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的時光 (二) 民族團結好
(2008-08-30 14: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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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在五味齋】
曾友明是我的同學,半藏半漢。
曾友明有個漢族爸爸,可是家裏的生活習慣完全是藏族媽媽的。他家就住在學校大門外,每天聽見學校敲預備鍾了才從家裏跑出來,經常是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走進教室。她媽媽很凶,對我們就像對他兒子一樣,每次去他家,他媽都要把我們和他兒子一起哇啦哇啦地嚷嚷一通,然後給每個人懷裏塞上一些油炸的藏式零食就把我們轟出來了,我們也樂得去,反正也不大聽的懂她嚷嚷什麽,我們就聽著,等著領零食,吃食一到手還沒等她的話音落地,我們就嘩啦一聲作鳥獸散了。
曾友明的漢話沒有藏話說得流利,學習也不是很好,基本上是連滾帶爬,好歹混個及格,可是他寫得一手好字!班裏的黑板報不用說了,連學校的黑板報都是他的作品。他可以用粉筆在黑板上寫各種毛筆字體,空心的,而且從不用打稿,基本上是一次就寫成了。
曾友明待人友善,跟任何人都沒有麻煩;性格隨和,不管誰找他幫忙,總是有求必應,所以雖然學習不是很好,可每年的鑒定還都不錯:“熱愛勞動、團結同學、關心班集體、……,”,然後就是:“希望進一步努力學習,做革命的接班人”,一年又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王曉梅比我低一個年級,漢族爸爸,藏族媽媽。她個子高高的,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大辮子又粗又黑,身材很好,真的是亭亭玉立,胸脯讓我那時很煩惱。我們私下裏把她許配給了普布。
王曉梅有一副好嗓子,很高、很脆、很甜,而且她也有唱歌的天賦,任何場合高興了就唱,上了台從來不怯場。那時拉薩有一批從上海來的援藏教師,我們學校有個大李和小李老師,手風琴拉的很好,每次王曉梅上台唱歌都是他們兩個人伴奏。隔壁的拉薩中學也有一批上海的援藏教師,其中一個大江老師是東海艦隊文工團轉業下來做音樂老師的,他在文工團裏是獨唱演員,為了培養革命接班人,兩個學校選派了幾個學生去跟他學唱歌,我們學校就是王曉梅和我。等到了拉中一看傻眼了,就我一個男生,拉中來了三個女生,嗓門一個比一個高,我這不情願開口呀,王曉梅氣得直掐我,幾個月之後,我受不了她的虐待了,我的藝術生涯就這樣被她掐死了。當然我也白吃了幾個月她帶的中午飯,每次她都說她吃不了,現在想起來那是從她嘴裏省給我吃的呀!(真希望是這樣的。)
後來王曉梅沒有嫁給普布,我們都對那個不知名的男人都感到十分嫉妒。
曾學琴是我的徒弟,漢族爸爸,藏族媽媽,可跟曾友明沒關係。
曾學琴是我們單位從社會上招工招來的,分到了我手下學習業務。她很聰明,一學就會,可就是個馬大哈,整天嘻嘻哈哈、高高興興地,可工作上三天兩頭地出錯,弄得我很沒麵子。有一年,我回內地進修一年,進修結束回到單位後領導找我說,曾學琴的業務一塌糊塗,我得負責把她的工作從頭到尾清理一遍,如果弄不清,就得把她開除了。和我一起進修的同事,回去後就走上了科級的領導崗位,而我卻被關在庫房裏和她一起清理她過去一年的工作,我倆一起幹了八個月,把她的事弄清了,把我露水大的前程也耽誤了。
曾學琴也很漂亮,就是個子小點,我有幾個同學經常跑到我們單位來招她。我們單位離羅布林卡(達賴喇嘛的夏宮)很近,又有同學住在裏麵,所以我們經常去那玩(隻有節假日和周末才對社會開放)。整個林卡裏就我們幾個同學和曾學琴,我那幾個同學每個人輪流騎著自行車托著她在林卡裏轉,到處都可以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據同學們普遍反映,大家都喜歡她,喜歡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真的就沒了煩惱,她很純,純的沒哪個同學產生過娶她的念頭。
後來他和我們單位書記的兒子好上了,兩人好的死去活來的,書記的兒子內調了,又從內地跑回去找她,可是書記的老婆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硬生生把這對活鴛鴦拆撒了。再後來他和廳裏的一個我們總用來打鑔的炊事員結婚了,後來又離婚了,沒曾想這炊事員居然混成了集團公司總經理!
97年我回拉薩,見到了我徒弟,她在拉薩市稅務局工作,搞稅務稽查,還是高高興興地。她告訴我她父母都去世了,就她守著她那個弱智的弟弟一起生活。那天同學請吃飯,她說她穿著製服,按規定不能進飯館吃飯。她長大了……
我還有個同學也是團結族的,留著講帕巴拉的故事的時候講。
這些都是漢族爸爸和藏族媽媽的孩子的故事,當然也有藏族爸爸和漢族媽媽的故事,這裏的區別在於漢族爸爸和藏族媽媽都是工人家庭,而我不能講的漢族媽媽藏族爸爸的故事,就是因為那是個幹部家庭,高級幹部家庭。他們這一批藏族高級幹部,基本上就是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藏族幹部的中堅,現在這些幹部們的孩子散布在從中央到地方的各個機構裏。
除了阿沛最小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