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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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故事 | 我帶他去了殯儀館,出來後他從身上摸出一把刀

(2023-12-14 08:25:04) 下一個

大家都喊我“沈姐”。

上個月——9月16日,我作為第54棒火炬手,參加“杭州亞運會火炬”麗水站的傳遞。

我穿著白色的運動服,站在麗陽街與花園路的十字路口,等待上一幫火炬手的到來。

早上9點多,火炬傳到我的手中。我高舉著火炬,沿著麗陽街一路往西奔跑。

街道兩側高樓林立,路邊的樟樹,張開大大的樹冠,為人們遮陽擋雨

秋風拂過我的臉頰,我越跑越輕盈,像回到了小時候,光著腳,在田埂上奔跑。

01     我被“一塊錢”難住了

我老家在麗水雙黃鄉高青村,家門口就是“括蒼古道”。村子有二十多戶人家,分布在古道的兩側。

我家七個兄弟姐妹,我是老六,下麵還一個弟弟。

18歲那年夏天,我和姐姐去鄉裏交公糧。從我家到鄉裏,要走十多公裏山路。

早上8點,陽光從鬆樹的間隙中照射過來,我和姐姐各挑一百多斤稻穀,出發了。

我穿著一件花布衣,下麵是淺灰色的褲子。

18歲時的我

經過“雨傘崗村”,來到一片地勢平坦的地方。路程過半了,我們想休息一下。

周圍都是田地,姐姐放下擔子,把兩條褲腿往上拎了拎,坐在田埂上。

我來不及拎褲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隻聽見“哢嚓”一聲,褲子後麵開了一個大口子,大紅色的短褲露了出來。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辦?

繼續往前走,鄉裏全是人,這大窟窿太丟人了。往回走吧,已經挑擔子走了四十分鍾,現在回去,肯定要被父親責罵的。

沒辦法,隻能挑起擔子,繼續上路。

又走了四十多分鍾,到了雙黃鄉,我跟在姐姐後麵,低著頭往前走。

我聽到後麵的人在說:“你們看這個人,褲子都破了。”

我臉刷一下就紅了,耳朵一陣陣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終於到了糧站,我放下擔子。

姐姐說:“我來交糧食,你去裁縫店把褲子補一補。”

糧站邊上有一排店麵房,賣油條的邊上,就是一家裁縫店。

裁縫店老板娘40多歲,穿著碎花的白短袖,黑色長褲,站在工作台前。

我站在店門口,小聲說道:“能不能幫我褲子補一下?”

她瞥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褲子上的破洞,說:“要收錢的。”

我問:“多少錢?”

她說:“一塊錢。”

一毛二能吃一碗餛飩,五分錢能買一根油條了。一塊錢對我來說,是一筆巨款了。

我問她:“能不能便宜點,一毛錢行不行?”

她不理我了。

我永遠忘不了她那冷冷的,愛理不理的樣子。

我直愣愣站在那裏,站了一會,跑去找姐姐了。

姐姐交完糧食,我緊緊跟在她身後,往家的方向走去。從鄉裏出來,周圍都是田地,沒有人看我了,我就大搖大擺往前走了。

我邊走邊想,如果我以後有能力,一定要免費幫人補衣服。

在老家高青村

02     才認識一個月,就讓我住她家裏去

1988年春天,我在廣播裏聽到:麗水燈塔新村,教裁縫,一個月學費二十塊。

我有7塊錢,是之前摘山楂存下來的,母親給了我剩下的13塊。

離家的那一天,天蒙蒙亮,我就起來了。

父親已經出去幹活了,母親在家,她給我一小袋米,和一個大搪瓷茶杯,杯子裏裝滿了梅幹菜,上麵蓋著一層厚厚的油。

母親囑咐我,省著點吃。

我打包好行李,用一根木棍挑起來,前麵是衣服和菜,後麵是被子。

和母親告別,我從後門溜了出去。我怕街坊鄰居看見,去告訴我父親,我就走不成了。

我挑著擔子走了二十多公裏山路,到了鄉政府門口,花了6毛錢,坐上去麗水城的車。

中午,我到了麗陽街的老車站,照著地址,找到了“燈塔一村”學裁縫的地方。

這是的一間店麵房,有前後兩個房間,外麵上課,裏麵睡覺,有一個大通鋪。

我們有10位同學一起學裁縫,大家都是聽到廣播過來的。

第一天晚上,有一位“老竹”來的同學,沒帶被子,我讓她睡在我邊上,我分一半被子給她蓋。

學了兩個星期,其中一位的同學對我說:“你住到我家來吧。”

她姓闕,比我大三歲,城裏人,頭發是大波浪,穿著小皮鞋,打扮得很洋氣。

我很奇怪,問她:“我們才認識兩個星期,你怎麽放心,讓我住到你家裏?

她說,她看我喜歡幫助人,同學沒帶被子,就把被子借給她,大家的碗我也幫著洗。還有一次,她的圓珠筆差點掉在地上,是我幫他接住的。

她說:“你肯定不是壞人。我平時一個人住,你來和我做個伴吧。”

我搬到闕姐姐家住了一段時間。闕姐姐送了我一雙解放鞋,我舍不得穿。

裁縫學了一個月,畢業了,闕姐姐幫我介紹了份工作——餛飩店煮餛飩,一個月40塊錢。後來,我又去羽絨服廠當學徒。在闕姐姐的幫助下,我在城裏站穩了腳跟。

1989年,我拿著積蓄,在麗東新村開了一家“思美裁縫店”。

顧客自己買布料拿來加工,我收加工費,一套西裝3塊5毛,一條褲子2塊錢。

從開店開始,我給自己定了一個規矩:免費補衣服、修拉鏈。

我去義烏進拉鏈,一次進一千條,老板還以為我生意很好,每次進這麽多。

我和他說,這些拉鏈是免費給有需要的人的。

他搖了搖頭,說:“天下還有這麽傻的人。”

03 血站門口站著四個人,麵露難色

1990年,我和先生結婚了,他是小車修理廠的工人。第二年,大女兒出生。

說來慚愧,我第一次去獻血,是因為生活拮據,孩子到4歲了,還沒喝過牛奶。別人告訴我,獻血可以領一瓶牛奶,我就去了。

我們一家三口

百貨大樓門口有一輛獻血車。我沒獻過血,上了車問醫生:我的血拿去幹什麽用?

醫生告訴我,血是拿去救命用的,產婦大出血,出車禍受傷,都需要輸血。

我心想,這事不錯呀,能救人性命。

第一次獻完血,過了6個月,我又去獻血了。後來,又開始獻血小板,14天可以獻一次。

1998年,小女兒出生了

因為長期獻血,我認識了不少血液病患者。

有一次,我去麗水中心血站獻血。血站門口有一顆樹,我把摩托車停在樹下,鑰匙一拔,正準備進去,看到門口站著四個人,有男有女,麵露難色。

我主動上去搭話,說:“你們站在這裏幹嗎?”

其中一個男的,三十多歲,和我說,他母親在麗水中心醫院住院,需要輸血,但血庫緊張,醫生告訴他們,需要家屬來獻血。

我說:“那進去獻血啊。”

他歎了口氣,說:“體檢沒通過,不給獻。”

我說:“走,我獻給你們。”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臉上又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母親是O型血,我也是O型血,我給他母親獻完血,又組織誌願者,再獻了幾次血。

他和我說,他母親在醫院,每天都要看我朋友圈,想知道沈姐今天又幹了什麽。

過了兩個月,他母親要出院回家了,臨走前,一定要到我這裏來,看我一下。

我知道她腿腳不方便,讓她在樓下等,我下去找她。

她不肯,坐在輪椅上,一定要讓他兒子和幾個男的給她抬上來。

在我家裏,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謝謝你,沈姐。沒有你,我在土裏都長草了。我沒有其他東西能表達了,隻有家裏的雞蛋,我煮了幾個,你嚐嚐看。”

04     他揣著一把刀,要和老婆同歸於盡

2013年,我組建了一支獻血誌願者隊伍。一個人力量是有限的,一個人獻100次血,要很多年,100個人去獻血,一個上午就搞定了。

我們有幾十位隊員,大部分是跟著我做裁縫的。除了獻血和誌願服務,我們還做矛盾調解。

我沒學過心理學,很多調解技巧,我是和父親學的。

我父親是村裏的調解員,我小時候,附近六個村,街坊領居鬧矛盾了,都是到我們家來,父親出麵調解,聽得多了,我也學會了。

2016年,我去義烏進貨,聽到一位朋友說,他家隔壁天天吵,總有一天要出事。

我讓他趕緊帶我去看看

我到那戶人家去,男的三十多歲,斜劉海,一口大白牙,長得挺帥氣。

我把他叫出來,在街邊請他吃了一碗麵。他一邊吃著,我一邊和他搭話。

我說:“聽說你是河北那邊的,我去過河北,河北雄縣。”

我又說:“你跑這麽遠,也不容易,親人都不在身邊,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我有個麵包車,要拉貨可以找我。你有好吃的,也要叫我的。”

他冷笑了一聲,說:“我還有東西吃,我自己都吃不飽。

他的話匣子打開了。

他說,他和他老婆認識,到義烏做上門女婿,全家人都看不起他,還要趕他走,他不甘心,自己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麽多……他覺得自己沒尊嚴,要和他老婆家同歸於盡。

我說:“你給我三天時間,我帶你去三個地方。等三天結束,你再做決定。”

他點點頭。

第一天早上,我開車到他家門口,帶他去了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透過病房的玻璃窗,我們看到裏麵有個年輕人,三十多歲,全身插滿了管子。

我說:“當人失去了健康,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他不說話。

第二天,我又帶他去了拘留所。我提前和朋友打聽到,有一對夫妻,犯了點事,剛被判了十年,要從拘留所轉運到監獄,家屬可以進去見個麵。

我買了一隻燒雞,跟著他們家屬一起進去。

隔著鐵窗,我們看到那對夫妻,他們接過我的燒雞,狼吞虎咽了起來。

我說:“當人失去了自由,還有什麽放不下。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

第三天,我又帶他去了殯儀館。

那天剛好有個年輕人,才三十多歲,出車禍走了,他母親在殯儀館哭暈了過去。

他還不忍心看,想走開去,我拽著他胳膊,不讓他走。

我指指上麵的煙囪,說:“當人已經變成一縷青煙,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我說:“這幾天,我們看到的都是年輕人,有人失去了健康,有人失去了自由,有人失去了生命,他們都很想正常地活著。”

我繼續說:“你活得好好的,自己不想活,還想剝奪別人活的權利。”

他抽泣了兩聲,眼淚止不住下掉。我把他拉回車上,他坐在車裏,捂著臉,開始嚎啕大哭。

哭了半個小時,他和我說:“沈姐,我放下了,我放下了。我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他從身上掏出一把水果刀,丟到了邊上的草叢裏。

這件事,我開始還沒和先生說,後來他知道了,還說我,萬一那個人傷害我怎麽辦?

我說:“人都是爸爸媽媽生的,都是有血有肉的,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為什麽要傷害我。我還是相信,每個人都有善良的一麵。”

我們一家四口

05     天天排長隊,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2020年,麗水中心醫院對麵的老房子拆遷了。

原來那一片,什麽店都有,吃飯、買菜很方便的,拆遷以後,店都搬走了。

我家住在拆遷的附近,小區門口有一家快餐店。

拆遷以後,我每天騎摩托車回來,都看到快餐店門口排長隊,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患者們穿著病患服,還有一手打著點滴,一手舉著吊瓶的。

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我想起幾年前,小女兒在杭州讀大學,我送她去學校。回來的時候,我在火車東站吃了一份快餐,上動車就拉肚子,回來吃了半個月藥,才緩過來。

我身體健康的人,吃到不衛生的快餐,都成這樣了,生病的患者,還不得直接送搶救室了。

我要是在門口弄一口鍋,讓他們有個做飯的地方,那該多好呀。

我把這事和先生一說,他馬上提出了反對。

先生說:“不要弄了,萬一人太多了,我們負擔不起。如果沒人來,白白浪費一套設備。”

我想想也是。

過了幾天,我外麵回來,看到這麽多人在排隊,我還是不甘心。

我又和先生說:“要不讓我試試?家裏剛好有兩桶煤氣,先拿一桶下去。親戚家出租房有桌子,他們不用了,我先去借一下。鍋家裏也多,我們買個煤氣灶就行……”

先生說:“那你做做看吧。”

我一看有戲,馬上接話:“那你幫我去搬下桌子吧。”

我家住在四樓,一樓有間“柴火間”,門口是一塊空地。先生幫我把桌子搬來,擺在“柴火間”門口,又把煤氣拎下樓。我花了幾百塊,買來灶頭。

“愛心廚房”搭好了,接下來就等人來了。

因為疫情,醫院不能隨便進。我想了個辦法,我們獻血誌願者,除了獻血,有獻血車去采血,我們也去幫忙。正好獻血車要進麗水中心醫院,我把自己安排去了。

跟著獻血車進了醫院,我直奔血液科病房,找到護士長。護士長四十多歲,我之前就認識。

我說,我搭了個灶台,給患者們免費做飯。

我留了自己的手機號,又畫了一張地圖交給護士長。

當天下午,就有六七個人,在我家樓下東張西望的。

我一問才知道,他們是醫院的患者家屬,護士長和他們說了我這裏,他們都不相信,有這麽好的地方,組團來這裏考察一下。

06     深夜11點,她端著一鍋肉,站在我家樓下

2021年3月27日,“愛心廚房”迎來第一位病友。

隻過了一個月,每天就有六十多位病友來做飯了,灶台也從一個變成了四個。

我在樓上做裁縫,聞到樓下一陣陣的菜香飄上來。

“愛心廚房”的調料,我免費提供給大家。

我們這吃酒席,會送一套“油鹽醬醋”禮盒,我獻血也會送,我家有七八套全新的。

本來以為,這七八套能撐很久。沒想到,隻堅持了一個多月,全部用光了,我又去市場買。

調料費加水電煤氣費,一個月要三千到五千,我做裁縫的收入可以支撐。

“愛心廚房”是露天的,下雨天大家也來燒飯,一邊打傘一邊炒菜,雨水都飄到鍋裏去了,我又花了幾百塊,請人搭了個雨棚。

人越來越多了

2020年7月的一天,晚上11點多,我在睡夢中,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電話裏是一個年長的女聲,她說:“沈姐,電燈開關在哪裏?我找不到。”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問她在哪裏?

她說在樓下“愛心廚房”。

我說,你這麽晚了還來做飯,明天再來吧。

她帶著哭腔說,她老公在重症監護室醒過來了,很想吃肉,讓我幫幫忙。

我趕緊下樓,把燈打開。

一位六十多歲的大姐,穿著一件深色的碎花短袖,靠在牆邊抹眼淚。

這個人我認識,她第一次“愛心廚房”,端著一大碗鹹菜,上麵蓋著一層厚厚的鹽。

我說,大姐,鹹菜放這麽多不好吃的。

她說,鹽多放一點,省一點,這一碗鹹菜,要吃半個月。

這次的肉,還是她從親戚家拿來的。看她哭得泣不成聲,也沒法燒菜了。

我說:“東西給我,我來幫你燒吧。”

我在燒肉,她坐在邊上的花壇上,一邊哭,一邊給人打電話。我耳朵刮到幾句,大概意思是:他老公這次挺不過去了。

肉燒好了,她和我告別,消失在夜色中。

那天女兒剛好在家,幫忙拍下了這張照片

第二天晚上,我收到她的短信,她老公已經走了。

她說:“真的感謝你,幫我完成了老公的最後願望,讓他吃飽了,再安然離去的。”

“愛心廚房”有很多這樣的故事。

有位女患者,每天帶著18歲的兒子來做飯。她自己得了癌症,兒子還在讀高中,她想把兒子教會了,以後能自己照顧自己。沒想到,孩子還沒學會燒菜,她就走了……

這些事情遇到多了,我自己也改變了很多。

以前,別人說我幾句,說得難聽了,我還要和別人爭吵。現在我看開了,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別人要說,就讓他說去吧。

生命太無常了,人隻要健健康康的,什麽都好。

07     我在醫院門口,遇到當年要收我一塊錢的裁縫

麗水市區主要有兩家醫院,“中心醫院”和“人民醫院”。

我家離中心醫院比較近,但很多人民醫院的病友,也會騎車到我這來做飯。

2021年12月,政府給了我們一個門麵,50平方米,在麗水人民醫院邊上,步行五分鍾。麗水紅十字會幫我們裝修,有9個灶頭。

愛心廚房(府前店)

兩家店開起來,我事情也多了,白天做誌願工作,晚上回家踩縫紉機。

累的時候,我唯一的“補品”是濃維磷糖漿,以前賣一塊八,現在漲價到七塊五了,喝一口,感覺力氣又回來了,繼續幹。

好在有不少社會上的好心人幫助。

2021年8月,阿裏公益天天正能量聯合錢江晚報·小時新聞,為我頒發了“天天正能量特別獎”,阿裏公益支持了我們兩萬塊錢。

還有愛德基金會和網商銀行,發起“抗癌廚房守護計劃”,給我們捐米捐油,幫助在“愛心廚房”做飯的病友們。

愛心廚房還上線了阿裏公益“人人3小時”平台,廣大網友在愛能社區裏攢愛能、捐愛能支持“抗癌廚房守護計劃”,阿裏公益將把這些“愛能”轉化為善款,資助我們這樣的愛心廚房長期可持續運營。

我們有誌願者專門做會計,社會上的捐助,每一筆賬都很清楚。

2022年9月16日,在政府的支持下,我們把弄堂裏的“愛心廚房”也搬出去了。

新場地就在我家小區外麵,括蒼路上的店麵房,有6個灶頭。

免費臘八粥

廚房的運營比較穩定了,我和團隊的夥伴們商量,還能為這個群體做些什麽?

我們觀察到,患者家屬們去買菜,每次都隻買一點,因為菜太貴了,外麵的菜也不放心。要是我們有一塊地,種一點菜,給他們就好了。

去年8月,我們在麗水城郊的富嶺村附近租了8分田,租金350塊一年。在桐嶺村附近又租了3畝地,每年租金1000元。花了350塊買水泵。

我拉了一個“種菜群”,裏麵有22位誌願者,誰有空就去地裏勞作。

為了讓患者們吃到完全健康的蔬菜,我們不打任何農藥,菜長蟲了,就用手捉。

我們種了很多空心菜、番薯藤,有誌願者在附近上班,下了班就把菜收來,放到“愛心廚房”裏,供患者家屬們免費取用。

種菜誌願者

大女兒在麗水當老師,每個月給我500塊,支持我做“愛心廚房”。小女兒在東南大學讀研究生,她是學醫的,她說:也要像媽媽一樣,去幫助別人。

很多人不理解我,說我傻,這麽苦,這麽累,還要幹。但我卻樂在其中。

也許,我不做這些事,幫女兒帶帶孩子,日子過得也挺舒服的。但我總覺得,一個人幸福不叫幸福,周圍的人都幸福了,才是真正的幸福

中秋節包餛飩

前段時間,我在麗水人民醫院門口,又遇到了當年問我收“一塊錢”的那個人。

她已經七十多歲了,和我印象中的她相比,胖了不少。

我和她打招呼說:“這麽巧啊,你也在這裏。”

對於當年的事,我已經完全釋懷了,現在隻有感謝。沒有她,可能也沒有現在的“沈姐”。

那條破洞的灰褲子,我回家自己簡單縫了縫,又穿了好多年,現在還放在我家的衣櫃裏。

還有我剛到麗水城裏,幫助我的“闕姐姐”,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們還一直保持著聯係。

她已經和家人在西班牙定居了,她每次回麗水,我都會去看她,聊一聊當年的事。

闕姐姐

人生路漫漫,彈指一揮間。

記得小時候,父親常和我說:心中有他人,腳下才有路。

現在,我有些懂了。

去年冬天,我和97歲的母親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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