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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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於鳳至在美國讀到署名張學良的《西安事變懺悔錄》，得知丈夫被蔣介石所脅迫，隨即展開了“救夫運動”。
她不停做演講，接受采訪，製造輿論壓力。無奈之下，蔣介石向張學良施壓，要他跟於鳳至離婚娶妻趙一荻，理由是基督教會規定一夫一妻。
為了護丈夫周全，於鳳至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這年7月4日，63歲的張學良和52歲的趙一荻成婚，跟隨張學良37年後，趙一荻終於有了名分。
2000年，趙一荻病逝於夏威夷檀香山，一年後張學良也去世了，兩人合葬在夏威夷北部的“神殿之穀”。
而於鳳至早在10年前逝世，一個人孤獨地葬在洛杉磯，墓碑上刻著“張於鳳至”。
張學良祖上是河北人，姓李，後因過繼給張姓人家改姓了張。這家人在清末闖關東到了遼寧，到張學良已是第六代。
1901年，張學良在張家窩堡屯出生，恰逢父親張作霖打了勝仗，給兒子取名“小喜子”，很是寵愛。
“小喜子”體弱多病，張作霖怕他活不長久，按當地風俗送到寺廟當幾年和尚，為的是在佛祖麵前混個眼熟，祈求佛祖日後保佑“自家人”。
從寺院出來後，小喜子改名小六子，大名張學良，字漢卿，意思是效仿西漢開國元勳張良，張作霖對他期望很大。
張學良小時候家裏窮，母親沒奶，他是喝高粱米湯長大的。後來隨著張作霖地位升高，家裏條件好了起來，張學良也多了幾個“小媽”。
大家庭裏，寵妾奪嫡、恃寵而驕的事情不時上演，作為張作霖的第一個兒子，張學良從小就見慣了這些戲碼。他性格頑劣，比同齡孩子和幾個弟弟都更有脾氣。
有次家裏請大仙來出馬，張學良故意把一塊西瓜皮放在了對方腳下，導致大仙摔了個跟鬥。還有次張學良發現家宴上沒有自己的位置，一氣之下鑽到桌子底下把整張桌子掀翻。張作霖虎起臉來：“我不喜歡你了。”誰知張學良跑上去一把薅下了父親的長袍大襟。
張作霖一邊責罵一邊大笑，助長了張學良桀驁不馴的性格。
▲ 張學良 文章扮演 圖源｜《少帥》
張作霖是個文盲，極為重視兒女教育，時刻教育張學良“不要當敗家子兒”。張學良雖然頑劣，可讀起書來倒還有模有樣，張作霖很高興，又送他到奉天學習英文，順勢認識了不少外國友人、愛國人士。
1914年，張作霖為張學良定下一門親事，女方於鳳至是鄭家屯大商於文鬥的女兒，有“東北第一才女”之稱。
張學良的倔脾氣上來了，他沒見過於鳳至，以為對方是個鄉野村姑，死活不肯去求婚。好歹被父親押去了鄭家屯，張學良又滿戲院、茶館、書場到處逛，就是不登於家的門。
媒人謊稱張學良身體不適，過幾日再來拜訪，並遞上豐厚的彩禮禮單。於鳳至則輕輕一哼，把禮單退了回去。
媒人很詫異，以為是她嫌棄聘禮太少，於鳳至揮手寫下一首五言詩，要他交給張學良：
“古來秦晉事，門第頭一樁，禮重價連城，難動民女心。”
1915年端午，於文鬥帶女兒到奉天進貨，媒人趁機撮合於鳳至和張學良見上一麵。
見麵那天，張學良扮成賣字畫的，攜帶一幅家中藏畫《竹蘭圖》在天益堂藥房等候。等於鳳至一到，張學良呆住了，他沒想到心中猜測的“鄉下村姑”竟是個大家閨秀，不僅緊張起來。
張學良犯了結巴：“於姑娘，聽說你——你想——想要買字畫，看看這一幅（竹蘭圖），不知中——中意否？”
於鳳至也看出了賣畫人的麵目，故意仔細瞅了瞅，奚落他道：“上乘是上乘，隻可惜不是真品。”張學良見她一番評論頭頭是道，突然對自己的畫不自信起來，隻得拿出另一幅畫。
於鳳至見是蘇軾真跡，心中竊喜，可她拿腔道：“掌櫃的，這幅怎麽個賣法？”張學良生怕她再說是贗品，隻得小聲說八百。於鳳至聽完噗嗤一笑，掏出一千塊買下畫，然後揚長而去。
張學良回到家中，方知剛才的畫少說價值五千塊，悔得連連跺腳。打此以後，張學良在家茶飯不思，挑燈寫下一首詩：
“古城相親結奇緣，秋波一轉消魂。
千花百卉不是春，厭倦粉黛群，無意覓佳人。
芳幽蘭挺獨一枝，見麵方知是真。
平生難得一知音，願從今日始，與姊結秦晉。”
就這樣，1916年8月，張學良把於鳳至娶進了家門。彼時張學良隻有15歲，於鳳至18歲。
嫁入張家，於鳳至通情達理，深明大義，雖然貴為少夫人但從不擺架子，對上孝敬公婆，對下親待士兵，得到張家上下所有人愛戴。
進入帥府，於鳳至先後生下了一女三子，她還說服了公公張作霖，要求去東北大學旁聽，並最終拿到了大學文憑。
在事業上，她也可以給予張學良幫助。她經常跟隨張學良參加進步青年舉辦的紀念會，去學校、工廠發表演講，鼓舞士氣。張學良稱呼於鳳至“大姐”，他對人說道：“鳳至是我的好幫手和賢內助，有時軍政大事經常與她談論，並聽取她的意見。”
▲ 張學良、於鳳至 宋佳扮演 圖源｜《少帥》
1928年6月4日，張作霖乘火車在皇姑屯被日本關東軍炸成重傷。待送回府邸，早已滿身是血斷氣身亡，隻留下一句遺囑：
“我受傷太重了，兩條腿都沒了，告訴小六子，以國家為重，好好幹吧！叫小六子快回沈陽。”
彼時家中沒有男人，合府上下女眷哭作一團，場麵混亂。於鳳至抓緊派人請醫生，安撫眾人道：“老帥恐怕是被人暗算了，大家一定要鎮靜，要照常過日子。”
“不論什麽人，都不準進來探視，就說大帥隻是受了點兒輕傷，醫生正在治療。”
日本人見大帥府平靜異常，多次派人打探，都被於鳳至擋了下來。後來張作霖去世，於鳳至又決定封鎖消息，秘不發喪，等待張學良歸來。
老帥逝世，張學良就任東三省保安總司令，開始統治東北。
6月12日，張學良以“東北易幟”宣布服從南京國民政府，又在同年7月1日向國民政府發出《絕不阻礙統一電》，促使中國從形式上走向統一。
不久後，他被國民政府授命為陸海空副司令，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張學良開啟了他的少帥之路。
1927年，張學良在天津的一次舞會上結識了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長趙慶華的女兒趙一荻，一見鍾情。
趙一荻原名趙綺霞，又因排行老四被喚“趙四”小姐，天生麗質，14歲就登上了《北洋畫報》。那天兩人在舞池中跳舞，突然外麵一陣槍響，舞池亂作一團。隻有趙四幽幽地望著張學良，毫不驚慌。
張學良問她為什麽不慌，趙四回答：“為什麽要慌呢？不是有你的衛隊麽。”
打這以後，張學良一有空閑就約趙四散步、談天、打球、下棋，還去海邊遊泳。時間久了，兩人暗生情愫，可張不久就因軍務在身回到東北。
1929年，處理完“楊常事件”之後，張學良給遠在天津的趙綺霞打了通電話：
“綺霞，我是張學良，正在奉天。想你，真的，特別想你，我決定好了，在奉天給你買幢房子，然後送你上大學。我不求別的，隻求你在我身邊！”
彼時，趙慶華已為女兒安排好婚事，就等女兒大學結束便成親。趙四想了一夜，第二天告訴張學良，要他暗中派人來接自己。可不知怎麽消息走漏，趙慶華氣得臉白手抖，一通大罵後派一個老媽子和丫鬟守住房門。
最終，趙四在六哥趙燕生的幫助下逃出趙家，跟父母不告而別，來到了沈陽。趙一荻一走，趙慶華立刻在報上發表聲明：
四女綺霞，近日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規條第十九條及第二十二條，應行削除其名，本堂為祠任之一，自應依遵家法，呈報祠長執行。嗣後，因此發生任何情事，概不負責，此啟。
這之後，趙慶華辭去了次長一職，歸隱西山，再沒管過女兒的事。趙四後來對三姐說：“我愛漢卿，是出於我自己的選擇，並不後悔! 但我不告而別，觸怒了父親，使他下不了台，我心中始終對不起他的。”
幾十年後，習慣了張學良的風花雪月的趙四回憶：
“我爸爸如果不跟我斷絕父女關係，張學良不會留住我的。”
趙一荻小張學良11歲，張學良以“小妹”稱呼她。
自從跟了張學良，趙四一直住在北陵別墅，連少帥府都沒資格進。有次張學良破例帶趙一荻見了於鳳至，當著趙的麵，於鳳至跟張學良爆發了激烈衝突：
“若趙四跟著你，是以何種身份？”
張學良思忖良久，低聲說道：“就讓她當秘書吧。”於鳳至還是不同意，張學良一怒之下拔槍對準了妻子。於鳳至道：“我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若有本事就打死我。”
又道：“要不咱們幹脆一刀兩斷，就此分開，女兒歸我，兒子給你，北陵的房子給我，你要同意的話趕明兒就去離婚。”
正在兩人爭執不下的當兒，趙一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請夫人成全我，我不要名分，隻要讓我跟在漢卿身邊。”
這之後，趙一荻以“秘書”的身份陪伴張學良幾十年，直到1964年兩人才結為夫妻。
▲ 趙一荻 圖源｜網絡
“九一八”事變之後，張學良成了眾矢之的，接下來他又輸掉了熱河戰役，國人把所有怒氣都撒在他身上，痛罵他“不抵抗將軍”。
湖北才子馬君武寫詩諷刺他，“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正當行”，趙一荻連帶也成了眾人唾罵的對象。
無奈之下，張學良隻得引咎辭職，蔣介石順勢建議他攜帶家眷前往歐洲休養，順便考察歐洲國情。
張學良心有餘而力不足，彼時他煙癮纏身，難以出發，且考慮到以“東亞病夫”的形象出國有礙觀瞻，隻得把行程推後。
張學良下定決心要戒除毒癮，甚至把一把手槍放到枕頭下。他對家人宣布，如若有人見自己毒癮發作，拿毒品給自己，他便立馬掏槍射殺，絕不留情。
這期間，於鳳至和趙一荻萬方奔走，為張學良尋找解毒良方。兩人相處久了，彼此的間隙開始彌合，再加上趙一荻生下兒子，於鳳至對她的態度也大有改觀。
1933年冬天，張學良帶著於鳳至、趙一荻乘飛機前往歐洲，到了意大利，張學良風流本性再度激發，遊走於各大舞廳，甚至傳出跟墨索裏尼的女兒關係曖昧。
歐洲之行讓於鳳至感慨萬千。走訪牛津、劍橋時，於鳳至驚歎英國學術體係之完善，治學理念之嚴謹，感受到了中國和西方的差距，遂產生了讓孩子們留在歐洲的想法。
於鳳至和張學良想法不謀而合，六個月後，張學良收到蔣介石消息，要他回國“剿共”。1934年初，張學良跟兩位夫人回到中國，留下孩子們在歐洲讀書。
幾個月後，於鳳至放不下對子女的牽掛，隻身前往歐洲陪讀。走之前，她把張學良交到趙一荻手中，要她照顧漢卿的飲食起居，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這一交付，就是近半個世紀年的光陰。
1936年，張學良和楊虎城扣押蔣介石，促成國共大合作。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後，張學良不顧中方和家人勸阻，執意要送蔣介石去南京。一下飛機，張學良就被蔣介石扣押，不日送上國際軍事法庭進行審判裁決。
張學良被關在南京雞鳴寺內，裏外三層有重兵把守，吃飯、方便也被特務在旁監視。深受折磨的張學良透露出自殺的念頭，希望用自殺來控訴蔣介石的暴行。
於鳳至得知後立馬對張學良寫信鼓勵：
“在軍事法庭上，你光明正大地說明‘西安事變’的兵諫，是為了國家存亡的革命行為，不承認有罪……既然如此，那就要學文天祥等仁人誌士的為人……不但不能自殺，反而要千方百計保住自己的生命，才對得起大帥在天之靈。”
在於鳳至的鼓勵之下，張學良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國民黨軍事法庭審判之後，張學良從南京轉移，被軟禁在浙江奉化溪口雪竇寺。
得知張學良轉移浙江溪口，趙一荻心疼萬分，決定跟張學良共患難。她把兒子張閭琳托付給保姆，收拾行李就來到了溪口。待於鳳至來到後，兩人一起陪伴在張學良身邊，可考慮到要照顧孩子，兩人商量決定每月一替，輪流陪伴張學良。
▲ 於鳳至 圖源｜網絡
1938年6月，張學良被轉移到湖南鳳凰山古寺。當地環境惡劣，終日難見陽光，地上的青磚長滿了青苔。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於鳳至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最終患上了乳腺癌。
一天夜裏，於鳳至被噩夢驚醒，她對張學良說道：“我胸口憋得慌，喘不上氣，恐怕活不久了。”張學良一邊安慰一邊流淚：“大姐，我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讓你出去把病治好。”
不久後，張學良請前來探望的戴笠傳信：“於鳳至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再拖下去恐怕性命不保，讓她盡快出國醫治，我的生活讓趙四小姐來照顧吧。”
彼時趙一荻在香港避難，戴笠原不抱希望，因趙四當時隻有26歲，他覺得她忍受不了寂寞。
可趙一荻收到電報後，即把不滿10歲的兒子托給了美國友人照料，隻身前往貴州修文縣陽明洞陪伴張學良。
而於鳳至則在1940年前往美國治病，此後直到1990年逝世，再沒見過張學良。
趙一荻的到來，給張學良的囚禁生活帶來了幾絲明快。
她陪張學良打球，在幽暗的書齋裏下棋，在河邊釣魚，還養了一隻大黃貓作為陪伴。百無聊賴的張學良對明代曆史產生了興趣，托人搜集許多線裝書進行研究。
趙一荻徹底放棄自己養尊處優的地位，洗衣、做飯、當裁縫，還一天到晚為張學良整理明史劄記，毫無怨言。
很長一段時間，張學良和趙一荻都受到關押特工劉乙光的怠慢。他克扣友人送給張學良的食物，霸占趙一荻的房間，妻子還對趙一荻進行羞辱，諷刺她的尷尬身份。
趙一荻默默隱忍，極少對張學良訴苦。
1946年4月，蔣介石探望張學良後答應將其釋放，條件是要張學良率東北軍與東北野戰軍對戰，張學良不肯，後被繼續關押。
10月，政治協商會議在重慶召開，要求釋放張學良的呼聲越來越高。張學良心裏盼望著，可11月2日的飛機既沒飛往南京也沒飛往東北，而是來到了台灣。張學良徹底絕望了，知此生再回大陸無望。
他望著綠綠蔥蔥的新竹井上溫泉，隻是在日記裏寫道：餘知此為餘之新住所矣。
在新竹的十餘年，張學良住著日本人設計的木板房，冬天陰冷潮濕，夏天四處漏水，連電都沒有。幾年之後，張學良的視力、聽力急劇衰退，昔日風流不再。閑暇時間他用種菜、養雞來打發時光，還改信了基督。
▲ 張學良、趙一荻 圖源｜網絡
1964年，於鳳至在美看到署名張學良《西安事變懺悔錄》的文章，明白丈夫是為蔣介石脅迫所寫。她在美國發起“救夫運動”，不停做演講，接受采訪，想通過輿論給蔣介石施壓。
萬方譴責之下，蔣介石向張學良施壓，要求其跟於鳳至離婚娶趙一荻，理由是基督教會一夫一妻的規定。
張學良跟於鳳至通了電話，告訴她道：“我們永遠是我們，這事由你決定如何應對，我還是每天唱《四郎探母》。”
為了保護張學良的周全，於鳳至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她在後來的回憶錄中寫道：
“我給這個獨裁者簽個字，但我也要向世人說明，我不承認強加給我的、非法的所謂離婚、結婚。漢卿的話‘我們永遠是我們’，夠了。”
1964年7月4日，在台北一處簡陋的公寓裏，63歲的張學良和52歲的趙一荻成婚，這是張學良被囚禁的第28年，也是趙一荻跟隨張學良的第37年。
在牧師的吟誦聲中，張學良為趙一荻戴上戒指，趙一荻淚流滿麵。
台北《聯合報》報道：“少帥趙四正式結婚，紅粉知己白首締盟。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
1975年4月，蔣介石逝世，張學良獻上了十六字挽聯：關懷之殷，情同骨肉；政見之爭，宛若仇讎。這之後，張學良的自由度逐漸提高，1991年，張學良和趙一荻赴美探親，結束了54年的軟禁生涯。
當年的《中國時報》文章寫道：“隱身於近代史帷幕之後的張學良，得到了國內政治氛圍趨於清明之賜，終於從曆史的謎團裏走出來。”
“和他相扶一生的趙一荻女士，則流露出宗教濡染的瀆世情懷，雖不複當年傳言中的‘趙四風流朱五狂’的嬌態，但卻更彰顯出風月洗練過的風貌”。
趙一荻也展現出張夫人從容的大度，把張學良送到曾經的女友蔣士雲處待了三個月，自己則回到洛杉磯跟兒子張閭琳住在一塊，靜靜地享受天倫之樂。
▲ 張學良、趙一荻 圖源｜網絡
1995年，張學良和趙一荻定居夏威夷。5年後，趙一荻在結束88歲生日一個月後摔跤住院，最後病逝於檀香山的史特勞博醫院。
這一年正好是新世紀元年，張學良99歲生日過完不到一個月。
在趙一荻的追悼會上，悼詞寫著：“趙一荻女士當年情願放棄人間的一切，跟隨張將軍軟禁，……她那樣做不為別的，純粹是為了愛”。
葬禮結束，已經百歲的張學良坐在輪椅上守著棺木久久不肯離去，他喃喃道：“我太太非常好，最關心我的人是她。”說完流下一滴渾濁的眼淚。
2001年10月14日，張學良因病去世，享年100歲，死後跟趙一荻合葬在夏威夷“神殿之穀”。
1940年來美之後，於鳳至為治病花光了幾乎所有積蓄，後為了生存開始經商。
憑著天生的經商頭腦，於鳳至很快就攢到了第一桶金，成了華爾街馳名的“東方女股神”。
賺到錢的於鳳至購買了多處房產，不斷給張學良和趙四寄送禮物，甚至還打算等張學良獲釋之後，把伊麗莎白·泰勒的舊宅子贈送與他。
1990年3月，於鳳至患病去世，臨終前她囑托道：“我死去之後埋在洛杉磯城外的山上，讓我看看遙遠的故鄉……我的墓旁要再挖一個空墓穴，留給你的父親。”
▲ 張學良、於鳳至 圖源｜網絡
1991年，於鳳至去世一年後，張學良獲準到美國探親。
女兒張閭瑛陪著父親去看了於鳳至生前住著的白色小樓，還帶他們去看了好萊塢影星泰勒的舊宅。
宅子很大很雅致，一直空著，不少人來打聽，可於鳳至不賣也不租。她在房間裏養了幾盆張學良喜歡的蘭花，定期派人過去打掃，澆花。
閑著的時候，於鳳至就在那宅子裏坐著，靜靜望著窗外，望著東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