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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春,那繽紛的往事-那濃濃的春節記憶 東無風

(2008-10-22 23:07:13) 下一個
每當想起兒時過春節,心中就會蕩漾起一縷幸福感夾雜著幾許感懷和悲傷…… 那時貧窮,那時的春節味卻很濃…… 孩子們在大半年的時間都在盼望著春節的到來,所以,每年臘八節一過,就會天天扳著小指頭盼望大年早點到來。其實,過年穿新衣、吃好飯倒是次要的,對孩子們來說,最重要、最過癮的是除夕放鞭炮,以及拎著自己動手做的小破燈籠遙街(念GAI)逛。直到現在,每當想起兒時在老家過年的情景,心裏感慨萬千啊……   放鞭炮是家鄉一種流傳久遠的過年風俗。無論家境好壞,都會想方設法的買點鞭炮,在除夕的晚間煮餃子前放掉。雖然都很困難,但在放鞭炮時,也是在暗暗的攀比。看誰家的響,誰家放的時間長。母親怪異的性格也反映在這件事情上。她完全的限製父親花錢,但買鞭炮的事情會是例外。因此,每年的父親在過年的時候,也會樂的“屁顛”的親自去買鞭炮。總是比鄰居買的多很多,也很大。記得那時有種十響一咕咚(就是十個小的一個大的)的,霹靂啪啦的響十響後,就是轟的一大響。後來還有了“電光炮”。那種鞭炮放起來脆響,還閃光。沒有現在普及的焰火類的,僅有的不過是小小的”哧花“之類。另外,和別人家不同的是,父親總是要買回一大盤“二踢腳”,這在當時可是罕見的。因為一整盤要十元錢,後來還長到二十元,在當時是筆不小的開銷。父親的愛好很少,但是對在除夕夜放“二踢腳”卻是樂此不疲,看得出,他比我們那些小孩子還高興……我那懦弱的父親啊……父親在2005年6月份病危的時候,我就合計著在他麵前放幾個“二踢腳”,想讓他再聽聽那種以往過年的聲音——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天堂?不知道天堂是否準許放鞭炮,尤其是二踢腳!?如果有天堂,我相信我父親一定能去,如果準許放鞭炮,我父親一定能放二踢腳,因為自從我和妹妹們離開家鄉以後,父親就很少再買那麽多的鞭炮了,當然包括“二踢腳”…… 早早的就買,買完後,擔心潮濕,一般都放在火牆上。成堆的鞭炮和二踢腳總是引來鄰居小孩的羨慕。 在除夕夜,父親總是帶著我和弟弟一起放二踢腳。一般膽小的和不會放的,是將“二踢腳”放在地下放。我們是用手捏著放,雖然也害怕,但卻也很刺激。乒——乓,兩個聲音總是那麽特殊,這也成為我們家的特色,保持了很多年。 有一年弟弟在放的時候,有一個半天沒響,以為是“死火”了,就拿起來看看,沒想到突然又響了……直衝弟弟的頭上,當場是血留滿麵,頭發幾乎沒燒光了,到現在他的頭上還有疤痕…… 過年的時候,家家都要樹燈籠杆。看誰家的高,誰家的直溜,誰家的打扮的漂亮。到了夜晚,空中滿是紅色的燈籠,非常的壯觀。夢中常回到那個時代,那個季節,那些個紅紅的日子……總是能看到那無數的紅燈籠,總是感歎蹉跎歲月無情,總是留戀那家家高掛紅燈籠的日子。沒有更多的物質需求,僅僅能掛個紅紅的燈籠就滿足了…… 母親很懶,但說也奇怪,對待這件事情她是非常的認真和勤奮。每年都是將燈籠糊的非常漂亮。一定要比鄰居的大,要漂亮,要掛的高,點的時間要長。一般的人家是點到半夜就自然熄滅了,可我們家的每天要在半夜換一次蠟燭,一直要點到第二天的早晨。別人家的點到“破五”了就不再點了,我們家的要點到“二月二”。後來別人家的也都很漂亮了,我們家的就點兩個燈籠,總之要比別人的好,要區別於別人家的。這也是由母親的性格決定的,她看不貫別人超過她。 每到了點燈籠的時候,我就和弟弟趁人家不注意,將升燈籠的繩子都偷走,用於來年的春天和秋天放“八卦(自製的簡單的風箏)”。因此,讓許多的家庭在年夜裏沒有亮起燈籠。要知道,那時,可用於升燈籠的細繩子很少。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在那時會詛咒我們兄弟倆個呢。如果我寫的這個拙帖子能被當時的鄰居們看到,請您原諒!孩童無知也無忌! 孩子們更是迫不及待的提前作好了準備——自己用罐頭瓶子做小燈籠。不知道是誰先發明創造的,非常的有趣。先將空罐頭瓶子裝滿熱水,然後往雪裏深深的一放,熱漲冷縮的原理,那瓶子底就掉了。一般得用好幾個才能成功一個。然後再作個小圓木版,用細鐵絲一穿,安上蠟燭就是個小燈籠了……是這小小的燈籠拉開了新年的帷幕;與吉祥高照的紅燈籠、喜氣洋溢的紅對聯共同營造了除夕之夜那喜慶熱烈的氣氛;是這小小的罐頭瓶燈籠以及那高高懸掛的紅燈籠驅走了酷冷嚴冬,迎來了溫暖的春天;給辛勞了一年的大人們帶來了笑容、給期盼了許久孩子們帶來了歡樂! 一進入臘月,平時很懶的母親都會找些人幫忙。包很多的包子、餃子、黏豆包,還會用油炸很多的元宵、麻花、油條,然後放到大缸裏,儲藏在下屋房(簡易房)裏。一般都能夠吃兩個月的。這也是我們家獨有的,因為母親想一勞永逸,好騰出時間供她和牌友們玩撲克。經常會聽到母親大喊一聲[去,端盆包子來熱熱我們吃……]有時,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牌友是陪她玩撲克還是專門等吃我家的東西…… 每年的年夜飯都是父親做的。父親的櫥藝湊合,做的菜好象沒有什麽創新,每年都是那麽幾樣,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然而,父親做的一種現在看起來非常平常的湯,卻讓我永遠的回味,甚至成為畢生所愛……那年代沒有冷藏設備,父親就在每年的秋天,收藏十幾個還發青的柿子(西紅柿),然後用朔料(那時沒有一次性的袋子)包上並封口,用一根小細繩子順到自家的井裏。到了除夕晚間再提上來,柿子還是青的,很新鮮。這個辦法是父親自己發明的,提起來總是很愜意和自豪。父親就在每年的除夕夜,用這幾個青柿子做湯。那年月冬天除蘿卜、白菜、土豆等,幾乎沒有新鮮的蔬菜。因此,能喝到新鮮的柿子湯絕對的是非比尋常。從那時起,就知道柿子湯好喝,特別是青柿子做的,帶點酸味的…… 同別人家一樣,我們家在包年夜餃子的時候,也放進去一個硬幣。但奇怪的很,我從來就沒有吃到過,甚至是到目前……按照習慣說法,能吃到硬幣的人是有福氣的,看來我是沒什麽福氣了,但是她(他)們能吃到,她們(他)都是我的親人,她(他)們有福氣不也很好嘛! 接壓歲錢的快樂總是令人難忘的。那個時候,兩毛、五角的壓歲錢總是能帶來整個春節期間的好心情……而今,動輒就能收到一兩百,一兩千的孩子們,快樂的心情是否依然如昨? 還記得小時候到別人家拜年搜刮茶幾上上好糖果的經曆,雖然選擇的機會不多,但仍然是孩子們聚在一起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如今錦衣玉食的孩子們,顯然無法享受到那種物資匱乏時代所特有的歡樂。 春節期間孩子們隨大人去親戚家拜年的頻率通常要遠大於其他的日子,很多年以後的今天,在好不容易從工作的壓力中暫時解脫出來,想給遠方的親人們打個電話的時候才發現,現在親戚間的聯係真的是很少了……我有個姑姑,是我們局裏的總會計。她家的條件在當時是相對非常好的,每當過年時,父母給的壓歲錢總是幾毛,但姑姑會給我和弟弟妹妹們每人一元,所以在盼望著春節到來的時候,其實就是在盼望著姑姑給的那一元壓歲錢……另外,被母親打的已經沒有幾個親屬可以走動了,隻有姑姑家還能去,但後來也幾乎斷絕了來往……都是母親的怪異性格! 回想起來,那時的春節雖然物質很匱乏,但卻是過的有滋味……雖然那時是政治動蕩年代,但卻是過的自由、熱鬧……每每想到這些,就想聲討那個讓人深惡痛絕的“春節晚會”。本來除夕夜就應該是團圓、狂歡的的夜晚,卻被那個晚會搞的人們隻能坐在家裏,甚至都不敢去鄰居家拜年了,生怕打擾人家看電視……除夕夜成了看電視夜,難怪現在的“洋節”這麽受歡迎! 春節對於我們家來講,也不全都是喜慶、安康等美好的記憶,甚至是災難…… 在我7歲那年,父親當時已經離開教育界,被分配到一個叫朝陽的青年點當管理員。第二年的春節的年初二,伯父家剛結婚的堂姐和姐夫到我家去串門。因為沒有準備,連招待的糖果都沒有。父親就急急忙忙的去電影院買——那時晚間沒有營業的銷售點,隻有演電影的電影院還在賣糖果。 不一會父親回來了,他抱著妹妹就哭…… 原來,當時買糖果的人很多,父親在擁擠的人群裏,將幾百個青年的當月夥食費給丟了…… 1000多元,對於當時就是個天文數字。 因為這1000多元沒有及時地補上,父親被定了個貪汙罪,雖然沒有受到牢獄之災,卻被撤消幹部職務,下放到了一個建築工地當工人……那幾年裏,本來就懦弱的父親,受盡了屈辱!我們家庭的成員也是受到了牽連——那些個閑著沒事做的市井潑皮,總是在背後甚至當麵指指點點,也因此,母親的脾氣更加地暴躁,和鄰居打,和父親打,和我們兄妹們打架,整日地罵街……連續幾個春節都沒有正經的過……不堪回首…… 父親不僅被撤職,還降了工資,每月還要被扣掉10元錢,實在是雪上加霜哦……一直到1979年,父親才被平反並找回了工資……是母親拽著林業局長地脖領子,要和其拚命,才不得不給平地反……父親在2005年的年中就去逝了,僅僅68歲!除被母親折磨地原因外,與那次的丟錢以及後來一係列事情有著絕對的關係。因為,記得從那時起,父親每年衰老地就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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