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登於8月30日世界日報
https://www.worldjournal.com/wj/story/121252/6568260?from=wj_catelistnews
好幾年沒有去香港了,但一直很關注香港的民生,記得在2019年初曾看到香港媒體報導,香港公廁是以髒亂聞名的。有一間被香港廁所協會列為「公廁評分最低」的公廁,還沒走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異味,廁所地板濕漉漉的,牆壁地板都有磨蝕處。
這讓我想起60多年前,我的老家閩南小鎮的公廁問題。小鎮人口密集,公廁大多是建立在四通八達的巷子裡麵,大便處在上層,小便處在下層,地麵下是糞坑。每隔幾天清潔工就要用茅勺把糞便掏走,每次掏糞便至少半小時,而廁所旁邊緊鄰民居,他們要長期忍受惡臭,實在倒楣。
那時我父親在一家教堂事工,我們一家兄弟姊妹七人和和父母住在教堂裡,可容納幾百人的教堂卻隻有一個廁所,裡麵隻有一個便坑。除了每周一、兩次教會活動之外,平時使用便坑的,就是我們家四個男人。
因為這個廁所是沒有門的,女子基本上不用。平時教堂的邊門都是虛掩著,外麵的男子常常自己開門進來到廁所大便。老爸不關邊門,除了因為教友臨時需要進來之外,還想方便民眾,外人到教堂方便習以為常。我如廁的時候常常被占茅坑,很無奈,隻好漲紅著小臉到大街去找公廁,但公廁也常常客滿,很憋屈,很無語。
教堂的廁所還有一道幾個男人小便的水泥便槽,那時候教堂已經有30年的歷史了,便槽因為長年累月的浸泡尿水,表麵已經發黃,還結上了一層軟軟厚厚的尿垢。還因為地下糞坑排洩不暢,地板常常浮出糞便,立足之地都沒有,那股奇臭讓人感到惡心。
那時小鎮沒有自來水,清洗廁所要用井水,老爸就從兩丈多遠的露天水井打水清洗廁所。我也常常洗廁所,用我的話說,就是教堂要為教會的兄弟姐妹服務,也要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就要不怕髒不怕苦不怕累。
小鎮所有的公廁所雖然很臭,但是也有很奇葩的故事, 那時還有專門買尿垢渣的鄉下人,他們需要公廁的糞便做肥料,都是把廁所裡的糞便舀進自己的木桶,在木桶上放上一些稻草已防糞便搖晃,再把糞桶挑走。他們也喜歡把公廁裡尿垢渣刮下來當肥料。有的是專門買私家尿垢渣的男人,先把私家的尿桶尿壺敲敲,還要用耳朵聽聽,聽到尿垢渣鬆弛的瑣碎聲,再把尿桶尿壺倒立抖出尿垢渣,或用刀把汙垢圈刮掉。我很好奇,不知買尿垢渣有多大的用處?
成年之後,我去閩西南山區插隊落戶,我才知道尿垢渣可以當肥料,而且是氮肥的結晶,水稻秧苗插秧之前,根部沾上尿垢渣肥,能使秧苗茁壯成長。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再髒再臭的東西,都有它的用途。
這是60年前的公廁往事,1993年我移民美國,最後一次回國是2016年,那時老教堂已經被拆掉,改建成新教堂,新教堂的廁所乾淨多了。但那種隻能蹲便坑的廁所在我們小鎮裡還不少,老城區大多是百年騎樓,老房子的廁所還是沒有馬桶,街頭巷尾還是有類似60年代的舊廁所,如廁的時候,還是聞到濃濃的異味。現在離開六年了,不知現在是否有改觀?
據說三年前香港開展公廁革命,細節我不太清楚,不知香港的這個革命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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