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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故事 | 孩子一場大病,拯救了我的人生

(2023-05-13 17:40:08) 下一個

兒子豪哥正在醫院搶救

齊利光,1975年出生,河北邯鄲人,豪哥的爸爸。

講述 齊利光

主筆 牛牛

01 醫生摸了摸豪哥的肚子,臉色就變了

那是在2015年9月,天氣已經轉涼了。

初中開學沒幾天,豪哥回來一直喊累,吃飯沒有胃口,腿上還長紅疹子。

我和愛人想,是不是學校軍訓,把孩子累到了。

我們帶他去醫院看皮膚科。醫生看了,說是蕁麻疹,開了藥。

我注意到,驗血單上“血小板”,比正常的標準低。

醫生說,讓我們過段時間再來複查。

回來擦了幾天藥,豪哥的紅疹子不見好,反而變多了。我又帶他去醫院複查,驗血結果,血小板比上一次更低了。

醫院回來不久,緊接著是中秋節——9月27日,我們回臨漳老家,直奔縣醫院,找楊大哥。

楊大哥是縣醫院的兒科主任,是我好朋友,比我年長幾歲,1米9的個頭。

楊大哥的愛人是醫院的產科醫生,豪哥就是她接生的。從小到大,豪哥身體有什麽狀況,都是楊大哥給看的。

楊大哥讓豪哥平躺在床上,用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一摸楊大哥臉色就變了。

楊大哥說:“不正常。趕緊去做個B超。

我帶豪哥做了B超,結果是正常的。我把檢查單拿給揚大哥看。

楊大哥很肯定地說:“不對,我摸著就不對。”

他打電話給B超室的醫生。是一位實習醫生。楊大哥要求給豪哥再做一次B超。

結果:肝脾腫大。

楊大哥說:“這不是啥好事兒。去北京看看吧,可能是血液上的問題。”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從醫院出來,我們回到父母家。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中秋節團圓飯。我一邊吃飯,一邊拿著手機,找北京的朋友幫忙掛號。

下午3點,我們回邯鄲的家,收拾行李。

為了節省看病時間,我又帶豪哥在邯鄲的醫院做了個B超,馬上拿結果。

我有個朋友,他兒子明天就要結婚,所有錢都放在我這裏,讓我統籌安排。我開車到他家樓下,把一包錢交還給他。

我說:“我有急事,要連夜去北京。”

淩晨1點,我開車從邯鄲出發,愛人摟著豪哥在後座睡著了。

我毫無睡意,一邊開車,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開到保定的時候,天上飄起了雨滴,劈裏啪啦打在擋風玻璃上。

我看了一眼時間,4點44分。

又開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到了北京。

02 車還沒停好,愛人哭著打來電話

9月28日清晨,天色漸亮,北京兒童醫院已經有很多家長和孩子了。

我們掛的是血液科的專家號。醫生讓我們先查個血常規。

結果出來,醫生說:“不像白血病,骨穿別做了吧,浪費錢。”

我問醫生:“骨穿是啥?做一次多少錢?”

醫生說:“800塊。”

我說:“來都來了,就做一個吧。”

我之前不知道“骨穿”是啥,帶豪哥去了才知道,是一根長針紮在腰椎上,把骨髓抽出來,我看得揪心。

“骨穿”的結果要國慶節後出。醫生建議我們再去看下感染科。

9月29日,我帶豪哥去兒童醫院的感染科。醫生看了,說不像是感染。

我想起豪哥開學前的暑假,我帶他和他姐去了內蒙古大草原,在野外露營,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醫生說,如果去過草原,可能是寄生蟲,去友誼醫院查查。

9月30日,我們去北京友誼醫院,查寄生蟲。

給豪哥看病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醫生,他很肯定地說:“不是白血病,也不是寄生蟲,就是布加氏綜合征,準備做手術吧。

“布加氏綜合征”的症狀是:進肝髒的血管正常,出肝髒的血管畸形,導致肝髒腫大。

我開著車在北京城轉,找肝膽科好一點的醫院,給豪哥做手術。

這時候,我手機響了,是北京的座機號碼。

我接起來,對方是一位女性:“你們的骨穿報告出來了,來醫院拿吧。”

不是說結果要國慶節後才出來嗎?我帶著愛人和豪哥急急回到兒童醫院。

到兒童醫院,停車排長隊。我對愛人說:“你先上去拿報告。”

過了10分鍾,車還沒停好,電話打來了,愛人哭著說:“醫生說,你兒子是白血病!”

03 我在北京大馬路上,邊走邊哭

我18歲進入社會,給領導開車。19歲,我和愛人結婚。

2003年,我28歲,在縣城開了家服裝店,生意很好。2010年,我開始做工程。一個項目做完,剛想喘口氣,更大的項目又來了。

2015年,我40歲,已經財務自由了。大女兒考上了大學,兒子豪哥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

我覺得自己可牛逼了。

可是現在——國慶節的前一天,兒子在北京兒童醫院確診白血病。還沒有床位。

兒童醫院的醫生介紹我們去海軍總醫院。

我們到達海軍總醫院,已是晚上6點,醫生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我們住進了血液科病房。

一間間的病房裏麵,住的全是“小光頭”,黑黑的皮膚,灰暗的眼神。

和豪哥同病房的,是一位5歲孩子,嘴巴已經爛得血肉模糊。

豪哥在兒童醫院做“骨穿”那天,一起排隊的還有4戶家庭,我們曾經拉了個家長群。

30日晚上,我在家長群裏發了個消息,說我兒子確診白血病了。

另外四個家長說,他們孩子也都是白血病。

我對白血病的認識,基本來自一些韓國的影視劇,兩個人愛得死去活來,結果其中一個人得了白血病。

我從沒想過,這種電視劇裏的情節,會發生在我家。

10月3日,愛人在醫院陪豪哥,我一個人下樓透透氣。

天氣特別晴朗,我走在北京的大街上,道路兩邊的路燈上掛著國旗和中國結,一片喜氣洋洋的節日氛圍。

我手機響了,是我朋友打來的。

他知道我孩子得白血病了,安慰我說,他孩子先天心髒病,一開始也沒法接受。他和我講了帶孩子看病的經曆。

講到最後,他說了一句:“你一定要堅強。”

聽到這句話,我“哇”一聲哭出來了,眼淚止不住地淌。

邊上的人都朝我看了過來,我也不管他們咋看我,走在大馬路上,邊走邊哭。

走到海軍總醫院樓下,我把臉上的眼淚抹幹淨。

要上樓了,不能哭了。

04 我想把孩子安頓好以後,回去繼續工作

白血病患者對食物有要求,要少油少鹽,食材要新鮮。

醫院裏做不了飯,我在附近租了個單間,1樓,車庫改的,裏麵就一張床,5000塊一個月。我大姐從老家趕來,幫我們做飯。

晚上,愛人在醫院陪豪哥,大姐睡在出租屋。

北京停車費太貴了,一天一百多。晚上,我把車開出去,停在馬路邊,我就睡在車裏。環衛工人開始掃街了,我醒來,把車開回醫院。

10月8日,北京各大醫院門診都上班了,愛人在醫院陪豪哥,我拿著豪哥的檢查結果,四處求醫,掛血液科的專家號。

一般來說,一個專家就給我講1分鍾到2兩分鍾。

我去了天津市血液病研究所。號不好掛,我整晚不睡覺,在醫院排隊。

老家的朋友打來電話,推薦我去燕郊的“陸道培醫院”,找童春容主任。

10月13日,我帶豪哥去“陸道培”,掛童主任的號。

童主任比我年長幾歲,說話慢悠悠的,是一位和藹可親的大姐。

我問她:“這個病需不需要移植?”

她說:“不用啊,你兒子是‘急淋B’(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B型),這個病的特點是易緩解,易複發,治療費用二三十萬就行了,移植得花上百萬。”

我又提了很多問題,童主任都耐心解答。她一邊講,一邊在紙上寫,寫滿了兩頁A4紙,時不時還問我:聽清楚了嗎?知道了嗎?

看完童主任,我還不太放心,我去醫院的大屏幕上看醫生介紹。童主任是做化療的醫生,我又找了一位做移植的醫生——吳彤主任。

我又掛了個號,找吳彤主任。把童主任和我講的,和吳主任講了一遍。

吳主任說:“你說的都對,就這麽治療吧。”

豪哥坐在邊上說我:“爸爸,你花300掛個號,怎麽全是你在說?

10月16日,我把豪哥轉院到“陸道培醫院”,開始化療。

豪哥對化療藥比較敏感,指標很快就下來了。第一階段的化療,要到10月29日,共持續半個月,休息一段時間後,回來接著化療。

我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豪哥出院後,愛人可以帶著豪哥住在出租屋裏,我還想把三姐從老家叫來幫忙做飯,我準備自己先回邯鄲。

我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餐飲公司,剛開業不久,還有一大堆事兒。我才40歲,事業正當年。

豪哥生病前,我每天隻工作半天,另外時間,不是在喝酒就是開個車到處玩,愛人管不住我,電話整天打不通。

賺了錢,我就買車買房。豪哥生病前,為了他上學方便,我在學校邊上買了一套房子,裝修很豪華,用了很多板材。

豪哥突然生病,把我生活的節奏徹底打亂了,我不得不停下原先的一切。

現在豪哥病情開始穩定,我也可以回到原先的生活軌道了。

豪哥生病前,餐廳剛開業

05 醫生說要切氣管,上呼吸機

10月29日,豪哥準備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同病房的小姑娘一直在哭,怎麽哄都哄不好,病房裏很混亂。

我愛人說:“你早點回去吧。”

我離開病房的時候,豪哥一邊輸著液,一邊給她姐打電話,姐姐在保定讀大學。

我們租的房子在潮白人家小區,在潮白河邊上,距離醫院兩三公裏。房子在24樓,我進屋,剛坐到床上,電話響了。

愛人打來的,帶著哭腔:“孩子出事了。”

我趕回醫院。

愛人癱坐在走廊的地上泣不成聲,幾個病友圍著,正安慰她。

我衝進病房,一位男醫生正在給豪哥做心肺複蘇,豪哥瞳孔都散了。

我故作鎮定問:“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愛人哭著說,晚上豪哥輸完液,豪哥說不舒服,就昏過去了。

醫生和護士不許我待在病房裏。

我說:“我不出去,你們救你們的。”

我嚴肅起來,凶神惡煞的,他們也不敢動我。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牆邊,也不說話。

醫生、護士們圍著豪哥

醫生找我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醫生說要切氣管,上呼吸機了。

我不同意。

大概過了幾分鍾,我聽到豪哥“哇”一聲哭出來了。

豪哥的眼珠能動了,但是看不見。

醫生在左邊喊他,他眼睛往右邊瞟,他瞳孔還是散的。

醫生騙他說:“看不見沒關係,醫院停電了,過會兒就好。”

晚上,我和愛人在病房裏熬了一夜,看著孩子的樣子,太心疼了。

這白血病還沒治好,眼睛又瞎了,這可咋辦呢?

熬到天亮,病房是朝東的,一道耀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我從凳子上起來,想去衛生間洗把臉,豪哥也醒了,坐起來了。

我還以為他看不見,說:“停電了,一會兒就好。”

豪哥說:“停啥電啊,你不是站在那兒嗎?我這胸口咋這麽疼。”

我知道,兒子這胸口是昨晚做心肺複蘇時,被醫生按的。

06 我對孩子的愛,比什麽都重要

豪哥死裏逃生,我和愛人很長一段時間精神恍惚。愛人經常半夜起來,把手放在豪哥的鼻子下麵,探探還有沒有鼻息。

我也不想回邯鄲了,我隻想天天陪著豪哥,工作的事我也不管了。

我想起豪哥生病前,我沒怎麽陪過他。豪哥從出生到幼兒園,都是爺爺奶奶帶的。

到了小學,我們把他送去邯鄲的最貴國際學校,全托製,一個月見不了幾麵。

我和愛人都忙著做生意,我們竟然覺得做生意比兒子重要,甚至我們還忙著應酬,我們覺得應酬也比陪孩子重要。

現在他生病了,時刻有生命危險,我才發現,在我們的內心深處,對孩子的愛比什麽都重要。

我打電話給三姐說:“不用來了,我決定自己陪著孩子。”

我又打電話給我的合作夥伴,把餐飲公司的股份全退了。

我和他們說:“我要安心留在北京,陪著兒子治病了。”

給豪哥理發

豪哥在病房裏,天天拿手機玩王者榮耀,他玩,我就陪在邊上,我隻要他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玩了幾個月,他打到了遊戲裏的最高等級——最強王者。他還帶著病區的醫生、護士們一起玩。

後來,騰訊公司打電話來了,邀請他去上班,參與遊戲研發,年薪五十萬,還給配房子。後來騰訊方麵才知道,他隻是個孩子,拿著媽媽的手機在玩。

我問豪哥:“你生啥病知道嗎?”

豪哥說:“知道呀,白血病。”

我又問他:“那你啥心情啊?”

豪哥說:“不用上學了呀。”

幾個月前,他憑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現在倒好,連學都不用上了。

病房裏的孩子們過萬聖節

遇上階段性結療,可以出院一段時間,我就帶豪哥出去旅遊。

去野長城,去頤和園,去北京周邊的農家樂,自己帶食材做飯吃。

因為沒有“進京證”,經常被交警攔下來,每次被攔,我就把診斷書拿出來。

交警同誌一看,擺擺手,走吧走吧。

和愛人、豪哥在野外做飯

豪哥喜歡看曆史書,我又帶他沿著清軍入關路線,一路自駕去東北。

豪哥生病前,媽媽陪兒子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

豪哥生病以後,我和愛人就“分居”了,媽媽每天陪在兒子身邊。

有時候我在想,也許老天爺安排豪哥生病,是給我們一次重新做父母的機會,把錯過的彌補回來。

摸摸小光頭

07 兒子回邯鄲了,我一個人去了北京

到2017年初,一共一年半的時間,豪哥結束了治療。他的頭發重新長出來了,我把他接回邯鄲家中。

豪哥免疫力比較低,怕感冒發燒,還不能去學校上課。

他整天窩在家裏,不下樓。

他遊戲也不玩了,說沒意思。

我們家樓下開了一家琴行,我想讓豪哥去學學音樂,直接給他報班,我怕他不同意,我就先給自己報了個吉他班

學到第四天,我覺得實在學不會了。我向豪哥求助,讓他陪我去看看。

豪哥說:“這有什麽難的。”

這小子手指靈活,我學了幾天沒學會,他學了一下午就能彈一首曲子了。

從那之後,他就愛上音樂了,後來又學了古箏。

我帶他去北京複查,他就背著吉他,去病區裏給孩子們彈琴,很有成就感。

音樂少年

豪哥的狀態越來越好,我也不想回到原來的生活了。

豪哥生病前,我喝酒喝到渾身沒力氣,去醫院檢查,肝出問題了,轉氨酶是正常的好幾倍,每個月吃藥就得花一兩千塊錢。

豪哥生病以後,我陪了他一年多,我生活規律了,酒也不喝了。

我還組織了病友自行車協會、遊泳協會,和大家一起運動,身體越來越健康了。

我喜歡和病友們相處。大家在一起很真誠,沒有社會上的不良風氣。

病友們一起打羽毛球

2017年5月,北京的童春容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她不在原來的醫院了,現在在北京博仁,是一家新醫院。

童主任又說,你能不能過來,幫忙帶帶患者,這個群體挺難的,原來在老醫院,你就喜歡幫助大家的。

我說,行。

我收拾好行李,一個人去了北京。

08 這是他六十多年來,過的最快樂的年

博仁醫院在北京南三環,我剛來的時候,這裏一片荒涼,附近沒有商店。

白血病不能吃外麵做的飯,得少油少鹽,自己做才放心。在醫院附近租房,一個月得三四千塊,壓力太大了。

醫院停車場的西北角,有個小房間,裏麵堆著不少雜物。很多患者家屬會拿著電磁爐到這裏,蹲在地上做飯。

停車場的角落

我想把這裏改造成“小廚房”,我和病友老謝開始張羅這件事。

醫院很支持,給我們通水通電,除了小房間,外麵還有個小棚子,也給我們用了。

每到飯點,家屬們就拿著菜過來了,切菜的切菜,炒菜的炒菜,煙火氣很足。

小棚子下熱火朝天

每個來“小廚房”的新朋友,要交100塊錢押金,我們給他發一個收納箱,用來裝廚具和調味品。

收100塊錢押金,不是怕箱子損壞,而是病友們出院了,來退押金,我們就能把位置騰出來了。

我們做這件事的宗旨,不能收病友的錢。這個群體已經很苦了。

每個箱子代表了一戶家庭

每個剛來“小廚房”的新病友,臉上的表情都是懷疑的,緊張的。

我們會安排一位老病友結對,一對一幫扶新病友,讓他們熟悉這裏的生活。

每次有新病友來,我們就安排大家做包子,包餃子。餃子一包,大家都熟悉了,臉上的表情放鬆了,心也安定下來了。

心安了,日子就沒那麽難過了。

過年過節,我們組織病友們聚餐,每家做幾個菜,擺一大桌。你能看到上海紅燒肉,新疆拌粉,山東煎餅,四川回鍋肉……

有一次,我有個朋友來北京,邯鄲的,大老板,來“小廚房”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

他說,這是他活了六十多年來,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年。

2019年中秋節

來“小廚房”的病友們越來越多,大家在這裏做飯,也在這裏交流看病經驗,互相幫助。

小廚房的櫃子裏,掛著好幾把車鑰匙,有我的,有院長的,病友需要隨時取用。

江西南昌的小吳,二十多歲,理發師,孩子是再生障礙性貧血。

基金會幫助了他,病友們也湊錢給他。

為了感謝大家,他在孩子住院的一年多裏,每天在小廚房門口給病友們免費理發。

小吳給病友理發

還有小許老師,一位年輕的姑娘。她不是患者家屬,住在醫院邊上的小區。她看到小區裏有很多小光頭,知道了這個群體。

她買了黑板和粉筆,在小區裏給白血病患兒們上課。

2018年,病友鄭大哥出了一筆錢,給孩子們租了個教室。現在,每個周末都有清華大學、北京林業大學、中國戲曲學院的老師們來給孩子上課。

小許老師

社會上也有很多組織來幫助我們,愛德基金會和網商銀行發起的“抗癌廚房守護計劃”,對我們進行了幫扶,給我們捐米,捐油。

阿裏巴巴公益“人人3小時”平台,也動員公眾捐贈“愛能”支持我們。

09 一分錢不賺,心裏卻很富足

2022年7月,“小廚房”開始熬愛心粥。

熬粥的鍋是山東一位的爸爸捐的,3000塊。他孩子沒治好,最後走了。他把其他病友群都退了,隻留了我們“小廚房”的群。

病友們排班做誌願者,每天兩位。早上熬粥,下午熬五紅湯,給孩子們補氣血。

我拉了個“愛心粥屋群”,把想做好事的朋友們拉進來,大家每天發1塊錢的紅包,保證熬粥的日常開銷,這是我的土辦法。

目前,群裏已經有219位朋友了。我們每天記賬,在群裏公布每一筆錢的進出。

下午4點,病友們排隊來打五紅湯

2022年11月,疫情防控放鬆,醫院裏患者、醫生、護士全“羊”了。

醫生喉嚨都是啞的。“小廚房”又開始熬梨湯,誌願者們一間間科室去送。

今年,豪哥參加了音樂藝考,接下來就是高考,他想考北京的音樂學校。

從“小廚房”出去的病友已經遍布全國各地了,大家像一家人一樣,時刻保持著聯係,隔了很久見麵,也沒有距離感。

等豪哥高考考完,我想帶他全國各地走一走,看看從“小廚房”出去的朋友們。

我做的這些事,家裏人都非常支持,我也喜歡現在的生活。

原來做生意,賺了很多錢,我卻過的不快樂。現在,我每天待在小廚房,一分錢不賺,心裏卻很富足。

豪哥剛生病那會兒,我覺得天塌下來了。

但過去那麽多年,回過頭看,兒子的一場大病,拯救了我的人生。

兒子把我從欲望的深淵裏拉出來,走上了一條自助助人、內心富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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