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有一個小村莊,這個村莊有200個村民,貝殼貨幣還沒有出現在那個小村莊裏時,當農戶生產的糧食吃不完時,當漁民捕撈的水產自己享用不完時,這些多餘出來的糧食或水產等,就是農戶或漁民的原始利潤,利潤的實質就是剩餘產品。既然如此,問題就出現了,富裕農戶吃不完的糧食,富裕漁民享用不完的水產,是無法大量積聚儲藏起來的,因為糧食和水產儲藏時間長了就會生蟲變質而失去價值。也就是說,利潤是無法大量長期積聚儲藏的。
貨幣的本質——不打算歸還的欠條
在這個小村莊裏,為了維持交易公平,200個村民共同推舉出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擔任村長,如果村民之間發生糾紛,這個村長就會出麵調解。一開始人們不知道什麽是貨幣,人們隻是用以貨易貨的方式,把自己生產出來的、自己又用不了的剩餘產品與其他村民進行交換。但是以貨易貨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就是A家的剩餘產品,想換B家剩餘的產品,往往B家卻不需要A家的產品,卻需要C家的產品,因此人們交換起來非常困難,人們生產剩餘產品的積極性也很受影響,經濟發展很慢,人們生活水平提高得也不快。
村長是一個聰明人,雖然他幾乎不生產任何剩餘產品,但是他想到了借。當時人們還不會寫字,隻是用各種不同的繩子打結的方式來記事。村長就來到河邊,撿回一些貝殼,打上孔用繩子串起來做成項鏈的模樣。他來到A家,留下這一串帶有村印記和信用的項鏈,借回了一塊肉。後來,他又多次用這種方式,從不同的人家那裏借回了不同的食物和物品。比如用有100個貝殼的項鏈借回一頭牛或者5隻羊,用有5個貝殼的項鏈借回一個陶罐或者是一把斧頭。這些貝殼項鏈幾乎沒有什麽實際價值,實質上隻是村長發出去的欠條。但是,由於人們發生糾紛後離不開村長的調解,因此人們普遍願意把各自的剩餘產品借給村長,留下貝殼項鏈當作債權憑據。雖然有的時候,個別村民也找到村長希望用貝殼項鏈欠條換回他們需要的物品或食物,村長也都拆東牆補西牆地滿足了村民的要求,甚至村長還到山上開采了一些黃金白銀,當作稀罕物品,返還給個別執意要把項鏈兌現成有實際價值實物的村民。
慢慢地,村長家的貝殼項鏈,就有了更可靠的信用度。更重要的是,由於這些數目不等的貝殼項鏈很適宜分解聚合用來計算數目不等的交易價格和交易量,因此逐漸在村民之間流通起來。當A家需要B家的產品時,A家就拿著村長的項鏈找到B,換回產品,B也可以拿著項鏈,找到C家,換回自己需要的產品。長此以往,村長當作欠條使用的貝殼就成了這個村通行的貨幣。後來,人們逐漸淡忘了貝殼的借條身份,而把貝殼當作財富的象征,還沒擁有貝殼的人們很希望擁有貝殼,因為貝殼可以換回他們需要的幾乎任何食物或物品。由於有了貝殼貨幣充當了經濟的潤滑劑,剩餘產品的交換變得方便起來,人們也有了生產更多剩餘產品的積極性,這個村莊的經濟發展逐漸加快了步伐。由此可見,原始的紙幣是村長發行的不打算全部歸還的欠條,被村長借走的那部分永遠不歸還的財富就形成了村長的鑄幣稅收入。鑄幣稅是自由市場經濟不穩定的禍根。
因欺騙而生的紙幣雛形
後來,一個聰明的村民發現,有一些人積攢了很多貝殼貨幣沒處花,另有一些人因為缺少貝殼貨幣而耽誤了事,還有一些人從A地到B地做生意要背負沉重的貝殼貨幣很不方便,於是這個聰明的村民在A地、B地各開了一家錢莊。他對積攢了很多貝殼貨幣沒處花的人承諾,如果你們把貝殼貨幣存在我的錢莊裏,就可以大錢生小錢得到利息;他對急需要貝殼貨幣的人承諾,隻要你們願意支付比存款利息略高一點的利息,我就可以把貝殼貨幣借給你們使用;他對從A地到B地做生意的人承諾,如果你們把貝殼貨幣存在A地錢莊,我給你們開一張存單,你們隻要拿著存單到B地,僅僅支付很少的費用就可以在B地錢莊用存單兌換回等量的貝殼貨幣。果然,很多積聚貝殼貨幣的人就把貝殼貨幣存在錢莊裏,很多急需貝殼貨幣周轉的人就從錢莊裏借到了貝殼貨幣,很多從A地到B地做生意的人隻帶著錢莊的存單就可以了,背負著沉重的貝殼貨幣趕路的時代結束了,這個聰明人通過賺取存款和貸款之間的利息差和收取匯款費用迅速實現了小康。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聰明人又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隨著錢莊業務量和信譽度的不斷增加,錢莊開具的存單逐漸被人們視同與貝殼貨幣等值。人們常常不使用貝殼,而直接拿著錢莊的存單進行支付結算,甚至從錢莊借錢的人都不一定要求從錢莊提取貝殼,而是隻要求拿錢莊開具一個表示貨幣數量的貝殼存單。因此經常發生的一幕鬧劇是:無論是把貝殼存在錢莊生息的人,還是把貝殼存在錢莊匯款的人,還是從錢莊借貝殼的人,都可以拿著錢莊開具的貝殼存單直接當錢使用。即便是錢莊自己一個貝殼都沒有:僅僅吸收到了100個貝殼貨幣的存款,錢莊也可以開出去代表200個貝殼、代表300個貝殼甚至更多個貝殼貨幣的存單。即便是錢莊的人拿著自己憑空填寫的存單,也可以直接到市場上購買實物財富,沒人發現和追究他們。麵對滾滾而來的財富,一開始錢莊老板也很害怕,但是當他想到村長也是通過鑄幣稅無償占有他人勞動後也就心安理得了。當錢莊簽發的存單也可以替代貝殼充當貨幣進入流通以後,錢莊實際上擁有了貨幣欠條的擴張權,也間接獲取到了鑄幣稅收益。這個時候:
小村莊的貨幣供應總量=村長發行的貝殼總量+錢莊發行的存單總量
由此可見,自由市場環境中的錢莊,是通過欺騙手段實現了貨幣欠條的無序擴張,雖然給經濟發展帶來一定活力,但也給自由市場經濟埋下了更大的隱患。
貨幣幣值穩定與貨幣的供應總量有關
當初,村長在把貝殼項鏈當作憑據而借用村民的食物或物品時,就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象,當他發出的貝殼項鏈借條太多而借入的食物或物品太多太頻繁的時候,導致村民手中的貝殼項鏈的總量太多,一條100個貝殼的項鏈就很難再換回5隻羊了。為了交易成功,貝殼項鏈的持有者往往就隻能接受對方換回4隻羊的苛刻條件,形成了貨幣貶值物價上漲的事實。甚至有的時候,貝殼項鏈的持有人就會找到村長,希望村長收回貝殼歸還當初借去的食物或物品,此時的村長隻能手忙腳亂,拆東牆補西牆地平息擠兌風波。
貨幣幣值穩定與實體經濟交易總規模有關
殘酷現實讓村長領教了太貪心的後果。從那以後,村長就特別留意什麽時候應該發行多少貝殼項鏈,才能保證村民既交易順暢,每個貝殼代表的價值量又穩定,村民又不找自己麻煩的規律。但是,村民之間的交易總規模總是不斷地發生變化,比如,一個木匠過去一天隻能生產一張桌子,可是隨著他手藝的熟練,他兩天就可以生產出3張桌子了。如果交易價格不變,那麽僅僅由這一個工匠引發的這一天的交易規模就增加了50%。假如這個木匠突然生病了,他10天才能生產同樣的一張桌子,由於物以稀為貴,一張桌子的價格翻了一番,因此,僅僅由這一個工匠引發的平均到每一天的交易規模就減少了80%。因此,即便是村長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要執行穩健的貝殼貨幣發行總量政策,也仍然無法應對瞬息萬變的市場變化。
貨幣幣值穩定與貨幣的儲蓄沉澱率(周轉速度)有關
假如當這個村莊有2000個貝殼貨幣正常流通時,就可以維持貨暢其流、物價穩定,但村長發行出去的這2000個貝殼欠條換回來的食物或物品,很快就會耗費殆盡,如果再繼續發行貝殼欠條,貝殼貨幣所代表的價值量就會貶值。正在村長左右為難的時候,大傻帽出現了。有個別村民,看到貝殼可以換回他們需要的幾乎任何食物或物品,就開始逐漸把貝殼當作財富儲存了起來。有10個或20個貝殼被儲存起來後,市場還看不出有什麽大波動,當200個貝殼被人們儲藏起來以後,市場上就開始出現貝殼貨幣的短缺,具體表現就是貝殼升值,產品銷售困難,專業術語就叫有效需求不足或通貨緊縮。過去一頭牛賣100個貝殼,開始變為一頭牛隻賣90個貝殼,並且還有價無市,沒有人願意買。村長自然大喜過望,就立刻又向市場投放了200個貝殼項鏈,並把這些貝殼迅速換回了他所需要的實物。表麵上看,市場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一頭牛又可以賣出100個貝殼的好價錢了,但是更大的危機卻在等待著全村村民。因為貝殼的實際購買力雖然又恢複到正常的水平,但是貝殼的總投放量卻增加了10%,而實體經濟的規模卻並沒有增加,貝殼的理論購買力就下降了約9%。因此,富裕村民儲存起來的貝殼總量越多,貨幣的周轉速度就越慢,每個貝殼所代表的理論價值量就會越少。當危機總有一天要爆發的時候,破壞的威力就會越大,儲藏貝殼越多的人損失就越大。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脫離了實體經濟而參與到虛擬經濟投機周轉的貨幣,其性質也等同於儲蓄沉澱。
貨幣幣值穩定與貨幣發行者的物質儲備有關
老村長死後,他的兒子繼承了父業,也靠發行貝殼欠條為生,但是他卻貪心不足,在一個比較短的時間內發行了太多的貝殼項鏈,導致貝殼大幅度貶值,村民紛紛找到老村長的兒子要求兌換實物。如果村民把爺倆發行出去的總欠條的5%以內拿回來要求兌換實物,老村長的兒子還可以用自己家中的實物儲備進行應付;如果村民把爺倆發行出去的總欠條的10%拿回來要求兌換實物,老村長的兒子還可以用變賣房子地產的辦法勉強應對;可是當村民把爺倆發行出去的15%的總欠條拿回來要求兌換實物時,雖然此時老村長的兒子已經腰纏萬貫,但老村長的兒子無論如何也應付不了了,因此村民就對貝殼貨幣徹底失去了信任,老村長的兒子最終也被憤怒的村民趕出了村莊,那些貝殼貨幣後來變得一文不值,曾經擁有貝殼項鏈最多的富裕人家,遭受的損失也最慘重。
貨幣幣值穩定與信息誘導因素有關
假如經濟總規模是容易測算出來的,假如富裕村民也按照一個穩定的增長規律積聚沉澱貝殼,假如村長也能同步地按照經濟總規模和儲蓄率相同的消漲規律發行等量的貝殼,假如村長家的物質儲備也足以應付擠兌,但是這個小村莊仍然會出現經濟過熱和物價波動。這種情況猶如火車票與車廂座位的關係:假如一節火車車廂有 108個座位,有108個乘客等在站台上準備上車,每個乘客手中都有一張安排好座位號的車票,火車在站台的停車時間是10分鍾(足夠大家按順序上車)。可是,就在火車進站的時候,有人突然高喊,火車隻能在本站停留1分鍾,上不去車的人的車票一律作廢並概不退錢。大家肯定會蜂擁而上,把車門堵得水泄不通,形成過熱。由此可見,小村莊的貨幣尤如斷線的氣球,價值極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