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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亭是清末民初上海灘實業界、書畫界、慈善界、宗教界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梓園是他為母親頤養天年購下的園林,其摯友海派書畫巨擘吳昌碩題名“梓園”。1922年11月13日,物理學家愛因斯坦途經上海,做客“梓園”。愛因斯坦在參觀後說:“今晚來此,非常愉快!一到中國便得見許多美術精品,使我留下深刻印象,尤其佩服王一亭先生的作品。美術固然是個人作品,但由此可以相信將來中國科學必定能發達。剛才兩位所言,我甚為感謝!在東京講學後,很願意能來中國講學。”
11月13日,紀念愛因斯坦到訪“梓園”100周年及王一亭誕辰155周年座談會在上海筆墨宮坊舉辦。
一百年前的1922年11月13日,剛剛喜獲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愛因斯坦,在乘船前往日本進行學術交流的途中,航輪中途在上海停靠,稍事逗留,引起了一番轟動。他拒絕了接待方事先安排的參觀旅遊行程,希望更多了解上海風土人情,尤其是中國建築、文化藝術等,於是就開始了特殊的海派文化一日遊。他遊覽了小世界、豫園、城隍廟,觀看了新劇。當晚又應邀來到王一亭私邸“梓園”做客。
私邸作東 盛情宴客
王一亭(1867-1938)
王一亭是清末民初上海灘實業界、書畫界、慈善界、宗教界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梓園是他為讓母親頤養天年,購下的建於清康熙年間的古園林,因園內有一棵古梓樹,由摯友海派書畫巨擘吳昌碩題名“梓園”。園內有傳統古式祖居,高大寬敞的“立德堂”;園內還有荷花池以及軒舫亭台、佛閣等眾多建築;後又改造加建了一座小洋樓,可謂中西合璧。王一亭在此先後居住約30年,並經常在這裏接待親朋至友和中外友人及團體。
(左)喬家路113號梓園 (右)梓園全景 約2008年
當晚6時半,愛因斯坦一行來到梓園。
受王一亭之邀,浙江法政專門學校教務長應時和夫人章肅負責招待。女兒應蕙德聰慧伶俐,僅11歲就會德、法兩國語言。愛因斯坦夫婦下車,應蕙德上前獻了一束花。應蕙德說著一口流利的德語,愛因斯坦感到新奇而高興。
王一亭引領愛因斯坦一行參觀了梓園各室,並向客人展示了珍藏的金石書畫等文物。在燈火通明的走廊上,掛著一些王一亭的畫作。愛因斯坦注意到一幅王一亭自畫像,認為是“非常漂亮、筆力遒勁的自畫像”。
宴會在假山東側的立德堂大廳舉行。王一亭請了新北門大街(即障川路)時新照相館攝影師拍攝合影照。
1922年11月13日王一亭在寓邸接待愛因斯坦等國際友人
眾人合影後進入廳堂。愛因斯坦夫婦、稻垣夫婦、菲斯特夫婦、應時夫婦及女兒、王一亭、曹穀冰、村田孜郎,還有上海大學校長於右任、《中華新報》總編輯張季鸞、北京大學化學教授張君謀、基督教青年會幹事前田等,分兩桌圍坐。大家用德語、法語、漢語、日語交談。應時和稻垣作翻譯。章肅顯得很殷勤,操著德語、法語不停地招呼客人。在熱烈氣氛中,於右任首先致辭:“我等承日本改造社之約,得陪歡迎愛因斯坦博士之席,非常榮幸!西方科學家之名,其最受中國青年驚異讚美者,莫若博士。蓋視為現代人類之誇耀,非僅欽佩其學術上偉大之成功。此次博士過滬,我國想望博士豐采者甚多,徒以時間短促不能略盡地主之誼,頗為遺憾。深盼先生在東京講演之後,再來華一遊,使中國學界亦得略受博士之指導。茲以一杯祝博士夫婦健康!並致謝改造社稻垣先生!”應時在一旁即時翻譯成德語。接著張君謀起身用德語致辭,表達對愛因斯坦的敬仰和歡迎。愛因斯坦應酬道:“今晚來此,非常愉快!一到中國便得見許多美術精品,使我留下深刻印象,尤其佩服王一亭先生的作品。美術固然是個人作品,但由此可以相信將來中國科學必定能發達。剛才兩位所言,我甚為感謝!在東京講學後,很願意能來中國講學。”眾人一再請愛因斯坦談相對論。愛因斯坦在海上顛簸一個多月,疲憊不堪,婉言謝絕了。
宴會上,應蕙德是光芒四射的小天使。她首先用德語朗誦了歌德的長詩《一個古老的故事》(Eine alte Geschichte),念得行雲流水,且聲情並茂。繼而她又用法語朗誦《拉嬌小春燕》(La petite hirondelle),也是語音純正,韻律分明。當應蕙德唱起德國歌曲《創立》(Gefunden)時,宴會氣氛達到了高潮,她清麗婉轉的歌喉,博得滿堂喝彩,愛因斯坦也讚歎不已。
杯觥交錯中,不知不覺已過了9時。因急於去日本人俱樂部,最後一道菜尚未吃完,愛因斯坦夫婦便要告辭,離席前再三感謝盛情款待。愛因斯坦對應蕙德喜愛至極,臨上車時要她“重擊其手而握之”,珍重道別而去。
在此短暫的上海特色一日遊中,給他留下了較深刻印象的當是做客王府,因為那深厚的中國情調和文化內涵是其所求,正中下懷。這是一次中西方科學文化人士的親密接觸、友好交流。
次日,1922年11月14日《民國日報》有著詳細的報道——
1922年11月14日《中華新報》恩斯坦博士過滬之招待
“……午後六時。又假王一亭群寓邸設宴。除博士夫婦及威斯特君夫婦外。日人有改造社代表稻垣君夫婦。……博士讚賞倍至。直至九時許始散席。……”
選址宮坊 合辦紀念
今年是王一亭誕生155周年,作為王一亭的曾孫,王孝方選擇這一具有特殊意義的主題組織紀念活動,別有含義。因為王一亭在反清討袁、投資實業、翰墨書畫、賑災行善、信佛護法,助建醫院等各方麵都有非常成功的業績,曾為社會和民眾作出巨大的貢獻,他這一立體、多元的豐滿形象,很難作一次性全麵呈現。因此在多次組織的紀念活動中,都隻能各選擇突出其中一個主題,從某一側麵作較具體深入的介紹。這次借紀念愛因斯坦做客100周年之際,希望大眾走進王一亭作為國際文化友好使者的形象,走進他對民族忠誠熱愛的情感以及富有傳統文化的筆墨修養。
主辦方表示,按理百年的紀念活動理應在當年梓園舊址舉辦。但是,王一亭居住了30多年的梓園,在日寇侵滬時,曾遭浩劫。因為王一亭不願與日寇及偽政府合作,拒任偽職,也不願在梓園插上日本膏藥旗(當時日軍對他說“隻要你在府前掛出日旗,我們就會保護你”),結果在日機轟炸南市和日軍侵擾時,梓園受毀並遭搶劫。王一亭招待愛因斯坦的立德堂毀於戰火,室內的書畫文物、佛閣內的佛像均被洗劫一空。此後歲月滄桑,梓園已非昔日繁華景象。2019年梓園所在喬家路地塊被列為市政改造地段,所有住戶居民均已動遷。因改造方案未最後確定,現有房屋尚未拆毀,但是否保留,會否修繕,一切還未知數。因此,紀念活動無法在原址舉辦。
活動最後確定選在離梓園舊址較遠的楊浦軍工路茶岸文創區內的“筆墨宮坊”舉辦。這處全新的“筆墨宮坊”與古老的“梓園”之間,其實還有一段曆史淵源。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生產性保護示範基地“筆墨宮坊”
曆史淵源,咫尺近鄰
在“梓園”的東側,有個“巡道街”,因為在晚清這裏有個“蘇鬆太道署”,是統管蘇州、鬆江、太倉三地,比州府更高的衙門。當時上海隻是個縣,屬其管轄,所以那裏是當時的行政中心,連城隍爺出巡也必經此地。故有“巡道街”之名。那道台衙門夜間高掛明燈,貼近的一條弄堂,因走向直朝道衙,整條弄堂被照得通亮,所以就取名“天燈弄”。
清代四大名墨之首的曹素功墨莊,於1864年遷徙來滬,當時就把墨坊設在天燈弄。而梓園有個側門,出去就是藥局弄,直通天燈弄。梓園與曹氏墨莊相距不到一百米,實是咫尺近鄰。當年王一亭閑時散步經常信步來到墨莊,與墨莊業主曹叔琴非常熟悉。曹家女眷也虔誠信佛,王一亭是佛教界居士林林長,兩家女眷也多交往。
曹素功墨坊與梓園近在咫尺
筆墨情緣 恩深義重
王一亭是著名的海派書畫家,與海派大家吳昌碩有“海上雙璧”之稱,藝界許多重大活動都是由他策劃和操辦的。因此他與海派筆墨結下深厚的情緣,常在墨莊定版製墨。
王一亭書畫墨
他是海派名家在墨莊定製墨最多的一位。如“晴雲秋月”“良金美玉”“萬裏雲山一雁飛”“換鵝”“鶴壽”“平安”“芝蘭”等墨。許多名人來墨莊定製用墨,也向他求字索畫,如晚清宗室文斌(鬱周主人)定製的“眉壽”“忠信”“孝弟”等墨。還有以佛畫為圖飾的“無量壽佛”墨。尤其是以他為日本書道名家柳田泰麓所繪畫像定製之墨,更含有特殊的人文內涵、富有紀念意義。
王一亭為名人定製墨繪畫題詞
義舉善果 情誼綿延
上世紀三十年代,以洋煙(工業炭黑)製作的低檔劣質墨充斥市場,在其衝擊下,傳統民族工業身陷困境,岌岌可危。此時王一亭仗義執言,並以其在書畫藝術和社會活動界的崇高威望,登高疾呼,組織了當時社會各界55位聞人文士,簽名聯署了《曹素功堯千氏墨莊介紹啟》。斥責罔利忘義之墨商,以贗亂真,讚譽曹氏墨莊,堅持職業操守,傳承傳統工藝,值得推重藝林,理應馳聲寰海。這成為當時文化界一件轟動社會的義舉盛事。王一亭與曹氏墨莊更結下堅實的友誼。
王一亭撰寫、55位名士聯署的《曹素功堯千氏墨莊介紹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