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雪花飄舞時 ※ 雪飄

     威斯康辛的冬天，象往年一樣，寒冷多雪。連著多日的綿綿降雪，整個世界，早已是無際的皚皚一片。

    挺喜歡英文對“下雪”的表達：snowshowers。“shower”的原意是“淋浴”的意思，展開想象吧：雪花象淋浴噴頭裏的水一樣，連綿不斷地飄落下來。設想你就是那個在洗“雪浴”的人，身體連同腦子，被雪白覆蓋著更新著，除了幽默浪漫，還會有什麽感覺呢？

    《詩經.小雅.采薇》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身在異鄉的我，隻能感受到“想起我離家時光，楊柳啊輕輕飄蕩。如今我走向家鄉，大雪花紛紛揚揚”的鄉思，卻不能有“雨雪霏霏”的體驗。原因很簡單：威斯康辛的雪是幹的。倒是陸遊的《夜大雪歌》更為貼切：“朔風吹雪飛萬裏，三更蔌蔌嗚窗紙。初疑天女下散花，複恐麻姑行擲米。”元代喬吉的《詠雪》散曲連用四個俗喻，詠雪為“灰泥子”（石灰）、“麵兒”、“鹽兒”、“粉兒”，也更是絕妙地形容了威斯康辛的雪。

    威斯康辛冬天極其幹燥，大概就是因此，雪們沒有足夠的濕氣聚在一起成為六角形的雪花吧！ 每當“天女散花”、“麻姑擲米”時，如若正在駕車行駛，雪花迎麵撲來時，雖有風擋玻璃和足足的暖氣，仍似能感到臉上涼嗖嗖地被雪觸摸的感覺。這時，如果你想堆雪人，那就要花些力氣了。幹幹的雪，在手裏就象一團麵粉，任你怎樣把攥也不能捏成雪團，隻能先澆些水在雪上，才有可能達成夙願。

    最喜歡在這樣的天氣裏，把壁爐的火苗調得老高，煮上一壺愛爾蘭咖啡，再烤上一爐蛋糕，讓屋內充滿香噴噴暖洋洋的氣氛。或者，在體育館，坐在噴泉熱水池內，讓暖暖的水柱按摩著疲憊的身體，伸手之處，落地窗外，便是厚厚的雪和正在飄落的雪花。

    下雪的日子裏，“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看著南飛的雁群，滿心希望的,那“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梨花，是春風送來的泛著果香的禮物，而不是那“忽如春風”的樂觀主義的想象。擔心著麻雀和鹿們找不到吃食，便難有獨釣的沉著，即便密執根湖裏魚肥蟹壯。

    據說，在冬天，如同在黑夜裏，鬆果體分泌的褪黑素增多，這種以世麵上最為流行的腦白金為代表的神經介質，通過對五羥色胺的抑製而使人體產生抑鬱情緒，嚴重者，即為精神疾病的一種－－－抑鬱症。大概為了與自然的這種負麵作用抗爭吧，威斯康辛的人們，在雪裏，會傾家出動，玩著各種雪中遊戲。雪橇、滑雪、雪橇摩托、溜冰、雪釣，等等，等等，數不勝數。而孩子們最喜歡的，還是聖誕節的雪夜，一覺醒來，身著睡袍，赤著來不及穿鞋的雙腳，蜂擁地飛身下樓，拆著快樂的聖誕老人在彩燈閃閃的聖誕樹下在壁爐前掛著的一隻隻襪子裏裝滿了的夢想著的和料想之外的禮物。這個時候，也就是雪的最美的意義之一了。

   其實，人們喜歡雪，更主要的是它能為人們造福，陸遊《立春》和《初春》詩中有“年豐臘雪經三百，地暖春郊己遍青。”“且欣一雪壓災瘴，不怕連陰咽管弦”詩句，“瑞雪兆豐年”更是千古流傳，膾炙人口的農諺，表達人們對瑞雪的喜愛和對豐收的渴望。

    望著窗外仍在不斷飄舞著的雪，我想，明年，俺家的黃瓜一定又會豐收，俺又可以與黃瓜共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