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師的工作 2003-07-01

我們SCHOOL的樓是四幾年蓋的，天花板上偶而會有老鼠竄過的聲音，上次開會回來，辦公室一股惡臭，最後也是因為一隻死老鼠。不少膽子小點的女生會抱怨，晚上在這怪物一樣的大黑樓裏害怕。 好，現在我們要蓋新樓了。這個事情已經說了三年了吧，先是找錢嘍，從國家拿了1/4的部份，政府提了一堆要求，基本概括就是要我們當猩猩給參觀的小孩子看，看了啟發他們對科學的興趣。再然後就是招標，找建築師。幾個月之後，我們就有一個大房間專門展示模型和效果圖了。然後就開始狂開會，每次會一兩家公司解釋他們的設計，講預算，講各種好處，搞得全SCHOOL都人心浮動，喝上午茶的人數明顯增加。這樣折騰了一陣，終於開始投票了。投票前兩天，各個建築設計公司都派得有人常駐我們這裏，隨時給大家補習他們那個設計怎麽怎麽好。其實我們這些學生根本興趣全無，為哈？等這個新樓建起來我們也畢業了。對我們來說，無非是額外的要搬家N次，騰出地方給他們一塊一塊建。 最後，我覺得最一般的一個方案中標。要偶看這個方案唯一讓偶動心的一點就是實驗室和辦公室完全分開，我們的後輩們不必處於老板的隨時監督之下。 這樣就進入下一階段，就是大規模的征集意見。先是SCHOOL RETREAT，一個西裝革履的男的和一個穿白襯衫深色小馬甲的女滴，介紹基本結構-----又一遍。包括哪個係在哪裏啊，占多少麵積啊，比現在大多少，人均多少，有多少是辦公麵積，多少是做實驗的BENCH麵積。偶當時就很驚訝，他們居然量了每個房子多少桌子，每個桌子幾點幾米。還有圖書館在哪裏，演講廳在哪裏，大的幾個小的幾個，多少喝咖啡的地方多少吃午飯的地方...... 這個介紹差不多花了一個半小時，中間不時被打斷，意見大多是：我們跟某某係的誰誰合用一個機器，我們怎麽可以不跟他們在一層。介紹之後我們分組討論，每組又一個建築師公司的人記筆記。我參加的那組有大概10個人，來自四個係，還有兩個管事兒的。神經係提的建議是實驗室裏要有電腦接口，實驗室要有的地方有地毯有的地方沒地毯，還要有塊地方跟別的分開做老鼠。我們係提的是要把噪音大的機器挪到一個集中的地方，再細胞係的人提的是機器要放中間，做實驗的人圍著機器，大家就不用多走路，我們旁邊一組還有一個人高叫，一定要有健身房！總之這些意見雜七夾8，很複雜。 下午又開會，把意見總結為10大條N小條。偶當時很佩服他們居然把這些無聊的吹毛求疵的東西都聽下去還總結出來，跟什麽事兒似的。 醬紫，已經具體到健身房和地毯了，應該差不多了吧？還差遠著呢！ 回來以後兩三天吧，掛在門口的設計圖就變了。然後又開始按組征集意見。每一兩個組單獨跟建築師再談，每次2-3小時，從早到晚連軸轉，一天3-4次。 我們組談的時候，偶本來是懶得去的，眼看著好吃的點心端進去，一不小心就跟進去了。我們兩個組的人坐一邊，建築公司的人坐一邊。我們統統T恤破褲子，他們統統襯衫領帶。然後他們開始講我們大概會在什麽位置，鄰居有誰，辦公室和實驗室和老板的單間怎麽分布的，然後開始問問題。問題都在一打紙上印著呢，一共大概20-30頁的樣子--------大家想把得多少條。問題包括，你們一天用什麽什麽機器幾次，在哪一種上幾小時(精確到15分鍾)，每個實驗台用多少電插頭，水槽要多少，多大，從A機器走到B機器你希望時間少於多少，多頻繁進入某個房間，哪個東西是有噪音或者放射性的，哪個機器是一定要安靜的。還有大家的冰箱，每個人多大夠用，要不要鎖。如果用一個特大號冰箱每人若幹格兒，要多敏感的保安措施，等等等等。反正開完會我就暈了。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這些人把我們全SCHOOL人用的各種機器，沒種機器的不同型號，占地麵積，對溫度等等的要求，做哪行的要更經常用什麽，每個房間多大多少人，不同工種的人所需空間的不同等等都搞得一清二楚，講起來念念有詞，我聽得完全不知所措。 最後我隻有一個感覺，這個建築行當，實在是個充滿麻煩的行當。 完 後記 所有這些鎖鎖隨隨的事情都完了，最後決定不同的樓層要用不同顏色的地毯，還有每個係都占據三個樓層，主要的價值不扉的設備都放最中間，以便大家都夠得著.......忽然有一天又召開緊急會議，為哈呢？因為要縮減預算。經過長達4個半小時的討論，最後決定把圖書館給刪了-----------因為誰也不同意不要中央大廚房。而且大家很高興的議論起過不了多久所有的雜誌都電子化了，現在的紙雜誌可以放到大學理科圖書館的地下室去涼快著了。然後大家再暢想這個色彩豐富，充滿玻璃(就是為了讓別人方便參觀我們)的大樓，中間一跳寬闊的走道，兩邊點綴綠色植物，還有隱蔽的咖啡桌，然後一邊是辦公室，一邊是實驗室，陽光充足，咖啡飄香，人煙鼎盛....... 哇，想起來沒有？還沒想起來？ 嗨，不就是蓋成購物中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