瘤子鬧人間

[關鍵詞：瘤子、奶子、腸子、耗子]
關懷您的身心健康，對以上詞語敏感者慎入。

前些天大病了一場，仔細回想起來，倒下前俺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參觀一家腫瘤實驗室。

按說那天俺的狀態本來不錯，牙好，胃口好，吃嘛兒嘛兒香，中午還在Cafeteria要了份意大利香腸。小二哥給夾了一條問俺夠不夠，俺癟得像徐老蔫兒一樣的胃和大腸小腸十二指腸一齊怒道：“呔！你這腸子又細又短，至少也要三根才能裝滿！”後來發現那意大利香腸實在一般，裏麵的肉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的，遠沒有俺老家的蒜味兒粉腸細膩爽滑。

吃過飯俺就和同事肥丫兒一起來到瘤子實驗室。幾天沒見這丫頭又吹起來一圈兒，一對兒小白足塞在細窄的黑色高跟鞋裏就跟小胖豬蹄兒一樣可愛。裝模作樣地欣賞了幾張印象派作品般的病理切片俺倆就來到一個酷似Jim Carrey卻特嚴肅的哥們兒旁邊。一邊給俺們講解這哥們兒一邊就從盒子裏揪著尾巴拎出來一隻麻醉了的小白耗子。聽明白怎麽回事兒俺就來精神兒了，敢情接下來他要趁人熟睡之時，給這小白耗子MM的奶子裏注射點兒東西進去。

他先指給俺們看耗子MM的幾對奶子，然後，在這哥們兒的大力攛掇和教唆下，俺終於忍不住伸出俺罪惡的手，摸了摸耗子MM最大的那對奶子，心跳得跟打鼓一樣——當然，俺帶（手）套了。這時俺無意間回了下頭，看見肥丫兒正興奮得眼冒綠光，不知道是羨慕耗子MM在數量上超過了她，還是……摸著摸著俺就想起了俺另一個研究乳腺癌的哥們兒，他每天都要把幾十隻耗子MM仔仔細細地摸一邊，看有沒有長瘤子。幾十隻啊！每一隻都有整整十個奶子啊！幾年下來，嘿，神了！人這門功夫已經練成一絕，據說再剛烈的耗子MM，讓他抓在手心裏，在奶子上那麽溫柔地一摸，都立馬安靜下來，不逃不咬不反抗，還特Enjoy！（哎那位MM你別擠啊，注意秩序，排好隊一個個來……俺跟這哥們兒說好了，近期內開個豐胸按摩院，充分發揮一技之長造福更多人。）

給弄上泡沫塑料做的床之後，可憐的耗子MM就被膠帶牢牢封住了手腳，甚至尾巴！俺越看越覺得這過程咋這麽眼熟捏，本想提醒那哥們兒把嘴巴也封上，想了想要是叫兩聲也挺逗的，就沒多嘴。

Jim Carrey又往耗子MM身上噴了點兒酒精——俺就知道要壞，酒可是壞人的常用手法啊！果然，接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耗子MM的皮襖殘忍地剪開，剝出裏麵白花花的乳腺和脂肪。要不是他又講到了重要部位乳頭，俺都不忍心看了，隻好哼哼著“乳頭在哪裏啊乳頭在哪裏……”給自己壯膽。

還好，Jim Carrey隻是象征性地往耗子MM的奶子裏打了點東西就把皮襖又哢嚓一下釘起來了。他動作很快，可剛剛拿電筆灼燒小血管以防出血那“嗞嗞”兩下帶來的BBQ般的氣味已經沁入俺的心脾，感覺胃裏不是很爽。緊接著俺又聯想到填胸手術，據說就是這麽著在肚子上剌個口子，把矽膠沿著皮下墊進去。當然那種超大的比較複雜，跟蓋房子一樣那裏麵得先搭架子避免塌方，做出來人那效果，從外邊看就跟撐開的雨傘一樣，特骨感！（也不知道天下有幾個男人希望見到“雨傘”奶子……）這時那哥們兒突然發現手套上沾了塊白花花的東西，媽媽咪呀，俺一眼就認出那是剛才皮襖裏邊兒的玩藝兒！說時遲，那時快，Jim Carrey一邊嘟囔著“Oops！哪裏來的Boobie！”一邊像芙蓉姐姐一樣翹起蘭花指，使出失傳絕學彈指神通，Boobie頓時呼嘯著迎麵飛來。俺早料到他這一手，閃身躲過，卻忘了身後還有胖丫兒。俺正覺得對她不住，發現胖丫兒的呼吸加重，圓臉兒也紅了起來，胸前更是跟俺爺爺從前常在手裏轉的那倆玉球一樣滾來滾去。“別這樣，胖丫兒，”俺小聲安慰她道：“人那Boobie不是說你……”

參觀完乳腺癌動物模型俺們順著一股異味兒尋到了下一站的直腸癌模型。這是個金發飄飄的白人小夥子，還有倆酒渦兒，有點像郭冬臨，生得那叫一健碩！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隨口冒出句詩來：“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冬哥沒讓俺們失望，拎出一隻圓得跟球似的巨無霸黑耗子，就是往那兒一坐小腳兒就懸起來夠不著地那種。冬哥對“肥黑”很是得意，一個勁兒地說：“我還真沒見過這麽肥的，你見過嗎？”不會說謊的俺因為心虛不敢看冬哥的滿月臉，隻好低下頭去，卻一不留神看見了身後胖丫兒的那對小豬蹄兒。

別看人冬哥手指頭胖得關節處連個摺都沒有，動作卻靈活得很，用最快的速度在幹冰盒子裏犧牲了“肥黑”。（這事兒俺以前也幹過一次，結果悶的時間太短，一掀蓋子那耗子乍屍蹦起來了，嚇得俺滿屋亂躥誰也捉不住。）冬哥把烈士“肥黑”放在蠟盤上，一樣地噴酒，趁濕把“肥黑”肚子上的黑毛整整齊齊地分了個中分，隨後猛一抬頭瀟灑無比地甩了甩自己那頭中分的金毛，告訴俺們這隻幸運的“肥黑”專門被選中每天吃高脂食品以加速瘤子生長，所以腸子裏絕對將是瘤子一鬥鬥。

冬哥隨後沿著中分印兒興致勃勃地剪開了“肥黑”滾瓜溜圓的肚子，就看嘩啦啦啦，原先在裏邊撐得滿滿的東西就跟積木一樣軲轆出來，方的圓的扁的長的，紅的黃的綠的黑的……冬哥擇巴擇巴找著個頭就開始往外櫻??刖故竊睫釉接校?煌昝渙耍?吹冒趁茄壑樽硬畹愣?艚?胺屎凇倍親永鍶ァ６?緗幼虐殉ψ釉諮嗡?鏷塘雖蹋?嗥鵠矗?閿邪朊壯ぃ?ψ由係乃?距?距?贗?匕逕係簟０嘲馴親喲展?タ戳稅胩歟?妒且桓雋鱟用揮校?br />
“怎麽啦怎麽啦？”胖丫兒踮著小蹄尖兒在後邊問：“那麽肥怎麽會沒有瘤子吶？”俺回過頭衝她嫣然一笑：“所以說，胖並不一定是件壞事……”冬哥似乎還是無法接受“肥黑”沒長瘤子這一現實，有點中病，跟祥林嫂似的一個勁兒念叨著：“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肥黑’越肥就越容易長瘤子；我不知道太肥就把腸子堵住可能倒不好長瘤子了……”旁邊的收音機恰巧在此時傳來了Jessica Simpson絕望悲情的歌聲：“…Baby, I thought you were the one…”

等冬哥從巨大的打擊中恢複過來，立刻憤憤不平地拎出了一隻又瘦又小的“小二黑”嘁哧哢嚓地打開。取出腸子揪住一頭兒，拿針筒開始往裏打水。眼看那腸子一截截被頂起來，轉眼就跟打足了氣的自行車內胎一樣。那玩藝兒一立起來可不得了，就像是長了眼睛，憋著鼓勁兒四下裏亂轉。那腸子下端也不怎麽著破了個小眼兒，這下可好，終於被那股洪流找到了出口，灌腸的水跟水槍一樣射了出來，還是轉著圈兒掃射。俺這通手忙腳亂地逃呀，突然聽到冬哥激動得直顫悠的聲音：“好多……好多的瘤子呀！”果然，一細看腸子裏麵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的，看得俺渾身起疙瘩。

被俺揶揄了好幾次的胖丫兒這時終於抓住機會狠狠反擊道：“哎？你中午吃的啥來著？”俺一聽立馬一把捂住了嘴。胖丫兒趁勝追擊，又道：“你怎麽了？是不是害喜？”俺頓時奪路而逃直奔廁所，回來後就一病不起了。

生病期間俺想了很多。瘤子這東西古時候很少聽說，現在卻把人間禍害得底兒朝天。要說古時候其實也不是沒有，一來醫療不發達，很多人還沒到腫瘤高發年齡就死於其他疾病或是天災和戰亂，即便生了瘤子沒法確診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病死了；二來現代被汙染的環境中隨處可見的致癌物也是腫瘤的誘因。疾病與災難總是和人類相伴的，人類越進化，它們就越進化、越高級、越難治。從前天花結核就能死人，現在能治能預防了，於是新的難題就來了；有朝一日人類攻克了癌症，要麵對的下一個難題隻會更加艱巨。人類永遠無法擺脫客觀環境的製約和反作用力，古往今來一直如此，就像孫猴子跳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所以，人們永遠不必抱怨自己沒生在一個好年代。正是由於這些威脅的存在，才讓我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而變得剛強，為了生存而在不斷的抗爭中發展，因為未來的無法預知而懂得珍惜。這，也許就是你我生命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