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一把
有的人，你和TA相處了一生，卻像從未認識；有的人，你隻和TA相處了一時，卻像認識了一輩子。電影《如晴天，似雨天》末尾，雷吉對埃蓮諾說：“認識你真好，真的很難相信，我和你隻相處了幾個月，感覺我們像認識了一輩子。”電影《如晴天，似雨天》劇照
貧窮的音樂家埃蓮諾因男友不思進取、酗酒不歸家選擇分手，並一氣之下砸了他的吉他。男友找到埃蓮諾工作的地方請求複合遭到拒絕，被告知吉他被砸爛後，他在店裏大鬧了一場，埃蓮諾當即被辭退。丟了工作，沒地方住，全身上下隻剩160美元的埃蓮諾打電話給生活在家鄉的媽媽，說自己想回去住一段時間，然而媽媽似乎不太歡迎她。無奈埃蓮諾隻能麻煩朋友讓她投宿一晚。經朋友介紹，她獲得了一份可以免費住在雇主家，替雇主照顧孩子的保姆工作。雷吉，12歲小正太，也就是埃蓮諾接下來要照顧的孩子。他與母親居住在紐約富人區，家裏的房子大到堪比紐約中央火車站，有15個陽台，起居也有傭人專門服侍。雷吉是個天才，18個月大會閱讀；4歲發現自己是個數學神童；會拉大提琴，會譜曲；課堂上隨便來首詩都能把老師迷暈。但他也是個“怪胎”，吃飯隻吃素；討厭所有稱之培養青少年友誼的集體活動；上下學堅持步行，拒絕司機接送，雖然母親一再反對。原本以為，如此養尊處優又極富個性的孩子可能會“刁難”埃蓮諾，然而沒有。就像電影的名字雖叫《如晴天，似雨天》， 但片中沒有出現過一次下雨天。埃蓮諾與雷吉的相處，也沒有上演貧窮保姆大戰富家公子八百回合的戲碼。
工作第一天，埃蓮諾首要的事情就是去接雷吉下課。麵對新來的保姆，雷吉禮貌地和她了打招呼，然後依舊堅持步行回家。他會付給司機一筆酬勞，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司機會向他的母親打小報告。12歲的孩子，已經深諳成人世界的遊戲規則。這與他成長的環境不無關係，父親在他三歲時因酗酒車禍去世，母親再婚並與繼父長期住在國外，從小缺少家人的陪伴，讓他有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他覺得沒人會在乎他，也沒人會愛上他。融不進同齡人的世界，難以和成年人相處，造成了他的孤獨，正是這種孤獨，讓他擁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但埃蓮諾又何嚐不是孤獨世界中的一員。媽媽與叔叔混在了一起，爸爸整日酗酒，妹妹不省心，極具音樂天賦的她曾經收到來自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入學邀請，卻因為沒錢交學費選擇放棄。或許是命運的安排，讓兩個孤獨的人相遇，開啟了一場心靈的救贖。相處的時間裏，他們一起聊天，一起看電影。雷吉帶埃蓮諾去吃擁有世界頂級廚師的餐廳，埃蓮諾帶雷吉去吃腳指頭都能嚐出味精的中餐。雷吉為埃蓮諾做飯，埃蓮諾看雷吉的演奏會。她與他講述和男友相識的的經過，他會陪她回家鄉看望生病的父親。慢慢的，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超越友情，勝似親情，又像極了愛情的第四種感情，到底是什麽感情？旁人無法定義。埃蓮諾的出現，給雷吉帶來了晴天，但也帶來了雨天。因為要多掙些錢，她會去朋友介紹的滑雪場工作，她不可能永遠陪伴雷吉。“我還會再見到你嗎？”雷吉問。“我們可以寫信保持聯係，但我感覺一年後連我的名字你都會忘記。”臨走前，埃蓮諾吻了雷吉，這個吻，是不舍？是告別？還是祝願？我們無法說明，隻是雷吉舍不得埃蓮諾離開的眼淚，讓觀眾無法不落淚。又是太陽升起的一天，雷吉正常起床，吃飯，讀書，隻是身邊不再有埃蓮諾的陪伴。回到家鄉重新尋找自我的埃蓮諾收到了她心愛的科內爾管，她曾經因為生活困難不得不賣掉它。之前和雷吉聊天時有提起過，沒想到他給她寄來了一支。同一時空下，不同的地方，雷吉拿起大提琴，與埃蓮諾共同奏起《如晴天，似雨天》。世間萬般情緒，孤獨最常有。就像我們微信通訊錄裏裝滿了成百上千人的名字，能夠讓自己願意訴說真實心情的卻寥寥無幾。因為隻有頻率相同的人，才能抵達對方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溫柔，無關年齡。就像我的一位女性朋友，本身就不愛社交的她，日常除了上下班，生活平淡的像白開水，就連下班後的晚飯都是固定的那家餛飩店。餛飩店老板娘家有個讀五年級的男孩，朋友去吃飯時經常看見他趴在桌子上勤勤懇懇地寫作業，很少講話。某天朋友照常去店裏吃飯，進門就看見老板娘站在男孩麵前，用食指一次次敲打桌子上的作業本。朋友了解到是因為男孩有一道數學題不會做。看到男孩被老板娘訓斥到哭泣，朋友就上前去勸了勸，順便幫男孩解答了題目。朋友的父親是位數學教師，以前讀書的時候父親對她要求就很嚴格。當別的小夥伴在放學後打成一片時，與她為伴的是各種做不完的數學題，偶爾趁父親不在家溜出去玩一會兒，被發現後免不了一頓批評。所以在看見男孩被老板娘訓斥時想到了讀書時的自己，她能感受到男孩無助的心情。自那以後，隻要朋友去吃餛飩，男孩都會主動請教她題目，他還會趁媽媽不注意偷偷往朋友碗裏加個鹵蛋。他們從數學題談到各自的煩惱，再談到人生的理想。有時候朋友因為餛飩吃多了也想給自己換個夥食，但考慮到男孩可能會在店裏等她幫他解答題目，最後還是走進了餛飩店。去年因為疫情原因，她工作的行業受到了不小衝擊，她遵從內心的選擇，回到了家鄉。她說剛回去的那段時間，每到晚上八點鍾左右就會想起那個男孩，她會想他是不是還在做作業，會不會又被老板娘訓斥。八點鍾，是她以前去他家店裏吃餛飩的時間。某天朋友收到了老板娘發來的語音電話，她接起來，但那頭沒人講話。再過一會兒語音裏出現了老板娘喊男孩名字的聲音，朋友想到應該是男孩拿他媽媽的手機給她打的語音。朋友說，長到這麽大，願意聽她說話，她也願意向對方訴說心情的，竟然是一個五年級的孩子。如果不是必要，朋友以後應該也不會特意去那座城市，不會再見到那個孩子。雷吉可能一年以後真的會忘記埃蓮諾的名字。但都沒關係，至少在他們孤獨的生活裏，對方的出現讓彼此都感受到了一陣短暫的晴天，即使後來的日子又都變成了雨天，但因為感受過陽光的照耀，現在一個人也可以勇敢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