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沒啥好說的,都來我家喝酒吧
正文

《五百次回眸》第十一章 當愛已成往事

(2010-04-05 11:34:47) 下一個

11

周一一大早,賀小朋便被江淮叫進了經理辦公室。

果然說了不過兩句話,江淮就問起賀小朋是怎麽認識經緯公司文總的。

“我跟他——算是有點仇吧,是父輩間留下來的。” 賀小朋簡單地說。

江淮一愣,不會吧。

“可是,好像,那個——文總很想跟你私下見麵的樣子。” 江淮顯然懷疑小朋是在故意推托。

“那是我們有帳沒結,不過上個周末,我已經把東西還給他了。” 賀小朋說。

“噢,是這樣。” 江淮也不是傻瓜,雖然半信半疑,但是也不好再問下去了,既然這樣,江淮便打定主意按兵不動,幹笑道,“好吧,賀小姐,下個星期,紀錄片的播出帶一出,你就開始跟著著手素顏這個音樂片的前期。”

“江總,不是說紀錄片完了我就回辦公室嗎。” 賀小朋小心翼翼地問。

“田導指著要你,說你腦子活,怎麽了,你有麻煩?”

“我——我是很想進製作部,隻是有點擔心時間上——。” 賀小朋猶疑地道。

“——還是說,你願意一直在鄧小姐手下。” 江淮笑道,誰都知道鄧小姐能力有限,脾氣無限,連江淮也拿她沒辦法,誰讓她是中央台某部主任的妹妹呢。 

“還有,”見小朋猶豫,江淮又道,“製作部雖然經常加班,掙的錢也比較多哦。” 

“——好吧,謝謝江總。” 賀小朋咬咬嘴唇,點頭答應了。

“我們學院教授都說我聲音音質好。” 素顏滿臉不快,抱著膀子坐在機房裏的折疊椅上。

“你的聲音就是這首歌曲的最大的問題,” 田導從香港過來,年紀雖然不算太大,卻是個經驗非常豐富的音樂電視的導演,“你的形象是流行音樂的,旋律是時尚氣息的,而你的聲音卻還是大陸學院派的。”

賀小朋坐在旁邊,伸手把帶子從機子裏取出來裝進盒子。

“主流有什麽不好。” 素顏拉著臉道,這還沒開始呢,才試聽錄音帶就這樣。

“我必須根據你的歌曲的感覺來設計音樂電視的情節,我希望能做出一個有風格的原創流行音樂,不是中央電視台音樂戲曲頻道又一個重複播放卻沒有真正觀眾的爛片子。” 田導說話也不客氣,“不行的話,你找江淮換導演。”

“那你說我怎麽改。” 素顏稍稍變了語氣。

田導說:“我不會唱但是我是會聽的,你唱歌的感覺不對。”

“是不是需要盡量忘掉原來——” 小朋插嘴說。

“你懂什麽?” 素顏翻了一個白眼打斷賀小朋。雖然文克揚跟她說賀小朋不過是個過去的熟人,素顏還是看她不順眼。 

“小朋,你說。” 田導卻鼓勵道。

賀小朋看了看素顏,轉過頭,委婉地說:“有一些歌手唱歌的時候,麵對的假想人是聽眾,她們展示的是自己優美的嗓子和嫻熟的技巧;而另外有一些歌手,麵對的假想人是情人,展示的是情緒而不是聲音,這也是為什麽一些沒有好嗓子的人卻能唱出動人的——。”

“就是這個!” 田導把筆扔到工作台上,道:“素顏,你就是這個毛病,你的歌是流行愛情歌曲,可是你跟歌唱祖國沒兩樣,就聽見你嗓子好了,嗓子好,觀眾聽一句就行,聲音裏有情緒,有故事,才能讓觀眾聽第二句!”

素顏一時低著頭沒說話,愣了半天神才抬頭道:“田導,明天,我再試試。”

素顏轉過頭,看著賀小朋又道:“賀小姐,跟江總借你一天,幫我一塊琢磨琢磨怎麽樣。” 

賀小朋一愣,矜持地回道:“當然可以,不過我晚上不能呆太晚。”

素顏笑笑道:“好啊,用不了太久。” 

素顏似乎不是找茬,賀小朋微笑著點點頭,田導又道:“小朋,現在是前期,到了拍攝和後期,就不可能象現在這樣早九晚五的了,你要有準備哦。”

賀小朋低下頭,歎口氣道:“我就怕這個。”

素顏雖然有點飛揚跋扈,可是直到深淺利弊,幾天下來,便漸漸地接受了賀小朋。小朋為人謙遜,很少說話,但是腦子靈活有點子,按照田導的說法就是——“特別有感覺”。 素顏盡可能地調整著自己的風格,不久,MTV順利地開始了前期工作。

不象其他某些特別虛榮的歌手一味強調出鏡率,跟田導商量以後,素顏同意了對方的拍攝思路,決定擯棄自始至終的演唱畫麵,而是代之以風格化故事性的情景,同時在小朋的建議下,重新修改了幾處歌詞。

緊張的工作使素顏和賀小朋漸漸放下了心結,暫時忘記了文克揚幾個星期前帶來的那場困惑。

天氣漸漸涼爽了,難得的天高雲淡,這天,快下班的時候,賀小朋接到了嚴貝打來的電話。

——

“真的要走了?” 賀小朋低聲問。

“嗯,簽證下來了,如果沒有意外,11月走。” 電話那端,嚴貝苦笑地說,“劉岩發了最後警告,說再不去,就該離婚了。”

“也好,” 小朋的鼻子酸酸的,忙到,“這個周末麽?我一定會來。”

——

門沒有鎖,一擰就開了。 還是那座寶貝兄妹的舊皇宮,進了門,就看見橫七豎八的一排鞋子,賀小朋低頭脫鞋子,心裏有點惴惴不安,似乎來了好多人。

“小朋,別換了,沒拖鞋了,穿絲襪太涼。” 嚴貝已經過來了,手裏拿著空杯子。

小朋依言直起身,把包掛在旁邊架子上,轉身看著嚴貝白生生的小臉。

“最近還好麽。” 嚴貝輕聲問。

“別的都好,” 賀小朋微笑著看她,道,“就你走這件事不好。”

嚴貝眼眶頓時有點紅,皺著鼻子道:“別招我哦,還一個多月呢。”

賀小朋張開胳膊,摟了摟她,溫言道:“要是你早兩年走了,真不知道我會是什麽樣子。”

嚴貝掩飾地推開小朋,笑道:“你,看著嬌氣,其實雜草一樣,跟我什麽關係。”

“哎,你們兩個,唧唧呱呱幹什麽呢!”背後傳來厚重的聲音,賀小朋抬頭,是周響,小朋連忙笑著打招呼。

周響胖了許多,分進了一個國內最權威的報社,不過幾年,就看著有了點氣派,不由分說,遞給小朋一個高腳杯子。

“來,先喝一杯。某大款帶來的XO。” 

“我不能喝,我胃不好。” 賀小朋笑道。

“那你就拿著,先裝裝樣子。” 嚴貝不由分說,小朋笑著接過來,嚴貝催道,“快進去吧,大家都等著你了,我去弄水果。”

裏麵小廳裏光線柔和,一群人坐在拐角處的兩張真皮長沙發上,都是老同學,大家看見小朋進來,紛紛站起來招呼。目光掃過,小朋發現劉小山和雪兒也都在。

“賀小朋,頭發長了啊,看著真不錯。” 一個男生笑著說。

“人家賀小朋,怎麽著都好看。”周響貧嘴道。

“小朋你現在在哪兒呢,好像說不在晚報了。” 何洋去了一家外資公司的人事部,嘴上留了點小胡子,已經再不是那個清秀的“假”寶玉了。

“嗯,早就不在那兒了。” 賀小朋輕輕轉著手裏的酒杯,微笑道。

“怎麽走了,那裏的效益這麽好。” 何洋真心誠意地問。

“聽說,小朋是因為連著好幾個月沒上班才——,” 王雪兒笑眯眯地,欲言又止般換了話題,“有朋友說在勞務市場看見過你,我說不可能,我們這麽多同學呢,賀小朋要是沒工作,誰還不能搭把手幫她。”

畢業之後,賀小朋失蹤了一樣,沒有和任何人聯係過,要不是嚴貝出國,可能還是見不到她,聽王雪兒話裏意思,賀小朋似乎過得很糟糕。大家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四下裏靜悄悄的。

“小朋,你那個特帥特有錢的男朋友呢?吹了?不會吧。聽說,是因為你爸爸的事兒?嘖嘖,真是沒良心啊。” 雪兒非常盡興地問,從畢業以後她就暗自打聽著賀小朋的去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 

雪兒此刻甜蜜的嗓音,連周圍的同學都感到有點不寒而栗。

“雪兒別說了,小朋你坐,先喝點——喝什麽。” 何洋慌慌張張打斷雪兒,拉過一個椅子讓小朋。

“怎麽了!我是關心小朋?” 雪兒不依不饒,輕車熟路做關心狀,“小朋,你爸已經出來了嗎?歲數也不小了吧,其實,做人就是得小心,不能貪圖一時的痛快。” 

“雪兒,你閉嘴!” 周響斥道,“你太過分了。”

賀小朋的臉早已經變得雪白,酒杯裏琥珀色的液體輕輕顫動。

“呦,都什麽時候了,周響還想當護花使者呢?”雪兒笑道,“也不看看花兒是不是已經謝了。”

“雪兒你——!” 周響不忍地看著賀小朋。

“王雪兒對吧,聽說你在洪訊公司,你們老總——”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雪兒突然間瞪大了眼睛,見了鬼一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賀小朋沒有回頭,杯子裏的酒,卻終於灑了一點出來。

 “你們老總是——李滿,嗯——13820011788。” 文克揚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停步在賀小朋身後,按下了接聽鍵,沉聲道:“李滿嗎,我是經緯的文克揚。”

雪兒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經緯公司,哪個經緯?那個經緯!

“找你當然有事兒,明天下午,我在辦公室等你,——要緊事兒,有關你們企業文化的事兒!” 

文克揚“啪”地扣上手機蓋,抬頭看著雪兒,陰冷的表情讓房間裏的空氣如冬日的冰窟,每個人都摒住了呼吸。

賀小朋黑色的眼睛看著前方,石化了一樣。

“文——文總,你不能——不能這樣子,這太——太過分了吧。” 雪兒結結巴巴道,已經有點昏頭了。

“對不同的人,我可以隨時調整我的格調。” 文克揚把手插進西裝褲袋,麵無表情地道。

這話,是第一次與文克揚相見時,自己對雪兒說的。賀小朋慢慢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哆嗦著手,一轉身,把剩下的半杯酒潑在了文克揚臉上。

包括雪兒,所有的人一時全呆住了。

文克揚愣了愣,才想起用手擦,賀小朋已經放下杯子,從他旁邊擦肩而過。

文克揚狼狽中還算敏捷,追出去兩步,到了外麵廳裏,一把拉住了小朋的胳膊。

大家呼啦跟了出來。

“你憑什麽潑我!”文克揚臉都氣青了,頭發上漓漓都是紅色的液體,憤怒因此變得有些滑稽。

小朋不看他也不肯回答,臉色灰白,廉價的黑色毛衣下,胸口一起一伏。

“她潑你活該!” 

嚴貝端著鮮軋的果汁斜刺裏走了過來,隻管對小朋道:“小朋,你別生氣,我不知道他會來。你先別急,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們倆還有話沒說完呢!” 文克揚怒道。

小朋掙了掙,手臂卻被握得更緊。 文克揚體格極好,此時生起氣來,賀小朋漸漸覺得胳膊斷了一樣,眼見嚴貝站在麵前,小朋隻好抬手從她盤子裏拎起一杯橙汁,轉身又灑過去。

粘稠的橙汁兜頭下來,文克揚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一晚上挨了兩杯子,饒是他很酷也已經懵了,不知不覺鬆了手。這邊文克揚忙著擦眼睛,那邊小朋已經奪門而出。

賀小朋快步走到樓下,見身後沒有人跟過來,這才放下心。又走了幾步,眼睛一澀,淚落了下來,掏掏沒有帶紙巾,賀小朋隻好用手背一陣亂擦,誰知淚水卻象是決了堤岸一樣,頃刻間,連視線都看不清了。

文克揚渾身是湯,被嚴貝推進了衛生間。

周響把嚴貝拉到一邊,偷偷地說了小客廳的事兒,嚴貝大怒,不由分說把雪兒轟了出去,大家也都覺得沒了意思,紛紛跟嚴貝告別,一場聚會不歡而散。剩下嚴貝一個人,抱著膀子站在衛生間門口生氣。

“媽的混蛋。” 卻聽見文克揚一邊衝澡,一邊氣得亂罵。

“你活該!她要死要活的時候你哪兒去了?這會兒來當英雄,用得著你嗎?” 嚴貝怒道。

裏麵水聲停了,玻璃門拉動的聲音,卻聽文克揚氣衝衝道:“嚴貝,你甭老拿那件事兒擠兌我,怎麽說我也不會後悔,賀常榮罪有應得,小朋——我和小朋都是他的受害者。” 

“你什麽狗屁邏輯啊!” 嚴貝說著,一腳踹開了門,文克揚慌慌張張係上大毛巾。

“文克揚,不是說別人搶了你的東西,你就可以去當強盜的!” 嚴貝眼睛裏全是火星兒,道:“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小朋了。”

“哼,我知道我對不起小朋,我也承認我依然喜歡她,可是你也用不著把什麽都怪在我頭上吧。” 文克揚悻悻道,“又不是我讓她不上班丟掉工作的,雪兒嘴巴壞,也有一半責任是你們交友不慎。”

嚴貝聞言,鼻子氣得擰成了團,嘴唇哆嗦著道:“你!——也就是賀小朋那個傻瓜才願意生下你這種王八蛋的孩子!!”

文克揚停下擦頭的動作,抬起眼睛看著嚴貝,困惑漸漸變成了震驚。

嚴貝愣在那裏,一時忘了說話,過了半天才發狠道:

“文克揚,穿上你的狼皮,我在陽台上等你。”

“是六月份,離畢業還差沒幾天了,小朋突然打電話來,說要我陪她去醫院,我才知道小朋懷孕了。” 

“為了還錢,小朋已經把房子超低價賣給了城管局,暫時住在她姑姑家裏,見了麵我沒多問她,反正這孩子也不能留下。”

“一路上,小朋一句話都不說,等到我們兩個走到人民醫院門口的時候,小朋就已經後悔了。”

“我當時就急了,這孩子要了小朋的日子以後還怎麽過。記得她站在一棵大樹邊上,死活不肯再走一步,我氣得什麽都不顧了,站在大街上罵她是個榆木疙瘩,說這孩子天生是孽種,天生是麻煩。”

“小朋卻站在路邊哭著跟我說,有他的時候,你們還是幸福的。”

“我倒抽了一口氣,大叫那也叫幸福?那叫一個傻瓜加一個壞蛋!”

“旁邊開始有人好奇地看西洋景,小朋不管,眼淚象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說最起碼,傻瓜是幸福的。”

“我聽了滿臉黑線,拉著她就往醫院裏拖,她卻抱住我的胳膊叫道,嚴貝你想想,再過一個月,這孩子就有心跳了,再過三個月,他就知道疼了,嚴貝,他將來要叫你阿姨的,除了我,你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明白人,可是那天,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著賀小朋平平的小腹,我居然跟著心疼起來,似乎那裏真的蜷著一個小東西,在害怕,在求我放過它,在等著——叫我一聲阿姨。”

嚴貝的聲音哽住,用腳跐著陽台,靠在椅子背上,不說話了。

——

“那孩子呢?” 文克揚看著嚴貝。

“孩子?” 嚴貝看著黑夜裏的萬家燈火,“孩子——”

“孩子在哪裏?” 文克揚覺得嗓子疼得不得了,咽口唾沫問道。

“——孩子死了。” 嚴貝瞪著眼睛說。

文克揚不說話了,嚴貝幾句話給了他太多東西,他幾乎不能承受,隻好按捺著麻木揪心的疼痛,坐在那裏發愣。

“早產,才7個月,活了4天就——沒了。” 嚴貝道。

“小朋畢業後是去了晚報,晚報的主編本來跟賀叔叔有交情,這種時候,卻恨不得自己從來不認識賀小朋。”

“小朋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明顯,她姑姑本來就因為賀叔叔這件事情恨極了小朋,現在發覺小朋懷孕了,就很利落地把小朋趕了出去,說總不能看見你文克揚的孩子生在賀家。 ——其實姑姑做得一點都不錯。” 說到這裏,嚴貝聳了聳肩膀,“11月份的一天,小朋跟我說她要去探監。 賀叔叔從出了事兒身體就不好,小朋想著產前最後再去一趟監獄。誰知道火車還沒到地方,小朋羊水就破了。乘務員也怕,車一停,不管什麽地方,就把小朋送了下去。”

“那是個小縣城,這輩子我都沒聽說過。小朋精神很差,撐到醫院裏,孩子一落地大人就昏過去了,小朋醒來的時候,護士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身上錢不夠,快找人送錢吧,孩子在保溫箱呢,要是沒錢就得拔管子了。’”

“我趕到那個縣鎮上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了。護士領著我到了特護室旁邊,小朋正在玻璃窗前,抱著膀子在看。孩子——好小,小貓一樣,插滿了管子,旁邊三四個護士大夫忙著,我才知道——孩子快不行了。”

“長這麽大,我還從來沒見過死人,那時候,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害怕。我叫‘小朋小朋!’小朋後來聽見了,慢慢扭過頭來,看著我說:‘——嚴貝,你告訴我,我做了什麽?’”

 嚴貝的聲音哽住了,好一會兒道,“我從來沒看見過賀小朋那個樣子,頭發散著,眼窩青青地陷下去,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你知道賀小朋是個多麽愛漂亮的人,那時候看著,真是詭異。”

“孩子死了,小朋幾乎瘋掉,過了快半年,才重新打起了精神。晚報早呆不下去了,小朋開始到處找工作,換了好多家,兩個月前才進了前衛傳媒。”

嚴貝扭頭,看著那個被重重擊垮了男人冷笑道:

“文克揚,這才兩杯橙汁兒你就抱怨,要是我,兩個酒瓶子砸下去都不解恨!”

文克揚一直抱著頭,過了好半天才抬起臉來,眼睛紅得桃子一樣,啞聲道:

“嚴貝,求求你,找個酒瓶子,腦袋開花我也不怨你。”

 

 

 

 

 

 

 

 

[ 打印 ]
閱讀 ()評論 (2)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