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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不一
舒婷曾在《致橡樹》中描述愛情的樣子:
不是誰攀緣了誰,不是誰歌頌了誰,不是誰滋養了誰,而是兩個高大獨立的個體,有著相同的信仰和姿態,像木棉和橡樹一樣,彼此獨立,相互致敬。
我想這用來形容徐光憲和高小霞的故事,或許再合適不過。
徐光憲和高小霞,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隻是兩個陌生的名字。
但對於稀土,應該或多或少都有聽說過。
稀土是17種特殊的元素的統稱,也被稱為“工業黃金”,小到智能手機,大到火箭、導彈等諸多高新科技領域,稀土都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因為稀土的提取和分離技術要求極高,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雖然是稀土資源大國,卻因為萃取技術不過關,不得不低價出口稀土精礦,再以幾十倍甚至幾百倍的價格購買稀土產品。
明明是中國的王牌,卻被當作了豬肉賤賣......
而將中國從這種劣勢狀態拉出來,甚至直接影響了整個世界稀土格局的人,便是徐光憲,後來他也被稱為“中國的稀土之父”。
廖一梅說:這輩子,遇見愛,遇見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見了解。
兩人的相識恰恰應了那句:精神上的門當戶對。
擁有相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有時候甚至無需多言,一個眼神,就懂得了彼此的想法。1946年,兩個誌同道合的年輕人,在上海舉辦了婚禮,正式結為夫妻,將餘生珍重地許諾給彼此和國家。
從此鮮衣怒馬春風得意,風雨同舟死生不離。
對於兩個在戰火中長大的年輕人來說,內心有著相同的理想——科學救國。
“那時候,我們有一個模糊的科學救國概念,認為出去多學一點總會有用的……”
徐光憲僅用了1年時間就獲得了碩士,此後又獲得獲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物理化學博士學位,並且被選為美國西格瑪克塞榮譽科學會會員,與此同時,半工半讀的高小霞也在自己的學業上得到了導師的高度認可。
當時不止一個人提出要她們夫妻兩留在美國 —— 明顯這裏的生活和前景會更好。
事實上,在那個時候,無數在外留學的人,都懷揣著最單純的愛國之情,不曾有猶豫,心甘情願放棄在國外優渥的生活,回到一窮二白的中國,用所學所得為之貢獻屬於自己的一份力。
兩人想盡辦法,輾轉回到了中國,回到了那個最需要他們的國家。
回國後,兩個人同時在北京大學任教。
生活條件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但夫妻兩個卻不曾有一絲後悔,身邊是愛人,身後是國家,旁的早已不足掛齒。
1954年,他與唐敖慶、盧嘉錫等人在北京主辦質結構講習班,為全國高校培養了一批理論化學方麵的教師;他編寫的全國第一本物質結構教材,影響了幾代化學工作者;
1957年,由於國防和學科建設的雙重需要,開始從事核燃料萃取化學研究;
1972年開始,有轉向稀土分離和萃取方麵的研究.....
針對當時中國在稀土市場上極不平等的地位,徐光憲傾盡了全部心血,帶領學生翻閱了國外最新書籍,最終大膽的決定放棄國際上流行的離子交換法和分級結晶法,改用萃取法來完成分離。
徐光憲將稀土包含的17種元素分離出來,高小霞則將剩下的部分製成了“稀土微肥”,兩人一次次的合作,在科研上不斷贏得新的突破。
1980年,兩人同時當選中國科學院化學部學部委員;1981年,兩人同時被批準為全國首批博士研究生導師;1988年,兩人同時當選中科院院士.....
徐光憲和高小霞,兩人不僅僅是伴侶,更是彼此的朋友,親人,依靠,是彼此最不可取代的存在。
“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他(徐光憲)成為夫妻,並且一起生活這麽多年。”
徐光憲常常為一個問題,連續研究好幾天,但是隻要看到高小霞工作到晚上11點還不休息,便一定要提出“黃牌警告”;不管是走到哪裏,兩人總是習慣的牽著手:牽了手就是一輩子,一不小心就白了頭。
晚年的時候,高小霞因為骨折坐上了輪椅,徐光憲便每天推著輪椅,帶著妻子繞著北大的未名湖慢慢走。說著隻有彼此才聽得懂的笑話,竟是比年輕時候更加親密。
徐光憲和高小霞曾經在《綜藝大觀》上度過了他們的藍寶石婚,在節目上,已是古稀之年的高小霞臉上卻帶了幾分羞怯,回首往事,笑著說道:“我很幸福,我能夠跟他在一塊兒,我很幸福”;
在病情加重的那段時間,徐光憲幾乎片刻不離地守在妻子的身邊,旁人怕他身體受不了,勸他去休息一會兒,但一向溫和的徐光憲這次卻異常的固執,一刻也不肯離開。
“我一生中,最滿意的,是和高小霞相濡以沫度過的52年;我最遺憾的,是沒有照顧好她,使她先我而去。”
高小霞的追悼會上,這個經曆過無數風雨坎坷的男人,坐在妻子的遺像邊,淚流滿麵。
妻子去世後,徐光憲將更多精力投入到稀土事業的研究上,為保護稀土資源發聲,他知道那一定也是妻子的期望。每年清明節,他都會到墓園裏,和長眠在此地的妻子告訴她自己的研究成果,絮絮叨叨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如他們相伴的52年:
“小霞,你走了15年了,我們家裏現在還好,我身體也還好,還有,我們的分析化學所,你盼望成立一個分析化學所,現在成立了。”
有人問什麽是最好的愛情?我想在徐光憲和高小霞的身上看到了最動人的答案
—— 第一不可忘國憂,第二不可負卿卿。
一心一意一事,一生一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