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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相信,下麵這些優美的語句,竟然是出自一個男人之手嗎?
你連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顏色。
淩晨四點鍾,看到海棠花未眠。
當我擁有你,無論是在百貨公司買領帶,還是在廚房收拾一尾魚,我都覺得幸福。
女人在未墜入情網前,是不知道男人下流的。
這個世界太擁擠了。
沒有比夜更深的傷,沒有比夢更短的遺忘,最愛的故事在黎明前死去,最愛的人給我總是惆悵。
愛像一股暖流滋潤著我。
當我失去你,即便麵對鳥語花香我也興味索然。
一切顯得落寞,虛空。
善於感知的心變得遲鈍,甚至無法捕捉自己的靈魂。
失去了戀人是悲傷的,更讓人難過的是迷失了一顆心。
川端康成
沒錯,能從心底流淌出如許溫情的,就是一個名叫川端康成的男人。
1899年6月11日出生於大阪,日本新感覺派作家,著名小說家。他出生第二年,父親榮吉患肺結核去世,出生第四年,母親也因服侍丈夫時染上肺病,丟下了川端撒手西去。 川端隻好跟著姐姐芳子、祖父、祖母生活。而八歲時祖母去世,十一歲時姐姐夭折,他已經從祖父的哀傷中感知了悲切。 十六歲時,又聾又瞎的老祖父又撒手而去。
川端康成最著名的作品:
《雪國》《千隻鶴》《山音》
《睡美人》《古都》《伊豆的舞女》
川端康成因寫《伊豆舞女》而成名。善於用意識流寫法展示人物內心世界。他的代表作中篇小說《雪國》,與《千隻鶴》、《古都》一起,於196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是日本獲此獎項的第一人,亞洲獲此獎的第二人(第一人為1913年獲得該獎的印度偉作家與詩人泰戈爾)。
1968年,以《雪國》、《古都》、《千隻鶴》三部代表作,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瑞典皇家文學院常務理事、諾貝爾文學獎評選委員會主席安德斯·奧斯特林致授獎辭,突出地強調:“川端先生明顯地受到歐洲近代現實主義的影響,但是,川端先生也明確地顯示出這種傾向:他忠實地立足於日本的古典文學,維護並繼承了純粹的日本傳統的文學模式。在川端先生的敘事技巧裏,可以發現一種具有纖細韻味的詩意。”
“川端康成先生的獲獎,有兩點重要意義。其一,川端先生以卓越的藝術手法,表現了道德性與倫理性的文化意識;其二,在架設東方與西方的精神橋梁上做出了貢獻。”
安德斯·奧斯特林最後宣讀了獎狀題詞:“這份獎狀,旨在表彰您以卓越的感受性,並用您的小說技巧,表現了日本人心靈的精髓。”
作品節選:
淩晨四點醒來,發現海棠花未眠。
我常常不可思議地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問題。昨日一來到熱海的旅館,旅館的人拿來了與壁龕裏的花不同的海棠花。我太勞頓,早早就入睡了。淩晨四點醒來,發現海棠花未眠。
發現花未眠,我大吃一驚。有葫蘆花和夜來香,也有牽牛花和合歡花,這些花差不多都是晝夜綻放的。花在夜間是不眠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可我仿佛才明白過來。淩晨四點凝視海棠花,更覺得它美極了。它盛放,含有一種哀傷的美。
花未眠這眾所周知的事,忽然成了新發現花的機緣。自然的美是無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卻是有限的,正因為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說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自然的美是無限的。至少人的一生中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是很有限的,這是我的實際感受,也是我的感歎。人感受美的能力,既不是與時代同步前進,也不是伴隨年齡而增長。淩晨四點的海棠花,應該說也是難能可貴的。如果說,一朵花很美,那麽我有時就會不由地自語道:要活下去!
畫家雷諾阿說:隻要有點進步,那就是進一步接近死亡,這是多麽淒慘啊。他又說:我相信我還在進步。這是他臨終的話。米開朗基羅臨終的話也是:事物好不容易如願表現出來的時候,也就是死亡。米開朗基羅享年八十九歲。我喜歡他的用石膏套製的臉型。
毋寧說,感受美的能力,發展到一定程度是比較容易的。光憑頭腦想像是困難的。美是邂逅所得,是親近所得。這是需要反複陶冶的。比如惟—一件的古美術作品,成了美的啟迪,成了美的開光,這種情況確是很多。所以說,一朵花也是好的。
凝視著壁龕裏擺著的一朵插花,我心裏想道:與這同樣的花自然開放的時候,我會這樣仔細凝視它嗎?隻搞了一朵花插入花瓶,擺在壁龕裏,我才凝神注視它。不僅限於花。就說文學吧,今天的小說家如同今天的歌人一樣,一般都不怎麽認真觀察自然。大概認真觀察的機會很少吧。壁龕裏插上一朵花,要再掛上一幅花的畫。這畫的美,不亞於真花的當然不多。在這種情況下,要是畫作拙劣,那麽真花就更加顯得美。就算畫中花很美,可真花的美仍然是很顯眼的。然而,我們仔細觀賞畫中花,卻不怎麽留心欣賞真的花。
李迪、錢舜舉也好,宗達、光琳、禦舟以及古徑也好,許多時候我們是從他們描繪的花畫中領略到真花的美。不僅限於花。最近我在書桌上擺上兩件小青銅像,一件是羅丹創作的《女人的手》,一件是瑪伊約爾創作的《勒達像》。光這兩件作品也能看出羅丹和瑪伊約爾的風格是迥然不同的。從羅丹的作品中可以體味到各種的手勢,從瑪伊約爾的作品中則可以領略到女人的肌膚。他們觀察之仔細,不禁讓人驚訝。
我家的狗產崽,小狗東倒西歪地邁步的時候,看見一隻小狗的小形象,我嚇了一跳。因為它的形象和某種東西一模一樣。我發覺原來它和宗達所畫的小狗很相似。那是宗達水墨畫中的一隻在春草上的小狗的形象。我家喂養的是雜種狗,算不上什麽好狗, 但我深深理解宗達高尚的寫實精神。
去年歲暮,我在京都觀察晚霞,就覺得它同長次郎使用的紅色一模一樣。我以前曾看見過長次郎製造的稱之為夕暮的名茶碗。這隻茶碗的黃色帶紅釉子,的確是日本黃昏的天色,它滲透到我的心中。我是在京都仰望真正的天空才想起茶碗來的。觀賞這隻茶碗的時候,我不由地浮現出阪本繁二郎的畫來。那是一幅小畫。畫的是在荒原寂寞村莊的黃昏天空上,泛起破碎而蓬亂的十字型雲彩。這的確是日本黃昏的天色,它滲入我的心。阪本繁二郎畫的霞彩,同長次郎製造的茶碗的顏色,都是日本色彩。在日暮時分的京都,我也想起了這幅畫。於是,繁二郎的畫、長次郎的茶碗和真正黃昏的天空,三者在我心中相互呼應,顯得更美了。
那時候,我去本能寺拜謁浦卜玉堂的墓,歸途正是黃昏。翌日,我去嵐山觀賞賴山陽刻的玉堂碑。由於是冬天,沒有人到嵐山來參觀。可我卻第一次發現了嵐山的美。以前我也曾來過幾次, 作為一般的名勝,我沒有很好地欣賞它的美。嵐山總是美的。自然總是美的。不過,有時候,這種美隻是某些人看到罷了。
我之所以發現花未眠,大概也是我獨自住在旅館裏,淩晨四時就醒來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