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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廬山會議發言記錄

(2011-08-08 16:01:46) 下一個

1959年7月31日常委會 

    時間:7月31日上午10點50分開到下午5點。
    地點:毛澤東住處的樓上。

    主持:毛澤東 
    參加人:劉少奇、周恩來、朱德、林彪、彭德懷、彭真、賀龍。

    旁聽: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

    前一部分,毛澤東漫談上井岡山以後,幾次曆史路線,軍事鬥爭情況。然後說:李銳的信已收到,轉發常委看了。現在是保護群眾革命性問題,要反右傾機會主義。 
    彭德懷:出亂子時擔憂。有個思想方法、立場、屁股坐在哪麵的問題。信中所反映的是局部問題。

    毛澤東:失、得之說,反映靈魂深處如何?(又回顧了黨的曆史上的幾條路線。)小土群方針,不傷心。9000萬人上陣煉鋼,比6000  萬人要好。有一點損失,我也一點不痛心,橫直沒有經驗。從根本上說,是得多於失。沒有失,哪來的得?總的失少得大。9000 萬人上陣,表明了它的全民性,建設速度大大提高了。  

    軍隊靠紀律化。每個單位都去責備,不能解決問題。總的估計是:勝敗兵家常事,尤其是打敗仗之後,要鼓勵,不能潑冷水。否則官兵都不滿。我就打過好幾次敗仗,如水口戰役……所謂敗仗,就是說沒有解決戰鬥。立三路線,要打南昌、打九江,說要切斷長江。長江又如何能夠切得斷?周以栗來,厲害得很。  

    彭德懷:王明博古路線,1934 年一二月間,我自己就已經轉過來了,認為仍舊由老毛領導好。這是過去事實證明了的。這話我同黃克誠說過。

    毛澤東:抗戰時華北局受長江局領導,你是聽王明的話。李立三多長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高饒事件你陷得很深。糾“左”比糾右難嗎?(意思是說糾右同樣難?)從曆史看,提到原則上來,共有5次右傾路線:陳獨秀、羅章龍、張國春第二次王明路線。高饒事件。王明至今不認錯。  

    高崗自己死了。瞿秋白的“左”傾錯誤較輕。立三路線持續也隻幾個月,白區受到損失,蘇區可說是沒有損失,紅軍在這期間還發展了。你說得漏洞百出,自相矛盾。當然,說“百出”是誇大之詞。建黨 38 年以來的經驗:右傾聯係資產階級;“左”傾聯係小資產階級。說整右容易,請包辦整王明。高饒能改?伯恩斯坦、考茨基、普列漢諾夫能改?“左”傾成為路線了,也不容易改。  

    路線本身不能改,要讓別人來改。5 次右傾路線,3 次“左”傾路線,自己都不能改,因路線已經成了係統。刮“共產風”是容易改的。比例失調,調整的時間要長一點。有人分散資財,也不要緊,物質不滅嘛。建設項目確定為788項,明年投資總額200億以上,今年不應搞大躍進了,再搞也不恰當。在幾次路線中你都搖擺,由於挨了整,心裏恨得要死,今後也很難說。 

    (彭德懷插話:我61歲了。)

   〔我的記錄本的頂端記有毛澤東以下一句話:殺豬放銃,記憶深得很。  

    (這大概是指彭德懷當年缺乏建設根據地的思想)〕

    毛澤東:你彭德懷不願上落後地區,不願上山。1956年躍進很有必要,但同時也必定帶來各種不協調。不用反冒進就好了。收縮是對的。今年基建148億減到127 個億,第二年的日子好過。今年上半年攤子鋪大了,刮“共產風”,比例失調,是在大群眾運動中發生的。群眾興高采烈,叫下馬,血淋淋的,群眾想不通。氣可鼓不可泄,人而無氣,不知其可也。

    彭德懷:我對此領會不深。
    (林彪插話:氣難鼓易泄,泄了便難鼓。) 

    毛澤東:虛氣要泄,鼓實氣;在鼓氣之內。前途光明,暫時回家。“一平二調三收款。”三收款不過兩個億;群眾不滿的主要是一平二調,搞平均主義,太性急了。無非是想早一點進人共產主義,拿來作為資金。人家的東西,不按等價交換,誰願意幹?去年 11 月前沒有劃清這條界限。全民所有製和集體所有製,共產主義和社會主義,是兩條線。以為反正是集體的,幾級所有製,隨便破壞,不堪設想。     我腦中的印象:高級社還是生產單位,不會破壞的。春節前後才暴露出糧食不夠。反瞞產有理由,站在農民這一邊,就不能反瞞產。你無代價調撥,不瞞產,生活就危險。山東呂鴻賓社,翻箱倒櫃也找不到糧食。戴保守主義帽子也不怕,認為這是黔驢之技而已。一張布告就是一把鑰匙、一張樓梯,就解決了問題:讓瞞產的下樓,經過冀魯豫三省,召集今年2月鄭州會議。我說民心不安,軍心不安。會議中第二批六省一來,似乎不懂世事:社員瞞產私分合法嗎?    痛苦一晚,第二天想通了。“左”傾問題幾個鍾頭就解決了。過去說北方沒有馬克思主義,道德品質低;南方有馬克思主義,道德品質高。我是不相信的。冀魯豫三省已經同意改變所有製了。3月份集中整頓人民公社;參加了兩次六級幹部大會,那一個月我寫了將近兩萬字。4月份沒有管,開人代會。接著西藏問題來了。       6月15日北京開會,21日從北京出來。對於右傾,我也給了些影響,我說過食堂留一半、留 1/3 也好的話。出現了兩種傳話,先念傳達的是 1/3,吳芝圃傳達的是100%。到鄭州,還有人以為我是不主張辦食堂的人,食堂未可厚非,平江一個大隊書記下令解散,第二天群眾又自動集合辦起來。赫魯曉夫很不喜歡公社,總有一天給張樓梯讓他下來,出一張布告。赫魯曉夫講公社,是講蘇聯的曆史。所謂辦公社的物質基礎問題,西方國家物質基礎雄厚,波蘭等國家也不錯,但他們要辦食堂、辦公社就難。  

    赫魯曉夫隻講物質條件,不講政治條件。我們的物質條件就是人。因為一切都太少,就要組織起來。他們物質條件好,但不出政治覺悟。中國人多,擠得很,東部有幾億人,土地少,對組織社會化,農業合作化,比較容易辦好。如果稀稀拉拉就難辦。蘇聯地廣人稀,如人無人之境,從莫斯科到列寧格勒,一路上都是這個印象。去年北戴河會議,高興中埋伏了不高興。去年11月後退,今年5月停止後退,指標不能再落了。     比例問題,5月份已經解決。現在是集中搞(限額以上)788項,計劃外的項目也作了安排。共產黨一條,就是開會,抓,形勢就較快改變。軍隊的經驗,頭天開會,無結果,睡一覺,辦法就出來了。人的認識是逐步發展的,不可能如同孔明那樣,事先安排定錦囊妙計。原來談 18 個問題。沒有提反右傾。北京就有人說情緒越落越低,氣越泄。彭德懷的信和稿,很有功勞。小舟等人主要鋒芒,對著除自己以外廬山會議所有的人,要發牢騷,要出氣,要講失調原因。被插了白旗。你們一點氣也沒有?   

    周小舟:並不是出氣問題。 

    毛澤東:誰笑在最後,誰笑得最好。不能說湖南沒幹勁。  

    彭真:湖南的幹勁後一步跟上來。

    毛澤東:湖南工作不錯。可是政治、情緒上感覺壓抑,同大多數省情緒不同。講點苦水,即被攻擊,感覺有壓力。不許人家講話不好,高幹會嘛。開會方法要改變,不能壓來壓去(昨天大區區長常委會也談了。大會我隻講了15 分鍾,沒氣力了),這是不正常情況。

    彭德懷:批評陶魯笳有品質問題(指陶在小組發言,支持彭德懷的信,後要求修改發言稿),傷感情。我61歲了,不要緊,耳已順了。

    毛澤東:胡琴拉得太緊,弦要斷。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弛就是右傾、保守。弓箭時代,弦要解下。開弓如滿月,箭發似流星。拉緊不能太久。文武之道,是辯證法。休息兩天,換換空氣。不要一句話不對,就是什麽什麽。要容許申辯。思想不通,服從組織,實行黨章很不容易。(有人插話:閑談總有走火的。)要聽對方意見。

    彭德懷:我講話都要先寫個稿子,怕講錯了挨整。 

    毛澤東:(麵對著彭德懷說)我同你的關係,合作,不合作,三七開。融洽三成,搞不來七成。31年,是否如此?

    彭德懷:政治與感情,你結成一體,我沒有達到這個程度;你提得那麽高,我還沒有了解。跟不上,掉隊遠,這種分歧多。許多曆史事件,我一生無筆記,文件全燒了。對立三路線我是動搖的,1929 年曾向中央寫萬言報告,主張建立羅霄山脈銅鼓、萬載間根據地,向南昌包圍。 

    毛澤東:王首道那麽小個,攻得好厲害,那麽大神氣,要打長沙(第二次打長沙),不讚成的就說是機會主義。

    彭德懷:他們要打武漢,我讚成根據地建立在銅鼓、萬載之間。 

    毛澤東:湖南是吳尚,地方武裝很厲害;江西是朱培德,客軍好對付,你也喜歡江西。

    彭德懷:去打武昌,無法渡湖,後來轉打嶽州後,乘虛攻人長沙。上井岡山同紅四軍會合,我在五軍講話有決定性。同四軍會合後,我當副軍長,沒有爭論。後來三軍團,內部不純,沒有經過古田會議整頓。二次打長沙後就有分裂。我人黨是1928年,原以為黨內純極,這才知道黨內有名堂。鄧乾元很不好,說我有五大罪狀。當時的爭論,使得滕代遠哭了。統歸一方麵軍時,三軍團內部有分歧,我是少數派。打吉安、九江,我並不太積極。要我負責找渡船,其實這事完全可交別人去辦。  

    我沒有參加會,以為是毛決定的。當時三軍團有人說,過贛江是右傾路線;我說先過了,再爭論,我一個人也要過。在平江時,有人問:何時革命勝利?我說:胡子白了總要勝利,因而挨鬥。我對執行立三路線並不那樣堅決,但也沒有反對。我主張同時擴大,同時深人。富田書記說:打吉安,不打九江,是斷送革命高潮,我對此說很懷疑。(以下談到富田事變。)張輝被搞反革命布告,散傳單,“打倒毛澤東,擁護朱彭黃”,我斷定是反革命搞的。我沒有整套的戰略思想和策略方法,現在難學了。主席過去曾經送我兩本書,《“左”派幼稚病》和《兩個策略》,批語都記得,一直帶著。(接著又談打贛州事) 

    毛澤東:鎮壓反革命,殺100萬,極有必要。1957年右派進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來了。打蔣介石10 年,打紅了眼;抗日一來,蔣介石突然漂亮了。不知道這是暫時朋友、不久以後的敵人。

    林彪:平型關吃了虧,頭腦發熱,是弼時作的決定。 

    毛澤東:一些同誌認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後來才統一認識:讓日本多占地,才愛國。否則變成愛蔣介石的國了。國內有國,蔣、日、我,三國誌。 

    彭德懷:黃紹竑很早意識到了。

    林彪:百團大戰是大戰觀念。

    毛澤東:三個師隻32000人,號稱四萬八。當時打大戰觀念轉不過來,本應該分散發動群眾。 

    彭德懷:百團大戰後,才搞武工隊。這一仗是幫了蔣介石的忙,但對以後整偽軍有好處。華北會議,鬥了我,以後對守紀律比較注意。我人黨以後是讚成統一的。“張飛”這個綽號是主席取的。在團結知識分子方麵,看做關公投降,無禮貌。在敵我鬥爭時,我是堅決的。思想路線容易動搖,馬克思主義沒有學通,盲從也不行。我是是非各半的人(同主席關係對半開),有農民的無政府思想,叫“主席”都不習慣。進北京後,跟主席處打過八九次電話,找不到,麵談機會少,得不到具體幫助。多年養成孤僻性格,無事不登三寶殿。

    毛澤東:抗美援朝,如果打敗了,哪一天我也可以打過去,這樣主動。另一決心,建立在南朝鮮偽軍身上;美國軍火力量也調查了一下。方針應以大打小,集小勝為大勝,持久戰。斯大林反對這個方針,要求大打。我們吃小仗飯,吃偽軍飯。

    彭德懷:為了打漢城,追向南朝鮮這事,同朝方有很大爭論,爭了一晚。

    毛澤東:抗美援朝,對朝鮮三原則:尊重朝鮮人民,尊重朝鮮黨和金日成同誌的領導。他們路線正確:打擊美帝國主義,建設社會主義,講國際主義。

 彭德懷:這次我向主席寫的信,強調了局部缺點。   

    毛澤東:總路線有所修改,你還滿意的。照信的後部分估計,前部分是動搖的。  

    彭德懷:我對土高爐的損失有點顧慮。

    毛澤東:你說發表你的信你不高興,不一定吧。寫這信的目的就在於爭取群眾,組織隊伍。 

    (林彪插話,完全同意這個看法。)

    彭德懷:《內參》有影響,對工作中的缺點錯誤看得較重。 

    彭真:國際上,兄弟國家不談公社;就是對我們的懷疑。 

    毛澤東:多次重要時期,你從沒有寫過信,為什麽這次要上萬言書?挑撥性的話要頂回去。一個山頭內部說話融洽。山頭主義,即山寨主思想。這一回反映了你對待困難的態度問題。  

    彭德懷:過去在江西時,對中央也上過萬言書。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要有思想革命。 

    毛澤東:會議交換意見,取得認識一致,要有個過程。

    彭德懷:我這次的事,同過去有聯係,要搞通。群眾起來之後,如何保護其積極性的問題,認識很不夠。抗戰時華北的群眾運動,三次都是從反右開始,反“左”結束,冷冷清清。片麵性同立場有關,出了點亂子就動搖,要慢慢深入,弄清思想。 

    毛澤東:別人意見有講得不對的,要硬著頭皮頂住。

    彭德懷:重溫教訓很重要。

    (接著毛澤東又講了中國農民容易合作化的道理

    彭真:去年公社化等不到由點到麵。 

    彭德懷:一定說我代表中農,難以接受。還是對農民,老貧農,9000 萬人上陣發生的問題,出了點亂子,不可避免的偏差、缺點等,看得過於嚴重。一定要站在保護的立場,采取保護的態度。這是教訓。 

    毛澤東:罷工失敗了,不要批評,不要潑冷水。《內參》不可不看,決不可盡信。有林希翎事件為證。《內參》是專搞黑暗的。 
    毛澤東:抗戰時華北局受長江局領導,你是聽王明的話。李立三多長多大,你也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高饒事件你陷得很深。糾“左”比糾右難。

    7日下午第四組開會中,彭德懷同批判他的與會者發生了正麵衝突。

    康生:上午彭德懷同誌說我們有片麵性,斷章取義,我們大家不同意。如果說有缺點,就是沒有抓緊對你的批判和質問。請問彭德懷同誌:“計委雖有安排,但因種種原因難於決斷”,作何解釋?對賈拓夫同誌說:“一方麵批評你們,一方麵支持了你們”,又作如何交代?(賈拓夫就在第四組,他被迫作了許多交代,連去過彭家幾次,彭送過他一個照相機這樣的事,都如實講清楚)     建設項目確定為788項,明年投資總額200億以上,今年不應搞大躍進了,再搞也不恰當。在幾次路線中你都搖擺,由於挨了整,心裏恨得要死,今後也很難說。  

    1956年躍進很有必要,但同時也必定帶來各種不協調。不用反冒進就好了。收縮是對的。今年基建148億減到127 個億,第二年的日子好過。 這話說得沒錯啊 

    8月1日常委會  
    時間:1959年8月1日 
    地點:毛澤東住處的樓上。

    主持:毛澤東 
    參加人:劉少奇、周恩來、朱德、林彪、彭德懷、彭真、賀龍。

    旁聽: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  
    毛澤東:無動於衷,不懂世事,麻木。(這幾句話大概是對朱德發言“一般化”說的)收那麽點材料(指彭德懷的信)。李銳怕“湖南集團”,我加人。(對彭德懷說)老死不相往來,這麽多隔閡。結疙瘩要解開,辦法是談開;傾箱倒櫃而出。整人,目的是要三五七天睡不著覺,不觸及靈魂深處不行。中央蘇區整我,也睡不著覺。整我狹隘經驗主義,山上無馬克思主義,這是第一次反“圍剿”後,我們這些人早幾天也在城市的。鄧(小平)毛(澤覃)謝(維俊)古(柏),毛、謝是炮筒子,他們對教條主義起名“洋房子先生”、“本本主義”。而土包子,是毛派。但整狹隘經驗主義,給我很大刺激,因而讀了幾本書,到後來說我一貫右傾,機會主義,這是政治結論。 

    (對彭德懷)交心要交足。你通不通?不通,以後再通,我們不是蘇聯那一套(指黨內鬥爭),我們有自己的一套。

    昨天沒有講完。你這個同誌(指彭德懷),經驗主義,承認的?就是不是馬克思主義,華北座談會後,也想搞點馬克思主義。我的“狹隘經驗主義”稱號,是任弼時加的;對我有很大幫助,讀了幾本書,很感謝他。德波林的《歐洲哲學史》,就是打水口期間讀的。原來不懂辯證唯物主義、曆史唯物主義是什麽東西。兩者就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基礎。基礎不懂,必出亂子。你是另一種世界觀,經驗主義也是一種世界觀、方法論。辯證唯物主義、曆史唯物主義首先是世界觀,也是方法論。客觀存在決定主觀意識。     客觀物質世界經過自己大腦,形成概念、判斷、思維、理論、政治綱領。客觀影響主觀。人的思想從哪裏來的?你不懂,也許懂幾個名詞。不承認這一條(客觀存在決定主觀意識),永世搞不好。客觀世界要不斷反複,才能進人主觀。如商品的二重性,人們天天買東西,幾千年,天天買,等價交換,形成社會關係。這在馬克思主義哲學誕生以前即形成的。商品是對立統一,價值與使用價值的統一。客觀世界決定主觀世界。客觀世界是第一性的,客觀獨立於人的意識之外,不受人的意識影響。      精神是第二位的,辯證唯物主義觀點用於社會,即曆史唯物主義。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築關係,經濟基礎即生產關係。兩個對立麵相統一,人與工具,勞動力與生產手段,構成生產力;生產力再和生產關係統一。生產關係有三部分:所有製,人們相互關係,分配關係。(對彭德懷)你這個同誌事務繁瑣,事務太多。我也如此,讀書少,後來養成讀書興趣,一拿就是曆史、小說、筆記,這些較柔和。理論書太硬。《政治經濟學》我就沒讀過,陳伯達也沒有讀過。      要養成讀書習慣,各種書都讀,包括文學、曆史、法學、心理學、李森科、摩爾根。李森科又恢複名譽(赫魯曉夫吹的),不能不預聞它。政治局委員不懂些理論,做工作難。你這個同誌,世界觀是經驗主義,非馬克思主義。世界觀又名 11宇宙觀、人生觀、社會觀,總名曆史唯物主義。有社會世界,還有自然世界。辯證唯物主義講自然世界。物質世界包括人類,統名客觀世界。開始從自然世界起,然後形成統一,客觀主觀對立應用於人類,就有了曆史唯物主義。

    (談到這裏,劉少奇進來。)

    我說彭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哲學基礎不懂,經驗主義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敵對體係。你如果承認是經驗主義,那就是同馬克思主義敵對,是馬克思主義的對立麵。現在好像講經驗主義舒服點。但這是宇宙觀、方法論,不好隨便承認的。如任弼時講的,說我是狹隘經驗主義,我就不承認。你如果承認,但還不知道經驗主義是何物,以為做點工作,有點經驗就叫經驗主義,但在哲學體係上,並不是這樣理解的。不懂得經驗主義是指馬赫唯心主義經驗論。《唯物主義與經驗批判主義》這本書,就是列寧批判馬赫的,不容易讀,然而必須讀。此書反對波格丹諾夫、盧那察爾斯基,他們悲觀失望。  

    1905 年黨渙散,列寧自己長期研究多少年,才寫出來的。因為理論基礎不一致。我也不懂多少理論,不是教授,隻是知道一些。教授要讀很多書。我書讀得少,是些什麽意思,大體懂一點。如杜威主義不懂,太複雜,簡單意思懂一點。柏格森主義、無政府主義、唯心論、哲學史,看過一些,沒有作過深入研究。看書和研究是兩回事。馮友蘭有研究,才寫出《中國哲學史》。看了,不等於研究。因此,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曆史唯物主義你並不清楚,即基礎不懂。根據這個基礎的另外一些學問,也就不了解。

(彭德懷又談到在江西時,主席送他的《“左”派幼稚病》和《兩種策略》兩本書,至今還保存著。)    

    這兩本書是階級鬥爭作品。階級鬥爭是曆史唯物主義範疇。從古代講到現在,這是曆史唯物主義。推翻封建主義、帝國主義,是近代的事,又是一門學問。考茨基專門寫過《階級鬥爭》,翻譯是惲代英的功勞,但譯得很不好,讀了很得益。考茨基是大馬克思主義者,同普列漢諾夫差不多,後來變成反革命,同伯恩施坦不同。伯恩施坦跟恩格斯做事,是銀行小職員,無理論修養,得到恩格斯信任,逐步發展,站在馬克思主義旗幟下。恩格斯死後,他背離馬克思主義,為第二國際首領。怕死後接替的是考茨基。列寧同考茨基決裂,成立第三國際。 

    馬克思、列寧是鬧獨立性的。馬克思從青年黑格爾派分裂出來後,同資產階級哲學決裂,創造了無產階級的哲學。列寧領導下的社會民主工黨從第二國際中分裂出來。這種獨立性是必須鬧的。第二國際變成資產階級政黨,是背叛了馬克思主義的政黨。如果我們現在鬧獨立性,則是同馬克思主義政黨鬧。黨即使有錯誤,也是部分錯誤;即使有路線錯誤,也應采取合法態度。曆史上黨同陳獨秀。羅章龍、李立三、王明等作鬥爭,都是合法鬥爭。王明路線一定時期在黨內占優勢,我是少數派,保留意見,服從組織,嚴格執行組織紀律。        你(指彭德懷)不那麽嚴格,黨性、組織觀念、紀律觀念差。你有個理論:為了革命。多次聽你講過,井岡山時期,一二三次反“圍剿”都聽見過:有利於革命,專之(專擅)可也。如打朱懷冰,不可能請示,沒有辦法,專之可也。各根據地除重要問題外,次要問題不必事事請示,不然應當統一。特別是發生爭論時,領導集團意見不對時,隻好自己吃苦。如中央蘇區,一個謠言,想開除我黨籍,開會時捅進去。當幾個月民主人士。寫信給中央,開除黨籍不對,現在何等時候,講不清楚,不要開會。後來遵義會議,是合法鬥爭。四與三之比(指通道會議到黎平會議間的爭論),洛甫、王稼祥做了好事。 

    洛甫是理論家,這次犯錯誤。洛甫那時幾次動搖,後來被說服。每次開會,四比三,我服從,不同第四人談。到黎平,才改變了戰略,爭取群眾,公開講,博古讚成(這以後長征才避免了逃跑主義)。采取合法手段、合法態度解決問題,等一等,比采取非法手段好。這是講領導機關犯了錯誤情況之下,要改變其錯誤而言。     六大後的中央委員沒有幾個:周恩來、毛澤東、任迅時。朱德、項英、李立三。鄧發(補的)、陳潭秋、關向應、張國燾、瞿秋白(按:朱德、陳潭秋不是六大選出的中委),後來有四中全會選的,五中全會選的,王明提議六中全會補選的。      中央主要領導班子還是四中全會、五中全會選的。王明提拔的人,多數轉變過來。如果沒有相當的時間和適當的政策,就不行,轉不過來,從遵義會議到七大,用了 10 年時間;政策是從團結的願望出發,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否則轉不過來。楊家嶺大會,陳奇涵建議不要選王明、博古。還有王盛榮的揭發(王明、博古宗派)。但不選王明,勢必團結不起來。洛甫、任弼時解除武裝,靠《六大以來》、《兩條路線》,《兩條路線》一擺出,即解除武裝。那些文件我許多沒有看過。會理時期,華北時期,(對彭德懷)你鬧獨立性,有電報,重大問題自己幹自己的,可執行可不執行。可執行者,自己意見同上級相同的;不執行者,即不相同的。

    (談到會理會議時,因當事人麵對麵,林彪不能不說實話:他當時寫信給中央,要毛、朱、周離開軍事指揮崗位,由彭德懷指揮作戰,事前並沒有同彭德懷商量過,與彭德懷無關。這使彭德懷得到點安慰:總算澄清了 20 多年的一個誤會。)   

    洛川會議作了決議也不服從中央方針,到華北軍委分會另發指示。軍委是一個部門,不能鬧獨立,不服從可以申述理由;何況華北軍分會作的是根本違背中央方針的決定。我對軍分會小冊子批的話,首先給彭看,後給王明看,講文件本身責任由軍分會負,總而言之不對。解決黨內問題,一萬年都要講合法方式。沒有鐵的紀律,無產階級的任務不能完成。      這是一條規律,寫在《“左”派幼稚病》內。如何能形成鐵的紀律?列寧講了三條:一條是政治路線正確,打敗仗就難說了。一條是善於聯係群眾。你跟人的關係搞不好,10 個元帥,除自己外,都對你有意見,工作怎能做好?對於元帥,你如此看待:一個也不佩服,不在眼下。哪個在眼下?10個大將更不在話下。這種觀點同馬克思主義政黨、階級鬥爭、黨的學說格格不人。黨的內部關係。黨與人民的關係,你沒有搞清楚,解決的辦法隻一條:自己革命。你說:一半對一半(毛澤東說,同彭德懷的關係三七開,彭德懷堅決不同意,說對半開),總有點功勞。      就搞這一條,你多次講過,為了革命,專之可也:決策不請示。各人都用此理論,那怎麽辦?現在有無線電、電話、汽車,還可以步行、騎馬嘛。封建時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因相隔太遠,遇緊急措施,專之可也。馬援打常德五蠻、水苗,年老了,一定要打,害了病,毫無辦法,少數民族厲害得很。漢兵無紀律,內部矛盾,將領之間,硬無辦法,隻好妥協。用皇帝詔書宣撫,講和,赦免。洛陽太遠,假傳聖旨。這種事可做,所謂矯詔。對此曆史家有各種評論,可以,不可以。沒有可能請示時,可以矯詔,用上級命令名義。 

    同在北京城,10年9次電話,1年不到二次。我的責任是官僚主義。比較注意及時或隔一時間答複。9次無下文,我有我的不對。積9次,老子跟你不往來。 

    (彭德懷插話:你可以寫個條子。)

    條子也是個辦法。黃克誠兩次想找我談(在前兩天毛澤東找黃克誠、周小舟、周惠、李銳談話時,黃曾談到,南下湖南前在北京等候,兩次請毛澤東約談話,終於沒能如願),沒有下文,這是我的責任。香山住3 天,有些忙,應當通知你再等一下。我毛病不少,警衛員說未起床,睡晏覺,你於是拂袖而去。閩西時我有責任,那時個別談得少,公事公辦,好像一切真理都在我手中。     別人講得不多,違反原則事即鬥,必須立即當眾回答。橫直公事公辦,那時方式太生硬。後來慢慢學會一條:談話。現在方法又少了。談話,小型會議,像這次廬山會議,少了,要麽大型會議。華北座談會幾十人,事先沒有好好談通。在延安功過賀龍,跟一些將軍搞不來,互不喜歡。向他建議,辦法是沿門拜客,如伯承、德懷、林彪、向前,他都拜了。靈得很,沿門一拜,是個好方法。我也不沿門拜。延安也拜過,如少奇回來,我拜過。到北京,做大官,不拜了。也有難處,10人拜5個,其他5個不高興。總司令全拜,10個人都拜。後來就官僚主義,一個都不拜。

    (彭德懷:我也一個不拜,孤僻。)不交換意見,跟你談過,孤僻,林彪更如此,賀龍好些。 

    (彭德懷:賀、葉好,林也好些。我無事不上三寶殿。) 

    積了許多問題。疙瘩,互相不通。許多形式主義,召集開會,由我包辦。應開這樣的會,有開腔的可能;腔不開,有什麽辦法。人一多,講問題去了。今天這樣的會就好。馬克思主義理論基礎,許多學說、政黨、階級鬥爭、經濟學說。政治、上層建築、政法、意識形態(哲學、文學、藝術、宗教等等),你根本不大懂,站在馬克思主義原則基礎上處理工作就難了。    韓進(抗戰時在華北局工作,做過彭德懷的秘書)跟你寫一通,是封建主義思想,用你的名義發表申明。講統一戰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講自由、平等、博愛,教育宗旨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是舊社會流行的成語,是封建主義騙人的,從古以來未有過的事。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犯法不同,哪有什麽同罪?這是不懂曆史唯物主義,階級鬥爭學說也不懂。孔夫子說一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是在同一階級朋友之間適用,對立集團不適用。蔣介石與馮玉祥之間,己所不欲,要施於人,互相消滅。軍閥混戰一場,有什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一資本集團與那一資本集團之間,也是你我要相互整垮,這一公司與那一公司之間,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無不如此。同蔣介石抗日聯合,是暫時的,同國民黨兩次聯合(第一次是同孫中山)是暫時的,互相利用,暫時同盟。原則恰恰相反:己所不欲,要施於人;求生存,擴大,這是己之所欲,難道要資產階級也擴大?恰恰相反,己之不欲,自己不生存,不擴大,自己消滅,當然不是,要擴大,而且施之於人,不願國民黨擴大,準備條件消滅之。對民族資產階級亦是如此。公開講有條件,給定息,讓做事。羅隆基聽不進去,發火了,1957 年發了“五一”整風指示,“梁上君子,皮已不存,毛將焉附?”  

    帝國主義、封建主義、買辦官僚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所有製,五皮不存,統統滅亡,已滅三張,剩了民族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也正在滅亡;經過合作化,三大改造,剩下不多了。皮已不存。知識分子靠那五張皮吃飯,毛亂飛,到梁上變君子,栽秧一樣栽毛,國有製,集體所有製。天天梁上君子,聽過之後,右派猖狂進攻。說未打招呼,我是多次打了招呼啊, 你階級分析也不會,此次錯誤,也是不會這一條。如三億五農民、一億五老貧農,總數占70%。一億五較貧苦,9000 萬人煉鋼,也有老小上陣,主要是男女勞力壯丁,牽動人可多了。

    昨天講的有不妥當。講“小資產階級狂熱性”,你主要是向著中央領導機關,並非向省,更不是向群眾。這是我的觀察。講“得心應手”這話,是指領導機關,其實講這個,鋒芒是攻擊中央。你不承認,也可能承認。我們認為你是反中央,信是準備發表的,以爭取群眾,組織隊伍,按照你的麵貌改造黨和世界。你的經驗主義。宇宙觀、世界觀,你的政策,同我們是兩個政策:要修正總路線,你想搞另一個,還沒有提出來。你的方法是,信的前半部分說總路線正確,其實毫無感情,全部感情在後部分。就是說你這人有野心,曆來有野心。 你的說法,是說過參加革命做大事。說我是先生,你是學生,這都是客氣話。先生,學生,是講集體、勞動人民是先生。尊勞動人民為先生的思想,你沒有建立。華北群眾運動三起三落。劉建勳講得很好,是馬克思主義的。小舟的話閃閃爍爍,馬克思主義不多。曆來要用你的麵目改造黨、改造世界。有各種原因,未得到機會。這次從國際取了點經(不能斷定)。首先是去年冬天鄭州會議你未參加。武昌會議,亂子一出,出去考察,到了湖南。3個月“共產風”,比例失調,隻發現在農業。 輕工業。至於重工業、基建方麵的問題,到上海會議才暴露。上海會議重心批李富春,捎了你一句。去年八大二次黨代會講過,準備對付分裂,是有所指的,就是指你。總司令可能鬧亂子,但他隻是個招牌(組織不起隊伍)。我同你曆史關係,這麽多次,你每次動搖,昨天朋友,今天敵人。根本不認識,就跑過去了。李立三照片都沒見過,後來追上來,新來乍到。這回重心是彭,不是總司令,總司令這回態度好。我66歲,你61歲。我快死了。許多同誌有恐慌感,難對付你。很多同誌有此顧慮。6億人中最高明的是你,(說我是)先生(你是)學生,是假的。我們的合作是三七開。(一、二、三次反“圍剿”,反張國燾,抗戰,解放戰爭合作。)但整個抗戰八年,難講是合作。其他時間你獨立自主。個別原則問題,如對朝鮮勞動黨關係,有次戰役,電報打了(戰役已開始),照你的辦。  

    (這時彭德懷插話,講到朝鮮戰爭5 次戰役教訓,是聽從主席的命令。)

    總起來三七開。英雄所見,大體略同,合作大概是這種時候。曆來覺得你這人大可改進,不能同張國燾比,是勞動人民出身,有階級基礎。立三路線鬧別扭,一了解,我們一拍即合。朝鮮戰爭談得來。北京軍事整風(整蕭克、粟裕),找我談,並沒衝突起來。有時互相客客氣氣。蕭克的事合作很好,這因為跟你有利,需要幫忙。  

    (彭德懷:這不是我個人事。)

    你是軍委負責的。這幾個同誌犯大錯誤,應予處理。這回蕭克、粟裕可能有功,他們發言權不多。基本話就是這些。不能強加於人。你可能接受那些哲學基礎,那是虛的。特別是野心家難以接受。以自己的麵目改造世界,這是一個側麵;另一側麵是可以改造,要把這一麵擴大起來,洗腦筋,錯誤的東西慢慢刮掉,刮起來不容易,很痛。“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要做到這一條,這句話源於齊景公的一則故事。齊景公70歲了,小兒子七八歲,同他玩耍,學牽牛,拿條繩子。娃娃拉一端,齊景公用口咬住另一端。小孩子摔了一跤;齊景公掉了幾顆牙。“孺子牛”故事是這麽來的。  

    彭德懷:出國,實在不想去。國防部長也不想當。說我出國搞了資本嗎?

    (毛澤東:聞了人家對大躍進、公社看法的氣味。) 

    在羅馬尼亞見了國防部長,我談了公社是集體所有製,還有少數個體所有製,五保戶(還有超支戶、分空戶)。談了分配製度,喂雞屬個人。他們了解,但擔心共產。羅國防部長來過中國,談話時大使參加。除此以外,都撇開了,沒談。在保加利亞談,說對他們有幫助的,手施人畜肥。他們地多,氣候好,有糧,對方也是國防部長。有關政策問題隻談這些。昨天一談,心情也不大舒服。出國每天宴會,也不願講話。我那封信,有兩方麵不成熟:說“小資產階級狂熱性”,工農等幾種關係,是政治性問題,並沒有把握。寫信時,沒有同任何人商量過。  

    (7 月23 日後的小組會,都追問寫信是誰幫的忙,主要懷疑周小舟。彭德懷最怕牽連別人,一直堅持說是他一人連夜寫成的。) 
    開始是寫主觀主義,片麵性,從哪裏來?小組發言也是謹慎的,正需要鼓勁之時,因此信的作用不好。對局勢,我是樂觀的,信的前一部分也有感情。你看出右傾苗頭,我看是樂觀派。過去經驗,認為應好好總結。樂觀還是悲觀兩個角度看局勢,這是我們之間的距離。 

    (毛澤東:信公開發表,所有反動派歡呼。)

    信是交給你的,覺得會議就要結束了,寫個信,此件請審閱、批示。找寫信原意是,有無參考價值,請斟酌。  

    毛澤東:此話不真實,張飛是我封的。你認為不好說的,你不交心。一個心交,一個心不交。人們隻看到你簡單、坦率。心直口快,初交隻看到這一麵。久了,就從現象看本質。彎彎曲曲,內心深處不見人。人們說你是偽君子,像馮玉祥。真偽有矛盾。不能說全部假,對敵鬥爭是真的。心中很嚴重的東西不拿出來。

    彭德懷:上海會議是觀察時期。西藏問題一來,搞西藏去了,這是真事。平時瑣事多,忙於事務,大事確未考慮,聽聽報告而已。

    毛澤東:觀察從鄭州會議、武昌會議開始。 

    彭德懷:武昌會議我有書麵發言。

    毛澤東:逐步形成你這些觀念。你不是樂觀,是悲觀的。   

    彭德懷:過去的事可檢查一下。

    毛澤東:當前突出矛盾是什麽?“共產風”,指標落空,項目下馬,浮誇風,這些都已解決。現在是另一種論點取而代之:越少越好,是新的右傾在發展。言為心聲,你就是右傾機會主義。照信的後一部分講,領導與黨就不行了。你要打無產階級的旗幟。  

    彭德懷:我是直接寫信對你講的,沒有搞非組織活動。

    毛澤東:有右傾活動。 

    彭真:你在西北小組講:人人有責,包括毛主席,個人威信不等於黨的威信。說毛主席的話亂傳一氣,盲目服從。說到處第一書記掛帥,削弱集體領導。1070 萬噸鋼的指標是個人決定。說下毛毛雨,送材料又不看。這些箭靶子射誰? 

    毛澤東:你這人拉拉扯扯,一打一拉。沒有看見?小舟,你上了當,搞合股公司,拉過去了。 

    周小舟:我對彭總說,有意見,應同主席談,但莫起衝突。講了三遍,不能起衝突。

    毛澤東:你還說不是。散布空氣,無民主自由。我們講了9個月,批判了9個月。你們批判的那些,難道超過了我們講的?放衛星好,放了許多假衛星,還要放的。大放假衛星,有極大好處,無假哪裏來真?有假衛星,才有真衛星。真理與假理比較,才有真理。無謬論,哪有真理? 

    彭德懷:百分之九十九你對,也有一回不對。為了帶號兵,挨罵,過去了好多年,還記得。(這大概是當年江西反“圍剿”打仗初期的事。)小資產階級意識,黃克誠批評我對主席有成見。華北會議批評,忍了幾年。

    毛澤東:鄧小平在你麵前有顧慮,對你並非沒有意見。 

    彭德懷:小平幾次不當軍分會主席,說我有英雄主義。 

    毛澤東:是說資產階級英雄主義。無產階級英雄主義是好的。個人英雄主義很危險,野心即出在這裏。拉拉扯扯,一打一拉,要組織隊伍。

    劉少奇:李井泉也感覺你在拉他。說四川沒放衛星好。 

    彭德懷:問題提出後,各人有各人的感覺嘛。  

    林彪:打得猛,拉得猛,先打後拉,先拉後打,舊軍閥的辦法。 

    賀龍:對主席成見深,信中有曆史成見。

    林彪:發泄積憤,市場也不大。 

    毛澤東:是否小舟永遠被拉過去,看小舟的態度,這個人不覺悟,“小資產階級狂熱性”、“緊張”他都接受;“得失相當”,“‘左’難糾”,這就是沒有馬克思主義觀點。小舟,你馬克思主義觀點少一點。這是對領導,不是對群眾說的。有些事你不知道,信的目的何嚐不知道,可以原諒;同意綱領不簡單,是氣味相投;什麽“小資產階級狂熱性”,這是幾億人民的群眾運動,此乃馬克思主義。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你不知道?我同省委書記,同任何一個人非議過彭德懷沒有?同我講彭不好的,統統擋回去,要當麵講,不當麵講非英雄豪傑。如羅瑞卿,要當麵講。

    周小舟:聯係過去那些曆史看,我不了解彭過去如何對抗。同意他的信,是我思想幼稚。 

    毛澤東:重點在此,思想有共同性。

    周恩來:方向是對總路線進攻,站在右傾立場,信的鋒芒指向總路線。  

毛澤東:出 18 個題目,就是要總結經驗。不能暢所欲言,就是湖南派;7月20日組長會上,反映有同誌說,現在不能暢所欲言。有人對彭信,23日前沒有表態,隻對常委談。他們對大煉鋼鐵、公社化、比例失調不滿,可能比你們還多。如計委,從不下毛毛雨,四時八節逼著簽字,10  年改不過來,橫直不讓了解情況。“設計院”不在常委、書記處,而在財經機關,那些人臉皮之厚可觀,出來的東西使人看不懂,自己也不懂,像那些教授。這種批評還要繼續下去。信中說,“種種原因,雖有安排,難於決斷”。這些話呼應一大批人,說責任在上麵。計委有什麽安排?5 月已經作了決斷,計委官僚主義厲害,難推脫,但計委拉不過去。計委沒有安排?曆來用一大本,1000 多頁從來不請求來談談。政治掛帥,無產階級、馬克思主義觀點,即黨的領導。你就是說中央鬧了亂子,得檢討,鄭州會議等不算數。 

    直接向下麵寫信(彭德懷曾批評毛澤東以個人名義向全黨寫信,不甚妥當),以後還要用此方式。田家英曆來比較偏右,如批《紅樓夢》、《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學生鬧風潮,《零訊》啟事等;其實他講給林克(毛澤東的英文秘書)聽,林克又講給我聽的,“雙百”方針,長期共存,田不讚成(形“左”實右)。我同李濟深講,黨內有人不讚成,用田來嚇民主人士。10人中可能7個或9個不讚成處理內部風潮。沒有幾個省委書記讚成。一同準備作思想鬥爭,準備鬧事。就是牛鬼蛇神不讓放。說我們無民主,隻獨裁;讓放,還不民主?隻你這省(指湖南)提出,六個問題難辦,中央通知,不適合情況可頂回,緊急的先斬後奏。

    自我批評了9個月,沒起瓦解作用。你是立場不同,多年的黨員,還是政治局委員。洛甫的馬克思主義哪裏去了?你們要瓦解黨,這回是有計劃、有組織、有準備,從右麵向正確路線進攻。上次(7 月23日講話)說得不準確,說是無計劃。無準備、無組織,跑到右派旁邊,隻差50米了。李銳動搖,去年11  月到蘇聯,同留學生談話,說大躍進搞糟了。(按:這是外交部反映的一個材料,同事實有出人,我當時向會議秘書處寫了說明,但《簡報》不發表。)有過教訓,這回又搞這一手。而且這些事都辦了;糾正了,批判了9個月。為什麽搞這一手?其目的,在瓦解中央領導,瓦解總路線,以為有大批群眾集合於你的旗下。(周恩來插話:主席講了話,還聽不進去。)

    船要沉了,老鼠趕快離開船。批“小資產階級狂熱”,另搞一套。大躍進你們沒有參與,沒有責任?北戴河會議沒有反對,武昌會議、上海會議時都讚成的。對計委絕不原諒,10 年了,還說沒有經驗。挖掉牆腳,證明沒有經驗,完全做官。王鶴壽那個部,8 個月搞計劃;鞍鋼還搞計劃,不著急。要切實批判,毫不要妥協,一句好話也不講。當然還不是反革命,還是想把經濟搞好。光是動口,矛盾不動手,橫直拖拉,團團轉,互相依靠(指計委與冶金部),都靠不住。南寧會議後,承認我掛帥。(在江西時)司令部惹不得,黨委不能討論,不然叫越權。經過長期鬥爭,古田會議後,逐步形成黨委可管大事。還是舊軍隊東西,名為前委,隻能管政治,不能管軍事。 

    打到一個地方,以雞吃盡為原則,吃光再走;根據地建立不建立不在乎,無建根據地思想,叫流寇主義。現在經濟部門即如此。蔣門神一派,不能收稅。我當武鬆。軍委對中央敷敷衍衍,搞形式;情況如何,沒展開討論。我也有責任。抗美援朝後,沒有管軍委。對政治的理解(不懂政治掛帥),經驗主義,隻習慣老一套。這種運動(指大躍進)不會搞。相信群眾的覺悟程度,要保護積極性。批評可以,但不能挫傷,從實踐中得到教育,階級鬥爭靠廣大群眾。革命標誌:單靠先鋒隊覺悟不夠,還要有階級覺悟,還要同盟者,小資產階級過不下去,這是馬克思主義起義的原則。中國革命,民族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都已經惶惶不可終日,條件完全成熟。你還是缺政治掛帥,卻批評政治掛帥,不是政治家。(彭德懷:軍種、技術科學那樣複雜,不勝任。辭職現在不提,過去提過好多回。)黨委抓起來,要有政治空氣,技術服從政治。   

    彭德懷:中央的東西,軍委由總政傳達。林彪:“小權集中,大權下放。”人家就是這樣形容軍委的。

    毛澤東:大權獨攬,小權分散。參加中央的會,等於沒參加。周瑜是政治家,程普開始不順從,他是老將軍,同當右軍都督。你為何不能容納這些元帥,無非亂中求治,  

    (賀龍:元帥老的還交換意見,並不是拆你的台,大家扶起來) 

    沒有周瑜那種氣概,年齡比周瑜大,經驗也多。其他元帥經驗不見得比你多,也沒有程普那麽老。元帥團結在自己周圍,疙瘩解開。8 個元帥有意見。也不能搞傾盆大雨,發生逆流。 

  (彭德懷:發脾氣多得很。) 

    (周恩來:想用此壓服。) 

    對別人要求民主,對自己要求獨裁。“共產黨不是毛氏宗詞。”(按:此語是毛澤東當年對毛澤覃大發脾氣,要打人時,毛澤章說的。——幾天前,同周小舟、周惠、李銳談話時,毛澤東曾談到這個故事。)學我1927  年,搞彭氏宗祠,要實行民主,這回決定開中央委員會。華北座談會操了 40 天娘;補足20天,這次也40 天,滿足操娘要求,操夠。大鳴大放。《簡報》是中字報。今天談這些,並非幾天就能了解的;有的也許不適合你的情況,我這不是個人意見,而是相當多同誌的意見。甚至廬山會議後,你還可保留。批評不能接受,可以頂回。論點不能接受,就不接受。交頭接耳,紮根串連,都可以。    

    劉少奇:根本問題,是自己思想上有一種想法,革命要革的,社會主義要搞的。但如何革法,過這個革命關,社會主義如何搞法,腦子所想的社會主義與黨是否完全一致,值得考慮。總是有些不同。對我們的搞法,總是不滿意,至少不全是像我們這樣的黨。積極要求實現自己的願望,批評人,然後也合作。我們長征中認識,認為你爽直,對同誌、友鄰部隊都照顧,感覺政治開展,也注意政治。一件事感覺不好:會理會議前,批評軍委,很不守紀律,我聽不下去了。建議打電報,不要這樣講。我要打電報,話都是彭的。寫好電報交彭和尚昆,彭不簽字。會理楊、劉電報,是彭的意見。不簽字不對,並不勇敢。從那以後,覺得此人不簡單。 

    (毛澤東:電報張飛會打,曹操不打。)

    (林彪:有意見向下講,不向上講。組織原則問題。)

    以後想極力合作,求同一性,差別性少提,但搞不好;同彭這樣的人,難搞成朋友。

    (毛澤東:交不親的朋友。)

    一下冒犯了,打擊時,是敵對態度;當然也不總是采取敵對。

    (毛澤東:對抗性有幾種:橫直不合作,敵視,有意見不講;另一種即敵我階級鬥爭。前者意識形態不同,觀點不同,談不來,客客氣氣敷衍,談得來無所不談。)

    高崗事件前,對我有七八點意見,有些事同我毫無關係。如一件事,召集華北座談會。
    (毛澤東:這是我建議的。因彭要到黨校作報告,怕作不好,對他不利。小範圍扯清楚,使彭得到了解,再去作為好。有人要求彭去黨校講講,何必去黨校作報告。不開會,也勢必作不好。華北會應開,人家這麽多意見,同中央關係如此惡劣,而你名之日操40天娘。)  

    賬掛在我身上。另一件事,同去看關向應,關流著淚說:“彭總,你不要反對毛主席,鬧派別。我是快死的人了。”覺得我沒發表意見,對我不滿。高崗事件前,講了對我很多不滿的話。這種話,我沾不到邊。 

    (毛澤東:關向應講中了,你這人是搞派別活動的。)

    值得反省。有些不滿並沒有講出來,延安整風審幹,也不滿意我。  

    (毛澤東:這是我的責任,好、壞都負責,九條方針沒有照辦,相當長時期下麵未執行。北京後來審幹反右,自殺也幾十個。還是犯“左”的錯誤,羅瑞卿他們負責的。)

    感覺彭的思想有自己的一套,同意主席講的有野心,要按自己麵貌改造黨和世界。根本問題在此。當麵講這些話。 

    林彪:不少人說你講假話,有野心。

    (毛澤東:以真話形式出現的假話。)  

    長征時講過,人黨前,救中國舍我其誰。人黨後,情形不同,應該談出來。在黨內也有藐視一切的思想,好犯上。有個東西杠起,有思想、願望、目的,總覺自己行,有個路線、綱領、世界觀,自視很高。 

    (彭德懷:也有自卑感。) 

    弱點,是腰杆不硬。應利用此弱點,慢慢轉過來。你看風使舵,沒有張國燾蠢,是聰明人,看到不行,采取主動轉彎。六中全會時,你趕快撇開了王明。六中全會你很不愉快。王明船快沉了,趕快上岸,拿石頭打船,以示區別。黃老是老實人,你如果變了,為何不在黨委幹部會上講,隻給黃老一個人說(指擁護主席的話)。  

一個東西不對,一定要批,馬日事變要來的,統一戰線要破裂的。韓進起草的東西要批。瘧疾原蟲沒根絕。根本問題從世界觀解決,經驗主義世界觀,雖無著作。馬克思主義世界觀沒有接受。 
  (周恩來:相反,很驕傲,犯上。俯首甘為孺子牛,這是辯證法。要脫胎換骨。我多次錯誤認識不全麵。難道檢討了就沒有骨頭?) 

    是另外一個黨性、派性。

    (周恩來:馴服就沒骨頭?所有領導同誌都要馴服,否則如何勝利?你的骨頭是犯上。)    魯迅是馬克思主義者,“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兩句話合乎辯證法的。你混同了資產階級思想體係。個人野心,政治方向,靈魂深處,沒有脫胎換骨,危險在此。是個不馴服的黨員。三七開,如何形成?人黨後即獨立為王。滕代遠是老黨員,你說了算,長期獨斷專行。從平江到長征,黨的生活中很大獨立性。陝甘支隊一年,  

    (毛澤東:出臘子口到岷縣,幾次想打,急躁情緒,簡單概念)

    對上級、同級不尊重,對下看不起。項羽封了楚霸王,目空一切。這不是從理性角度看,是直感。組織觀念、黨的觀念一套,你沒有建立起來。革命的動機是否全為群眾服務?這種成分有;但想在革命事業中成功成名,出風頭,也有的。長期籠統印象,是舊內容,新形式,舊的,也有新的。個人主義是舊的,新的有革命內容。好名,攬權,要指揮全局,大場麵掌握在手。換個名詞,就是野心,派頭氣勢有的。形式上有很多迷人東西,說你張飛,實際上並不是張飛;你自己走火說過,老奸巨猾,老於世故。內容、形式不統一,很用心的人,又似乎無心。  

    (劉少奇:不好敞開談。)

    前年同我談話,簡直像準備好發言稿,機關槍放了,走了,非同誌式談話,有戒備。  
    (毛澤東:形式主義的,並非征求意見。)  
    平時以二杆子、張飛出現,一句話不走火,並不隨便,是假張飛,不是真張飛。一貫跟劉談不來。利用坦率形式迷惑人。用很沒有成見的形式對人,但仇解不開,如對羅瑞卿,實際記仇,實際是老奸巨猾的本質。

    (毛澤東:內有二心,外似張飛。)

    裝好意。說信不準備發表,而是準備發表的。這樣多的話要說,為何不來談。信有一二三稿(指有人幫忙起草信稿,當時傳得很廣),想定案,黨內外刮風。
    (彭德懷:就是一稿。)  

    大躍進與副作用,賬沒有算清。沒有大躍進,沒有總路線,領導就成問題了。正麵作用與副作用沒有弄清楚。國內外都刮風,以為好時機到了。這些(副作用)事情已經過去了,廬山不應再潑冷水。去年全做錯了,很著急。
    (彭德懷:老實話,成績是肯定的。) 
    (毛澤東:馬後炮不靈了。) 
    一方麵肯定成績基本,缺點次要,思想裏卻是缺點基本,成績次要。矛盾有兩麵,哪麵主要?   
    (毛澤東:掛一筆賬,你們錯了。有此一信。抗戰時獨立王國,你搞你的,並沒有寫信;抗美援朝也沒有信;北戴河、武昌、鄭州會議都沒有信。這次抓到一個機會,打著無產階級旗幟,攻擊“小資產階級狂熱性”。以為萬無一失。國內外、黨內外議論紛紛,乘此機會。你是個投機分子。)
    表麵似好意,實際要抓辮子。地下檔案,控告書,告黨狀。發表以爭取群眾,不發則存檔。表麵似好意,而用意很深,是壞意,表現個人單獨政治見解。內容與形式總相反,采取迷人辦法。事實證明是右傾,動機是從個人野心出發,撈一筆。幾十年不寫信,哪有如此簡單,

    (毛澤東:經過小舟造空氣,說什麽講話不自由)  
    攻擊主席,今後動機搞單純一些湘信黨、相信毛主席,增強黨性肥相信自己減少些。做法人家知道的,內容與形式都知道。要靠老實辦法,學毛主席著作。馬克思主義著作與毛主席著作是聯係實際的。政治上不再搞另一套,自以為有正確東西。隻有中央和毛主席一套正確,用這一套正確指導革命。不搞理論,興趣不高,也非嗜好,這不是文化程度問題。哲學、世界觀、政治,要學現在一套,自己搞一套不行。加強組織觀念最重要。拋掉個人過分自信,拋掉個人英雄主義。隻有毛主席能當大英雄,你我離得遠得很,不要打這個主意,我有暮氣,但沒有這個野心:搞大局麵,自己一套拿出來。這種雄心、信心沒有;缺點是有暮氣。主席講元帥中有暮氣。這樣大局麵,理論知識、精力、威望,隻有毛主席有。 
    (毛澤東:66  歲了,隨時準備打交道,準備後事。) `

    都是丘八,就是那麽個材料,那麽大作用。都要注意,最要緊防止自信、個人英雄,否則就不能尊重黨,尊重馬克思主義,更不能相信元帥。罵兒子樣罵幹部,似本能,你是這麽個人。個人英雄主義,有新有舊,迷惑手段。相處過多少人,總覺你特別,威風氣概,不易接近,不平等味道,自負太大,剛愎自用。這些思想根子不去掉,內心根本東西不去掉,就是個特殊人物。 

    周恩來:一改二幫,那一套都改掉。要交心,你不易交心。劉少奇:表麵講的不是真心話。要挖一下記仇、記恨事。高崗事件後,本想找你談一次,怕扯開一談,談不進,沒有談,怕擋回去。

    毛澤東:兩次聲明,要收回信,《簡報》上說的,我不相信。

    彭真:開始對你信仰高,慢慢感覺不對頭,跟中央不對頭。搶先思想,組織觀念得要。為何要對全國性、世界性的問題講話?  
    (毛澤東:發了這個指示?)

    發現鬧獨立性,動搖對你的信心。1937 年開始 29我逐漸信仰毛主席,感到你那套不對。首先是你的黨性,同中央搶先。1937 年12月傳達王明的東西,我強調奪取領導權。這次在火車上講匈牙利事變。 

    (毛澤東:思想之混亂可觀,我們怎麽能同匈牙利比?)
    信是個綱領,一條路線,重點在後一部分,目標是毛主席。  

    毛澤東:從打擊斯大林後,佩服赫魯曉夫。

    劉少奇:兩個歌子,反對唱《東方紅》。認為中國也有個人崇拜,中國很需要反個人崇拜。黨章中毛澤東思想領導一條,七大有,八大沒有。原起草時,就不讚成寫毛澤東思想領導那一條。八大決定不要,又反對。彭德懷:你們這樣推測,就難講話了。陰謀,兩麵性。每回唱三個歌……   

    周恩來:感情問題。 

    彭真:反對個人崇拜,有無此想法?你有大功勞,但一切功勞離不開黨和群眾。否則,頂大當個唐生智、程潛。毛主席的路線已得到證明,基本上已證明總路線的正確,也應服從。 

    劉少奇:彭的功勞也是來自這條路線。頂過來,過去幾次路線按照你的辦,現在可試驗,原來是狂熱性,可以設想是什麽結果。這樣一提,個人東西就去掉了,同主席談就拗起來。迷惑人,小舟也被迷惑了。同誌在一起,應肝膽相照。這麽多元帥支持你,是由於主席,但換不出你一條心。張飛,能換心的。歸根結底,宇宙觀和黨性的根本分歧。

    黃克誠:這都是赤膽忠心幫助。我們相處久了,被另外一種感覺模糊了。也看到些毛病,提過意見。今天這樣講,談及個人品質,使我認識更全麵。回去好好想想,非一下子能解決;個人英雄主義有感覺,也感到想表現自己。      華北同誌意見很多。我們之間談話交心,扯過很多問題,如曆史上中央蘇區的問題。關於主席的問題沒有談過。談過請毛主席出來領導。六中全會放炮,被模糊了。1938 年後,覺得對毛主席態度有改變。到北京後,具體表現的對毛主席的不滿,也談過。我要他到主席處談談。心是否都對我交了?還不敢說。對幹部關係有成見,對羅瑞卿,我批評過他。對賀老總,沒同我講過好或壞。對幹部一拉一打,有些個別現象;是否整個如此,還難判斷。交心問題,從前考慮過,不能完全講出來。

    (林彪:是偽君子。)

    也可以這樣批評,裝模作樣,並非完全內容與形式那麽一致。  

    (毛澤東:全部偽不是,有真有假,寄希望於兩麵,有一麵有希望,有做工作的可能。) 

    常委這樣苦口婆心,應當感動,不是主席領導,多少年采取組織決定,怎麽能有今日局麵,這樣教育、幫助,應當感動,是幫助。毛澤東:曆來估計兩麵。好的一麵擴張,可能改。也有可能不能改。

    (黃克誠:好好檢查,雖然60 歲了。)

    不看僧麵看佛麵,看人民群眾,關係好一點,改改,一時改不好不要緊。林彪:不是打倒,不是今後不信任,工作要你做。要整風、洗腦筋。彭德懷:改造思想讚成。總路線擁護。工作有消極麵。 

    毛澤東:我們黨是三山五嶽,是個聯合會。

    彭德懷:管軍隊要純的人。我沒提過任何一個人,無任何私人來往,也沒有私人信件。了解了為何又不願幹?軍委應當掌握在一個得力同誌手上。(我下來)這次不公布。提議一人去主持日常事務。國防部同外國不同,外國是一長製。 

    毛澤東:現在不談此事,還是你幹。

    彭德懷:也不是以此來抵抗。朝鮮回國後,就不想幹。軍隊複雜,科學技術,不摸也不行,不好下決心。早有此意,並非不服從,希望諒解。承認要思想改造,學點馬克思主義。讀書沒讀通。具體事務一來,學習又放下。32年來,沒有真正坐下讀過一本書。英雄主義思想還有根源。今天講的事,好多忘了,當年事,容易忘。  
    軍隊要培養新人,準備打仗。我這人隨便,越熟越馬虎。這次會本不想來。個人英雄主義,還加無政府主義思想。華北會議作過檢討。洗腦筋不容易,還要發作的。不守紀律,現在好一點。這次寫信,說“小資產階級狂熱性”,沒同別人談過。是否是備個案,是否如大家講的如此係統,現在還難接受。說我想發表,不能接受。我是讚成總路線、大躍進的。看到困難,動搖搖擺是有的。講我不要這兩個東西,沒有的事。這樣說,發展下去就危險了,小資產階級奪無產階級的權。主席 23 日不講話,會發生混亂(有 1/3 人動搖)。承認思想混亂,立場不穩,有搖擺。
    毛澤東:曆來搖擺,直到高饒事件,但能搖過來。這一次又可搖過來,看環境形勢。對你寄托希望。 
    彭德懷:這兩天兩次談話,很感謝。不抵觸。

    毛澤東:可以繼續申辯。平時不往來,是一種觀察現象。本質如何,現象不一定準確。會理時,我毫無顧慮。那時靠劍英,不忘記(劍英大功勞)這一條。否則,中央當俘虜。三次反“圍剿”戰爭,我們非常融洽。後來年紀大起來,積累了許多東西。

    彭德懷:信中也講無產階級,也下了決心的。   

    毛澤東:你出身勞動人民,感情站在革命方麵,對群眾有感情。問題是經驗主義。 
    彭德懷:經驗主義肯定,靠自己幾十年經驗辦事,林彪同誌容易接受新東西。我隻讀過兩年舊書,裝的很多東西,都洗盡不容易。是被動地跟著幹社會主義建設。沒有這次會議的話,走到另一條路,也不會的。

    毛澤東:采納你的意見,會混亂一時期,又要來糾正。

    林彪:會出現大馬鞍形。

    彭德懷:三句話,出在第二句,問題不少。  

毛澤東:現在右傾情緒,右傾增長,不是刮“共產風”、壓指標那些問題。我是因你的信才有覺悟。鶴壽談有鬆勁情緒,也不摸底。這十天,較有底。問題不少,不在老問題,現在是新問題,是指標越落越好;以信為代表,以及相當部分人同情你的信,省是陶鑄、周小舟。新問題是要反擊右傾進攻。很多人是盲目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周惠:看不到信有問題,還是堅定不堅定問題。湖南要鼓勁,矛盾情況,下麵新的右傾也早發現。對譚老板我提得尖銳,要反“左”防右。食堂問題,譚主張解散。

    (毛澤東:譚老板也搖擺。)

    小舟來電報,也偏右,與譚老板談,算賬,鬆勁,要反“左”防右,我的思想情況不是右傾的。

    毛澤東:吳起鎮講話,長征勝利,取得經驗,有7000骨幹,前途光明,當時隻7000多人。很多人不讚成這樣講,說吹牛皮。
    周恩來:華北又鬧獨立自主。回延安三年格格不人。解放戰爭合作。抗美援朝,回到軍委,不大靠攏了。 

    劉少奇:元帥心情,不好合作。我也有此心情。難道都怪這些人,你就那麽好?中間有個問題,把你那套丟開,服從黨,野心拋掉。是大家的野心,無產階級改造全世界的野心,不是個人野心。黨內好好合作,求同存異。原則問題要鬥爭。團結—批評—團結。

    毛澤東:9個元帥、10個大將,圍在你周圍豈不好?人少好還是人多好?

    劉少奇:還要一個改造過程。   
    彭德懷:40天來,有兩麵,有恨,也接受。當元帥不行。當副手,剛愎自用。

    朱德:順著無問題,不順成問題。投降無產階級,永不反水,但要防止反水。永遠跟著毛主席。名利思想,名是要的,正確也是個名的問題。

    毛澤東:做真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考茨基、普列漢諾夫,政治犯錯誤,變成反黨,擁護祖國。將來是好遺產。都可搞錯的。心裏雖是馬克思主義,總有部分不純,以無產階級之名引誘彭,不一定行。   
    朱德:好話,叫罵娘,聽不進去,怎能改正?都希望你徹底改。

    毛澤東:一下改不可能。洗腦問題,照顧他的特點,不能急於求成,不能急功近利,包括黃老,有缺點,慢慢改。

    彭德懷:近幾年有些改。意見不合,強迫實行,抵觸厲害。主觀還想搞什麽測不是。命令對,自己不通不盲從,執行時動搖;碰死釘子,進步一點。打贛州後,還要向西,中央局合拍,不易那樣改變。有人說我投機,很反感。話可以講,實際問題一來抵觸大。打會理也不願意,傷兵沒法處理。    

    毛澤東:張國燾一條好處,慢。彭德懷:十一二歲看牛,十三四歲開礦,17歲當兵。40天會議,又感激又不感激,一生沒吃過虧。 

    毛澤東:井岡山,中央蘇區,槍杆子主義。對我幫助大。

    林彪:自信心太高,不合乎客觀。偉大英雄,其他看不起。幾十年本能反映:自信太高,過分自負,想當個大英雄,個人英雄主義不改。

    8月1日會議記錄完

    揭發批判“軍事俱樂部”

    時間:1959年8月3日起
    地點:廬山  

    備注:僅僅摘抄李銳書中原始發言記錄部分。  

    賀龍在8月3日第三組會上的發言,開頭就說:德懷同誌的信,我認為是一個反黨的綱領。他過去幾次在緊要關頭上發生動搖,對毛澤東同誌是很不服氣的,當了錯誤路線的幫手。這一次他迫不及待地拿出反黨綱領,也完全是對著黨中央和毛澤東同誌的。至於張聞天同誌,他現在倒說黨內沒民主,怕殺頭,這完全是汙蔑。其實他過去搞教條主義、宗派主義,蘇區時代不知殺了多少好同誌,他講這樣的話難道不感到良心的苛責嗎?彭德懷同誌在檢討中,隻承認自己是舊軍人出身,是無組織、無紀律,是“犯上”問題。並且說他和毛澤東同誌是學生和先生的關係,不過是個調皮的學生。我覺得他這樣的解釋是不好的。他也承認自己是經驗主義,但是看來他的靈魂深處的東西並沒有掏出來。  

    羅瑞卿在8月3日第五組的討論中說:我記得華北座談會上有同誌說,彭德懷同誌生活上學馮玉祥,觸到了他的痛處,因為這揭發了他的偽君子的一個側麵。但是,他確能迷惑一部分人。所謂艱苦樸素,實際上很多都是裝的。(有人插話:換得了政治上的欲望)他的政治欲望很大,許多好事都記在自己賬上,壞事都推給人家,就是證明。他是黨性有虧,熱心很重,不是正直無私。他的個人主義很嚴重。不要說他的生活、為人很多都是裝的,即使是真的,可是總是反黨,反對黨的正確領導,反對總路線,這種所謂生活樸素又有什麽用處?  

    羅瑞卿還說:昨天開全會時,我看見了彭德懷同誌,我向他說:“華北會議你還不服,我看你怎麽也賴不掉。因為我們批評你的四大錯誤:反對洛川會議的政治路線和軍事路線,執行王明路線,對群眾運動潑冷水,鬧獨立王國,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怎樣也抹不掉的。”我又說:“遵義會議以前你反對毛澤東同誌,也許還可以說你有認識不清的問題,還可以給以若幹原諒,遵義會議以後,一有機會,你還是反,直到現在你還要反,這是為什麽?” 

    羅瑞卿發言中提到黃克誠:克誠同誌剛才講,你同彭有些鬥爭,我相信是真的,你跟彭也有區別。可是剛才你說“偽君子”、“投機”又像又不像,說明你界線還是沒有劃清。你的感情還在彭的方麵。

    在別人發言中,羅瑞卿插話說:曆史上凡是反對毛澤東同誌的,彭德懷同誌多半都參加,三成合作有些還是看形勢,搞投機的,有些是合乎他的口味才合作的。 

    李井泉在8月4日第四組討論中插話說:從這十多天來德懷同誌在小組會上的發言,我感覺有許多地方不老實,不像是張飛,直言不諱。如給毛澤東同誌的信,你無數次地說是給毛澤東同誌參考的,不準備印出來,也沒有同任何人商量過,是倉促寫成的,聽說快散會了才寫的,犯了急性病等等。事實並非如此,他的意見書是早有準備的,由來已久。同誌們想想,我們自己寫一個發言稿,哪一次不是要經過幾天時間的反複推敲而成的。他自己說過的可能出匈牙利事件,拒絕講曆史問題的話也想否認,昨天還說他保證沒有同任何人有私人聯係。這些都是不老實的地方。現在來看,可以說德懷同誌這次向黨進攻,是有計劃、有準備、有組織、有目的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信中有很多暗語。有的同誌說他拙於暴露自己,實際上不見得。(蕭華插話:他是敢於暴露人家,不暴露自己,兩麵手法)(康生插話:華北會議批評他個人野心,把黨看成是股份公司,他當股東,他還不服)  當蘇振華發言說彭德懷認為時機到了,乘機向黨進攻時,李井泉插話:是不是洋人的影響?對他有支持和促進的作用?在他出國期間,恰巧我們的外國朋友對人民公社有意見,對大躍進有的懷疑,有的惋惜,這是值得研究的問題。
    (蕭華插話:他這也是“拿來主義”。這次是總暴露,沒有意見書,他這次還可能溜掉的) 

    蘇振華在8月4日第四組會上的發言中總結了4個特點:這次以彭德懷同誌為主帥、張聞天同誌為副帥發動的向黨的猖狂進攻和分裂黨的活動,我認為有這麽幾個特點:(1)軍人掛帥,文人當軍師,明目張膽地發表反黨的政治綱領;(2)鋒芒是直接對著黨的總路線、黨中央和毛澤東同誌的;(3)教條主義與經驗主義 36重新結合,卷土重來,但主帥是經驗主義者;(4)選擇黨內外出現了一種新的事物,就是右傾情緒、右傾思想、右傾活動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大有猖狂進攻之勢的時候,也就是在黨遇到暫時的、局部的困難的時候,進行反黨分裂活動。 

    蘇振華還說:彭德懷同誌長期把自己裝成一個君子,在軍隊和部分群眾中是有一定影響的;同時,黨的威信、毛澤東同誌的威信,他分享了一份。如果不徹底揭穿他野心家的本質,不把他偽君子的畫皮扒掉,是能迷惑一部分人的。(蕭華插話:直到現在,我們軍隊裏還有一些人怕鬼,怕將來工作不好做,怕抓小辮子。在這個大是大非問題麵前還怕鬼,是值得注意的。怕什麽?有鬼就捉它嘛)

    張平化8月5日在第一組會上說:這次事件,彭德懷同誌是主帥,黃克誠、張聞天兩同誌是兩相,興師動眾,向著以毛澤東同誌為首的黨中央猖狂進攻,這是一次非常惡毒的篡黨陰謀。毛澤東同誌說過,對這次事件“不要估計過高,也不要估計過低”。是的,我們不要估計過高,黨不會翻船,垮不了,保衛總路線、保衛黨中央。反對右傾機會主義、反對分裂的鬥爭一定會勝利。可能“因禍得福”,把壞事變成好事。但也不能估計過低,如看不到篡黨陰謀的危害性,不堅決揭露和粉碎這種陰謀,對重病不下重藥,不改造這些個人野心家和陰謀分子,而照樣地把他們留在黨內,留在黨中央,並且讓他們繼續掌握軍權,後患如何,就很值得警惕。篡黨,要有資本,沒有資本不行。    彭入黨31年,31年他積累了點資本。他入黨後,凡有錯誤路線,他都要跟著走一段,而且走得相當遠。為什麽要跟著走?因為,一方麵他要反對毛澤東同誌,另一方麵是自己資本不足,所以他就借立三的資本,兩次借王明的資本,借高饒的資本(有人插話:貸款),跟著幹,於好了,有我一股,幹不好,就“見機而作”。見形勢不好,就轉過來;他不是從思想上轉,而是突如其來地轉。(有人插話:如同申公豹,身子轉過來了,腦袋沒轉過來)這一次,他自以為資本雄厚了,看到目前的“行市”還不錯,國內外、黨內外議論紛紛,於是就發出他的廣告:“意見書”是第一張廣告。發出後再看看行市的情況,在適當時機,再采取第二、第三步驟。他這次反黨是有準備、有計劃、有組織(軍事俱樂部加上武文合壁,不但有共同的綱領,而且有紀律的約束,如黃克誠同誌對彭的活動一直向黨保守秘密。黃對彭的情況是了解的,彭反對毛澤東同誌的具體事實知道很多,但未向中央報告)、有活動、有目的。 

    8月6日,陶鑄在第三組會上發言:對彭德懷同誌,我過去不大熟悉。近幾年來,從參加中央一些會議接觸到的和聽到的,總的印象是,他對以毛澤東同誌為首的黨中央領導核心很不服,牢騷話不少,情緒不正常。我幾次聽他說,他要辭國防部長的職,說他自己年過60,該退休回家種田了。為什麽要辭職?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辭職不是真的,發泄牢騷才是真的。他對毛澤東同誌服不服?這回我第一次和黃克誠同誌談話,他說彭對主席的領導服是服了,就是還有點成見,這顯然是為彭打掩護的說法,我看他根本沒有服,而且發展到這次會議上對毛澤東同誌咬牙切齒。你看他在給毛澤東同誌的信中說什麽認識過遲,說什麽打金門與平定西藏叛亂得心應手,搞鋼鐵得不償失,頭腦發熱,“小資產階級狂熱性”,“左”比右難於糾正等,顯然是對著毛澤東同誌說的。這不過是公開放的箭,在背後對毛澤東同誌的領導,不知道放了多少更毒的冷箭。現在看來,他經常說的辭職的一類話,隻不過是放空氣。向中央“示威”而已。 

    陶鑄說:30多年來黨的曆史證明,沒有毛澤東同誌的領導,就沒有今天革命的勝利。可是彭德懷同誌總是對毛澤東同誌不服,不知是何居心?彭德懷同誌說黨中央沒有民主,那是胡說。難道陳獨秀、李立三、王明的錯誤路線時期有民主嗎?教條主義錯誤那樣嚴重,根本批評不得,說他一下,動輒撤職,開除黨籍,甚至把你當做反革命殺掉。反過來看,自遵義會議確立以毛澤東同誌為首的中央領導之後,黨內民主又是怎樣?大家知道,毛澤東同誌親自製定了一係列黨的生活原則,黨內的民主有了充分的保證。   

    陶鑄說:彭德懷同誌之所以對毛澤東同誌為首的黨中央領導核心不滿,其用意不是別的,是在企圖改變黨中央的領導,由他來於。他總希望中國出現匈牙利反革命事件,那時,他就可以充當納吉的角色。他所希望的匈牙利事件,不是今年才開始有的。我記得二中全會(1956 年底)時,他在會上說過,搞得不好,我們也會出匈牙利事件。當時我們小組討論中多數同誌不同意這種說法,認為我們黨的路線是正確的,黨與群眾建立了血肉相連的關係,我們的解放軍是極為鞏固、強大的,所有這些,就使得我國不可能發生匈牙利事件。當然部分地區出些小亂子是可能的。彭德懷同誌說這種話,當時隻覺得是偏激之詞,現在看來不是偶然的,他惟恐天下不亂,搞亂了,他就可以出來收拾殘局,實現個人野心。  

    陶鑄還說:打擊別人,抬高自己,功則歸己,過則歸人,是彭德懷同誌的一貫作風。毛澤東同誌講10個元帥9個不合作,10個大將也是9個不合作,我看原因就在這裏。彭德懷同誌的為人就是這樣:從他外表看,似乎艱苦樸素,道貌岸然;但把他的外表揭開來一看,完全不是那麽回事。陶鑄發言最後提到了黃克誠。他說:對黃克誠同誌,我過去一直認為這個人還好,比較耿直,敢於與黨內的不良現象作鬥爭,隻是覺得他看陰暗麵多一點,強調困難多一點,意思上右一些。在主席講話前,我還說過對他有好感的話,現在看來,這是我看人不深的錯誤。毛澤東同誌講話後,他找我談過話,我深深感到他與彭的關係很深,正如毛澤東同誌所指出的是“父子關係”,在思想上反對總路線的立場、觀點,我認為和彭是一致的。像我這樣對黃克誠同誌為人有錯誤認識的同誌不少,我們小組需要很好揭露黃克誠同誌的問題,不要受其迷惑。   

    7日下午第四組開會中,彭德懷同批判他的與會者發生了正麵衝突。

    康生:上午彭德懷同誌說我們有片麵性,斷章取義,我們大家不同意。如果說有缺點,就是沒有抓緊對你的批判和質問。請問彭德懷同誌:“計委雖有安排,但因種種原因難於決斷”,作何解釋?對賈拓夫同誌說:“一方麵批評你們,一方麵支持了你們”,又作如何交代?(賈拓夫就在第四組,他被迫作了許多交代,連去過彭家幾次,彭送過他一個照相機這樣的事,都如實講清楚)

    彭德懷:“難於決斷”,我是指李富春同誌說的,計委雖然作了許多努力,但富春同誌(我說他是好人)抓不緊,抓不穩,各部門情況不同,一下又不好決定問題。 

    康生:那麽說這不是講毛澤東同誌? 

    彭德懷:是的,我對計委工作不滿意,它們沒有做好綜合平衡的工作,我那個提法是告計委的狀!講毛澤東同誌的也有。糧食產量是否有那樣多?我那封信是13  日晚上寫的,很倉促,我那封信是講錯了的,但當時沒有考慮周到。

    彭德懷接著說:我在西北小組講糧食去年增產30%是肯定的,“一麵批評,一麵是支持”,也不是要刺毛澤東同誌。我說過不唱《東方紅》,那是在常委會上提出的。在朝鮮我也和金日成同誌說過,不要修“毛澤東廣場”。難道我還不清楚,毛澤東同誌不僅是中國人民的領袖,而且是國際無產階級運動的領袖嗎?毛澤東同誌一再反對人家歌頌他,黨中央七屆二中全會也曾就這些問題作過決議,這一點,我們都清楚嘛!現在,如果把毛澤東趕走,我上台,你們能舉手嗎? 

    康生、李井泉:你並沒有回答對你的意見書中我們提出的問題。

    彭德懷:在這封信裏,我並不是攻擊毛澤東同誌!

    康生:你堅持你的看法,我們保留我們的看法。很明顯麽,這還騙得了人?我問你,你那封信是否給人看過?

    彭德懷:給小參謀抄過。

    李井泉:你不是說,讚成你的人,看了你的信,給你幫了倒忙嗎?  

    彭德懷:我說我是野心家,想把毛澤東趕下台,你們願意聽,我可不能那麽講。  
    康生:我們也不這麽天真,你騙人也不行!

    (與會者指責彭德懷,為什麽發脾氣?)

    彭德懷:我的信沒有說清楚。第一部分講工業,把對地方的意見也寫了進去,沒有罵毛澤東同誌的意思。我承認,這封信總的方麵是錯的。發脾氣是不對的,請原諒我這一點。 


    李井泉:信到底如何產生的? 

    有人問:你前天明明說,有人看了改了,為什麽今天又矢口否認呢?

    李井泉:大家都聽見了嘛!那時感覺你還老實一點,怎麽今天連說過的,也不承認了?

    彭德懷:我沒有律師辯護,你們像法庭審判。 

    安子文:你鬥爭我們的時候,暴跳如雷,大家好心好意地問你,你竟說是審判,講不講理? 

    康生:一方麵說是這次會議具有偉大曆史意義,現在又說成是法庭審判,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狀態?

    眾:為什麽如此態度?  

    彭德懷:我,說錯了!你們這樣問,我不好答複嘛!

    康生:我們問你:一、信是如何產生的? 二、講講和高饒的關係。 三、出國時講過哪些關於人民公社的話?你按實講就是嘛!

    彭德懷:在國外沒有談過什麽公社問題,在阿爾巴尼亞會過兩次赫魯曉夫,隻談了些阿爾巴尼亞的重要性和建立基地問題。在羅馬尼亞會過崔庸健,談過10分鍾,係拜會性質。在羅、保都談過一些農業問題,他們都說要向中國學習……這些問題回來我向常委會匯報了。

    蘇振華:你說你保證同軍隊中沒有任何個人關係,是不是都是一視同仁? 
    彭德懷:工作關係是有的……私人關係沒有。……      

    賀龍:有些曆史問題,不講也算了,請彭德懷同誌談談和高饒關係問題,交代一下那封信的問題。

    李井泉:請彭德懷同誌就賀龍同誌說的兩個問題加以考慮,老老實實地向黨交心。德懷同誌今天小組會的態度是不好的。要端正態度。 

    8月9日第四組繼續開會,有人又追查彭德懷出國的事。   

    蕭華說:彭德懷同誌在阿爾巴尼亞講了一段話,說我們的黨,在革命時期最大的危險是右傾。當奪取了政權以後,最大的危險是官僚主義,是“左”傾。
    (有人接著念了彭德懷在出訪東歐幾國時的談話記錄) 

    蕭華說:我還懷疑他第二次與赫魯曉夫的談話,他們在一個桌子上,我們在另一個桌子上,沒有大使館的翻譯在場。

    李井泉:有同誌提出四個問題,請彭德懷同誌考慮:一、你與黃克誠在高饒問題上,有不可避免的聯係,請說明。 二、那封信究竟誰幫了倒忙,請答複一下。三、你說毛澤東同誌個人說了算,是指的什麽問題?

    彭德懷:我作過兩次書麵檢討了,我還要再作一次,你們不同意,我再搞一次。我要搞深一點,搞幹淨一點。這樣的小組會上,你一句,他一句,有點氣憤,有些事我又沒有考慮,一時想不起來。 

    李井泉:請彭德懷同誌說明與幹部拉拉扯扯的關係。

    李銳的說明 

    有關《廬山會議實錄》這本書的出版情況,我簡單說兩旬。1988年由黨史出版社和湖南教育出版社內部刊行時,“出版說明”中說道:“1980 年討論《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草稿時,看到作者有關廬山會議的長篇發言後,當時主持《決議》起草的中央領導同誌即建議作者寫出這一段曆史(在11月 19 目的信中說):‘你是否可以負責寫一廬山會議始末史料,寫出後再找有關同誌補充審定。這事很要緊,值得付出心血。萬一我輩都不在了(人有旦夕禍福),這一段重要史料誰來寫呢?會寫成什麽樣子呢?’”。“中央領導同誌”是胡喬木,他感到此書影響很好,後又讚成公開出版。  

    1992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公開出版時,即發現五個盜印版,1998年出了增訂第三版,2001年我收到“第四次印刷”。人們說,這本書在社會上很流行,總印了幾十萬上百萬本了。我的第一本研究毛澤東的書(《早年毛澤東》),在五十年代也發行了一百多萬本。      去年我進八十八歲,老中青三代朋友中的“好事之徒”,為我出版了一本《米壽紀念文集》,書名居然叫《大哉李銳》,詩文作者八十多人,真使我受寵若驚。為自己的“米壽”,我作了兩首詩。一首七絕:“居然活到米齡年,依舊言多惹討嫌。《近作》豈能射殺住,此生就為自由權。”另外一首七律的最後兩旬是:“唯一憂心天下事,何時憲政大開張。”

    人類曆史、社會的發展過程,是民主同專製、法治同人治、科學同愚昧的勝負過程,尤其近三百年來鬥爭最激烈,發展也最快。經過上世紀第二次大戰之後,現在世界上專製獨裁的國家沒剩下幾個了。人類已走上和平與發展的時代了。但是我們這個古老的中國積重難返,現在仍是有憲法而無憲政:仍是沒有最為關鍵的言論自由與出版自由。連《廬山會議實錄》這樣的書都要射殺,似不僅要封殺我這個人,而是要封殺曆史了,“以史為鑒”的中國傳統文化也要封殺了。從五十年代、八十年代至今兩個時期,我一共由中央和各地的出版社公開出版了 17 本著作 (小冊子不在內)和選集4種。第18本《李銳近作》卻隻能由香港出版了。       我這個人曾經被徹底封殺過20 年:“六不怕唯頭尚在,三餐飯後嘴難張。”改革開放後這二十多年,我的嘴巴張慣了,筆頭也寫慣了;為了繼承和發揚民主與科學的“五四”精神,建立一個真正實施憲政的現代民主國家,我的嘴巴和筆頭是決不願被“嚴格控製”的。這是我向朋友們和我的讀者的一個表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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