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星途(上)A Long Long Way To Be Lang Lang
一、
1966年的一天傍晚,沈陽音樂學院老師胡萬生家裏,像往常一樣傳出二胡聲。
胡萬生是沈陽二胡名家。他瞄見窗外不遠處那個豎著耳朵偷聽了二十多天的小腦袋,拉完曲子,去把小男孩叫過來問話。
原來,小男孩叫郎國任,從小就喜歡拉二胡,由於家裏生活條件拮據,買不起二胡,曾自己動手製作過一把。
胡萬生見郎國任學琴心誠,人很靈巧,收為徒弟。
勤學苦練三年,郎國任在沈陽民樂演奏圈嶄露頭角。
初中畢業,郎國任被分配到沈陽第四標準件廠做車工。期間,專業樣板戲團常常找郎國任幫忙拉二胡,連頂頭上司也讓自己的孩子拜郎國任為師。
郎國任的夢想是成為中國著名的二胡演奏家。1977年恢複高考的消息公布後,他立刻報名,報考了當地最好的沈陽音樂學院,並在1500多名考生中取得了專業課和文化課雙第一的好成績。然而,因為超齡1歲,最終被沈音取消了入學資格。
後來,郎國任考進沈陽空政文工團,成為一名拉二胡的文藝兵。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經親友介紹,郎國任與周秀蘭戀愛了。周秀蘭小時候能歌善舞,有當童星的潛質,本想考進沈陽軍區前進歌舞團,但由於家庭成分是地主,夢想破滅,高中畢業後去中國科學院沈陽自動化研究所總機當電話接線員。
1981年,郎國任與周秀蘭結婚,不久懷孕。
當時,改革開放方興未艾,歐美各類音樂藝術家紛至遝來,西方藝術風潮持續風靡國內,尤其是鋼琴熱,在國外各路鋼琴家的不斷加持下,一浪接一浪地在全國各大中城市火熱起來,鋼琴銷售暢旺,琴童人數日漸暴漲。
郎國任與周秀蘭商定,不論娘胎裏的孩子是男是女,將來都要學彈鋼琴,而且一定要把孩子培養成世界第一流的鋼琴家,畢竟靠二胡是很難聞名世界的。
孩子還沒出生,兩口子怕鋼琴價格暴漲,就東挪西楱,花了3000元(當時算一筆巨款),把一架國產立式鋼琴買回家了。
為了將來教孩子,郎國任開始自學彈鋼琴,有空就用一個錄音機放貝多芬、莫紮特、巴赫、柴可夫斯基等的錄音帶聽。
他自己如饑似渴地學習,更渴望將來孩子會承襲他的夢想,先成為中國最好的鋼琴家,然後成為世界一流鋼琴家。
可以說,郎朗尚未出生,父母不僅已經把他的人生道路預設好了,而且還為他準備好了起步的必要條件。
1982年6月14日,郎國任和周秀蘭喜得麟兒,爺爺惠贈大名郎逸群。郎爸郎媽可不喜歡“狼一群”,給兒子定了大名郎朗,朗朗乾坤、朗朗上口、爽朗非常的朗;小名亮亮,亮亮堂堂。
郎朗剛生下來時,臍帶纏脖子兩圈多,小臉兒憋得發青。
醫生剪掉臍帶,拍了拍嬰兒屁股,郎朗這才一聲啼哭,平安降生。
當郎爸發現8個月大的兒子竟然可以哼唱《大海啊,故鄉》的旋律,還能隱約發出“媽媽”的聲音,開始有意識地發掘兒子的音樂天賦。
文工團的同事們到郎家串門,見1歲左右的郎朗“哼曲”,非常驚奇:這小孩兒真厲害,話還說不利索,就能唱歌了!
為了培養郎朗的耐性,郎爸每次練琴時都會讓兒子坐在他的腿上,一開始是一兩分鍾,慢慢的增加到5分鍾、10分鍾。。。後來,時間過長,郎朗開始不耐煩,總想搗蛋反抗父親,但是都被郎爸用“胡蘿卜加大棒”鎮壓了。
除了偶爾用武力鎮壓(如用皮帶抽屁股),郎爸很會利用“獎勵策略”,有時用郎朗喜歡的糖果引誘,有時用他喜歡的玩具引逗,方法多變,千奇百怪。
郎爸和郎媽在陪郎朗玩耍的時候也不閑著,郎爸將五線譜畫在家裏的牆上,和郎媽輪流陪孩子玩耍,間接引導兒子認識五線譜、唱簡單的兒歌,增強兒子對音樂的感知力和鑒賞力。
郎爸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練鋼琴,郎朗聽了就開心地上躥下跳。
從郎朗2歲起,郎爸不再讓他上躥下跳,而是抱著他坐在鋼琴上,聽鋼琴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有時候是抓著郎朗的小手兒瞎摸。更經常的是,郎爸抱著兒子欣賞西方各路古典作曲家的鋼琴協奏曲,其中《柴科夫斯基第一鋼琴協奏曲》是郎朗的最愛。
慢慢地,郎朗對家裏的鋼琴越來越感興趣。
郎朗與其他小朋友一樣特別喜歡看國內外各種動畫片,兩歲時看迪士尼動畫片《天鵝公主:音樂王國》,發現自己常玩的不是玩具,而是很棒的樂器。再看迪士尼另一部動畫片《湯姆貓與傑瑞鼠》時,見湯姆貓在鋼琴上彈《匈牙利狂想曲第2號》,傑瑞鼠在琴鍵裏麵使壞,湯姆貓使出渾身解數反擊,一首名曲彈著,完全演變成了一段生趣盎然的貓鼠鬥法,把郎朗笑得前仰後合,看完後竟然跑到鋼琴前,模仿湯姆貓的樣子和架勢,即興彈出了一小段旋律。
躺在裏屋炕上小憩的郎爸聽了,欣喜若狂,兒子這是無師自通,絕對有鋼琴天賦啊!
郎爸如夢方醒,大夢先覺,自己未能實現的音樂夢想,必須通過培養兒子去實現!養不教,父之過。不發掘兒子的天賦,不培養兒子的才能,不促成兒子的成功,就是他做父親的過錯,不,是他做父親的罪過!
隨即,郎國任開始正式教兒子彈琴。
當時,沈空大院文工團子弟大都學一樣器樂,一到周日,都到熱情好客的郎家“匯演”,幾乎每次都是郎朗占優,很快,郎朗成了“沈空大院那小孩”。
唯有一次,朗朗貪看動畫片,練習不夠,在“匯演”中彈錯音了,郎爸馬上滿臉通紅,當晚陪兒子一直練到徹底解決問題為止,然後規定郎朗每天最多看半小時動畫片。
此後,郎朗練琴積極主動,不怕苦不怕累,進步飛快!郎爸為了再三確認兒子彈琴的天分,陸續請了多位行家“認證”,直到請到沈陽有名的“孩子王”,一個鑒別童星的奇人。
“孩子王”在郎家鋼琴前,一巴掌“砸”到琴鍵上,讓郎朗辨音,郎朗回答準確無誤。
“孩子王”鄭重其事地對郎爸道:你兒子是天才,好好培養吧。
郎爸不敢再自己私教了,趕緊托人找到沈陽最好的鋼琴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