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兄弟五人,我爺爺老大,大弟二爺爺劉和,早年留學美國,農學博士,曾任燕京大學農學係主任,所著商務印書館《土壤學》上、中、下三卷曾長期作為國內農學院校係多年的通用教材,1949年去台。二奶奶何靜安,留美碩士,原燕京大學家政係教授。她們育有二男二女,本文要介紹的劉河北 (Monica Liu Ho-Pei)是長女,生於北平, 2016年病逝於台灣,終身未嫁,享年88歲。先看一段YouTube視頻, Monica Liu Ho-Pei。
劉河北,在歐美以Monica Liu Ho-Pei聞名。早年師承溥心佘及劉峩士兩位國畫大師,在溥心佘老師門下三年,客居溥心佘家,名副其實的溥心佘入室弟子,盡得其真傳,山水、人物、花鳥、走獸無所不精。溥心佘(1896-1963),原名愛新覺羅•溥儒 ,滿族,為清恭親王奕?之孫。作為20世紀中國畫壇傳統派代表人物,溥心佘與張大千齊名,人稱北溥南張,成為當時中國畫壇的"雙星座"。1949年赴台,與黃君璧、張大千並稱"渡海三家"。在渡海三家中,書法功底、詩文格調及畫中的清秀之氣,皆以溥心佘為第一。劉河北後來又師從劉峩士老師臨摹古畫一年。
談到跟隨溥心佘學畫時,劉河北回憶道,溥心畬要她“不許再碰畫筆”,每天跟隨在他的後方看怎麽用筆用墨,讀易經、史記,給客人倒茶,就是要學習他為人處世的精神。她最後連溥心畬用舌頭舔毛筆的小動作都學到了。在國立新竹生活美學館舉辦的個展上,劉河北表示,很多人請教她如何才能讓畫栩栩如生?她坦言這其中包涵豐富的傳承。這次舉辦畫展,就是想告訴大家,中國的文化是有傳承的,傳承不是如何用筆、用墨,而是對自我的找尋、對人性的探索,並能走向一個有傳承及前瞻、有希望、有愛的願景。她質疑,“為什麽現代畫廊,要將中國一脈相傳的精神與文化抹煞?” 國立新竹生活美學館長莊三修表示,劉河北是國內重量級的國畫大師,融合西方繪畫的優點與特質,育英才無數,文建會付主委洪慶峰也是其學生之一。
劉河北與學生
二爺爺一家抵達台灣不久,全家很快就皈依了天主教. 劉河北被引見教廷代表康士坦丁尼大主教(Celso Cardinal Costantini),他正是一位藝術文化交流的推廣者. 他鼓勵劉河北繼續以宗教主題作畫,並留學羅馬學習西洋畫。隨後劉河北1954年遠赴羅馬學畫,早在1956年就由康士坦丁尼主持在羅馬舉辦了個人宗教畫展。1958年畢業於羅馬國立藝術學院,後又移居比利時、法國,深諳西方藝術的精髓,國畫造詣深厚,又自創一格,畫出東方韻味。劉河北的畫作是信仰的見證,她採用中國顏料,毛筆、彩色鉛筆,以中國書畫風格法作畫。她的想象與象征符號均為中國傳統風格,她所用的紙張也是傳統宣紙。這些以基督教為主題精致繪畫在中國藝術史上非常獨特與罕見。在羅馬期間,開始從事宗教藝術繪畫,利用國畫技巧來描述聖經故事,成為名聞遐邇的宗教藝術家。喜歡讀英文的,英文雜誌是這樣介紹劉河北的。
1974年劉河北赴美執教於芝加哥藝術學院並多次舉行畫展。1996年返回台灣曾先後執教於台灣文化大學、新竹師專、輔仁大學。她同時也是藝術史教授, 著有大量畫論和創作,常撰文發表於《見證》、《恆毅》、《心泉》等期刊。著譯作有:《蒙塵的基督》、《繪畫與治療》、《微笑的麵容》、《靜觀蹊徑》(舊版)、《無聲之樂》、《神之深處》、《瑪利亞之書》、《源頭》、《天主與天主的肖像》、《治愈之城》。文筆凝練,展現中國神祕學獨特之美。劉河北除了任教之外,她也在教會雜誌發表了許多雋永知性的信仰文章,將她的才華全心貢獻給天主和教會。
劉河北譯著《治愈之城》,原作者:Patrick Theillier
劉河北的代表作之一《中華殉道聖人》
2010年12月在國立新竹生活美學館美藝堂舉辦“壽康畫展—劉河北國畫作品展”,55件國畫作品,為劉河北多年來創作的心得,除《交頤話天機》等宗教作品外,最特別的是巨幅畫作《寶島伽藍》,描繪寶島台灣21處佛教中心勝景,左起澎湖天後宮,右迄高雄佛光山,為全長620公分寬87公分的巨幅創作,氣勢磅礡令人讚歎,是劉河北旅行構思的結晶,花了一年時間完成。希望觀畫者能以心靈朝聖。展品中還有8件《黃山雲煙》,以中國傳統水墨筆法,表現出黃山群峰、雲霧繚繞,以及蒼鬆古木昂然挺立的樣貌,是她不辭勞苦3次登頂黃山寫生的畫作。展畫中,劉河北將作品(牡丹)致贈新竹生活美學館典藏。
劉河北巨幅畫作《寶島伽藍》,620 x 87 公分
劉河北 8件《黃山雲煙》之一
1986年5月劉河北在上海美術館也舉辦了個人畫展。
羅馬教廷宗座聖十字大學(The Pontifical University of the Holy Cross),向中華民國駐教廷大使王豫元表達希望有幅來自台灣畫家劉河北的畫作,掛在新建神職人員的教堂裏,2011年2月,王豫元代表劉河北致贈一幅“上智之座”聖母畫。聖十字大學校長羅梅拉(Luis Romera)在感謝酒會上表示非常感謝中華民國政府洽請劉河北繪製聖母畫相贈,這幅畫描繪中華聖母手抱耶穌聖嬰,以中國畫方式呈現了聖經意涵,頗具東西文化交流意義。
上智之座”聖母畫
劉河北的畫作在羅馬天主教廣受歡迎,她的一幅畫之前已被懸掛在宗座傳信大學(Pontifical Urbanian University)。美國戴頓大學(University of Dayton)也收藏了劉河北多幅宗教畫作。
中華母後圖
1998年出版的《微笑的麵容》一書是劉河北的代表學術著作,她在該書前言中寫道:“一九五四年十月我第一次覲見羅光蒙席見。即時隻知道自己終於‘出國’了。在這宗教與藝術的中心羅馬,我目眩神迷於街頭的雕刻、噴泉、燈光和建築。知道一個從未涉足的美的世界正在我麵前展開。對此後將從事宗教藝術的耕耘,並沒有一點預感。”
輔仁大學宗教係係主任、 研究所所長陸達誠神父為《微笑的麵容》所寫的序言(一)中寫道:“劉河北的畫真是神來之筆, 是有天助的。 不過,為得到這份天助,她花的功夫亦不少。除了長期鑽研、 練習、 精益求精之外,她更通過祈禱滲入天主聖三的核心,默會天主聖三愛的交流和喜悅。通過長期的靈性修持, 逐漸使自己與天主同化, 培育出同一心、同一眼、同一手,好像是天主握著她的手和畫筆, 至少是內在地推動她,使一幅一幅畫作終於誕生。這些畫不論有沒有人讚美,都是千金不換的。”“在劉氏的眾多畫品中, 最受人喜愛的當推聖母像。聖母在劉教授的筆下活生生地顯露出來:脫俗、超逸、 純潔、 光輝、 冉冉上升, 但因 ‘愛’ 與‘慈’,是非常入世、關切子女福祉的母親。大部份人喜歡了劉河北,因為喜歡了她的聖母。因為這是大家似曾相識的麵容啊!”
政大哲學係教授沈清鬆在該書序言(二)中寫道:
“劉河北教授是我景仰已久的聖像畫家。我曾經看過多幅她用國畫方式創作的聖母像和聖家像,也收到過別人寄來印有她大作的聖誕卡。 說真的,能夠為劉教授的新著寫序,實在是我的榮幸。”“我之所以寫序,還有一個原因,那是因為我長久以來一直很欣賞劉教授所畫的國畫聖母像,在中國山水之間, 聖母、 聖家、 耶穌......都以中國人的形象出現。國畫的藝術要旨,原為線條的雄辯與意境的經營,如今進而成為顯聖之道,使超越一切形象的神聖存在,能以國人親切易懂的方式呈現。劉教授的用心,實在令人感動。”
基督宗教藝術本地化的開拓者、踐行者、著名繪畫藝術家劉河北教授,於2016年12月31日晚安息主懷,享年88歲。我隻見過劉河北姑媽一次,是在我來美第二年的1989年,那時她還在芝加哥藝術學院教書,後來她就回台灣去輔仁大學了。這是台灣輔仁大學舉行的 “一代藝術大師劉河北「追思感恩禮」。
再說幾句題外話,簡單交待一下劉河北的妹妹和兩個弟弟(就是我在前文“歲月留痕 2. 我的曾祖父劉文炳和《徐溝縣誌》”中提到的家譜裏的“諸北”)。妹妹東北,留美化學博士,杜邦高級研究員;大弟西北,留美博士,先在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後在 UC- Santa Barbara物理教授,其長女Andrea, U of Pennsylvania物理教授,2016年當選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 二弟海北,留學比利時博士,台灣中央大學物理教授,其夫人是台灣畫家、詩人席慕容。(「追思感恩禮」video 裏有席慕容一個鏡頭)。二爺爺一家是我們劉家傲人的一支,除了個人主觀的努力之外,可以自由發展的客觀條件是必不可少的。
謝謝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