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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餃子和稀飯的記憶

(2008-10-22 19:48:36) 下一個

雖說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但出生時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的尾巴。兒時,連肚子都吃不飽,餛飩和餃子就是難得的美食了。

父母畢業後,一個去了北京,一個分到了南京化學纖維廠。這個化纖廠當初是60年代日本對中國的一個援建項目。因用到大量的二硫化碳,考慮到環境和原材料,產品運輸,工廠建在了郊區,離最近的小鎮,長江邊上燕子[石幾]步行也得一個小時。那個時侯幾乎任何東西都要票;糧票,油票,糖票,肉票。物資是如此貶匱,母親又忙於工作,我們兄弟倆就基本上就是外婆帶大的。

記憶中母親第一次試著包餃子幾乎是以失敗告終的。一開始和麵,軟硬程度就掌握不好。在加了好多次水,又加了好多次麵以後總算可以了。揪下一團麵擀薄,一隻小碗扣下去便是一張餃子皮。雖然沒有按時開飯,這頓餃子還是在我們兄弟倆眼吧吧的盼望中端上了桌。

包餃子不行,包餛飩可是拿手,尤其是外婆。但那時肉和油都是定量,僅有的一點肉票要省下來去買肥肉熬油。外婆的餛飩就是菜肉餛飩,盡管裏麵隻有零星的肉末,那也是要在我們不斷的懇求下才會有的。

冬天的時候蔬菜少了,外婆就會多買些豆製品來改善夥食。但是,到燕子[石幾]要走一個小時漆黑的山路。早晨四點就要起床,五點趕到豆腐店往往是前三名,外婆不想跑了那麽遠的路卻空手回來。每次買豆腐,外婆總是哄著我跟她一塊兒去。盡管我總是老大的不願意,但最後還是抵不住一碗鮮肉餛飩許諾的誘惑。後來想想,外婆拉上我也是為了壯膽,要知道沿路可有不少荒廢的墳地。等到店門開了,熱呼呼的豆腐放進籃子,街上也就慢慢開始熱鬧起來,再去排隊買油條當作一家的早點。接下來就是我最盼望的時刻。總是同一家餛飩店,外婆領著我提著籃子進去,先交錢買了牌子,然後再去端餛飩。大多數情況下,外婆端來的隻有一碗。找一個桌子坐下,外婆幫我加一點醬油,拌一拌,然後就笑咪咪地看著我吃。滾燙的碗裏是濃濃的肉骨湯,上麵浮著油星,漂著碧綠的蔥化,香氣撲鼻。舀起一勺,吹一吹,送進口裏,頓時覺得這一小時漆黑冰冷的山路,值!

隨後一家總算在北京團聚,但是父母還是和我們聚少離多。那時北京的糧食供應分米,麵,粗糧。平時隻會做米飯的外婆這下可被難倒了。盡管可以從食堂買一些饅頭包子回來,但總不是長久之計。這時候我就慢慢的學會了發麵做饅頭包子,和餡兒擀皮兒包餃子。雖然不能同時擀兩張餃子皮,但我一個人擀皮總可以同時供3-4個人包。生活慢慢的好了,也不用為餡裏放多少肉操心了。

如果說餛飩,餃子是改善夥食,南北各有所愛,那麽稀飯可說是家家餐桌上的常客。提一口大鍋,抓一把米扔進去,或淘一下,或直接加足了水大火燒開。等到鍋裏的稀飯變粘稠了便可以把火關小。你如果性急,現在便可舀起來就喝,如果有時間,也不用擔心它會燒糊了。如果你的口味比較刁,還可以放花生,紅豆,綠豆,棗,桂元,等等;或者象廣東人那樣的皮蛋瘦肉粥,魚片粥。其實,這“粥”應該是北方人的叫法。如果不習慣大米,還可以做棒子麵粥,小米粥。江南一些地方有變型的粥——泡飯。隔夜的飯加水燒開了,或就是用開水泡一下,就著蘿卜幹呼嚕呼嚕一碗也是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記得小時候過寒假回吳錫老家。大人們農閑時從地裏回來就是一鍋稀飯。一個大海碗,夾一撮鹹菜兜底托著,嘴沿著碗沿稀溜溜就是一口,有時候可能還會撈到幾塊山芋,不一會兒就見了碗底。我如果有個頭疼腦熱,外婆也會燒一鍋稀飯讓我趁熱吃了,放倒頭捂上被子睡一覺第二天準好,別想賴學。

大學的五年,早飯最喜歡的是學校的棒子麵粥。一個宿舍七個人一個比一個賽著懶。沒辦法,早飯隻好輪流執日。如果今天輪上哪個倒黴蛋,他就得早起。一口大鋼精鍋打上七人份的棒子麵粥,鍋蓋翻過來摞上七張油餅。回到宿舍的時候室友們可能已經起床侯著了。啃一口油餅兒喝一口粥,暫時忘卻今天上午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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