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強悍（3）

周日 6:50am 。 "Mommy,Mommy ，我要 go potty..." 聽見有人邊推她邊叫，＂找你 Daddy 去 .... ＂她嘟囔著。＂ Daddy 不在家。＂她一下子驚醒了，可頭還是很沉。抱起兒子去浴室，回來又趴在床上想繼續睡。女兒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Mommy ，我起來了。＂她半起身，讓女兒從身邊爬過和兒子匯合，倆個小的自己玩。她躺在床上身體發軟，連意識也不太清醒，但卻清楚的知道，這是安眠藥藥效未過的作用。不敢起來，繼續聽著忽遠忽近的兒子女兒的嘻笑打鬧。

熱水澡加黑咖啡，她終於底氣很足的製止了兒子女兒的 pillow fight ，給兒子換好衣服，同時督促女兒自己穿戴整齊。多蒸了一份蛋羹，一會兒給先生捎去，想來他應該可以吃點固體食物了。又架上鍋，小火熬上粥。

女兒兒子在餐桌上邊吃邊玩，她早早塞完自己的早餐，時不時督促兩句。打開洗衣機，看見半缸水和泡了一夜的被單，她恨不能狠狠踹上兩腳。十年的洗衣機，老毛病了，每隔一陣就來這麽一次。她拉過的大盆，撈出被單，從新開始，希望能夠完成整個 circle 。

重回餐桌，她語調裏也有了掩飾不住的怒氣。催促兒子女兒吃完早飯，然後繼續早上係列工作：梳頭，洗臉，刷牙。兒子女兒又趁她洗碗，掃地，擦桌子，打掃戰場之際溜到 play room 大鬧天宮。她不由得感歎，興虧有兩個，要是隻有一個粘在她身上，真是啥也幹不了了。洗衣機再次停下，洗衣房彌漫著刺鼻的焦味。掀開蓋子，水沒了，拎起褥子，卻還在滴水。看來洗衣機是所有家電中第一個挺不住，徹底倒下了。

進了病房，先生看著有精神了好多。看見食物，眼睛放光。她掏出 laptop 放在床頭，開始抱怨起＂罷工＂的洗衣機。去買個新的，先生說的就象買棵蔥那麽簡單。她嚇一跳，電器采購一向不在她的職責範圍，可她又不能等到先生親力親為的那一天。

跟值班的醫生護士打過招呼，問了一大串問題，得到的回答都很讓她安心。她努力抓住住在走廊裏追趕打鬧的兒子女兒，準備撤退。先生問了句， " 是明天結果出來？ " 不大的聲音卻在她心裏打了個炸雷，十天了，她的 biopsy ，她努力堆起個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又多難看， " 好。明天打電話。 " 先生接上， " 沒事的，還等著你生老三呢。 " 她輕斥了一聲，就象以前每次談起這個話題， " 想的美，老三， over your dead body 。 " 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妥，先生好象沒聽出問題，笑了。能這麽輕鬆地開玩笑，看來還沒有到山窮水盡。

神遊太虛般地把車開到了 HomeDepot ，一路上都想著２次不正常的抹片檢查，她這歲數，沒有家族史，兩次生產都很順利，除了先生，沒有其他人，不會這麽不運氣吧？

HomeDepot 裏的洗衣機，烘幹機從３００元到３０００元，各種不同類型看得她眼花繚亂。給先生打電話，一個挨一個的報上型號價錢和 energy star rebate programs ，先生說他會做 online research ，然後再和她商量。又囑咐了先生不要累著，也不在乎這一會兒。

兒子女兒已經開始在商店裏連喊帶叫的追逐嘻戲，好在周日的早上顧客不多，不然人人側目，她也沒這麽多時間一個個看過來比過去。她沒那麽多要求，隻要最簡單的能 work 的洗衣機就萬事大吉了。不過，以她對先生的了解，這回又是先生尋求新潮電器的一個好機會。算了，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還是小事。思緒被兒子的痛哭聲打斷，和姐姐躲貓貓撞到額頭，抱起來，看看不紅也不腫，她親了一下，兒子瞬間破涕為笑，繼續你追我趕。不得不驚歎，小孩精力無窮。她的精神和氣力都耗在哪裏了？想起當年生老大時，她 boss 的話，等有了孩子才知道，金錢不是問題，時間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缺乏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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