油了。所以統統抓在我手裏不行啊,我管不了那麽多啊!要學你們美國的辦法,分到五十個州去。

    斯:我這次來,注意到有很大的變化。

    毛:就是這個兩個積極性,中央一個積極性,地方一個積極性!講了十幾年了,就是不聽,有什麽辦法?現在聽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要走彎路,就是S形。

    斯:有時候還要走O形,然後再設法衝破這個圈,重新開始。

    毛:總而言之,我跟你反複講的一句話就是,35年前到現在,我們兩個人的基本關係沒有變。我對你不講假話,我看你對我也是不講假話的。

    根據中共中央文件刊印。部分內容已節編入《毛澤東外交文選》。

注釋:

〔1〕這是毛1970年12月18日會見美國作家、友好人士埃德加•斯諾的談話紀要。這個紀要曾送毛審閱,毛批示:“照發。”197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印發了這個談話紀要,指出:“此件請印發黨的基層黨支部,口頭傳達至全體黨員,並認真組織學習,正確領會主席談話精神。”本篇根據中共中央文件刊印,編入本書時有個別文字刪節。

〔2〕“五•一六”,見本冊第45頁注〔1〕。

〔3〕指斯諾1970年12月13日在意大利《時代周刊》上發表的《同周恩來的談話》(國際部分)。

〔4〕達爾文,英國生物學家。他在《物種起源》等著作中,提出了進化論的學說,說明了生物的演變和人類的起源。康德,德國哲學家,德國古典唯心主義的創始人。他在《自然通史和天體論》等著作中,提出了關於太陽係起源的星雲假說,把太陽係的形成看成是物質按其客觀規律運動發展的過程。

〔5〕摩根,今譯摩爾根,美國民族學家,原始社會曆史學家。他在《古代社會》中第一次論述了氏族是原始社會的基本組織,母係氏族和父係氏族存在與發展的規律以及婚姻、家庭形態的曆史演變等,並把人類曆史劃分為蒙昧、野蠻與文明三個時代。馬克思對該書作過詳細摘錄和批語。恩格斯也在《家庭、私有製和國家的起源》中引用其大量資料,闡述了摩爾根的研究成果,讚譽他“在原始曆史的研究方麵開辟了一個新時代”。

〔6〕尼克鬆,美國共和黨人。當時任美國總統。1972年2月首次訪問中國。訪華期間就中美關係問題同中方舉行談判,在上海發表了中美聯合公報,中美關係開始走向正常化。

〔7〕麥克阿瑟,1950年6月任“聯合國軍”總司令,指揮侵朝戰爭,並極力主張進攻中國。1951年4月被解除一切軍職,僅保留五星上將軍銜。

〔8〕杜魯門,1945年至1953年任美國總統。

〔9〕指中美大使級會談。1955年4月23日,周恩來在亞非會議八國代表團團長會議上聲明:中國政府願意同美國政府談判,討論和緩遠東緊張局勢問題,特別是和緩台灣地區緊張局勢問題。同年7月25日,中美雙方就大使級會談達成協議,於8月1日在日內瓦舉行首次會談。此後由於美方缺乏誠意,會談中斷。1958年8月金門炮擊開始後,美國政府公開表示準備恢複會談,雙方隨即於9月15日在波蘭華沙複會。迄至1970年2月20日,中美大使級會談共舉行了136次。由於美方堅持幹涉中國內政的立場,會談在和緩和消除台灣地區緊張局勢問題上未取得任何進展。

〔10〕王明,即陳紹禹,1931年1月中共六屆四中全會至1935年1月遵義會議期間,是中共黨內“左”傾冒險主義錯誤的主要代表。在黨內統治長達四年之久的這條王明路線,無視當時敵強我弱的實際情況,錯誤地估計革命形勢,在政治、軍事以及城市和農村工作中實行一整套“左”傾冒險主義的政策和策略;為了強製推行這條錯誤路線,在組織上以我為核心,對有不同意見的同誌采取宗派主義手段,進行“殘酷鬥爭”和“無情打擊”。在這條錯誤路線的指導下,中央紅軍未能粉碎敵人的第五次“圍剿”,被迫實分嚴重的損失。

〔11〕艾奇遜,1949年至1953年任美國國務卿,和杜魯門一起製訂了不承認中國和援助台灣國民黨蔣介石的政策。

〔12〕指艾森豪威爾,1953年至1961年任美國總統。

〔13〕肯尼迪,1960年11月當選美國總統,1963年遇刺身亡。

〔14〕尼克鬆在1953年至1961年期間連任兩屆美國副總統。

〔15〕華盛頓,1775年北美獨立戰爭爆發後被推選為大陸軍總司令。1783年迫使英國簽訂《巴黎和約》,正式承認美國獨立。1789年當選為美國第一任總統。

〔16〕毛這句話中所說的年份有不準確的地方。1775年北美獨立戰爭爆發。同年5月,北美十三個州參加的第二屆大陸會議通過了對英國進行武裝革命的“宣言”,把北美民兵整編為大陸軍,6月即一致推選華盛頓為大陸軍總司令。

〔17〕馬歇爾,1945年12月被美國總統杜魯門派任駐華特使,以“調處”為名參與國共談判,支持蔣介石發動內戰。1946年8月宣布“調處”失敗,不久返回美國。

〔18〕西哈努克,1960年當選為柬埔寨國家元首。1970年朗諾發動政變後,西哈努克在北京組成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王國民族團結政府,任民族統一陣線主席。

〔19〕勃列日涅夫,當時任蘇共中央總書記。

〔20〕勃蘭特,當時任德國社會民主黨主席、聯邦德國政府總理。

〔21〕中共中央文件上原文如此。

〔22〕中共一大召開的時候黨員隻有50多人。

〔23〕董必武,當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華人民共和國副主席。

〔24〕貝爾登,美國進步記者。1933年以海員的身分來到中國,九年後回國。1946年12月第二次訪問中國,在華北解放區作了廣泛深入的調查後,寫了《中國震撼世界》一書,向世界人民介紹了中國革命。

〔25〕拉提摩爾,又譯拉鐵摩爾,美國東方學家。1941年7月以美國總統羅斯福私人代表名義被派駐中國。1942年被召回國,任美國新聞處中國部主任。後任霍普金斯大學佩奇國際關係學院院長。1952年遭參議員麥卡錫彈劾。1963年赴英國,任利茲大學漢文教授。

〔26〕麥卡錫,1946年起任美國參議員,以反共著名。1951至1954年,他操縱參議院常設調查小組委員會並利用其他機構,對許多人和組織機構進行所謂的“忠誠調查”,采取非法審訊手段,迫害民主和進步力量,在美國國內製造恐怖。

〔27〕《海瑞罷官》,是曆史學家、北京市副市長吳晗寫的新編曆史劇,1960年底完成,1961年初開始上演。

〔28〕指江青1965年初在上海同張春橋秘密策劃,後由姚文元執筆寫成的《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一文,發表在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匯報》。北京各大報紙開始都沒有轉載。《人民日報》11月30日才予以轉載,並加了經周恩來修改的按語,強調作為學術問題展開討論。但是,在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等的操縱下,將對《海瑞罷官》的學術批判,很快發展為政治批判運動。這場政治批判成為“文化大革命”的序幕和直接導火線。1979年3月2日,經中共中央批準,北京市委作出決定,為吳晗等人平反。

〔29〕劉少奇,見本冊第28頁注〔15〕。

〔30〕1978年12月16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華國鋒和美國總統卡特分別在北京和華盛頓同時宣布兩國決定自1979年1月1日起建立外交關係的聯合公報。公報確定兩國將在3月1日互派大使。

〔31〕指毛主持製訂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通過的《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目前提出的一些問題》,共二十三條。中共中央1965年1月14日印發了這個文件。

〔32〕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是劉少奇1939年7月在延安馬列學院所作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演講的第一和第二部分,原載1939年中共中央機關刊物《解放》第81至84期,同年延安新華書店出版單行本。1949年經作者校閱並作了若幹修改後,由解放社(人民出版社的前身)出修訂第一版。1962年作者又校閱了一次,作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和內容上的補充,將原來的兩部分調整為九節,在《紅旗》雜誌第15、16期合刊上重新發表,並由人民出版社出修訂第二版。“文化大革命”期間,該書和它的作者一起遭到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批判和攻擊。1980年3月,人民出版社重印1962年修訂本,1981年收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劉少奇選集》上卷。

〔33〕指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1966年八月八日通過的《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於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共十六條。

〔34〕見本書第十二冊第90頁。

〔35〕指1949年3月5日至13日在西柏坡召開的中共七屆二中全會。

〔36〕陳獨秀,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要領導人之一。五四運動後,接受和宣傳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建人之一。在黨成立後的最初六年中是黨的主要領導人。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後期,犯了嚴重的右傾投降主義錯誤。大革命失敗後,對於革命前途悲觀失望,接受托派觀點,在黨內成立小組織,進行反黨活動,1929年11月被開除出黨。後公開進行托派組織活動。1932年10月被國民黨逮捕,1937年8月出獄。1942年病死在四川江津。

〔37〕瞿秋白,參見本冊第27頁注〔13〕。

〔38〕李立三,參見本冊第27頁注〔13〕。

〔39〕柯西金,當時任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蘇聯部長會議主席。

〔40〕赫魯曉夫,原任蘇共中央第一書記、蘇聯部長會議主席。1964年10月被解除領導職務。

〔41〕中共中央文件上原文如此。

 

毛澤東和卡博、巴盧庫同誌的談話(1967年2月8日)

    按:這是毛澤東1967年2月8日會見阿爾巴尼亞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共和國部長會議第一副主席希斯尼.卡博和阿爾巴尼亞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委員、共和國部長會議副主席兼國防部部長貝基爾.巴盧庫等的談話。

    問:“謝胡同誌什麽時候來中國的?”答:“去年5月。”

  當時我就說,究竟是馬列主義勝利,還是修正主義勝利,這是兩條路線鬥爭的問題。我還說過,究竟那一方麵勝利,現在還看不出來,現在還不能作結論,有兩種可能。修正主義打倒我們,有可能我們戰勝修正主義。我為什麽把失敗放在第一可能呢?這樣看問題有利,可以不輕視敵人。多年來,我們黨內鬥爭沒有公開化。1962年七千人大會,那時我講了一篇話,我說修正主義要推翻我們,如果我們不鬥爭,少則幾年,多則十幾年或幾十年,中國就可能變顏色。這篇講話沒有發表,不過那時已經看出一些問題。1961年到1965年期間,為什麽說我們有許多工作沒有作好呢?說的不是客氣話。說的是真話。我們過去隻抓了個別問題。個別人物。1953年冬到1954年鬥了高饒,1959年把彭德懷、黃克誠整下去了。此外,還搞了一些在文化、農村、工廠的鬥爭,即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你們已是知道的,但都沒有解決問題,沒有找出一種形式,公開的,全麵的,自下而上的揭發我們的黑暗麵,所從這次要搞文化大革命。

  對文化大革命也進行了一些準備。1965年11月對吳晗發表批判文章,在北京寫不出,隻好到上海找姚文元。這個攤子開始是江青他們搞的,當然事前也告訴過我。文章寫好後交給我看,她還說,隻許我看,不能給周恩來、康生,不然,劉、鄧這些人也要看。劉、鄧、彭、陸是反對這篇文章的。文章發表後,全國轉載了,北京不轉載,那時我在上海。我說把文章印成小冊子,各省打印發行,就是北京不打印發行。彭真通知出版社,不準翻印。北京市委是水潑不進,針也插不進。現在不是改組了嗎?還不行,還得改組,當發表改組北京市委時,我們增加了x個衛戍師,現在還是x個衛戍師。以前X個師是好的,但太散了。現在紅衛兵幫助我們,但也有不可靠的,有的戴黑眼鏡,口罩,手裏拿著棍子,刀,到處搗亂,打人,殺人,殺死了三口人,殺傷三人。這些人多數是高幹子女,如賀龍、陸定一的兒女。所以軍隊也不是沒有問題的。1965年12月解決了羅,1966年6月1日第一張馬列主義的大字報廣播了,八月紅衛兵出現,發動了群眾。去年聶元梓寫的一張大字報,當時我在杭州,一天中午我看到這張大字報,我打電話給康生。陳伯達要廣播這張大字報,這樣大字報就滿天飛了。清華、北大兩附中寫了兩件材料,我看了,八一我寫了一封信給這兩個學校的紅衛兵,後來紅衛兵大搞起來,八一八接見了八十萬紅衛兵,接著開了八屆十一中全會,我寫了一張二百多字的大字報,就從中央到地方,一些負責人反對學生運動,反對無產階級專政,搞白色恐怖,這樣才揭發了劉、鄧問題。現在雙方決戰還未解決。今年三、四月可能看出眉目,解決問題可能到明年3、4月份,也可能更長一些時間。

  好幾年前,我就要洗刷幾百萬,那是空話,他們不聽話嘛!毫無辦法。人民日報奪了兩次權,就是不聽我的話。我去年就聲明,人民日報我不看,講了好幾次,他就是不聽。看來我這一套在中國不靈了,因為大中學校長期掌握在劉鄧子裏,我們進不去,毫無辦法。

  我們黨內暴露出來的問題,可以分幾部分人: 一部分是搞民主革命的,在民主革命時期可以合作。打倒帝國主義,封建主義他是讚成的,打倒官僚資本主義他也是讚成的,打倒民族資產階級他就不讚成了,把土地分給農民他是讚成的,合作化他就不讚成了。這一批其中有的是所謂老幹部。第二部分是解放後才進黨的人,有百分之八十解放後進黨的,其中一部分當了幹部,有的當了支部書記,縣委書記。第三部分是收留下的國民黨,這些人有的過去是共產黨,以後叛變了,登報反共(指薄一波、安子文等61人叛徒案——注)。那時不知道,現在查出來了,他們不擁護共產黨,反對共產黨。第四部分是地、富、反、壞、資產階級子弟,解放後他們進了大學,掌了一部分權。不都是壞人,有的是站在我們方麵的。但有些是反共的。總之,壞人在中國不多,大概也不過百分之幾,如地、富、反、環頂多百分之五約三千五百萬人。他們是分散的,分散到各鄉村、城市和街道。如果集中到一起。手中拿了武器,那就是一股大敵了。他們是滅亡了的階級其代表人物,在三千五百萬人中頂多不過幾十萬,也是分散的。所以大字報、群眾運動、紅衛兵一出來,他們就嚇得要死。

  大學生中有很大一部分我是懷疑的,特別是文科,不搞文化革命他們就要變修正主義分子了,搞修正主義了。文科不能寫文章,哲學不能解釋社會現象,還有經濟學的,可多呢!現在看來有希望,鬥得很厲害。(卡博、巴盧庫說:鬥得厲害好,清醒一下好。)群眾都發動起來,什麽壞東西都可以扔掉。鞏固無產階級專政,我們是樂觀的,從去年我和謝胡同誌談話時,比較樂觀些了。(卡博同誌說:見毛主席為代表的革命路線取得了巨大勝利。)

  現在隻能講取得了相當的勝利,到明年這個時候,可以這樣說了。但是也許我們被敵人打敗,打敗就打敗嘛,總是有人革命的。有人說中國愛好和平,那是吹牛,其實中國就是好鬥,我就是一個!好鬥,出修正主義就不那麽容易了。(卡博同誌講:不搞鬥爭是不成的,不然,革命怎麽實現呢?)(巴盧庫同誌說:就是要鬥爭,才能取得革命的勝利。)

  就是嘛!中國搞修正主義不象蘇聯那麽容易,中國是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受壓迫一百多年。我們的國家是軍隊打的,學校原封不動,黨和政府的領導人,有的是委派去的,如曹荻秋、陳丕顯不是派去的嗎?以後選舉的,選舉,我是不大相信的。中國兩千多個縣,一個縣選舉兩個就四千多,四個就一萬多,哪有這麽大的地方開會?那麽多人怎麽認識?我是北京選的,許多人都沒有看見我嘛!見都沒見怎麽選呢?不過是聞名而已,我和總理都是聞名的,還不如紅衛兵,他們的領導人還同他們講過話呢!紅衛兵也是不斷分化的,夏季是革命的,冬季成了反革命。夏季是少數,冬季由少數變成多數。井崗山,聶元梓受過壓迫,很革命。去年十二月份的,今年一月份分化了。但不管怎麽樣,總是好人多。現在流行無政府主義,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結果弄到自己身上了,不行了的。不過鬥來鬥去,錯誤的人總是站不住腳的。省上有打倒xxx的大字報,打倒Xxx的就更多了。楊成武是代總長,管好幾個部,xx部要打倒他。打倒肖華是福建軍區司令部的人提出的,不幾天自己就被打倒了。但有條永遠的真理:那就是絕大多數黨員、團員和人民是好的。

 

毛澤東接見阿爾巴尼亞軍事代表團時的談話節選(1967.5.1)

  今天,貴國是以軍事代表團來了解我國文化大革命的,我首先就這個問題談談看法。

  我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應該從1965年冬姚文元同誌對《海瑞罷官》的批判開始。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從政策策略上講,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從姚文元同誌文章發表到八屆十一中全會,這可算做第一階段,這主要是發動階段。八屆十一中全會到一月風暴,這算做第二階段,這主要是扭轉方向階段。自一月風暴奪權大聯合三結合,這可算做第三階段。自戚本禹的《愛國主義還是賣國主義》及《修養的要害是背叛無產階級專政》以後,這可算做第四階段。第三、第四階段都是奪權問題。第四階段是在思想上奪修正主義的權,奪資產階級的權。所以這是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鬥爭決戰的關鍵階段,是主題,是正題。本來在一月風暴以後,中央就一再著急大聯合的問題。但未得奏效。後來發現這個主觀願望是不符合階級鬥爭客觀發展規律的,因為各個階級、各派政治勢力都還要頑強地表現自己,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思想沒有任何阻力的泛濫出來了,因此破壞了大聯合。大聯合捏是捏不成一個大聯合的,捏合了還是要分,所以中央現在的態度是隻是促,不再捏了,拔苗助長的辦法是不成的。這個階級鬥爭的規律不以任何人的主觀意誌為轉移,在這個問題上是有很多例子說明的,××市的工代會、紅代會,農代會,除了農代會彼此打得好一點外,工代會,紅代會,彼此打得都熱鬧。

  本來想在知識分子中培養一些接班人,現在看來很不理想。在我看來,知識分子包括仍在學校接受教育的青年知識分子,從黨內到黨外,世界觀基本上還是資產階級的。因為解放十七年來,文化教育是修正主義把持了,所謂資產階級思想溶化在他們的血液中。所以要革命的知識分子,必須在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鬥爭的關鍵階段,很好地改造世界觀,否則就走向革命的反麵。在這我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說: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是什麽?(當場有人答是鬥爭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鬥爭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這是主要任務,絕不是目的,目的是解決世界觀問題,挖掉修正主義根子問題。

  中央一再強調要群眾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因為世界觀是不能強加的,改造思想也必須是外因通過內因去起作用,內因是主要的。世界觀不改造,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怎麽能叫勝利呢?世界觀不改造,這次出現了兩千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下次可能出四千。這次文化大革命代價是很大的。雖然解決兩個階級、兩條道路鬥爭問題,不是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大革命所能解決的,但這次文化大革命後,起碼要鞏固它十年。一個世紀內至多搞上它兩、三次,所以必須從挖修正主義根子著眼,增強隨時防修、反修的能力。在這裏我問大家另外一個問題,你們說什麽叫做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眾不語)所謂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就是這些當權派走了資本主義道路吧!就是說這些人在民主革命時期,對反對三座大山是積極參加的,但到全國解放後,反對資產階級了,他們就不那麽讚成了。打土豪分田地時,他們是積極讚成並參加的,但到全國解放後,農村要實行集體化時,他們就不那麽讚成了。他不走社會主義道路,他現在又當權,那可不就叫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嗎?就算是老幹部遇到新問題吧!這都叫老幹部遇到新問題,但具有無產階級世界觀的人,就堅定的走社會主義道路,具有資產階級世界觀的人,就要走資本主義道路。這就叫資產階級要按照資產階級世界觀改造世界,無產階級要按照無產階級世界觀改造世界。有人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犯了方向路線錯誤時,也說這是老幹部遇到新問題,但既然叫犯了錯誤,這就說明你這個老幹部資產階級世界觀還未得到徹底改造。大家不是主張滅資興無嗎?在社會主義條件下有很多有利條件,所以資產階級思想是能夠被消滅的,所以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是能夠被打倒的,資產階級世界觀是能夠被改造的,打倒有利於改造。今後老幹部會遇到更多的新問題,要想保證堅決走社會主義,就必須在思想上來個徹底的無產階級革命化。做為革命左派,更應滅資興無。否則資產階級思想長期不清理,也要走向事物的反麵,你不信嗎?我問大家,你們說究竟怎樣具體的由社會主義走向共產主義?你仔細考慮過嗎?這是一個國家的大事,也是世界的大事。所以今後要不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錯誤,真正關心國家大事,就要在世界觀的改造上狠下功夫。

  我說革命小將革命精神很強烈,這很好,但你們現在不能上台,你們現在上台,明天就會被人趕下台。但這話被一位副總理以自己的話說出來了,這很不對。對革命小將是一個培養問題,不應在他們犯有錯誤的時候,用這話給他們潑冷水。有人說選舉很好,很民主,我看選舉是個文明字句,我就不承認有真正的選舉。我是北京區選我做人民代表的,北京市有幾個真正了解我?我認為周恩來當總理,就是中央派的。也有人說中國是酷愛和平的,我看就不那麽達到酷愛的程度,我看中國人民還是好鬥的。

  對幹部必須首先建立一個相信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是好的或比較好的信念,不能離開這個階級觀點。現在這個“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就不能亂用。“革”與“保”全是有強烈的階級性的,對革命的領導幹部,就是要保,要理直氣壯的保,要從錯誤中把他們解放出來。就是走了資本主義道路,經過長期教育,改正了錯誤,還是允許他們革命的。寧左勿右,形左實右,從表麵上看來,永遠比實事求是更革命些,但永遠是我們所不提倡的,這是資產階級範疇的東西。真正的壞人並不多。在群眾中最多百分之五。黨團內部隻是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頑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隻是一小撮。但這一小提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我們必須做主要對象打,因為他們的影響及流毒是很深遠巨大的,所以也是我們這次文化大革命的主要任務。群眾中的壞人最多隻是百分之五,但他們是分散的沒有力量的。以百分之五、三千五百萬算,如果他們組成一個軍隊有組織的反我們,那確實是值得我們考慮的問題。但他們分散在各地沒有力量,所以不應做為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主要對象,但要提高警惕,尤其在鬥爭的關鍵階段,要防止壞人鑽空子。所以大聯合應有兩個前提:一是破私立公,一是必須經過鬥爭,不經過鬥爭的大聯合是不能奏效的。這次文化大革命的第四個階段是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鬥爭的關鍵階段,所以安排大批判的時間應比較長。中央文革還在討論,有人認為今年年底為宜,有人認為明年5月份為宜,但時間還得服從階級鬥爭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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