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沒啥好說的，都來我家喝酒吧
（2）
文克揚推了推洗手間的門，皺了皺眉頭，每個人都喝了不少啤酒和可樂，客廳裏的廁所成了最搶手的地方。文克揚隻好熟門熟路地摸進主臥室，還好，搶占及時，拉開褲子頓時一陣輕鬆。洗過手，對著鏡子整理一下，文克揚剛要出去，卻聽到門外傳來了女孩子的竊竊私語聲。
“嚴貝，我都脫了，你要凍死我啊！”嗯，這個好像是賀小朋的聲音：“行了，肥點兒就肥點兒吧，給我一件兒就行。”
“那哪兒成，我還指著你把那個小鳥依人的王雪兒給比下去呢，真受不了她嗲起來的樣子。” 嚴貝翻箱倒櫃的聲音。
“那你請她來幹嘛？”
“咱們屋四個人我總不能請仨吧。” 習習索索響了一陣子，嚴貝又道：“你知道嗎，雪兒正打保送研究生的主意呢。”
小朋奇怪道：“那名額不該是劉小山的嗎，他是第二名啊？我不申請不就該到他了嗎？”
“本來大家都這麽想，你知道保研不象留校，一直是按學習成績往下排，你聯係了《晚報》，第三名何南要出國，本來是沒有誰能跟小山掙。可是就昨天，我聽黃老師說，雪兒已經跟管畢業生的副係主任說好了，說這次的保送標準裏除了成績還要加上個人表現，雪兒是黨員，這麽一來，劉小山恐怕就真的得回青海老家了。”
“哪個副係主任，王建？”
“還能有誰啊，這你還不知道，雪兒見了那個老頭子恨不得把自個兒嗲死。”
外麵靜了一下，又聽賀小朋道：“嚴貝，你去把雪兒叫進來。我有話跟她說。”
嚴貝小聲地吃吃笑道：“你要幹嘛？不要嚇壞我們的小寶貝兒哦。”
門吱呀響了，似乎嚴貝出去了，隻剩下了賀小朋習習索索地在換衣服。
“小朋，你找我？” 雪兒的聲音軟軟甜甜響起來，聽得文克揚一笑。
“對啊，” 賀小朋友好的聲音，“雪兒，我是想告訴你一個新聞，我打算申請保研了。”
“你說什麽啊！” 雪兒大大地吃驚，“小朋，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你不是要跟《晚報》簽約了嗎。”
“本來是的，現在我改主意了。” 賀小朋賴賴地說，“聽說你們打算修改保送的條件，劉小山社會活動是不夠積極，不過——我可是當了三年的校學生會體育部長，也不能算是個吃素的吧。”
“你幹嘛呀，賀小朋，我可從來沒有招惹過你！” 雪兒的聲音委屈而嬌嗔，可惜賀小朋是個女的，有點對牛彈琴之意。
賀小朋應聲嘿嘿一笑，其陰險程度讓衛生間裏的文克揚不覺莞爾。
“小朋——，” 雪兒軟軟叫道，“你又不是真心想上研，你這麽幹，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
“這個，也算不上吃虧吧，” 賀小朋也軟軟地說，“誰都知道碩士文憑還是比較有用的，我本來是可上可不上，不過現在……。”
“你！” 雪兒顯然有點架不住了，外麵沉默了片刻，雪兒似乎冷靜了下來，淡淡道：“那這樣好不好，小朋，隻要你不申請保研資格，我保證，會和劉小山公平競爭。”
“好啊。” 賀小朋說，“不過，如果有人以為一旦我錯過了報名時間，還有時間再做手腳的話……。”
“賀小朋，到時候是係裏根據條件做選擇，我隻是聽天由命。” 雪兒口氣也僵硬起來。
“大家也都不是瞎子，雪兒，你好自為之。”
雪兒輕輕哼了一聲，外麵傳來腳步聲，似乎雪兒要出去了。
“對了雪兒，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讓你知道，大概在兩個月之前，我曾經去後湖跑步，” 賀小朋語氣齷齪地說，“不小心……這個……看到了雪兒公主和副係主任接吻的幸福一幕。”
“你……你胡說！” 雪兒的聲音陡然尖銳刺耳。
“我有嗎？”
隔著門，文克揚可以想象雪兒公主羞窘的可愛樣子，不過，公主似乎很快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尖聲道：“賀小朋，你這麽做未免太卑鄙了！”
“切，針對不同的人，我可以隨時調整我的格調。” 賀小朋得意洋洋地說：“這件事，我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雪兒，你不謝謝我？”
文克揚沒有聽到雪兒的回答，隻聽到了重重的摔門聲。又等了一下，外麵非常安靜。輕輕地，文克揚擰動了洗手間的門把手。
流行的貝殼形台燈亮著，賀小朋正坐在寬大的床沿，雙手支在耳朵邊，衝著門口吐舌頭。衛生間突如其來的光線驚動了她，她愣愣得扭過頭來看著文克揚，似乎是太驚訝了，一時之間，忘記了放下雙手。
等到文克揚快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身後才傳來了賀小朋結結巴巴地聲音，與剛才的飛揚跋扈相去甚遠。
“文……文先生，你……怎麽可以……可以偷聽？！”
文克揚回過頭，賀下朋的手已經從耳朵邊上放下來了，站在地上，穿了一件嚴貝的粉紅色細格裙子，襯著有點稚氣未脫的嘴巴、白皙的皮膚和一頭亂亂的短發，在臥室裏的台燈下，渾身散發著青澀和健康的氣息。
“我是不得已被堵在裏麵的。” 文克揚細長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歉意。
“你……最起碼，你可以……你……。” 小朋一時沒想好文克揚應該怎麽做。
“她叫王雪兒對吧，我不想讓她尷尬。”
“那你幹嘛老是讓我尷尬！” 這一句賀小朋接得很快，看來她想起來了文克揚剛剛做的另一件好事。
“因為我也會因人而宜調整我的格調。”
說罷，文克揚點點頭，微微笑著推門出去了，賀小朋顯然比郝思嘉要有涵養，最起碼文克揚沒有在背後聽到扔花瓶的聲音。
過了好大一會兒，賀小朋才從臥室裏出來，掃了一眼，文克揚已經離開了。
剩下的一個小時，賀小朋顯得有點鬱鬱寡歡，不過，那種鬱鬱寡歡是讓人感到可愛和好笑的，不是讓人心疼的。她高抬著下巴，薄薄的嘴唇微微噘著，半垂著長長的睫毛看著手裏的可樂，根本就沒有注意旁邊男生們在耍什麽寶，這讓周響他們大失所望，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得罪了大小姐賀小朋。
一個晚上連出兩次醜，實在是生平罕見的奇恥大辱，更可恨偏偏哪樣都不是那文克揚的錯，害得賀小朋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找不著。每隔兩分鍾想起來那個拽人細長眼睛裏的戲謔，小朋就覺得胸口象是塞了一團棉花，隻想扯直了嗓子大叫兩聲解解悶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