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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下沉,越發讓人懷念王小波的黃金時代

(2020-10-06 10:14:03) 下一個

世界在下沉,越發讓人懷念王小波的黃金時代
回複:55時間:2020.07.22
王小波的黃金時代

這一切告訴我說,不能拿我所在的這個世界當真,不能拿別人當真,也不能讓別人拿我當真。

——王小波

一 

談起王小波的出身,幸運和不幸各占一半。

幸運的是他父親王方名是中國人民大學的邏輯學教授,母親宋華是國家教育部的幹部,算是出身書香門第。

不幸的是,他正好出生在“三反運動”期間,恰逢父親被開除黨籍,無辜劃歸為“階級異己分子”,正在孕期的母親也因此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這導致王小波從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心髒一直都有雜音。

父親因此給他取名“小波”,有“大浪化小波”的寓意。

< 王小波一家在鐵獅子胡同一號留念,左二為幼年時的王小波 >

從小王小波就不怎麽愛說話,經常帶著弟弟蹲在牆角。幼兒園阿姨看見了犯嘀咕,心想這哥倆該不會都是呆子吧。後來弟弟長大,按捺不住開始跑出去玩,隻剩王小波一個人繼續蹲那發呆。

王小波七歲時,“三年自然災害”開始。那年母親被調到鄉下,父親也無暇他顧,他們兄弟姐妹五人隻能讓年邁的姥姥照顧。最大的問題就是沒飯吃,隻能把地瓜蔓剁碎了,放點豆麵拌著吃。王小波正長身體,也顧不上紮嘴,每次都能吃好多。

父親心疼他們,偶爾帶點肉回來,每人分一小塊。看見肉,弟弟高興地大喊:“吃大魚大肉了!”立刻被父親訓斥,怕被鄰居聽到,有不好的影響。

父親對弟弟的壓製給王小波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後來被他寫進了《沉默的大多數》。

父親是教授,教授的特點就是書多。王小波從小就從父親的書架上拿書看,要求不高,有字就看。有意思的是,王小波不喜歡《傲慢與偏見》,覺得裏麵的人和大紅門屠宰場架子上的豬一樣,全都任人挑選,受人壓迫。

王小波骨子裏是向往自由和浪漫的。1968年,上山下鄉運動轟轟烈烈地開始。那時的年輕人都想方設法留在離家近的地方,但王小波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執拗而堅決地要去雲南,想把一顆紅心獻給邊疆人民,誰勸都不好使。

1969年5月15日,王小波坐上南下的火車,前往雲南德宏隴川縣弄巴農場插隊。

列車上的同伴都喪頭耷腦。王小波安慰他們:“人就像一滴滴在桌布上的墨水,到了哪裏都可以向四周慢慢擴散。”

去了之後,他自己也傻眼了。那裏夥食差、衛生差,有一次吃飯,居然在菜裏吃出了手紙。原來是農民在菜裏澆大糞,連同手紙一起澆了進去。

在雲南的兩年,讓王小波得了很嚴重的肝炎,豪情壯誌的青年,慢慢在生活的摧殘中變得沉默又萎靡。後來母親宋華為他爭取到了回家的機會,他沒去,直接回了北京,因此戶口沒法報,隻能做工人。

回憶這段時光,王小波說:

假如要我舉出一生最善良的時刻,那我就要舉出剛當知青時,當時我一心想要解放全人類,絲毫也沒想到自己,同時我也要承認,當時我愚蠢得很。所以不僅沒幹成什麽事情,反而丟盔棄甲地回到城裏。

1977年,王小波在一個全是殘疾大媽和退休工人的工廠做了小工。

同年,一個叫李銀河的姑娘剛剛大學畢業,進了光明日報當編輯,前途一片大好。有一次,她無意中看到了一篇名叫《綠毛水怪》的文章,被這個故事震到了。

為了見王小波,李銀河專門叫了一個朋友,名義上說一起去拜訪王小波的父親,聽聽他的教誨。實則一進門,李銀河打過招呼後,直奔王小波的房間,想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不見麵不要緊,一見麵,李銀河就被王小波的醜嚇了一跳,覺得大失所望。

但王小波對李銀河一見鍾情。第二次見麵,是在虎坊橋光明日報社李銀河的辦公室,王小波去給李銀河還書,書名是《普隆恰托夫經理的故事》。沒想到王小波把書弄丟了,等見到李銀河,隻能尷尬地承認書丟了。李銀河一聽,在心裏默默的嘀咕:“這人不僅醜,腦袋也不靈光。”

後來他們開始聊天,聊著聊著,王小波愣頭青似的問了李銀河一句:“你有男朋友嗎?”

李銀河剛和初戀情人分手不久,聽了這話瞬間就有點不高興。可王小波接下來徹底把她問懵了。王小波問:“你看我怎麽樣?”

王小波的率直,反而讓李銀河有點刮目相看。

“像是女版的灰姑娘,但他無賴似的直爽和真誠,卻像原子彈一般擊中了我的心。”

後來,李銀河答應和王小波交往。但王小波實在不好看,連李銀河的母親都反對他倆在一起。想著想著,李銀河就向王小波提了一次分手。出於愧疚,還給他送了兩張電影票做補償。

這次分手把王小波氣了個半死,他直接把電影票退了回來,寫了一封信說:“你從這信紙上一定能聞到二鍋頭、五糧液、竹葉青的味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信裏還有一句話:“你應該去動物園的爬蟲館裏看看,是不是我比它們還難看。再說,你也不是就那麽好看呀,咱們扯平了。”

這句話也把李銀河給氣樂了,但仔細想想也是,於是心結解開,他們又接著好了下去。王小波在一封信中還找了後賬,他說:建議以後男女談戀愛都戴墨鏡前往,取其防止長相成為障礙之意。

後來王小波習慣了寫信給李銀河,每封信的開頭,都是一句熱情洋溢的:“你好哇,李銀河!”孩子氣的童真和美好的愛意躍然紙上。

< 王小波在五線譜上給李銀河寫的情書 >

1977年還有一件大事,中斷十一年的高考恢複,李銀河鼓勵王小波去高考。他報考的第一所高校,是中央戲劇學院戲劇文學係。

複試的時候,王小波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郭魯茅巴”不感興趣,並說蕭伯納才是自己最喜歡的戲劇家。在當時的環境裏,他毫無意外的落榜了。不過好在中戲作為藝術院校,是提前招生,一個月後,王小波還有一次機會。

王小波的父親因為學文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所以家訓是不準孩子學文科,一律去理工。於是第二次高考,王小波中規中矩選擇了中國人民大學食品檢驗專業。這是當時人大僅有的兩個理科專業之一,另一個是經濟信息係。

當年一共有610萬人參加高考,最終隻錄取了40萬人,王小波成了其中之一。兜兜轉轉,他又回到七八歲時四處打鬧、瞎玩、捅馬蜂窩的人大。

1980年1月,王小波和李銀河結婚。按規定,在校生是不能結婚的。但王小波已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作經驗,且屬於帶薪大學生,所以便找了一個可以開結婚證的工作單位。

“我們就鑽了這個空子,怕人家深問橫生枝節,登記時特地找了一個好朋友。”

兩家人在王府井全聚德吃了一頓飯,一共十個人。王小波父親給了李銀河家500塊彩禮,就算正式結了婚。

王小波的理科很厲害。在大學裏,他主修經濟學,閑暇時間還自學了化學。他數學與統計學的功底也很強,後來轉到了數學係,同期又自學了計算機技術,還有C、匯編、Fortran等編程語言。

1982年,李銀河申請到美國匹茲堡大學社會學係的碩博連讀。王小波因為當時的政策,兩年後才可以去美國。去美國前,王小波看不起國學,想和哥哥王小平一起在圖蘭大學數學係念統計。但圖蘭大學學費每年2萬元,加上他英文水平太差,沒有申請到獎學金。百般無奈下,王小波最後還是選了美國匹茲堡大學東亞係,靠著瞧不起的國學拿了洋碩士文憑。

當時李銀河一個月的獎學金是400美金,每月扣掉20美元的健康保險,還剩380美元,倆人就靠著這380美元過日子。

 他們住在匹茲堡附近的一所小閣樓內,房間號318,隻有十幾平米。那幢2層小樓,6、7個房間住的都是中國人,合用一個廚房。

為了糊口,王小波也和其他中國留學生一起刷碗賺錢,但心裏特不自在。1985年3月29日,他給劉曉陽的信中提到:

“今天去打了一天工,掙了20塊錢,累得不善。去的時候心情頗不佳,因為沒幹過waiter,隻好刷碗。幹的時候心情更不佳,真他娘的累。拿錢的時候心情不錯,回來一想又悶悶不樂。像這麽幹,一星期幹六天也掙不出學費來。”

連李銀河的成就,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打擊。他說:“累得屁滾尿流。今天老婆通過了資格考試,氣焰萬丈。從泔水桶邊歸來,益發不樂也。”

那段時間確實很苦悶,當時的留學生都是丈夫先出去,妻子去陪讀,王小波正好反過來。所以一起的留學生們就拿這個尋開心,說王小波是“隨軍家屬”。王小波的煙癮就是那個時候培養的,一天抽兩包。一開門,屋裏的煙味能嗆得人退避三舍。他還覺得美國的煙太清淡,抽著不過癮。

拯救王小波的是李銀河,她不忍心丈夫的文學才能這麽被埋沒,就對他說:“你踏實在家寫小說吧,我來想錢的事兒。”

為了養家,李銀河一邊讀博士,一邊做助教,一邊去餐館打工,特別辛苦。王小波家人都看不下去,李銀河反過頭勸他們:“小波是天才,文學才能荒廢了太可惜,而文學是他的命,不寫小說,他就是行屍走肉,那樣的話,即使物質生活水平再高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李銀河的全力支持,王小波開始文學創作,在美國閱讀了大量的書,包括很多禁書,積累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在美國的四年,王小波完成了《唐人密傳故事》以及《黃金時代》的大部分寫作。

1988年,先後畢業的王小波和李銀河麵臨著回國還是留美的選擇,他們選擇了回國。因為李銀河的社會學研究和王小波的創作都離不開中國的土壤,且王小波對在美國的生活深惡痛絕。

有人說:王小波喜歡罵人,在雜文中他喜歡罵人傻×,但在書信中,他喜歡罵人“窮光蛋”。他罵想留居美國的中國留學生“都是賤貨”,他罵熱衷政治的中國人“都是窮瘋了的窮光蛋”,可見“留美”和“窮光蛋”是他心裏最敏感最痛切的地方。

回國後,王小波成了北京大學社會學所的一名講師,生活開始有了保障,他和李銀河的感情也日益親密。

王小波始終崇尚與尊重自由,包括尊重人的一切性癖好。他本來是個“性欲正常”的人,但李銀河喜歡虐戀,包括一些捆綁和輕度鞭打的活動。有一次回家,王小波主動買了一根指頭粗細的繩子回家,讓李銀河感到格外驚喜。

不僅如此,王小波也全力支持著妻子的事業。李銀河首開先例,研究同性戀話題,身邊全是質疑與反對的聲音,王小波不僅支持她,還幫著她一起收集素材,一起采訪,一起整理稿件。王小波還親自到同性戀聚集地去尋求素材,深入廁所“探秘”,結果被人發現,當場趕了出來。

漸漸地,王小波也開始關注同性戀人群,並以此寫下了《東宮西宮》的電影劇本,在1997年的阿根廷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編劇獎”。

王小波對女性的尊重也是刻在骨子裏的。王小波曾說過“我算是個潛在的女權主義者”。

有人懟他:“那你不成了賈寶玉了嗎?”

王小波回:“戀愛中的男人都有點像賈寶玉。”

1991年,王小波的導師許倬雲向《聯合報》推薦了《黃金時代》,後來這本書獲得了第十三屆《聯合報》短篇小說獎、中篇小說大獎,拿了25萬新台幣獎金,還得以在台灣出版發行。許倬雲還是由李銀河牽線認識的。當時王小波隻能在匹茲堡大學東亞係讀書,說白了就是訓練外國孩子學中文。王小波那時已經自己寫了不少作品,實在沒有值得修習的課程。李銀河介紹後,王小波經過許倬雲的同意,掛在他的名下開始上一對一的課。

後來,許倬雲談到王小波,心中無不悵然:“我還是很想念他呀。”還提到了李銀河:“聽說她現在有一個女朋友,這也挺好呀……”

當然,這是後話。

一旦有了收入,王小波立刻辭了職,專心在家寫小說。他覺得天天上班,又要教書,不能讓他保持連貫的創作,思路經常被打斷,不利於自己的創作。王小波一心認為,寫作才是他的使命。

不過事與願違,雖然《黃金時代》得了獎,但王小波的作品並沒有因此受到編輯們的歡迎,因為“不夠積極,不能教誨不良青年”。王小波與當時的主流文創圈“三觀不合”,因此基本沒什麽人能看到他的書。

對此,他安慰自己說:“我經常受到謾罵性的退稿信,這時我總是善意地想,寫信的人準是在領導那裏挨了罵,找我撒氣。”

王小波受爭議的還有大量的性描寫,當時香港出版社出版這本書時,特意把《黃金時代》改成了《王二風流史》。他們看到書裏大量的性描寫,覺得這是一本描寫“風月”的書。王小波很無奈,他文學中的性描寫都是為了情節服務。

《三聯生活周刊》老主編朱偉說:在王小波看來,一棵小草的生長與一匹公馬的發情都沒有目的性,人生存的許多欲望都是極為自然的事情。人要能自然並按自己意願而不被別人束縛地活著,就能把自己舒展在午後的陽光下。所以他覺得草長、馬自然地發情才是“偉大的真誠”的基礎。

可惜,這個道理在當時接受度不高,現在也未必。

多年後,被問到作品主題不夠“積極健康”時,王小波雲淡風輕回應:

“我覺得大家把讀者的水平想得太差了,都覺得讀者好像需要引導,其實遠不是這樣。很多人把作者當作人靈魂的引導師,但我覺得我寫作隻是在和讀者平等對話。”

因為這個分歧,王小波的書一直沒多少人看。1994年,《黃金時代》終於在內地出版,但是卻被限製不能進入正規發行渠道,不能打廣告。王小波不得不找整捆的書去找批發商,拜托他們幫忙賣書。

《紅拂夜奔》被看作是王小波的巔峰作之一,在中國迅速掀起了一陣精神狂潮,但在當時,都沒有得到出版。1997年,《北京文學》的編輯李靜去拜訪王小波,他打印出《紅拂夜奔》的初稿:“拿去看吧,出不出都沒關係。”

他還拿出剛考的貨車駕照說:“實在混不下去,我就幹這個好了。”

在王小波不被文學界接納的時候,當時已經寫出《班主任》、擔任過《人民文學》主編的劉心武無意中看到了那本《黃金時代》。

那天劉心武在安定門附近閑逛,看到一家私營小書店開著門,便進去看了看。店麵很窄,裏頭賣的基本都是休閑書,花花綠綠的,隻有一個小格裏塞著些文學著作,其中一本就是《黃金時代》。

當時的劉心武看見這書名,還以為是本教人賺錢的發財經。

他順手抽出,試著讀了一頁,居然欲罷不能,站在書架前麵愣是一口氣讀到最後一頁。

看完書想買,一掏兜,劉心武才懊喪地發現自己出來沒帶錢,隻能不甘心地往回走。他邊走邊回味剛才讀過的文字,隻覺得多年沒有這樣的閱讀快感了。

回家吃完晚飯,54歲的劉心武打了一大圈的電話,打聽比他小十歲的王小波。有個人告訴了他一個電話,說自己也從來沒打過,讓劉心武試試運氣。

電話過去,確實是王小波接通的。他聽到劉心武的介紹後,隻是淡淡的一句“唔”。

後來,劉心武約著和王小波吃了飯,立馬抹平了他心裏的疑慮。他和王小波聊得非常投機,一人喝了半斤白酒,醉醺醺地趴到了十一點,走的時候還是被廚師叫醒的。

劉心武提到那次談話和對王小波的印象,分外感慨他倆居然會有那麽多共同語言。“他的幽默全是軟的冷的,我忍不住笑,他不笑,但麵容會變得格外溫和,我心中暗想,乍見他時所感到的那分凶猛,怎麽竟被交談化解為藹然可親了呢?”

可惜,不是誰都像劉心武那樣慧眼識珠。那時因為王小波辭去教職,全職寫作,還有人把他叫作“業餘作者”。

王小波其實不缺賺錢的技能,他不僅會開貨車,還是中國第一代程序員。

黃集偉曾問過王小波一個問題:如果被困在孤島上,身上可以帶一樣東西,你帶什麽?王小波答:披頭士的磁帶,和一本高等數學習題。

王小波的計算水平非常高,早在1993年就斥巨資買了一套配置豪華的IBM-PC兼容機286,還曾經自己編了一套DOS下的獨立輸入法。後來他想把自己的小說手稿輸入進電腦,做成電子文檔,但當時國內沒有打字軟件,所以王小波決定自己做。他用C++語言寫出了中文輸入法、編輯器以及多媒體係統,開發出了一個類似word的軟件。

他用這套完全合乎自己打字習慣的軟件,敲出了《黃金時代》和《紅拂夜奔》。

可能是編程的時候太煩躁,王小波還在SPSS的代碼裏加了好幾句罵娘的話。

在靠寫書賺錢之前,王小波就靠著賣代碼賺了一些錢。業內曾經有一種說法,認為王小波的編程能力絕對不遜色於同一時期的雷軍和馬化騰。有很多中關村的老板邀請過王小波加入公司當程序員,王小波也認真地考慮過,隻不過覺得寫東西比賺錢更有意思,全給拒絕了。

王小波有個在清華大學學編程的外甥,叫姚勇,不愛學習,愛搖滾,打算畢業後靠搖滾樂為生。當時他在清華玩樂隊,叫水木年華,樂隊成員還有盧庚戌與李健。

< 水木年華成員姚勇 >

但姚勇母親覺得搖滾樂不是個辦法,想讓兒子安心上班,就找王小波過來當說客。

兩人交流時,姚勇對王小波說:“痛苦是靈感的源泉。”

王小波回:

不錯,痛苦是藝術的源泉;但也不必是你的痛苦……唱《黃土高坡》的都打扮得珠光寶氣;演秋菊的卸了妝一點都不悲慘,她有的是錢……聽說她還想嫁個大款。這種種事實說明了一個真理:別人的痛苦才是你藝術的源泉;而你去受苦,隻會成為別人的藝術源泉。

聽完姚勇立馬剪了一頭長發,去公司上班了。

畢業後,姚勇按部就班做了一名程序員,開發了一個網絡遊戲3D引擎,被當時的網易CEO丁磊看上。但姚勇初生牛犢不怕虎,直接拒了丁磊的邀約。後來,姚勇開發出了一個音舞類遊戲,一時間風靡全國,叫《QQ炫舞》。

成名後的姚勇提起王小波,還是很敬佩地說:“舅舅是編程高手。”

天妒英才,好景不長,1997年4月11日王小波因心髒病突發,於北京一間公寓內逝世,終年45歲。

意外發生的前一周,劉心武還打電話約他出去喝過酒。王小波當時剛和朋友喝過一輪,頭還疼著,就沒有去。

聽到他過世的消息,劉心武說:“世界上少了一個有趣的人。”

去世的時候,王小波的電腦裏還留著未完的《黑鐵時代》,他的妻子李銀河正在英國做訪問學者,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

王小波去世後,李銀河數次為他選擇墓地,覺得都太呆板了。李銀河想為王小波選一個“獨特別致”、“充滿藝術氣息”的安眠地,最終選定了剛開放沒幾年的佛山陵園,花了六千元買下了它,精心設計了與眾不同的墓碑,並請一位書法家朋友寫了“王小波之墓”的字樣。

每年4月11日,王小波的祭日,李銀河與王小波的家人都要來此祭奠。

雖然生前不被認可,但王小波的葬禮異常隆重。在他的追悼會上,大廳裏放著的不是哀樂,而是王小波生前最愛聽的貝多芬奏鳴曲。在走廊上,還站著三四十個麵帶悲傷的男人。他們手捧鮮花,神情肅穆。

有人覺得奇怪,對其中的一名男子說:“既然來了,就請到大廳一起去送小波吧。”

男子哽咽:“不用了,我們能站在外麵送小波先生一程,就很滿足了。”

過了一會,他突然喊道:“小波先生是個好人,他把我們當人!”

原來,這些人是王小波和李銀河做同性戀調查中的受訪者。在當時保守陳舊的社會氛圍裏,是王小波和李銀河給了他們平等的尊重,竟讓他們默默銘記在心,聽聞噩耗,專門過來告別。

王小波去世一年後,《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終於得以出版,那些生前讓他四處碰壁的小說,卻在一夜之間,如同一枚枚魚雷,炸醒了中國文壇。

但這一切,都無法再被逝去的王小波親眼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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