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的歎息

     敏思有好久打不開了，幸好大部分博文都留著底稿。想著慢慢地把發在敏思的東西轉移到這裏來，將來老了的時候，自己慢慢看。

    本文中提到的可德妮的媽媽得了甲狀腺癌，那麽樂觀的體育健將！生命無常啊！


    不知幾時，門前的草坪上布滿了厚厚的秋葉，紅的黃的，煞是好看。隻有那將枯的樹幹，隨風搖曵著，不情願地撒一把仍然紅著卻已幹癟的果子，點綴著有些蕭然的晚秋。


     遊了短短的50米，已經氣喘籲籲，雙腿的肌肉也開始疼痛。女兒仍然在遊著，蝶泳的姿勢像模像樣，從後麵看去，業已是專業運動員的架勢，藍色的泳鏡和紅色的泳帽下， 健壯的雙臂有規律地騰躍著，劃出美麗的蝶狀。

     抓過一塊漂浮板，雙腿微蹬地放鬆著遊了又一個50米，肌肉還是拉傷般地疼痛。幹脆站在女兒和自己合用的泳道的淺水區，摘下泳帽和泳鏡，按摩著。

     大概有五年沒有好好地鍛煉了。偶爾在工作間隙爬爬樓梯，在家的車道和草坪上跟女兒打打籃球和排球，做些並不激烈和並無多少強度的運動。直到最近老覺得累，才意識到，身體有些透支，需要從根本上補充能量了。

      隔一條泳道，是女兒同學可德妮的母親。這位和我同齡的媽媽，曾經通過奧林匹克資格賽，因為正懷著可德妮，才放棄了可能的輝煌。緊挨著我們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大概也有些累了吧，正抓著浮板，做著放鬆遊。遠處落地窗邊的泳道，一位大約70歲的老婦正在自由泳，速度雖有些慢，那有節律的揮臂，仍能看出尤存的活力。

    下決心成為這家體育館的會員，是遭遇了瑪嘉的又一次抱怨。來自克羅地亞的瑪嘉，和我一樣，在自己國內是一個臨床醫生。自從我來到這個實驗室，對她最多的感觸，是沒完沒了的抱怨。老板不好，某同事不好，這環境不好，那條件不對，諸如此類，不一而足。實際上，她的抱怨是源自對我的尊重和信任。雖然從不說什麽，但我每次的感覺，都是一樣的。有抱怨的時間，不如投入行動。事實上，很多次，很容易地，就幫她解決了問題。隻是稍動一下腦筋，或者，多走幾步路而已。學曆和背景，我們都是一樣的，所不同的，隻是對待問題的態度。

    繼續遊了幾個來回，給自己定的45分鍾的遊泳時間很快過去。女兒還遠遠沒達到自己的4000米的目標，仍在不停地遊著。

    從84華氏度的訓練泳池出來，來到小的多的93華氏度的溫水泳池做放鬆。舒緩地放鬆地浮在水麵，全身肌肉在溫熱的包圍下，異常舒服。有幾個老年人，在四周緩緩地遊著。其中有一位，還背著氧氣袋。池邊岸上，一架輪椅靜靜地立著，大概是這位吸著氧氣的老婦的坐駕。救生員坐在池邊高高的椅子上，一切都那麽和諧。


     曾經以為，四十歲是一個很老的年紀。孩子長大了，自己的體力精力，早已遠遠落後於剛剛出校門的年輕人。直到接觸一位48歲才開始讀醫學院的美國人。他說，我的生命才剛剛開始，我有很多周圍同學所沒有的人生經曆，一定會比他們做得更好。

     沉下心來細想，他說得著實有道理。人的一生，就象有人描述的女人的美麗：少女的美麗來自青澀和清純，少婦的美麗來自成熟和美豔，中年女人美自自信的優雅，老年女人則美自安然慈祥。

     我們隻不過是一顆風中之塵，能做到的，隻能是調整心態，去適應周圍的世界。所謂的“人定勝天”，也不過是給自己一種自信，那是說，在自己能夠的範圍內，努力爭取，去做的更好。

     等待女兒繼續她的泳後1000米的跑步時，來到103華氏度的熱水渦旋浴池，讓有力的水柱按摩著腰腿的肌肉。眼前，一邊是充滿活力的女兒，一邊是安詳微笑地緩慢活動的吸著氧氣的老婦，耳邊音樂悠揚。

     回家的路上，一陣風吹過。一片有些發褐的黃葉，在樹杈上掙紮幾下，終於，在雪花的夾雜中，離開依附了春夏秋三季的枝杈，在開得正豔的菊花叢上留戀了幾許，歎息了一聲，下定決心般躺在了厚厚的落葉中，等待著生命的另一個嶄新的階段。


11-21-07 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