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羅昕
2016年是傅雷夫婦逝世50周年。1966年9月3日淩晨,傅雷夫婦從一塊浦東土布做的被單上撕下兩長條,打結,懸在鐵窗橫框上。他們還在地上鋪了棉胎,以免把方凳踢倒時發出聲響。就這樣,傅雷夫婦雙雙離開人世。這一幕,在上海作家葉永烈的報告文學《傅雷之死》中第一次得以還原。
2016年澎湃新聞記者曾走進葉永烈家中,他為澎湃新聞記者打開了專門存放傅雷親友采訪資料的藍色箱子,裏麵還有幾個不同版本的《傅雷家書》,都是傅雷兒子傅敏所贈。在那個下午,他翻著這些檔案資料,再一次講述傅雷夫婦最後的故事。
葉永烈家頂樓的遊泳池被改造成有五萬冊藏書的書房,還存放著多個鐵皮檔案箱。
自殺前,傅雷夫人讓保姆“明天小菜少買一點”
1985年7月,葉永烈在上海公安部門的幫助下找到了傅雷夫婦的死亡檔案。
這份死亡檔案上清楚地寫著傅雷夫婦屬“上吊自殺”,死者傅雷“頸部有馬蹄狀索溝”。而死者身份那欄,赫然寫著兩個字——“右派”。
其實,在看到死亡檔案之前,葉永烈都以為傅雷夫婦是喝敵敵畏自殺的。因為傅雷夫婦自殺時唯一和他們住在一起的保姆周菊娣是這麽說的。“連傅聰和傅敏都這麽以為,就是聽了保姆(周菊娣)的話。”“後來我才知道她(周菊娣)為什麽說他們是服毒自殺。”
到了9月3日早上9點,主臥裏依然沒有傳來任何動靜。按傅雷家的規矩,保姆不好隨便進主人家的臥室。但主人那麽晚還沒起來,周菊娣有點懷疑——會不會出了什麽事情?她還想起前一天晚上,傅雷夫人朱梅馥說過一句怪怪的話“明天小菜少買一點”。
周菊娣去敲門,發現主臥門沒有反鎖。“她一看有人死在那裏,沒有太看清楚就梆梆梆地跑去居委會那裏,居委會再去派出所報告。”葉永烈說,當時派出所的戶籍警叫左安民,是第一個進入傅雷夫婦自殺臥室的人。左安民跑得很急,門用力一開,傅雷就落下來了。
左安民把傅雷扶好,放在躺椅上,再把傅雷夫人放下來。周菊娣這時候還是心驚膽戰,後來好不容易進臥室了,看到傅雷身上有好多紫色屍斑,以為這是服毒自殺形成的。又因為傅雷夫婦養花,花有蟲,買了敵敵畏,周菊娣便以為兩人是喝了敵敵畏。“她對傅敏、傅聰這麽說,所以傅敏、傅聰也這麽說,就有很多人傳開傅雷夫婦是服毒自殺的。”
“我起初也是按服毒自殺來寫報告文學《傅雷之死》的,就要發表時有人告訴我,‘文化大革命’在那個年月雖然很亂,但傅雷是名人,按照上海當時的情況傅雷死了一定有死亡檔案。”於是就有了葉永烈到上海公安部門的查檔,“一看這麽厚,非常詳細地記錄了他的死……我還找到了為傅雷夫婦做屍檢的法醫,法醫告訴我他們當時沒有查出什麽毒液,就是自縊身亡。”
“所以現在關於傅雷之死的描寫,有的說是傅雷夫人先上吊,然後傅雷再上吊。有的說他們上吊之前還說過什麽話。這些純粹屬於胡編,因為檔案裏沒有。”葉永烈如是說。
上海市人民檢察院法醫檢驗所有關傅雷的屍體檢驗證明書複印件。
“傅雷要特務回來,那傅雷也是特務”
死亡檔案中的《周菊娣陳述筆錄》記著周菊娣這樣的回憶:“在八月三十日下午,有區房管局來搜,到七點半左右離開……在當晚十一點多,由上海音樂學院‘紅衛兵’來搜,一直搜到九月二日中午一點不到才離開,他們夫婦倆這幾天均沒有睡過”。
葉永烈感到奇怪,傅家本與上海音樂學院毫無關係,傅雷未在上海音樂學院工作過一天,傅聰也未曾在那裏念過一天書,上海音樂學院的“紅衛兵”為何找到了傅雷?
後來,葉永烈在采訪上海音樂學院時發現了一個線索,那便是同樣在“文革”中自殺身亡的上海音樂學院鋼琴係係主任李翠貞。李翠貞的丈夫在香港,要李翠貞同去。但在香港住了一段時間的李翠貞還是很希望能回上海音樂學院教書。李翠貞寫了信給關係要好的傅雷,詢問是回來還是留港。傅雷說還是回來好。
“李翠貞從香港回來。按當時‘紅衛兵’的邏輯,她肯定是特務。”葉永烈說,1966年8月30日,上海音樂學院派人在她家中抄找到幾封傅雷寫給她的信件,於是這群人認定“傅雷要特務回來,那傅雷也是特務”。
“抄家三天三夜,他們(傅雷夫婦)連續折騰已經夠累了。其中導致他們自殺的一個直接原因,就是‘紅衛兵’在他們住的那幢樓的閣樓抄到了一個箱子,是傅雷的姑母寄存在他們家的。‘紅衛兵’在箱子裏找到了一個小圓鏡,解放前生產的,背麵有個蔣介石相片。”
“這在當年,是不得了的事情。”葉永烈告訴澎湃新聞記者,當時“紅衛兵”一本正經地把這麵鏡子當成傅雷反革命的罪證“鬥”他,“現在想想,是非常可笑的事情。”
傅雷遺書開篇也寫道:“盡管所謂反黨罪證(一麵小鏡子和一張褪色的舊畫報)是在我們家裏搜出的,百口莫辯,可是我們至死也不承認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實係寄存箱內理出之物)。我們縱有千萬罪行,卻從來不曾有過變天思想。我們也知道搜出的罪證雖然有口難辯,在英明的共產黨領導和偉大的毛主席領導之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決不至因之而判重刑。刑是含冤不白,無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還要難過……”
更讓葉永烈非常震撼的是,傅雷這篇長達三頁的遺書“沒有一個字是改過的”。“在那樣一種時刻,他寫他的遺書是那麽鎮定,連火葬費、給保姆的工資都吩咐得清清楚楚。他們是非常鎮定地離開這個世界的。”
傅雷遺書複印件
傅雷政治上被逼到牆角,經濟上也被逼上絕路
傅雷親筆填寫的《閑散勞動人員登記表》上寫著:“1952年起任上海作家協會理事。1955-1957年:曾任市政協委員。1957年:曾任上海作協書記處書記。1958年4月,上海作協整風,結論為‘右派’分子。”
“他是一個自由撰稿人,沒有單位。那個年代沒有單位的人,其實是很痛苦的。”葉永烈說,雖然傅雷是上海作家協會書記處的書記,但也是掛名虛職。“他生活靠什麽?就是靠翻譯稿費。人民文學出版社支付給他的稿費是他唯一的經濟來源。”
但按當時的規定,“右派”分子是不可以出書的。“他的情況又不大一樣。他翻譯的巴爾紮克又不是‘右派’。”長期擔任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社長兼副總編,也是傅雷的好友樓適夷曾告訴葉永烈,出版社那時勸傅雷換個筆名,這樣譯稿就可以出版了。
“可傅雷這個人脾氣非常倔。他說——我過去也用過筆名。但是,因為我是‘右派分子’而要我改名,我不幹。他那時政治上被逼到牆角了,經濟上也被逼上絕路。”
上海江蘇路傅雷故居 葉永烈 攝
傅聰不願“兒子揭發老子,老子揭發兒子”
其實,最初引起葉永烈注意的並不是傅雷,而是傅聰。
傅雷的長子、著名鋼琴家傅聰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被貼上了“叛國分子”的標簽。1958年12月,傅聰離開波蘭,移居英國,這在當時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兒子,竟私自投奔到資本主義世界了!在傅聰出走之際,傅雷已經被戴上了“右派”的帽子。
1979年,傅聰回到上海,出席了上海文聯、上海作家協會為傅雷夫婦舉行的追悼會。那是傅聰出走後第一次回來。葉永烈看到《中國青年報》內參上刊載了當時傅聰說的一些話,非常感動。
看了報道後,葉永烈就想去找傅聰。“可是不行。”葉永烈隻能寫了篇題為《愛國的“叛國者”》的小說,小說主角是個小提琴家,正是以傅聰的經曆來寫的。
“在國外那麽多年,傅聰沒有說過一句不利於祖國的話,一直謹言慎行。”後來,葉永烈有機會采訪傅聰,才知道傅聰的出走充滿委屈:那時傅聰已經得知父親被打成“右派”,他不願意陷入“兒子揭發老子,老子揭發兒子”的局麵。
傅聰在波蘭的好友史大正還告訴葉永烈傅聰出走的經過,那時傅聰到了波蘭的機場,飛機即將起飛,英國倫敦機場恰巧出現大霧,導致飛機不能起飛。而此時,中國駐波蘭大使館得知了傅聰出走的消息正趕往波蘭機場。緊要關頭,倫敦機場霧散,飛機起飛了。如果再晚一會兒,傅聰也就走不成了。
“後來我開始從傅聰注意到傅雷,大概從1982年開始采訪傅雷和傅聰的親友。1983年,1984年,我幸虧開始做得早。”葉永烈向澎湃新聞記者感慨,彼時傅雷重要的親友都還健在,還能一個個接受他的采訪:除了傅聰、傅敏兄弟,還有為《傅雷家書》作序的樓適夷,在傅雷夫婦追悼會上念悼詞的柯靈,傅雷摯友周煦良、雷垣、林俊卿,傅雷妻兄朱人秀,傅雷家保姆周菊娣及她之前的老保姆梅荷娣,冒充“幹女兒”而保留下傅雷夫婦骨灰的江小燕……“前前後後共采訪了二十幾位,當時能找到的都采訪了。”
“到今天,走過了半個世紀。我作為最早采訪傅家的作家掌握了當時一手材料。”葉永烈說,這些東西已經不可複製,那麽多傅雷的親友也都過世了。“我把這些采訪錄音、資料都捐給上海圖書館,上海圖書館會進行數碼化,以後供後人去聽。”
2020年5月15日,葉永烈先生去世。幸運的是這些資料都已經得以妥善保存。“葉先生交給上圖的采訪錄音,我們都已經完成了數碼化。前年他本人還來看過我們的轉錄現場,對我們的轉錄設備、管理流程都很滿意。”上海圖書館曆史文獻中心主任黃顯功告訴澎湃新聞記者,得知消息後他覺得很突然,“今年一月我們還去醫院看過葉先生,當時他夫人還有家裏保姆還說等好轉了,我們再把最新的捐贈證書給他。我們一直等著他身體好轉。”
延伸閱讀
一個名叫小燕的女人
1958年,江小燕十九歲,正值青春年少,將於上海市第一女中高中部畢業。她寫得一手好字,還會彈鋼琴,成績門門優秀,步入一所好的大學不是問題。
然而,就在畢業前兩個月,校方把俄語教師柴慧敏打成了“右派分子”,江小燕非常喜歡這位老師,校方授意她提供書麵材料“幫助她,拯救之”——搜集罪證。
江卻一心一意想‘救’這位教師,非但沒有揭發材料,反而為柴慧敏辯護。
結果,柴慧敏依然被劃成了右派分子!
而江小燕不願從命“揭發”,也受到批判。在她高中畢業的畢業鑒定會上有如下判定:“立場不穩,思想右傾”,還評為政治品德“差”。
1966年夏天,“文革”的急風暴雨凶猛而來,黃浦江畔不時傳來某某名人自盡的噩耗,有幾個與江小燕有往來的人也走上這條絕路。包括當年她辯護過的俄語老師,也跳樓自盡了。
9月初,江小燕正在鋼琴老師那裏學琴。鋼琴老師的女兒是上海音樂學院學生,帶回一個消息:“傅雷夫婦雙雙自殺了!”
這個難以置信的消息使她內心久久無法平靜。她看過傅聰的音樂演出,讀過傅雷翻譯的《約翰·克利斯朵夫》《貝多芬傳》,無比敬佩他深厚的文學根底。出於義憤,她想給周總理寫了一封信,反映傅雷的事情。
為了了解情況,江小燕以街上的大字報大標語為線索找到傅雷的家,卻從傅雷生前的保姆周菊娣處得知傅雷夫婦的骨灰即將灰飛煙滅!因為傅雷的兩個兒子,傅聰遠在美國,傅敏在北京勞改。骨灰隻有親人可領,更何況此時人人唯恐與“自絕於人民”的“黑五類”發生關係。
江小燕夜不能寐,最終決定挺身而出——冒充傅雷養女去領骨灰。
第二天,江小燕戴著一個大口罩,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來到上海西寶興路火葬場,自稱是傅雷養女,要保存傅雷夫婦的骨灰。按情況本來是不可以的,但江小燕的情真意切讓工作人員動了惻隱之心。但是,她沒有錢購買骨灰盒,盡管江小燕已27歲,但因為高中畢業的評語,一直沒有工作。
於是,江小燕想方設法又找到了傅雷的內兄朱人秀。江小燕是戴著大口罩來到朱家的。朱人秀問她姓什麽,江小燕說自己姓“高”。朱人秀問她住哪裏,江小燕不肯說。朱人秀見她連地址都不肯說,有點不放心,就把錢交給外甥張廷騮,讓張陪著“高姑娘”去買骨灰盒。買好骨灰盒,領取並裝上傅雷夫婦的骨灰之後,“高姑娘”把骨灰盒帶回自己家中,暫且保存起來。
過了幾天,江小燕和張廷騮又一起把骨灰盒送往上海永安公墓,辦理存放手續。考慮到傅雷的名字太“醒目”,“高姑娘”從朱人秀那裏得知傅雷原名傅怒安,就在骨灰盒上署名“傅怒安”。
處理完此事後,她立即寫了“小民求告信”,希望總理管管這種局麵,為了安全並沒有署名。
10個月之後,1967年6月21日晚,江小燕依然被抓了,三個陌生男人將她帶上了汽車。
原來,那封為傅雷正名的信,沒寄出上海就被截獲了,並且當成一宗“大案”全力追查。江小燕被視作“現行反革命”嫌疑犯押到上海正泰橡膠廠審訊。
接受審訊時,江小燕表示從未見過傅雷,並用極其單純的口吻,反問了審問人員一個拷問良心的問題:“替人家收骨灰,落葬,這總不能算是缺德的事吧?”
隨後,她又列舉了父親曾通過教會的幫助,為無錢買棺的鄰居包辦喪事的事例。因為父親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自己隻是受了父親的影響,故而替傅雷收骨灰,談不上什麽目的。這些單純的理由,加上江小燕沒有工作,未走上社會的原因,讓她逃過了一劫。
多年後,江小燕自己認為,她非常幸運。因為審訊她的人不是什麽有文化的人,而是工廠裏的工人師傅。江小燕深知中國底層工人曆來有忠厚善良的美德,如果換做是讀過書的人,江小燕說:“極可能這個人(自己)今天也許已不存在了……我一張口,萬萬敵不過一群有文化、不頭腦的人的口。”
釋放回家後,江小燕向一無所知的父親如實交代了一切,父親沒責怪什麽,隻說她做得對。
父親同她一樣,無法外出工作,抗戰時曾參加國民黨軍隊,如今成為了有曆史問題的人,隻得留在家畫畫維生。
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是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江小燕的生活。隻要家樓下傳來汽車的喇叭聲,她的心就狂跳的厲害,生怕是來抓她的。不時被戶籍警瞟了一眼,當晚就會徹夜難眠。
1972年,江小燕父親去世,家中無人工作,生活無著,江小燕被裏弄安排到了社會最底層的生產組。此時已經34歲。距離十九歲那件事,她已經在家困頓整整十五年,江小燕後來說:除了管過傅雷那一次閑事,自己無所作為。
1979年追悼會後,傅聰手抱骨灰盒,傅敏手捧遺像,前往公墓
葉永烈先生在撰文中提到,江小燕拒絕采訪,對當年的事也不願多談,覺得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再三懇求下,江小燕才同意談一談,但前提有個要求,她對葉永烈說:“我的心是透明的,容不得半粒沙子……請不要透露我的名字,我淡於虛榮!”
自傅雷追悼會後,傅家人就一直尋找江小燕,總想找機會報答她。
1997年10月,傅敏夫婦來上海,通過葉永烈先生的關係,終於見到了恩人江小燕。傅敏提出合影一張留念,但被江小燕婉拒了。葉永烈說:“她從來不讓我拍照。這些年,她唯一答應我的要求,是允許公開她的姓名——江小燕。”
對於傅家的感謝之情,江小燕退避三舍,淡然處之,百般推卻下,僅僅出於禮貌接受了一張傅聰寄給她的音樂會門票,音樂會結束她就默默離去。
我記得,也未曾對傅家的人寫過什麽,這根本沒必要。我既然能在他們惡運覆頂之際為之申訴,當然也能對他們今天的家聲日隆視若無睹,這往往是一件事情的兩個方麵。
看看那變幻如雲的世事吧!若不能解決靈魂的歸屬問題,那麽,得到再高的名,再大的財,都是空的!
江小燕寫生作品
讓人欣慰的是,1985年秋,江小燕終於圓了大學夢。彼時她已經46歲了,但仍熱血澎湃,報考上了上海第二教育學院中文係本科班。兩年後,她拿到了本該在一九六二年就應該拿到的本科文憑。就職於上海電視大學總部編輯室,任報紙副刊編輯。後又調入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當老師,直到一九九四年退休。
回首人生,十九歲困守在家,三十四歲參加工作,年近五十考大學,什麽都比別人晚一大截,就連戀愛成家,也因為“性質”問題在大好年華中錯過了,所以她終身未嫁。
江小燕說:“多少年來,我的努力,我的掙紮,真是一言難盡。”但她仍然一再強調,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並未後悔,因為一個人內心的平安是任何名利所換不到的。
許多年後,再談當年的非凡之舉,江小燕將自己評價為——一個自己吃飯問題都無法解決的一介草民,卻想為他人的冤屈一振細臂而呐喊!
至於那封寫給總理的小民告信,她自嘲道:“我很幼稚,很單純,是吧!”
人性都是有一好一壞兩麵的,但壞的一麵,從未如此集中地暴露在一個時代——知識分子蒼白失血,文人風骨蕩然無存,熱血青年瘋狂破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懷揣一絲微光,照亮民族良心,伸張世道正義。
如今,這位勇敢女性,單身住在上海遠郊,閑時繪畫,興時書法,或誦詩詞,亦奏音樂,過著與世無爭的平淡生活。她有一句奉行一生的處世格:
感謝您,能讓人們看到如此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