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戰敗後,選擇了投降。自己率領核心部落讓出了黃河流域中遊的黃土高原,退到南陽盆地重新建立家園,中心應該在後來的陳地。原來散居中原地區的炎帝族人,群龍無首,徹底分化。一部分還能保留自己居住地的,服從黃帝這位新霸主,代表就是後來稱為四嶽的諸部族,被允許出席酋長聯席會議。一部分選擇繼續抵抗,參加了蚩尤的九黎集團和黃帝的戰爭,再次戰敗,退守江淮,共同形成了三苗集團。那些被搶了土地的,有些逃進當地的山裏,以牧羊為生;有些則向西撤退,尋找土地繼續農耕,這一支形成了羌戎集團。
炎黃的融合,是痛苦而漫長的過程。不是三戰就結束了的, 也不是一代人的戰爭。整個“五帝”時期,領袖的首要政績就是和“三苗”的戰爭。理由都是“幼苗弗率”、“暋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德。”、“苗民逆命”等。直說就是“不服管”。帝顓頊時,黃帝族的霸權很受三苗的挑戰。《淮南子·天文訓》 :“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直打得天崩地裂。到帝嚳時,戰爭繼續。《史記·楚世家》裏說:“共工氏作亂,帝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乃以庚寅日誅重黎”。因討伐不力,帝嚳將首席大巫師兼大元帥都問責斬了。可見政治上的正確性所在。
《尚書·堯典》 中堯的最大功德是:“流共工於幽州,放允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鹹服。”繼續將炎帝的勢力往中原以外驅趕。《呂氏春秋·恃君覽》:“堯戰於丹水之浦”。記載堯將一個三苗部落打敗驅逐出丹水,然後將這片漢水流域的土地封給了自己的兒子朱,所以後來稱為“丹朱”。
《山海經·大荒南經》:“赤水出昆侖。。。三苗國在赤水東,其為人相隨。”郭濮注:“昔堯以天下為舜,三苗之君非之,帝殺之,有苗之民叛入南海,為三苗國。一日三毛國。”所以舜深恨三苗,在位期間嚴令禹攻打。禹為了能進入黃帝集團的核心部,於是向昔日合作治水的親戚們舉起屠刀。當然,如果禹不出力,估計是和重黎一樣的下場。先後多年,戰爭規模空前,最長的一次據說持續了七十多天。三苗在江淮之間都無法立足,渡江南逃。這樣,在三苗中的炎帝遺屬,時隔兩千年後,再次回到了長江以南,完成了宿命的輪回。而那些沒有逃過長江的三苗,被堯舜集團遷到了西北(分北三苗),也逐步並入了羌戎。
穿在身上的曆史:傳說苗族婦女,為記住南遷的曆程,離開黃河時在自己左手袖子縫上一條黃線;渡過長江時在右袖上子上繡上一根藍線;渡過洞庭湖時在胸口上繡一個湖泊形狀的圖案……每翻過一座山、渡過一條江河她都在自己的衣服某個部位縫下一個記號。最後,到了武陵山區定居時,按照她們所記的符號,用各種不同顏色的線重新繡製一套精美的女裝送女兒出嫁。這種民俗傳襲至今。黔東南凱裏、施秉、黃平、台江等地的苗族婦女在每件花衣的披肩上、裙沿邊都繡有兩道彩色鑲邊橫線,象征黃河與長江。
苗族傳說中這樣回憶:“格蚩尤老、格炎尤老來築城,城池轉了九道彎才圍周,城內九條街相連;城牆用石頭壘.城門用石條砌.城門像一隻獅子,門樓上設有蚩尤老的位置,武城、犁城裏外亮晶晶。格炎尤老、格蚩尤老.把城裏城外的好形象,繡製成一張張好背牌.讓老人看了個個想,讓小孩子看了人人念。”因為有反叛的炎帝族合並進九黎,所以苗族人將“格蚩尤老(蚩尤)和格炎尤老(炎帝)”共同奉為祖神。傳說中也敘述了戰敗和逃亡的經曆。特別說到格炎尤老被敵人用弓箭射死,苗人群龍無首,才一敗塗地。但卻不提格蚩尤老的死亡,是否出於族人對炎帝選擇投降的怨恨呢?
“三條母江裙”和“七條江裙”,係為記錄其祖先遷徙經過的黃河、長江和嘉陵江。至於“七條江裙”,民間說是為紀念苗族遷徙途中跋涉過的七條僅次於黃河、長江的河流。苗族古歌謠唱道:“我們離開了渾水,我們告別了家鄉;天天在奔跑,日日在遊蕩,哪裏才能生存啊?哪裏是落腳的地方?讓我們摘下路邊的野花,插在姑娘的頭上;讓我們割下樹漿,染在阿嫂的衣上;讓我們把涉過的江河,畫在阿媽的裙上。不要忘記這裏有過我們的胎盤,時刻記住祖先用汗水澆過的地方。”
華夏的曆史,後來提到這場戰爭有很多奇怪的說法。《韓非子•五蠹》中說:“當舜之時,有苗不服,禹將伐之。……乃修教三年,執幹戚舞,有苗乃服”。《淮南子•繆禰訓》也曰:“禹執幹戚,舞於兩階之間而三苗服”。修教服人,跳舞服人?跳一跳舞,就讓一個世代種水稻為生的民族,放棄家國田園,流落到寒冷幹旱的西北或西南大山之中?即使隱晦到這樣,後世儒家還不能滿足。繼續發揮:正因為禹在舞蹈中亮了兵器,道德低下,大家對他都很鄙視,所以一齊稱頌舜的仁德。什麽是“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法家、道家和儒家,對祖先的作為,都需要粉飾的。隻是由於理論不同而走得有遠有近而已。
住在同一塊土地上,同一片天空下。華夏有文字,三苗沒有文字,曆史當然由華夏子孫們來寫。但苗人有自己的堅持。用歌謠、刺繡講述祖先被黃帝趕出黃河,被堯舜禹趕過長江,又被後來的華夏子孫趕到大西南,流落東南亞的曆程。有文字的,沒有文字的,卻都把曆史訴諸於衣裳。華夏若有天堂,天堂不在天上,也不再未來,而在遙遠的古代,就是祖先的生活。“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 (《周易•係辭下》)苗族若有曆史,曆史不在書上,而在衣上。這衣裙上的每一針一線,都紮滿了血淚。
但對舜的疑問一直在。黃土高原上的酋邦首領舜,為什麽去國三千裏,跑到敵人三苗的腹心地區洞庭湖,而葬在那裏呢?很多人猜測是舜領導了一次對三苗的遠征,結果兵敗身死,所以曆史諱言。
湖南永州舜陵。《史記·五帝本紀》:“舜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舜廟遷建於舜源峰下,以舜源峰為陵山,陵廟經明清兩個朝代四次修建而規模宏大。
炎帝部落的另一支,向西避讓黃帝部落的擴張,成為羌戎。《後漢書·西羌傳》中說:“西羌之本,出自三苗,薑姓之別也。”薑、羌以前是一個字。這裏指出了苗和羌是同源。他們奉共同的祖神係列炎帝、蚩尤和共工。羌人原來住在今天河南中西部和陝西南部地區,是被黃帝打敗失去中原土地的炎帝部族。一部分直接逃進了嵩山成為牧羊人,但大部分稍稍退到西部依舊農耕。當時黃帝族並不大,得到了地肥水美之處,也就心滿意足了。與合作的薑姓部落,如四嶽等,和平共處,互相承認。由於年代不久,還承著一份香火情,西羌受到四嶽的庇護。而黃帝族的征服戰略首先指向東部和南方。在苗人被大規模屠殺時,西羌基本安穩地過了堯舜禹時期。
但到了殷商,羌人的地獄時代降臨了。殷商崛起時在東部,與羌人地盤並不接壤。但仿佛生來就有深仇大恨,商人對羌人追殺不已。殷墟的甲骨文中出現許多次“伐羌”、“卯羌”和“改羌”等,是斬首、閹割和毆打的意思。經常派兵到嵩山中去抓捕散居放牧的羌人回來做奴隸和犧牲。商代甲骨卜辭中,人祭卜辭有2000餘條,記載“人牲”總數14000餘人,其中近8000為“羌”。有一次就殺了兩千個羌奴祭祀的記錄。對於遠在西北的諸羌方國,也是屢屢發動戰爭。甲骨記錄婦好曾一次就率領一萬三千正規軍遠征羌方。婦好本人隻活了33歲,有猜測就是死於與羌人的戰鬥。
為什麽殷商要如此對待羌人?除了殷人的勢力範圍擴大,逐漸與羌人接壤外,有一個傳說值得注意,那就是羌人是殷商的敵人---夏的支持者。我們知道,在漢晉間就有“禹興於西羌”、“禹生石紐”的說法。《太平禦覽》引皇甫謐《帝王世紀》:“伯禹夏後氏,姒姓也,生於石紐……長於西羌,西羌夷(人)也”。這個傳說也有些線索。因為禹父(母)“鯀”出來治水,就是與西羌同宗的四嶽部極力推薦的,是羌人首領的可能很大。對此堯一度阻撓,舜後來更是找借口把鯀直接殺了。但是黃帝一族是種旱田的,而炎帝部族已經種了幾千年水稻,能治水隻有炎帝的後代。禹頑強地通過治水,在中原建立了根據地,築了陽城。並通過與三苗的戰爭,掌握了軍事實力,奪取堯舜係的統治地位。曆史上的譜係,禹可是黃帝得嫡玄孫。若建立“夏” 的禹真是炎帝族的話,算是炎帝子孫第二次進中原,“華”、“夏”合稱確實意味著“黃”、“炎”合源了。
傳說中禹生長的地方。禹生石紐,據說就是今天的北川羌族自治縣。
殷商滅亡了夏國,並對於夏背後最大的勢力西羌不依不饒地追殺。經過百餘年的戰爭,西羌退出了河南,不斷向西。曆史上後來的羌人還建立過“後秦”和“西夏”兩個政權。但最終,這個集團失敗於與黃帝子孫的爭鬥之中。再次向南撤。大部分古羌人的後裔已轉變成藏人,彝族人,納西族人,摩梭人等。今天用羌族這個稱謂的,大約隻有三十萬人,居住在川西青藏等地。多年的戰爭和流亡,他們已經厭倦和不願再多提起往事。羌族也沒有文字,更沒有自己的書麵曆史。當一支羌人被追問到祖先時,他們想了半天,說出了“大禹”。連“羌族”這個名字,還是漢族人後來加給他們的。他們自稱“爾瑪”,意思是本地人。回望這族人五千年的曆程,就能理解這個極純樸的自稱,有多濃的安居夢想在其中。
在強敵的逼迫下,羌人一退再退,進入深山,還要靠居住這樣的石碉樓保命。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 羌族人一次就失去了十分之一的人口。
我們對待不合作的炎帝子孫的態度,可以從周人對羌人的作為中看出來。周人與羌人關係非常密切。傅斯年《薑原》中說:“姬周當是薑姓的一個支族,或者是更大之族之兩支。”傳說姬姓周的始祖“棄”的母親薑嫄是薑部落之女,姬姓周和薑姓羌應是互為婚姻的兩大集團。周人的祖先是從羌人那裏學會農業的。商人以前根本不加區分羌和周。後來當武丁伐羌,雙方僵持三年。周人利用地頭蛇的優勢,投靠了殷商。不僅做了帶路黨,還在羌人背後插刀。才改變了戰局。每次商殺光了羌人的軍隊,帶著戰俘奴隸回東部。周人就得到了最大的戰利品,羌人的土地。從此雙方結仇,互有攻殺。
“厥初生民,時維薑嫄。”薑嫄,也做薑原,周朝先祖後稷的母親。從我們的文字史上看,姬姓集團娶了無數薑姓妻妾。以至於一度“薑”字成為美女的同義詞。墨西哥人曾說,我們與其它殖民者不一樣的,是我們都有一個印第安母親。周人說的是:盡管我們都有一位薑姓母親,不妨礙我們殺羌人。
然而,到了密謀滅商的時候,周又與薑、羌結成了聯盟。請來薑姓部落首領呂尚,尊為“太公望”、“師尚父”。所以在牧野之戰時,西戎出的兵力遠超過周本身的。作為報答,周朝立國以後,把一些薑姓羌人分封到中原地區,除了封在今山東的齊國,分封在今河南許昌、南陽一帶的申、呂、許都是薑姓國。這是炎帝的子孫繼鯀禹之後第三次進入中原。這部分薑姓羌人,曆西周之世,已基本上與華夏人相融合。
到周和春秋時,把沒有融進中原,還留在西部的氐羌諸部統稱為西戎,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犬戎,因為正是他們結束了西周王朝。其實原稱是畎戎。畎,音“犬”。本來的意思指田間開的水溝。“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畎。。。”。這個稱謂揭示了這個部族是善長農業的。
時隔炎帝初進中原已經幾千年過去,西戎依然是種田好手。公元前638年,秦國希望得到土地,晉國急需農民幫助開荒。秦穆公與晉惠公就做了一筆交易,將居住在兩國交界處的陸渾之戎遷到伊川之地,即黃河之南與伊水交界處。這一次不是強拆,而是“二國誘而徙之伊川”。這算是薑炎後代第四次進入中原了,但渾然不知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到公元前559年,晉國執政的是範宣子。這一年盟國吳國來報告說進攻楚國失敗。範宣子很惱火,認為是陸渾戎向楚國通風報信泄露了軍事機密。因為陸渾戎和苗蠻出身的楚國原來是同宗。所以他把陸渾戎的首領叫來訓斥威脅。雙方的對答在曆史上很有名:
會於向,將執戎子駒支。範宣子親數諸朝。曰:“來,薑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於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蓋,蒙荊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
(駒支)對曰:“昔秦人負恃其眾,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肴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複,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肴誌也,豈敢離逷?令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
------《左傳 - 駒支不屈於晉》
在朝堂上,範宣子一著急,連“姓薑的”(薑戎氏)都喊出來了。很不禮貌。平常駒之被稱作薑戎子,是姓、族、和爵位的全稱。薑戎子完全是文明人,回答無理指責,不卑不亢,文采飛揚。最後還露了一手當年中原最高的文化修養。幸運的是《青蠅》被《詩經》采錄了:“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營營青蠅,止於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但是,文明教養僅僅是用來欺騙弱者的,讓他們按強者定的規矩行事。弱者首先要變成強者,自然而然就成了文明人的標準。如果弱者以為學會了文明教養就能成為強者,是本末倒置。誤信了這一點,結果就是屍骨無存。公元前525年,晉國滅陸渾,陸渾酋長奔楚,而餘眾屬晉。不久晉國即完全吞滅九州之戎而築城有其地。《漢書》記載:“後四十四年,楚執蠻氏而盡囚其人。” 陸渾(蠻)戎就這樣最後以奴隸的身份融進了華夏。
從後來的關於羌、氐、戎、三苗等記錄來看,炎黃之戰後,沒有屈服於黃帝部族的炎帝部落在人口上占大多數。這也是正常的,因為當年所謂“天下”,也就是一片河穀加幾條山溝的控製範圍。眾多散居各地的炎帝子孫,幾千年一直在和黃帝集團苦苦作戰。他們的不屈不撓,贏得我們的尊敬,但也僅僅是一點敬意。尊敬從來不足以讓刀矛停下來。我們一直在驅趕他們,搶奪土地。到後來,婚姻和宗親都不能起作用。夏禹殺三苗;姬周殺西羌;同屬苗夷後裔的楚也殺陸渾。爹親娘親,都不如土地親。所有當時沒有加入黃帝勢力的部族,後來都命運悲慘。他們用血染紅了幾千年的曆史。這段曆史,由於年代久遠已經字跡模糊了。當年炎帝的投降選擇是不是正確的呢?實際上,投降,隻是保住了四嶽部的一部分人。不過曆史的確證明了一點,打不贏保家衛土的戰爭,就沒有一切。
羌族古歌《出征曲》:“山神啊,保佑我們的土地啊,沒有了土地我們怎麽活啊。山神啊,保佑我們的山水啊,沒有了山水我們怎麽活啊。山神啊,保佑我們的子孫吧,沒有了子孫我們怎麽活啊。為了土地、為了山水、為了子孫,我們又要出征了,此去不知能否回家,為了子孫後代我們必須去戰爭,保佑我們取得勝利吧,所有的神啊。”
所有的神啊!炎帝在其中。但他不配是山神,山神沒有如此保不住土地的;他也不足是水神,長江黃河都沒能護住他的子孫。他隻是一位農神。炎帝本人的故事也許不算多。這個戰敗給族人帶來厄運的男人,被他的女兒們怨恨,被他的外孫們嘲笑。自己的兒孫們,更是被虐殺了幾千年。但是,即使從不多的流傳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我們這位無能的老老外公,是個好人,是個老好人!除了司馬遷為了給黃帝打仗硬找理由,弱弱地嘀咕過一句:“炎帝欲侵陵諸侯”外,從古到今,沒有一個人,說過炎帝的一句壞話。
《淮南子·修務訓》:“神農……嚐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當此之時,一日而遇七十毒。”多好的一位老爺爺。
我們的祖外公,就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他不會打仗,卻能種田。阪泉之戰後,他日複一日地衰老佝僂,隻有來到莊稼地中,昏濁的雙目才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清澈。玉璧琅璜都掛到了黃帝的身上,炎帝依舊還是喜歡他的骨耜石鏟。夕陽的餘暉灑在田間,炎帝拄著農具佇立在薄熹中,迷醉地看著那正在成熟的粟穗。今年又是好年成,族人應該不再挨餓。要是四個女娃兒還活著的話,應該能在成親前吃得胖一些,到了夫家更體麵風光。。。
狗尾巴草,這就是養大了黃河文明的主要糧食---粟的前身。
太陽收回了最後的光芒下山了,這一去就是五千年。時隔五千年,祖外公的餘暉,依然能穿透曆史的重重冕旒黼黻,讓我們感覺到絲絲暖亮。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