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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家本有菜 (圖)

(2008-12-30 02:48:12) 下一個




毛家本有菜——答複:從“毛家菜”,談湘菜史

毛家本有菜

  章立凡先生有一篇文章,題目是《毛家本無菜》。他認為,所謂“毛家菜”,隻不過是商家的炒作,理由是:



一、所謂“家菜”,必有家庭文化內涵,且成係列,方可謂之“×家菜”,不是簡單的家常菜;

二、“家菜”不應是現成傳統菜或家常菜的集成,須有其獨創性,或主人親自烹製,或指導家廚烹製,並非廚師端上什麽就吃什麽,主人完全處於被動地位;

三、毛潤之吃菜,吃得過於簡單,又過於刺激,毫無文化之韻味,至多隻能算是一種飲食習慣。”

  這種說法顯然過激。

  毛澤東的飲食確實簡單,對海鮮沒有特別喜好,主食是大米摻黃豆、紅豆,麵粉摻蕎麥粉,高粱粉或玉米粉及粗雜糧,蔬菜多食莧菜、空心菜、小白菜、苦瓜、蓮藕、馬齒莧、枸杞等。他喜好家常菜,對於豪華、精美的宴席菜則無甚興趣。

  然而,以此說“毛家本無菜”,則過於武斷。

  第一,任何菜係,都可以分為家常菜、市肆菜和官府菜,如三足鼎立,共同支撐整個菜係,缺一不可。家常菜相對簡單,最為普及,是菜係的源頭,最能代表菜係的群眾基礎。幾乎所有湖南人,包括開酒樓的老板,都不得不承認,酒樓飯店的菜再好吃,也比不過最普通的家常菜。很多餐飲老板常年奔波於山村野外,努力尋找民間的美味佳肴,以為己用。在他們看來,美味在民間。

  第二,毛澤東吃的菜,是頂尖的廚師根據他的口味喜好精心烹製出來的“精品”。毫無疑問,毛占有主動權,絕非“完全處於被動地位”。不但不被動,甚至還經常要隨身廚師學做某某菜。這類事,石蔭祥大師多次講過。石蔭祥大師對毛澤東的口味摸得很清,這樣也才能保證為毛做菜二十餘年。他為毛做的菜看似平常,實際上深含玄機,有一些絕招秘笈他從未公開。

  第三,說毛吃得“過於刺激”,也是誤會。毛雖然有“不吃辣椒不革命”之說,但實際上並不是毫無節製地豪吃辣椒,更不是所有的菜都放辣椒,一般隻是在桌上放一碟剁辣椒,隨意夾一點吃,到晚年白內障手術後,便基本不吃辣椒了。

  第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固然很有文化品味,但吃相對簡單的食物,也談不上“毫無文化之韻味”。打個比方:是不是穿皮鞋才有文化,而穿布鞋、草鞋就沒有文化?是不是高堂大殿、明窗淨幾才有文化,而草廬土牆、柴扉紙窗就沒有文化?實際上,就飲食而言,粗食正是當今的潮流,紅薯、南瓜、玉米、土豆,乃至一些山蔬野果,都被公認為最佳健身食物,成為高雅人士的新歡。難道他們的文化韻味都蕩然無存了?

  毛澤東的飲食,有其農民家庭的淵源,也有長期艱苦環境下形成的習慣。實際上,那一代人的飲食起居大致都如此。這一點,不能和譚延闓相比較。譚氏世代為官,父親譚仲麟是晚清重臣,在兩廣總督任上便享盡天下美食,譚延闓繼承“父業”,鍾情於美味佳肴,成為一代美食大家,也是無數銀子滋養出來的。“譚家菜”由譚氏家廚曹敬臣帶到民間,於湘菜的發展有巨大影響,這一點沒有疑問,但一定要將譚家菜作為“家菜”的標準模式,則未免迂腐。實際上,在湖南哪家哪戶不會做幾個拿手菜?將這些菜叫做“×家菜”,有何不可?

  從本意來講,“毛家菜”不過是毛澤東愛吃的菜。至於“毛家菜館”是不是完全根據毛氏的口味來設計菜品,沒必要深究。借名人“炒作”,非商家專利。古今多少事,政經商學研,哪有名人不被炒作的?

圖:毛主席吃過的宴席(長沙火宮殿據原情景恢複)

附:

毛家本無菜

章立凡

  京師乃人文薈粹之地,飲食文化自然發達,各大菜係名廚紛至遝來,競相獻藝於都門。我輩老饕因此叨光,大快朵頤。

  一日友人隆重請吃“毛家菜”,品嚐之下,不過湘菜而已,而且偏於湘菜中的鄉土菜,菜譜上不外紅燒肉、臘味雙蒸、剁椒魚頭、火焙魚、豆豉炒苦瓜之類。湘菜我甚愛之,惟毛潤之不重飲食,所謂“毛家菜”也者,無非以領袖為號召的商業噱頭罷了。果腹之餘略加考證,草成此文曰:“毛家本無菜”。

  一. 兩種文化源流
 
  孔夫子雲:“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又曰:“食色,性也”。綜觀我國五千年文化史,飲食文化遠播中外,男女文化止於宮闈。究其原因,罪在封建禮教。禮教主張“存天理,滅人欲”,雖說性欲被嚴重壓抑宣泄無門,不過人要吃飯總是天經地義,於是文化也隻好向口腔發展。有人總結說:西方文化是男女文化,中國文化是飲食文化。不過法國人在西方人中最瀟灑,兩種文化都享受得淋漓盡致。

  中國烹飪講究調和五味,極得中庸之道真諦。君不見中國廚師的祖師爺伊尹,就是因為善於調和鼎鼐,被商湯王識拔,成為一代賢相的。套用毛潤之的話,叫做“卑賤者最聰明”。《老子道德經》說“治大國如烹小鮮”,也是將烹飪之術用於政治哲學的嚆失。相比之下,房中術就上不得台麵了,雖說與“燮理陰陽”有關,得以深入宮闈;但沒聽說哪位方士挾采補之術,成為內閣首輔的,弄得不好還得掉腦袋。

  飲食文化重視後果,男女文化不顧後果。從中國曆史上看,君王因貪口福而失天下者不多見,但因色誤國的卻大有人在。帝王之家富有天下,人間美味已不在話下,但要寵幸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不習點房中之術是頂不住的。不過這類學問是皇家禁臠,官民人等,即便娶上三妻四妾,也不許跟著胡亂染指。《素女經》、《玉房指要》之類,概在禁毀之列。

  弗洛伊德把人類童年的心理發展分為三個時期,一歲為口唇期,二至三歲為肛門期,三至五歲為性器期。成人的人格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早期的童年經驗。中國人哺育嬰兒的方式與西方人明顯不同,社會又長期處於短缺經濟狀態,果腹成為第一需要,也是中國文化滯留於口唇期的潛在原因。不過近年隨著經濟發展和社會開放,性文化厚積勃發,大肆反彈,與食文化中體西用,相得益彰。

  二. 湘菜崛起小史
 
  將飲食文化正本清源之後,轉入正題說菜。毛家飲食既屬湘菜體係,不可不先為湘菜正名。

  湘菜文化源遠流長,馬王堆漢墓出土文物中有一套竹簡菜譜,說明兩千年前,長沙的烹調技藝,便有了相當高的水平,其中提及的羹、炙、蒸、膾、脯、臘等烹調方法一直流傳至今,富有濃厚的地方特色。湘菜注重香辣、麻辣、酸、辣、焦麻、香鮮,尤為酸辣居多。清人徐珂輯《清稗類鈔》說:“湘人喜酸辣品……無椒芥不下著也”。湖南民風的強悍與豪放,就濃縮在這些刺激性的口味之中了。

  據楊恩壽《坦園日記》載:清道光、同治年間方有醉仙閣、清香閣等名館。到清朝末年,著名的菜館已有數十家。光緒年間有楊家牛肉、趙家蹄筋、楊家豆腐、柳家白菜之謂。湘菜崛起於晚清,與曾國藩、左宗棠的湘軍勢力擴張有關。自民國初年到抗戰時期,湘菜曾盛極一時。長沙有蕭榮華、柳三和、宋善齋、畢河清四大名廚(一說為曹藎臣、宋善齋、蕭榮華、柳三和),名肴有玉樓東的湯泡肚,滿湘酒家的東坡方肉、李合盛的牛中三傑,徐長興的一鴨四吃等等。

  湘菜後來居上,在八大菜係中占據一席之地,實得益於國民黨元老、湘籍美食家譚延闓的大力倡導。譚延闓,字組庵,湖南茶陵人,清光緒進士,為晚清名臣譚鍾麟之三公子。民國以後曆任湖南督軍兼省長、南京國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長。 譚氏擅書法,中山陵的“中國國民黨葬孫總理於此”的顏體碑文,就出自此公手筆。他的好客以及府上的美食,也是出了大名的,湘菜菜譜中的組庵魚翅、組庵魚生、組庵豆腐、組庵筍片等等,皆因其得名。

  譚府私廚曹藎臣(曹四)虛心好學,除擅長湘菜之外,旁通粵菜後又研習江浙菜。據譚延闓長子說:曹四“每宴必躬身向譚或是做完菜後隔屏聽議,大宴時或有時鮮新菜上桌,曹四必於幃後竊聽先公之批評,如火候到否,刀法如何,或太鹹太爛,以為準則,其虛心如此”。(譚伯羽:《吾家譚廚》)
名廚遇譚公調教,如良馬之遇伯樂。譚延闓貪求口腹之欲,開銷甚大。曹四做的湖南第一名菜“組庵魚翅”,吸取粵菜之長,以肥雞一隻、火腿一方與魚翅合燉一兩天,耗火費工,一桌魚翅席要一百元(那時市價一桌不過二三十元);人家炒一個麻辣雞隻用一隻雞、半斤辣椒,而他則要用子雞三隻(隻用雞脯肉)、辣椒十斤(專選用尖紅者)。難怪譚延闓逝世後,譚府“以曹廚夥食太貴,無力留之,次年遣之還湘”。

  譚氏官居極品,盡享人間口福,可惜隻活了五十一歲就死了。曹廚給了老主子飲食上的快樂,卻沒有給他身體上的健康。饜腴珍饈未必有益長壽,看來還是粗茶淡飯保平安。曹藎臣後來在長沙開設“鍵樂園”菜館,“組庵大菜”正式麵世,湘菜遂進入鼎盛時期。以湘籍名人為號召做餐飲生意,曹廚可以說是開先河者之一。

  三. 毛家飲食備考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是革命家毛潤之的名言。他雖是湖南湘潭人,但出身農家,從小在粗放的環境中成長,沒有受過飲食文化的熏陶。革命年代戎馬倥傯,更無機會講究美食。坐了江山之後,雖說菜會做得認真些,但飲食習慣仍是個農民,同李自成差不多(李氏進京坐龍庭,連吃十八天餃子)。他愛吃的東西,始終隻有幹煸辣子、豆豉炒苦瓜、紅燒肉、黴豆腐幾樣,並有“吃辣子的人革命性強”的名言和“吃紅燒肉補腦子”的高論。他老人家飲食的簡單是出了名的,給毛氏當廚師,不需要太高超的廚藝,隻要政治上可靠就行了。

  據當年中南海豐澤園的廚師東林發回憶:“給毛主席燒菜不太複雜,一天隻做兩頓。每天下午四點到五點起床吃午飯,晚上辦公一直到淩晨二點,到五點才吃晚飯。午飯一般一個全葷、一個半葷素、一個素菜、一個湯。晚飯吃小米粥或綠豆粥加一小碗飯,一個全葷就是一兩至二兩紅燒肉,一個半葷素即青椒炒肉絲等。……我往往給毛主席弄一小碟或一小盆煸幹的小辣椒、豆豉炒苦瓜、清炒空心菜梗子、鹹菜等等。”

  毛潤之愛上紅燒肉是1914年進了湖南第一師範以後,據其同班同學周世釗和蔣竹如的回憶,該校星期每周六打“牙祭”吃紅燒肉,用湘潭醬油(老抽)加冰糖、料酒,大茴(八角)慢火煨成,肉用帶皮的“五花三層”,八人一桌,足有四斤肉。從這時起,毛澤東就愛上了這個菜。不過進了北京之後,毛氏吃的紅燒肉是不加醬油的。中南海前“禦廚”程汝明在回憶中說:“紅燒”菜肴通常離不開醬油,但毛對醬油素不喜歡,所有菜肴中都不讓放醬油。據他的解釋,毛家曾經賣過醬油,有一次他看見醬油缸口有蛆蟲蠕動,感到極其惡心,從此便拒絕接受醬油。

  前後曾有四位廚師給毛氏當過專職廚師,其中一位叫董保存的師傅回憶說,比起魚翅等高級食品,毛主席更喜歡小魚和肉類,尤其偏愛肥豬肉和豬內髒,而且雞頭、雞爪都吃。他有時會將整支辣椒嚼著吃,而且紅燒肉裏往往要放很多辣椒。餐桌上通常都離不開辣椒醬和大蒜。

  另外,毛氏還愛吃豬耳朵、狗肉、羊肉,不食海鮮;偶爾也吃過燕窩、魚翅之類的名貴食物,那不過是換換口味。通常主食是大米摻黃豆、紅豆,麵粉摻蕎麥粉,高粱粉或玉米粉及粗雜糧。蔬菜多食莧菜、空心菜、小白菜、苦瓜、蓮藕等,還有馬齒莧、枸杞尖、地菜等野菜。

  毛潤之詩詞中有“又食武昌魚”一句,據武漢東湖賓館毛澤東別墅前負責人袁義祥的介紹,毛最愛吃的是胖頭魚、泥鰍。胖頭魚多食魚頭,以砂缽燉湯;另一道菜名叫“泥鰍拱豆腐”,他也很愛吃。毛認為“吃大頭魚一定會使人大腦發達,越來越聰明”。不過毛氏食必活魚,第一次訪蘇時,主人送來一條大魚是死的,被他下令“扔回去”。

  毛氏不善飲酒,綜觀毛詩,隻有三處有“酒”字,一處提到酒具。其浪漫詩思,殆非飲酒得之。醫生徐濤說毛 “不能喝酒,喝一盅葡萄酒就會麵紅耳赤”;專列服務員姚淑賢說他“喝一口臉就紅得發紫”,過生日以葡萄酒沾唇輒止,謝絕幹杯。毛曾對衛士們說:“白酒辣也辣不過辣椒。你們喝酒我吃辣子”。據衛士長李銀橋總結,毛氏口味“喜辣、喜苦、喜鹹、喜葷”。

  相比之下,夫人江青的飲食,就比夫君大有講究。要求營養搭配,精細清淡。某次因為江不讓毛吃紅燒肉,毛大發脾氣,說“我就是土包子。我是農民的兒子,農民的生活習性。她是洋包子,吃不到一起就分開。”此後兩人便分別開夥,即使同桌,毛從來不吃江青的菜。夫人有時仍會嚐一點夫君盤中的辣子,以證明自己“革命”。

  周而複記述了毛氏設家宴款待秘魯哲學家門德斯時的菜譜:湖南臘味、炒蝦仁、素炒幹貝、魚香肉絲、醋溜魚片、紅燒獅子頭、魚頭豆腐湯、冬菇白菜、紅燒肉,最後這道菜放在毛主席麵前,緊靠這道菜的是一大盤紅豔豔的涼拌辣椒。

  毛潤之需要紅燒肉、大頭魚“補腦”,可能與其患有腦貧血症有關。步入晚年時,在保健醫生的不斷勸告下,他已比較自覺地回避紅燒肉這種油性大的菜肴,而多用紅燜魚頭和西式濃湯類食品來解饞。
60年代初毛潤之對西餐發生了一點興趣,《毛澤東遺物事典》收了一份1961年4月廚師為毛氏製訂的西餐菜譜: 蒸魚卜丁、鐵扒桂魚、煎(炸)桂魚、軟炸桂魚、烤魚青、莫斯科紅烤魚、吉士百烤魚、烤青菜魚、菠蘭煮魚、鐵扒大蝦、烤蝦圭、蝦麵盒、炸大蝦、咖喱大蝦、罐燜大蝦、軟炸大蝦、生菜大蝦。據說這一時期他是不吃肉的,原來是以魚蝦代之了。

  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鬆訪華,毛潤之宴請尼克鬆時,曾用“東安雞”等湘菜招待。尼克鬆吃得很高興,邊吃邊讚賞,據說回國後還大肆讚揚。不過“東安雞”早已是湖南名菜,算不上“毛家菜”。
中華人民共和國毛主席家中的菜譜,不過如此而已。比起前國民政府譚主席府上的佳肴,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四 文化偏至之憾  
  
  列舉了這麽多毛家食譜,何以還說“毛家本無菜”呢?理由有三:一、所謂“家菜”,必有家庭文化內涵,且成係列,方可謂之“×家菜”,不是簡單的家常菜;二、“家菜”不應是現成傳統菜或家常菜的集成,須有其獨創性,或主人親自烹製,或指導家廚烹製,並非廚師端上什麽就吃什麽,主人完全處於被動地位;三、毛潤之吃菜,吃得過於簡單,又過於刺激,毫無文化之韻味,至多隻能算是一種飲食習慣。

  俗話說:“三輩子做官,學會吃喝穿”。和譚延闓一樣,曆史上美食家多出於閥閱世家或書香門第,要有一定的財富後盾和文化積澱。例如東坡肉、東坡肘子因蘇軾而聞名,《隨園食譜》出自大詩人袁枚,湖南“左公雞”得名於左宗棠,北京廣和居的“潘魚”源自翰林公潘祖蔭,仿膳飯莊的“馬先生湯”是大學者馬敘倫先生首創,等等。梁實秋先生祖上做過河道總督,著名的豫菜館“厚德福”就是他家的連鎖產業,梁先生對於飲食當然內行。

  也許有人會抬出“辛辣文化”之類的新名詞來扳杠,以證明“毛家菜”也有文化內涵。其實辣椒隻是調味品,即便有時也能獨立成為席上的一道菜,但佐料終究是佐料。毛潤之嗜食辣椒,並不等於他創造了“毛家菜”。勉強夠得上一點名目的,恐怕隻有“毛氏紅燒肉”一種。

  佐料重於菜肴,食椒以代飲酒。毛潤之對辣椒的偏好,除了湖南飲食習慣的影響外,就是性格上的因素了。毛認為:“一個敢吃辣椒的人,就沒有不敢做的事了。當年起來造反的紅軍,沒有一個不吃辣椒的。”但這些都不屬於飲食文化範疇。從生活經曆上看,他的文化取向另有別途,飲食不能激發其靈感和創造力。

  毛自述從小就敬重母親,仇恨父親,與母親和兩個弟弟結成聯合戰線,不斷反抗父親的專製。綜觀其一生,無限擴張的“虎性”,變幻莫測的“猴性”,躁動不已的造反精神,奔放不羈的浪漫情懷,皆與其幼時發育成長之經曆有關。

  從毛潤之詩詞所映射出的內心世界分析,除了革命理想的宏圖、征戰殺伐的快意之外,能激發出無盡詩思的,大多是女性的直接形象或擬人形象。諸如人間知己的驕楊(開慧)、將軍風範的文小姐(丁玲)、截斷雲雨後的神女、乘風而下的帝子(娥皇與女英)、輕舒廣袖的嫦娥、颯爽英姿的女民兵,以及令英雄們折腰的多嬌江山、叢中含笑的梅花等等,此外還有江青所拍攝的廬山。

  毛潤之作為一位自學者,其教育文化背景有偏頗性:未受正規高等教育,曾備受大學者們的忽視,是其缺憾之一;曾接受章士釗資助,準備出國勤工儉學,卻未能成行,是其缺憾之二。前一缺憾的後果,是輕視正規教育,晚年釀成摧毀教育體係、打倒一切權威的巨禍;後一缺憾的後果,是眼界不夠開闊,後半生偏離現代化主流文明,走上閉關鎖國之路。

  飲食文化的真諦在於調和,治國之道亦然。如今我又從毛家無菜的史實中,總結出第三點缺憾:毛氏熟讀經史,惟獨不重飲食文化。故探討製勝謀略多,研究調和之道少,行事方式是“草鞋無樣,邊打邊像”;以軍事思維經國,鬥爭哲學為政,代價後果,在所不計。其偏食辛辣厚味的飲食觀,用之國計民生,猶如不斷革命論加溫飽型經濟。

  由是可見,毛潤之一生成敗,蓋與文化上的偏至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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