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鴨子的沉默與為什麽我們所以付了多一點的錢

     動畫片給我基本的臉部表情變化的認識。想象，一隻老虎和一隻小鹿的對話。小鹿看老虎害怕死了，但是老虎也許很寂寞，不想小鹿逃跑而且想跟他說說一下話。他可能說“小鹿，我是少數吃素的老虎之一，不用害怕！”然後，如果畫出來這個鏡頭，老虎應該有什麽表情呢？我想，它可能斜視。

我跟腐敗的人滿有緣分。我第二次到中國在一個私人公司工作了，有一次一輛卡車充滿產品要開到緬甸還是越南，反正開往中國旁邊的一個國家。為了避免腐敗的海關開車拿出來貨，也為了讓卡車司機快一點開到目的地，有一家瑞士公司檢查和封閉卡車的貨艙。一位年輕的中國人是這家瑞士公司的中國代表。我們讓我們公司的車來接他，我已經坐在車裏等著那個人上來。他看我很害怕。他先以為，我是瑞士公司的一個監督人員。他肯定想也想不到就是我後來勸他拿紅包。

我們開到公司以後，人家開始仔細檢查卡車之前，我們到舒服的，好像有空調的辦公室去了跟他說話。公司的老習慣是給檢察機關派的人一封紅包，也沒要求什麽的。因為我在旁邊那個滿臉能看出來很正直的年輕人不肯拿。後來領導勸我哄哄他，跟他說一些好話以後勸他拿紅包。我自己很要幫忙，但是我充滿矛盾的先看紅包然後看那個年輕人。然後我開始跟他詭辯，拿紅包不代表著什麽啦，你其實還是可以仔細的檢查吧。

想到動畫片，那我自己肯定像一隻鴨子，嘎嘎嘎地叫與眼睛望不同的方向斜視。

瑞士年輕職員被我們煩死了以後拿著紅包去檢查卡車。居然他發現，卡車的箱子的數量比本來給瑞士公司申請批準的數量不一樣。那就糟了，卡車不能開，貨不會準時到緬甸，公司大吃虧。這個時候我們的紅包開始發揮它的作用。臉孔通紅的年輕人改了條子，改來改去以後本來不能開的卡車過了兩個小時以後往中國邊際出發。

當然，沒什麽人受到傷害。通過這種方法隻是把官僚的一個過程縮短。

大概幾年以後我跟一位在中國做生意的人討論了腐敗問題。他就說，腐敗嘛，那這是讓大家順利的做生意。生意的潤滑材料就是紅包。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我好像吃了閉嘴藥一樣默默地、客氣地笑。

很有意思的是， Mancur Olson 已經八十年代寫了一本書關於為什麽小組織的利益和大群體的損失是那麽普遍的現象。簡單地說，小組織人員得到大筆錢，大群體每個人損失隻是一點點。腐敗，反正在德國，常常給一些人帶來好處，但是其實給大家帶來損失。紅包，這個東西，有時候好像隻是催促官僚的手續。但是官員習慣得到紅包以後可能很生氣如果一個公司不給紅包。然後可能給公司帶來不方便。公司呢，要盈利，誰最後負官僚的紅包呢？老百姓。他們必須為了買公司產品付多一點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