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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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幸福(9)

(2009-08-18 16:26:05) 下一個

 

春風高。

漫天的黃塵從蒙古高原生成,它騰起於天地之間,它無比巨大,像巨浪翻卷著,緩緩地滾動著,排山倒海,直直地推向太平洋岸邊。。。

日月無光,山河無影,地暗天昏。

太陽暗淡下去也挺可怖,看那時的太陽,也如同看那老式澡堂裏的一盞孤燈,在混濁蒸騰的水汽中隻見一點點昏黃。

人在這風的麵前,太渺小,好似一粒沙石,生命太微不足道,也就是一丁點兒血肉。

真是好大的風,這風有氣勢,有力度,就是狂飆,不知為啥,我喜愛這好大好的大風。。。

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嗬!

 

幾場大風過後,山坡有些活氣,河邊添些新綠,田野重回生機。

我扶著犁,艱難地趟著知青點的一畝三分自留地。

老牛在春風裏堅定地走著,犁出一道壟溝,早春的泥土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清香,驚動了一些甲殼蟲。

田野裏,苦苦菜開出黃花,小根蒜冒出綠苗,桃核杏核也綻出新芽,它們必將成為一株樹木。

太陽暖暖地。

在暖陽的普照下,地氣在蒸騰,原野的景物也都哆哆嗦嗦地。

我有些熱,敞開衣襟,坦露胸膛,脫下鞋子,赤足踏在新翻出來的,黃黑的土地上。雙腳在棉鞋裏捂了一冬天,腳汗浸透了棉鞋幫,泡得腳趾都發白了,那裏脫去一層皮,趾縫裏露出了嫩紅的肉。

雙腳們裸露在陽光下,有些稚嫩,有些痛,有些不大好意思。

人們都在忙活著。

狐狸左臂挎著柳條筐,右手播撒著種子走在我身後。

深綠頭巾,紅格襖,換去冬裝,草綠色軍褲有些肥大。

狐狸嫌我犁出來的壟不直,害得她常常把種子撒到壟台上。我就把鞭子交給她,要她也來試一試。

狐狸頭一次扶犁杖,連鞭子都不會拿,老牛知道換人了,回頭瞅了他一眼,暴凸的牛眼閃出一絲不屑,但它還是不緊不慢地走,向著既定的方向,朝向不可知的遠方。。。

鋒利的鐵犁閃著亮光,強勁地,不加思索地趟開了這一片處女地。

但卻是歪歪扭扭地,輕淺沉重不一樣。

顯然,狐狸扶犁播種的技術更幼稚,一會兒竟把犁杖給扶倒了,牛也停了下來,回頭又瞪了狐狸一眼,更加不屑她。。。

狐狸賭氣丟下了牛鞭。

我撿起牛鞭,再把柳條筐交給她。

狐狸有些哀怨不忿。

唉!那就歇歇晌。

人們都遠去了,兩人坐在田野邊的斜坡上,坡上的榆樹已放綠,長出一串串榆樹錢,擼下一把塞進嘴裏,有一種甜香,還有一種土腥味兒,因為上麵有細細的塵。咬在嘴裏沙沙地響。

我又擼下一大把,拿給狐狸嚐一嚐,狐狸正在挽褲腳,露出那一截粉白的小腿,狐狸扭頭看一眼,想吃榆錢又滿手的泥土,我叫她張大嘴巴,就把榆錢都捂進她的嘴裏去了,狐狸一邊嚼一邊點頭說好吃,粉嘟嘟的臉頰上,沾了幾片薄薄嫩綠的榆樹錢,平添了幾分嫵媚與溫柔。額頭的幾縷秀發下,長睫毛大眼睛直忽閃。

狐狸的大眼睛挺特別,黑眼仁特別大,特別有神會說話,特別地讓我銷魂魄,又純又淨又幽黑,像一池深潭看不到底。

這目光,這眼神,使人覺得美不勝收,並且心旌直搖,真有點兒舍不得離開。

我拿起鐮刀削下一截樹枝,輕輕地擰了擰,再抽出一支木芯,就做成了一支哨。

哨音自然,混厚,淳樸,像是一曲春之聲。

狐狸看到了那雙腳,看到了那發白的腳趾頭,看到了那一層嫩紅的肉。

狐狸也不知為啥愛看那雙腳,腳很寬,肉很厚,腳跟圓鈍,跟腱很粗,拿在自己手裏顯得自己的手指更纖細,皮更白,很無力。

真是一雙好大的腳!

單是那個大腳趾,就能塞滿小孩的嘴。

狐狸真想俯下頭來吮一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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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1984 回複 悄悄話 一口氣把先前幾個章節都看完,真不錯。將持續跟讀,留言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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