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牙齒、精神病,這三個詞放在一起,是多麽的怵目驚心!在許多拐賣婦女的案子中,都出現這三者,幾乎可以說,是拐賣婦女的三要素。它們刺傷我們透出責疑目光的眼球,紮痛我們湧動著鮮血的心髒。它們在拐賣的過程中互為因果,被嚴密的邏輯緊緊地聯係著。
鐵鏈,一條發出森森寒氣的鐵鏈,一條黑褐色的如同毒蛇一般蜿延的鐵鏈,即使在零下的氣溫中,它還鎖在受難女的頸子上。它們有粗,也有細,可是不管它細到什麽程度,都足以把一個被拐賣女牢牢拴住,讓她蜷伏於豬圈,匍匐於黑屋,受饑寒受摧殘,無情地殺死她奔向遠方、尋找親人的意願,殺死她一顆心!
鐵鏈啊,如果它和法製脫離,必然淪為囚禁奴隸的工具。奴隸主殘害奴隸的工具無數種,鐵鏈無疑是它最好的象征。幾千年前,當奴隸不幸產生的時候,鐵鏈就開始在幽暗的爐火中冶煉、鑄造!
今天,當我們久久凝視那條毒蛇般的鐵鏈,緊緊追究楊某霞案前期的各個細節時,我們不是仿佛穿越曆史,回到幾千年前,重溫了奴隸產生的原委和過程嗎?!
有人說,一些貧窮的村子娶不起媳婦,如果不準他們從人販子手中買婦女,生殖繁衍,那些村子就會消亡。我在前兩篇文章已經作出回答,如果在前文明時代,這個想法或許有一定道理。如果在當下,還是要以剝奪婦女的自由意誌,製造鐵鏈女為前提,那麽,我們毫不客氣說,讓那些村子消亡吧。
然而,還有人在文後留言中發難,這裏我發出另一種詰問。這幾年,我們沒少聽說這類新聞,一些美國的父母收養了中國的棄嬰,基本都是女嬰,他們付出極大的愛心,精心撫育,認真培養,使這些女嬰成為體育尖子,在國際大賽中摘金奪銀。據統計,被美國收養的中國女嬰有二萬名。我要問,如果不是拋棄這些女嬰,不交給美國人,而是我們把她們好好養大,二萬可不是小數字!如果她們都留在國內,留在農村,那麽,對於很多娶不上老婆的窮人,不是至少能解決一部分人的空室之苦嗎?
一邊殘忍地拋棄女嬰,有的甚至活活溺死,一邊卻張著血腥的眼睛覬覦人世,拐騙、搶奪良家女子,用鐵鏈囚起來,口口聲聲要生殖繁衍,這不是一個大悖論?人世間豈能容忍這般荒唐、無恥的現象存在?!
然而,反抗要有武器,可是被拐女兩手空空,什麽武器都沒有,連身邊的小石子都被搜走,她們僅剩的武器隻有牙齒。嬰兒大概在4、5個月開始長牙,到兩周歲,牙齒基本長齊(除了臼齒)。牙齒的一個功能是咀嚼,咀嚼送進嘴裏的食物。
其實,牙齒還有另一個原始功能,食肉動物在原野上每天都在應用,那就是格殺。
被拐女被迫向動物退化。於是,人向狼退化,向虎向獅向豹退化。說是退化,其實是一種被迫的曲折的進步!
咬啊,咬他的肉,咬他的肚皮,咬他的頸子,咬他的卵!咬一切強加於她身子和靈魂的淩辱;咬他罪惡、野蠻的軀殼連帶靈魂!
加害者遇上麻煩了,用指甲裏藏著黑垢的手搔搔頭皮,十分困惑,她們用牙齒,這怎麽好?
於是,加害者恍然大悟,他們拿起黑色的錘子,拿起生鏽的鉗子,做起牙醫的工作,多麽道貌岸然,多麽黑色諷刺!
有人做過統計嗎?全國的變拐女中間,有多少人的牙齒被拔掉;或者患了牙垠炎,牙齒一顆顆脫落?
我們看見的每一個被拐女,幾乎都出現神思恍惚,神智不清,說話功能衰退等現象,有的特別嚴重,已經精神分裂。
對被拐女,毆打到什麽地步,摧殘到什麽程度,精神混亂開始產生?再到什麽地步,精神真正分裂?每一步的臨界在哪裏?
可以走訪一批被拐的受害婦女,認真作調查,讓她們回憶,也向周邊人了解,她們的精神病是怎麽形成的,一步一步記下來,寫一份報告,肯定十分有用。
加害者才不在乎她們的精神是不是有病,隻要是泄欲的工具,是生育的工具就行,甚至精神病比不是精神病更好。他們一點不嫌棄精神病。
人是血肉之軀,肉身都是脆弱的,一個人忍受折磨,不可能是無止境的,超過極限就會出問題。提倡主觀意誌戰鬥論的胡風,在關了半輩子後,不是遇點小事就驚恐萬狀,不會說話了麽?
匈牙利一個天主教的主教在遭逮捕前說,不要相信我被捕後說的任何話。
是不是可以說,在一個畸形反常的環境中,精神混亂才是正常的,不混亂是不正常的?
在魯迅的《狂人日記》中,是狂人“昏”了,還是周遭的人“昏”了?
不是嗎,一個“小花梅”(或是李瑩)的精神分裂,引來了徐州、豐縣的邏輯混亂,智性喪失。
20多年前,四川12歲的女學生李瑩失蹤,全國的網友在比對了李瑩和楊某俠的照片後,發現兩者有極大的相似性。李瑩的叔叔李大成出來說,李瑩的父親是援藏幹部,因為愛女失蹤,憂憤過世。今天,李大成願意去看楊某霞,和她進行DNA比對,也可以用李瑩已故母親的遺物作比對。為什麽徐州方麵置之不理,卻跑到雲南的重重大山中去找小花梅,為什麽不能兩者同時進行,卻要拒絕李大成一方的合理要求呢?
廓清種種迷霧,盡快弄清楊某霞的真實身份,不是當務之急,重中之重嗎?
我們無奈,隻得聽任徐州發昏,不管是真昏,還是假昏。
有意思的話題產生了,在一個反常的環境中,我們要保持怎樣的清醒,才能發現身旁什麽人發昏了,什麽人沒有發昏?才能知道,是發昏了好,還是不發昏好?!
這次海嘯般的輿情,說明民眾的良知還在,輿論的力量尚存,我們無須過於悲觀。
這是正常人對精神病患者的憐憫和拯救!也是對自己的憐憫和拯救!
讓精神病人回到正常的環境中,當著她的麵把鐵鏈砸碎,讓她唱歌、跳舞,和她友善地談話,驅趕她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