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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浪漫與危險,村上春樹見證過

(2020-03-14 15:27:12) 下一個

這幾天,意大利全國“封城”的新聞登上了國內各大媒體頭條。一直以來,我們對意大利疫情有所耳聞,卻不知道問題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

但細分析來,也因為城市狹小、人口老齡化嚴重、政局動蕩和雷厲風行的嚴控措施等綜合因素,導致我們聽到了這聲“遠方的鼓聲”——在這場發展為全球性的危機當中,意大利成為了除中國之外疫情最嚴重的國家。

意大利,這個在尋常人的想象裏始終充滿藝術氣息的南歐國家,曾經有著怎樣的市井生活?對此,日本作家村上春樹還算較有發言權。

1986年,村上春樹遠離故土,攜妻移居南歐,度過了三年快意人生。他在意大利羅馬城裏吃、玩、跑步、觀察人,並在這裏完成了《挪威的森林》最終章,和開始寫《舞!舞!舞!》。

日本作家 村上春樹

今天轉貼的內容節選自《遠方的鼓聲》,這是村上春樹“浪跡歐洲”的遊記。前言裏,他便對記錄自己這段意大利生活充滿了雄誌,稱要“將親眼見到的東西寫得像親眼見到的一樣”。所以,他親眼見到了什麽?

羅馬是此次漫長旅行的入口,同時也是我旅居海外期間的基本住址。我們之所以考慮來考慮去,最終選擇羅馬作為大本營,是出於幾個理由。

首先是氣候溫和。好不容易決定在南歐放鬆一回,不願意過什麽寒冷的冬天。而在這點上,羅馬可謂首選之地。

選擇羅馬的另一個理由,是一個老朋友住在那裏。我這人無論哪裏都能厚著臉皮活下去,不過既然得住那麽長時間,一兩個可依賴的人還是需要的。

這麽著,羅馬成了我們的根據地。雖然一次沒去過,但我們認為應該不至於那麽糟。至少從電影上看,城市還是蠻漂亮的。

《羅馬假日》劇照

我們以搬家那樣的心情離開了日本。因長達幾年不在國內,一直住著的房子也租給了熟人。國外生活所需物品一股腦兒塞進旅行箱。這活計相當累人。畢竟一般人不大可能弄明白數年南歐生活到底需要什麽、需要多少。以為需要似乎什麽都需要,以為不需要又覺得什麽都不需要。

01

“骨碌”一下歪倒在草坪上

我在波各賽公園的草坪上坐下來曬太陽。喝著從貨攤買來的橙汁,一個人呆呆看天,或打量周圍的男男女女。

雖說現在已屆10月,可是熱得就好像夏天卷土重來。人們戴著太陽鏡,揩額頭的汗,吃冰糕。有在長椅上偎在一起的情侶,有脫去襯衣赤身裸體仰臥著享受日光浴的小夥子,也有放開狗獨自在樹陰裏靜靜休息的老人。兩個修女坐在噴泉前麵聊了很久很久。到底聊什麽呢?身穿戰服樣式製服的警察(或憲兵)挽起衣袖,肩上斜挎著甚是不合場合的來福槍從我身旁走過。很有可能被19世紀印象派畫家選為題材的平和、親切而純淨的周日光景。

羅馬波各塞公園

一個看上去年齡十四五歲的美少女頭戴紅色騎馬帽、牽馬朝馬場那邊走去。她的腳步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時間的存在。世上偶爾是有人以那種方式走路的,簡直就像時間本身在行走。剛才最後一響是11時35分40秒。“嗶——”,11時35分50秒——便是如此走法。她收斂下頜,挺直腰背,聚精會神地行走,絕無矯揉造作的樣子。她十分怡然自得地、如時間本身一樣流暢地沿著公園甬路往馬場走去。

廣場上,一夥人想放大型熱氣球,卻因某種緣故放不順利。三四個人手忙腳亂調整器械,其餘人顯得有些無聊。這麽切近地目睹熱氣球還是第一次,不過並非什麽令人動心的勞什子,至少滯留地麵時相當乏味。人們拚命折騰,但氣球偏偏鼓不起來,就好像硬被叫醒穿衣服的肥胖的中年女人,渾身癱軟,顯得老大不高興,時而不耐煩地扭一下身體。

一條大狗從旁邊經過。狗忽然止步不動,看了一會兒氣球,看得十分專心,仿佛尋思這是什麽呢。可是誰也不肯告訴它。再看也看不出名堂,狗徑自離去。

離我坐得位置不遠的地方,一對年輕男女緊緊抱在一起接吻,吻得非常之久非常之認真。半看不看地看人接吻的時間裏,覺得自己本身也接起吻來。吻了很久很久,久得讓人擔心窒息過去。他們以各種角度、各種激情、各種姿勢吻個不止。就好像剪輯得恰到好處的學術性記錄片,動作緊湊地變換姿勢,興致勃勃地展示接吻的變化之妙。他們幸福嗎?我倏然心想,如果幸福,那麽要求人那般接吻的幸福究竟具有怎樣的形狀和特質呢?

羅馬。

沐浴著夏天一般燦爛陽光的午後的羅馬。

我“骨碌”一下歪倒在草坪上悠然望著馬、人、雲絮等緩慢的動作,心想假如兩千年後今日的羅馬像龐貝古城那樣徹底化為遺跡會怎麽樣:諸位,那是楚沙迪遺址,這是華倫天奴遺址,那邊展櫃裏的是美國運通金卡……

女孩仍在牽馬前行,看上去她像要直接融入霧靄之中。身穿和剛才不同的製服的兩個警察吃著雪糕走來,沿路走了過去。他們對熱氣球幾乎毫無興致。噴水池的水柱噴得高多了,頂端傾珠瀉玉,炫目耀眼。

熱氣球還是升不起來。那三個人依然手忙腳亂地擰擰螺絲或者看看儀表,然而看上去根本沒有升空動靜,盡管是氣球升空最好的天氣。

午後1時45分,到天黑尚有不少時間。

02

買了個最便宜的黑白電視

在羅馬買了電視。

本來不想買這東西,不得不買。因為漸漸切實地明白過來,沒電視現實生活不方便。第一,不知道天氣;第二,消息全然進不來。

先說氣候。今年秋天羅馬氣候令人吃驚,傾盆大雨整整一個星期沒停,每天還下好幾次雹子。雨太多了,台伯河水幾乎漫上岸來。院子裏栽的做意大利麵條用的羅勒也和春天一樣全軍覆沒。出門買東西都不可能。這種季節不看天氣預報就非常不方便。

陰雨天的意大利街頭

再說新聞。這個也蠻要緊,因為必須充分把握罷工的消息。這個國家動不動就搞罷工,公共汽車、火車、飛機,以及收垃圾者,時不時全麵癱瘓。不全麵癱瘓時也拖拖拉拉,這個那個常出故障(近來甚至外交部都罷工了)。

話雖這麽說,特意買高檔電視未免發傻,便先去附近一家舊電器店看了看。跑去一看,價格都比預想的高出不少,無奈,便買了個最便宜的新的黑白電視。反正隻要能知道天氣預報和新聞就可以了,顏色那玩意兒有沒有都一回事。

不知幸與不幸,買回電視後罷工立時活躍起來,電視上的新聞節目連日全是罷工報道。看來,買這電視可真沒賠本。

意大利1960年代到1970年代間的罷工。

對了,意大利的電視節目最叫人愉快的,不管怎麽說都是天氣預報,單單這個就百看不厭。若去意大利,務請看電視上的天氣預報。

首先好玩的是,主持天氣預報的人動作實在煞有介事。我所喜歡的是RAI·1台的老伯,此人的動作相當有感染力。天氣好的時候笑眯眯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而若下雨或降溫,臉色陰暗得簡直就像自己給大家添了麻煩似的,聲音也往往低沉下來。這個秋天大雨連降一周的時候,他整個一蹶不振,一隻手悄悄朝天花板舉起,閉目搖頭說“諸位,這場陰雨……”——每天見他如此預報,我都不由覺得不就是天氣預報麽,何苦……總之他忽兒聳肩,忽兒用手一圈圈畫圓,忽兒歪起脖子,忽兒啪一聲拍手,忽兒雙手緊握(這已近乎手語),整個熒屏都是此人的手舞足蹈。這樣的天氣預報看得我捧腹大笑,不料問意大利人,他們都說:“什麽地方有趣?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新聞也看不夠。例如新聞節目報道員的衣著極其花哨:紅襯衫、黃領帶、藍邊眼鏡(因是黑白電視,當然看不出顏色,但我偏偏知曉),尖腦袋上的頭發剪得硬橛橛的,朝哪裏一個老伯一把甩過麥克風:“喂,你對意大利的罷工怎麽看?說上一句,如何,老伯?”我也看了許多國家的電視,而意大利的最看不厭。

意大利電視還有一點叫我割舍不下的,就是“鍾表圖像”——時間剩餘的時候單純推出時針圖像,僅此而已,無任何名堂。有時候長達五分鍾,即秒針在鍾表盤麵旋轉五圈、分針移動三十度。我也閑著無事,遂抱臂直勾勾地注視不動。秒針無聲地走著刻度,的確無聲無息。

起初,我自覺不對頭,後來意外地著了迷,每次這東西出現都奇異地感到放鬆,偶爾一段時間不出現,竟有些寂寞,盯視之間甚至產生“諸行無常”的感慨。日本的電視若如法炮製,想必惹出一場騷動。

03

跑步分明是孤獨的運動啊

在羅馬住久的一個不便之處,就是每天很難跑步。

這裏幾乎沒有跑步這一習慣,跑步的人也很少見到。在街上跑的,不是逃亡中的搶劫犯(確實有的,這種人),就是快要趕不上一天僅兩班的大巴的背包客。所以,我悠悠然在路上奔跑,難免為人側目,那眼神仿佛在說那小子怎麽回事啊,甚至有人止住腳步張著大嘴看得出神。

第二個問題點,那就是狗。一來放養的狗多,二來狗也和人一樣沒有看慣跑步的人,我一跑就以為是什麽怪物而隨後追來。若是人,雖說有點麻煩,但總可以講通,而狗則不可能。狗這東西通常不懂話語,也就是說道理講不通。弄不好,性命都要出問題。

但總體上,盡管為數不多,也還是有跑步者的,雖說氣氛上意大利的跑步者同美國和德國的跑步者有很大不同,同日本也相當不一樣。我跑了很多國家的很多城鎮,但覺得意大利的跑步者作為先進國家恐怕還是屬於相當特殊的那類。

跑步中的村上春樹

首先一點,很俏。像我這樣的,隻要容易跑就行,一切由此開始。可是這裏的人似乎不是這樣,而首先講究穿戴。

這點無論大人小孩都是如此,各自下足了功夫,舍得花錢,而且確實像那麽回事,令人歎為觀止。若真有本事倒也罷了,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不過畢竟在上下身“華倫天奴”外麵圍著“米索尼”毛巾奔跑,端的非同一般。

這裏跑步者的第二個特點,是極少一個人單跑,一般都是幾個人一起行動。至於是因為不擅長一個人做什麽,還是出於容易感到寂寞的國民性,抑或由於說不成話覺得難受,我則無從判斷。

最初甚覺不可思議。跑步是孤獨的運動——我無意這麽裝腔作勢,和大家一起跑也全然不認為有什麽問題,但不管怎麽說,一人單跑的情形實在太少了。在其他國家,感覺上大體八成是一人單跑,另兩成是團體或複數,而這個國家,比例完全顛倒過來,全都嘻皮笑臉嘰哩哇啦說著聊著跑步,樣子極為開心愜意。

一次,偶爾看見一人單跑。也有默默跑步之人。不過一人單跑並不意味默默獨跑,其中有討人嫌的家夥湊到我身旁問我“喂跑多遠”或要求“一起跑吧”,不勝其煩。明知我的意大利語不成樣子,卻在旁邊邊跑邊喋喋不休。一開始我思忖這小子沒準是同性戀者,但沒給人那樣的感覺,無非不說話就寂寞罷了。

活活要命。

《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劇照

04

在這個國家,著急就要吃虧

聖誕節。

聖誕前的羅馬街頭同日本的歲末情景相當像。豈止像,簡直像過頭了,像得叫人懼怵。不同的是,街上沒放聖誕歌“鈴兒響丁當”(音樂一概不放,謝天謝地)。此外兵荒馬亂的光景大同小異,如人多啦、商店擁擠啦、車輛嘈雜啦、人們不無亢奮的表情啦、店鋪張燈結彩啦、打扮成聖誕老人招徠顧客的店員啦、豔麗包裝紙上的禮品結啦等等。

歲末禮物也同樣不少——聖誕禮物一半兼作歲末禮物。不僅在親朋好友和家人之間互相贈送,而且有向老主顧、上司以及關照過自己的人等等贈送的禮儀性禮物。

進入商店,搭配裝好的禮盒按不同價格齊刷刷排列開來。人們從中適當挑選出大約價值五千日元的,裝進漂亮的籃子裏,包上玻璃紙打上禮品結,甚是堂而皇之。人們一起買好幾個,滿滿塞進後車座帶回家去。

我也給我們住的小區的看門人送了葡萄酒作為聖誕禮物。我因為是臨時居住的外國人,沒必要送特別貴的,略表心意即可。在附近食品店買葡萄酒時,問我要不要禮品式包裝,我說要,遂一瓶瓶用包裝紙包了,並打了禮品結遞給我。雖是廉價葡萄酒也並不歧視。歲末的商店裏有專門負責特殊包裝的阿姐,把顧客買下的東西一個接一個一層層包好打上禮品結。

人多擁擠,加之阿姐們不像日本人那麽手巧,包裝相當花時間。但想到事情就是這個樣子,隻好耐心等待。在這個國家,著急就要吃虧,總之要排隊靜等包裝。

出門會看見另一麵不同的光景是,乞丐、藝人、討東西的滿街都是。每個街角必有人拿著盤子等在那裏——這麽說一點也不誇張。

以種類說,最多的是母子乞討者。這類人原則上坐在路邊,盤子置於前麵,手伸在行人膝蓋那個位置,口中說道:“這孩子連牛奶也沒喝上,肚子餓了,幫幫忙吧!能不能活到明天都很難說。”看臉形,大體像是吉卜賽人,而且小孩子的確一副如饑似渴的樣子,瘦,臉積了一層汙垢似的約略發黑,眼窩深陷。

沒有小孩的(或小孩沒有到手的)中年婦女偶爾也有,這類人把空空的哺乳瓶往行人鼻頭那裏猛地一伸,怒氣衝衝地吼道:“沒有牛奶錢!”猶如狄更斯《雙城記》裏革命時期的巴黎街景。

《雙城記》劇照

其次多的是身體有障礙的人。沒腿的人、沒了很多部位的人。這些人把沒有的部位明確出示於眾。不存在的存在感。久久觀察之間,發現不存在部位多的人在比例上討得的錢多一些。我不由感歎:人世的運轉意外地公正。

另外有拉著手風琴的人走街串巷。人行道上有人畫宗教畫要錢,一連花好幾天時間用彩色粉筆把宗教畫畫在路麵上,夜晚敷上塑料布以免有人踩上。有彈著吉他唱尼爾·揚《金子心》(Heart of Gold)的長發青年(這個太讓人痛心了,給了一百日元),“咆咕咆咕”吹著風笛樣的東西挨門討錢的從山上下來的羊倌,牽猴人(隻牽不耍),手提用意大利語寫著“肚子餓了”的牌子坐在路旁的麵容憔悴的外國小夥子,一聲不響地伸手討東西的別無所長的男子,如此形形色色的男女充斥街頭。

不過說不可思議也是不可思議,何以惟獨聖誕節乞丐數量突飛猛進?這些短工式乞丐平時靠什麽維持生計?如此琢磨起來,謎團一個接著一個,腦袋成了一團亂麻。說真的,他們平時究竟何以為生呢?

05

羅馬充滿羅馬才有的麻煩事

美國出版的意大利導遊手冊中的“SECURITY”(安全)一項這樣寫道:

意大利人是優秀的主人。他們好客,富於社交性,開朗熱情。大多數意大利人確乎如此,但也不是沒有行為不端的人。十分不幸,這一小部分人給遊客留下了意大利小偷泛濫成災的印象。搶包和扒車毛賊確實聽說過,不過那種事如今在世界哪裏都半斤八兩。我沒有意大利滿街是小偷的印象,也不曾在意大利被人偷過,但不管怎麽說,小心再好不過。當心手提包,別炫耀似的把錢夾塞進屁股袋裏,貴重物品存在賓館保險櫃中,旅行支票帶在身上,別把貴重物品裸露著放在小汽車內。也就是說,要讓常識發揮作用。隻要注意這類簡單事項,你就不至於在難得的旅行當中遭遇不愉快的事情。

那麽,這段文章說得可對?

不對!

我可以負責任地斷言:不對。在地方城市和小鎮,或許某種程度上被此人說中。隻要按照此人說的讓常識發揮作用,一般不會遇到不快,事實上我本身也不曾在那些地方有過不快。

可是羅馬不同。羅馬即使在意大利也是相當特殊的城市。在這裏,無論怎麽注意、無論怎麽讓常識發揮作用,超越此限的災難都要找到你頭上。

意大利喜劇片《警察與小偷》海報

我在地鐵看見過好幾次扒手,我本身也屢屢驚覺包被拉開一半,所以坐地鐵時總是包口朝裏,要緊的東西塞入上衣內袋,牢牢係上扣子。進餐館時必須時刻把包放在膝頭。若身後有摩托靠近,就要提高警惕趕緊回頭(我們的格言是:摩托就是賊)。

在地鐵裏緊緊抓包不放。車廂裏有看報紙的老伯,先懷疑他有可能是小偷。下地鐵時有人橫衝直闖擠上車來,這也最好當心。在餐館吃飯時眼睛要一閃一閃注意帶的東西。從小汽車下來時,絕對不把東西放在從外麵可以看見的地方。每五分鍾摸一下錢包位置。每次外出——哪怕出去一會——都關好滑窗。走路時有舉止怪異之人出現在前麵,就移去路的另一側……

凡此種種,在羅馬住久了,自然習以為常。當然,這樣的生活到底相當累人。

在羅馬生活期間,我們覺得一年到頭都在為小偷分心。每次去哪裏旅行,總是擔心回家時東西一掃而光。旅行時擔心這個,旅行也沒多少快樂。

當然東京也不是沒有小偷,也要適當注意防盜。可是不用說,沒羅馬嚴重。住在東京的人不至於腦袋裏天天裝著小偷。

我回到東京後,看到人們把大錢夾塞進屁股袋裏大模大樣行走、把挎包隨手放在什麽地方,一段時間裏不禁瞠目結舌,但不久就習慣了。唔,對了,這裏就是東京了,用不著提心吊膽。

不過,羅馬充滿羅馬才有的麻煩事,東京也充滿東京才有的麻煩事。東京的麻煩事以東京的麻煩事的特有形式讓我頭痛、讓我心煩、讓我生厭和疲憊。

所以若說我長期旅居外國所得到的經驗教訓,大體也就這麽多了。世界的特質在原則上取決於其擁有的麻煩事。無論我們置身何處,都隻能和麻煩事相伴而行,同麻煩事一起生存。

本文節選自

《遠方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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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ginwell 回複 悄悄話 羅馬幾十年前就小偷滿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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