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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溢
劉溢,1957年出生,天津市人 ,1978年考入中央美術學院油畫係。現在旅居加拿大,是活躍在世界各地畫廊和博物館的知名中國畫家,被稱之為超現實主義與波普主義——兩極之間的探索者。
原題
我的一九七八
一九七八年,文革後的藝術院校第一次招生。我在天津,小心翼翼地報考了天津美術學院油畫係,藝術部分考了第六名,這第六名的意義非同小可,因為他們隻招收五名。六名於之五名,榜上無名。於是我放棄文化科考試,趕到北京趕同天進行的中央美院的藝術考試。
北京我膽戰心驚地來,更是灰心喪氣走。當時的中央美院油畫係隻招收8名。全國招收8名的考試現場感覺是這樣的:眼前一個模特,左麵一個大名鼎鼎的畫家在畫模特,右麵一個更加大名鼎鼎畫家的兒女也在畫模特...... 自己跟二百五似地畫也不是不畫也不是。考完了,回家灰頭土臉地上班、過日子,還一個勁兒地後悔放棄了天津的文化科考。因為天津前五名的考生中,有三名也到中央美院考試了;就是說我不去北京就可以自然進入天津的前三名,咋就沒人早告訴我?
在潭拓寺。左起王忻、馬路、季雲飛、曹力、施本銘、夏小萬、楊飛雲、劉長順、劉溢、朝戈
關於央美考試回家的沮喪心情,事後曹力跟我說:“離開北京後我就四處遊玩,能去玩的地方都去一趟。回到貴州就沒機會再去北方了。”
央美考完試,北京的考生一拍屁股走人,外地的又不急著趕火車的,就相互淚流滿麵地留名留地址。誰知道以後誰是誰,第一次黨代會後毛澤東和周佛海不也這樣,領袖誰叛徒啥地咱先難兄難弟了,反正結拜幾個外地畫友也不算白來。
當年考試的文化課部分,都是各大院校自己出的考題。記得中央美院有政治,文藝理論和美術常識三項,內容也不咋刁難;比如政治裏有“總路線是什麽?”美術常識裏有“徐悲鴻都有哪些代表作品?”文藝理論裏有篇作文“畫筆,我戰鬥的武器”等。聽說曹力連總路線都沒答上來也好歹通過了。
絕沒有想到,甚至以為是搞錯了,所以也不敢高興。況且咱一直就是灰頭土臉地,一下子也拿不出範進中舉的模樣。而且也不敢給那些曾經一起考試的難兄難弟寫信。
在潭拓寺。左起劉長順、夏小萬、朝戈、施本銘、楊飛雲、王忻、季雲飛、曹力、劉溢、馬路
進了美院,我們六個人一間宿舍,20 來平米。後來擴招到 12 名同學。
我們中年齡最大的25歲,楊飛雲每天早起不得不刮胡子,最小的季雲飛隻 15 歲,每晚睡覺還要抱著枕頭。
馬路等北京同學,一口北京腔地先占了好床位。楊飛雲一口內蒙古調,而且不說“我”總稱 “爺”,“爺今天吃的是獅子頭”,“爺買了個電動刮胡刀”。
曹力管簸箕叫撮箕,他跳舞,拉小提琴,溜旱冰樣樣不落。
王忻長得像……說好聽的是像靳尚誼,說難聽的是像林彪,而且生活很有秩序,睡覺時像一塊平直的木板,不睡覺時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出個被窩狀,還是一塊布板。
朝戈睡在上鋪,居然能在床板和牆壁的那道縫隙間擺出一溜生雞蛋,隨時敲碎把白的黃的稀裏嘩啦地灌進嘴裏,然後蛋殼,一抬手就丟在門後的垃圾角落。
王沂東是有名的電影簍子,啥破電影都不落下。
夏小萬沒事就啃手指甲,夏天總是一把扇子,把的確良的白上衣扇得亂抖,當時電影裏典型的漢奸作派。
當時美院還在王府井帥府園,感覺先生比學生多得多,許多老先生還在;一抬頭一位葉淺予,再抬頭一位吳作人,羅工柳,艾中信,馮法祀...... 靳尚誼等先生都算是晚輩。而且許多先生就住在附近,學生經常去先生家走動。記得我們一起去過住兩百米遠的鈡涵先生家,借了他書架上的一本《鄧肯自傳》,因為曹力知道那是一本既色情又藝術的書。大家傳閱後書已經一張一張的散頁,還是我把它重新裝訂一番,對付著還了,鍾先生好像也沒看出來。
後來和陳丹青聊美院學習生活時,他最是提到了美院圖書館。當時正是改革開放之初,美院圖書館雖有老存貨,但也開始進了一批又一批的畫冊,這些畫冊雖然和現在的差不多,但和以前那種舊式畫冊完全不是一回事。圖書館每天晚上都擠滿了如饑似渴的學生,看畫冊前要洗手,關門時轟也轟不走。
外地同學總要招來許多外地畫友,多在課堂作業之間的某個周末來,約地方美院的學生來訪,既可以偷偷溜進教室看習作,還能留他們在北京同學的空床上過夜。
實話實說,在先生那裏學到的,和在先生那裏得到的教條和訓斥是差不多的。好在學生呆時真呆,先生急時是真急,上下都誠心,日子過得十分真實,祥和。美院畢竟是被諸多老先生嗬護經營過的環境,那甚至是一種特權,特別是在當時的那個環境。
同學之間的相互影響非常非常的重要。朝戈說:“ 三十年前我們是有共同的未來感的,雖然我們期待的未來不一定是今天的樣子。”我後來出國的二十多年裏,做夢都是中文的,這大概和榮格分析夢時所提出的那個“祖先意識”有關,但是其中的一半,又都是美院師生之間的,尤其是同學之間的情景。
我們班的同學關係出奇的好,這在美院也是眾所周知的。建議大家把畫廢的顏料錫管保存在一起當廢品賣。後來我們分班時,也就是分成今天美院油畫係的各個畫室時,大家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頓分手飯,還拍了達芬奇式“最後的晚餐”的照片,高天華被迫裝扮成基督,施本銘抓起了猶大所需的刀子。剩下的錢再用時再添,直到今天大家一起活動時還在使用當年的班費。
相互有過不殺之恩,畢業後若即若離,了解了相互的性情,隨後又能看到相互的創造成果。大家漸漸地變成了不同的人,不同路上又能相互手機通通話,相互不孤單的人。
延伸閱讀
同學眼裏的劉溢
曹力:劉溢嘴唇厚厚的,眼睛細細的,一隻“憨厚”的狐狸,智慧型。曾被人說是我們班的“精神領袖”。經常學外語,畫連環畫熬夜,第二天麵色蒼白,睡眼朦朧,照樣把線描、素描畫得超級好,在班裏有很大影響,招女生喜歡,使他對女性造型有深入的研究。
曹立偉:劉溢在多倫多,我在內蒙古......
高天華:劉溢狡黠,白臉軍師,據說常把老楊支著轉。畫畫看書,都用功過人,很有那個時代傷痕文學文藝青年的影子。還記得畫大衛頭時,他裱了整開紙,席地而坐,炭條捆在畫筆杆上,舉著像隻大煙槍。
偷閑和王忻一起以捉弄人為樂。王忻單純得多,不會扮演劉溢的誠懇,事到一半已忍不住笑,不等被盤問就連連自說“真的,真的”。一次課已上了一會兒,畫架前不見一慣用功的劉溢。老師問起,一同學答道:還在背窩裏抱著錄音機和鄧麗君難舍難分呢。碰巧聽到過劉溢和同鄉聊天,那一口的天津衛,很難想象他隻是在嘮家常,不是在說相聲。
李寶英:返校後我總是愛返回畫室裏先兜一圈。幾乎每次我都看到劉溢在畫室裏的一個角落裏,安靜地潛心專注畫畫或讀書。看到他的傑出素描大衛,內心羨慕得無詞可言。那時我感受到了劉溢的藝術修養學識高,真是後悔當時和他交流得不夠多。
劉長順:劉溢和我被稱為二劉,記得每年春節,他從天津回校總帶回好多美味,尤其是天津麻花是我每年最期待的禮物,我倆和曹力歸到壁畫係後,每年我都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吃到天津麻花......
王忻:說到個性,就不得不談談我們班的劉溢,他人聰明,甚至到了狡猾的境地,大家送他一個外號——狐狸,仔細看看正臉還真有幾分像。班裏所有的惡作劇都有他的影子,我是班上數一數二老實的,這樣兩個人在一起的結果可想而知。打個比方,通常是劉溢砸了人家的玻璃後跑掉,讓我站那看,還把石頭塞在我的手裏。但他這個人非常有趣,就像生活中的味精,沒他不成。
夏小萬:劉溢足不出戶但曉天下事,素不麵人卻世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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