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夢見粉狐
李小秋
夢境很奇怪象一個電影畫麵,上麵寫著“二戰歐洲戰場”,一隻美麗得讓人倒抽一口冷氣的粉色狐狸從滾滾硝煙裏顯現出來,直接對我跑來。狐狸居然象美術史老師上課般給我講起了故事。狐狸從嘴裏吐出一幅素描,看上去這幅素描年代久遠。狐狸用一種奇怪的擬人聲說出下列話語:
美麗天神的秘密就埋在了這裏。花很美麗,花就是花,一枝獨秀的就是她。
說完狐狸很歡快地隱入了濃濃的硝煙裏。然後炮聲隆隆,飛機轟炸聲時隱時現。
醒來後我發現我自己在那個叫張瑞恩的華裔男的車裏。於是即刻一個小時前在我住處發生的事情又曆曆在目。我閉著眼睛但是腦子在快速地轉動著:為什麽? 他們找我僅僅是為了釣我的老父嗎?還是另有所圖?我有啥可被他們圖呢?我需要時間思考,於是我翻了一個身裝作繼續熟睡。我還真又睡著了,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我再次夢見了那隻粉色的狐狸從炮聲隆隆的硝煙裏跑出來,嘴裏吐出一幅年代久遠的素描,說著同樣的話。
再次醒來後,我問張瑞恩要帶我去哪裏。同時我觀察到我們正行駛在五號高速公路上,好像是在往南開。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是說我們需要先與另外一個叫依佐拉的人會合,之後就告訴我去哪裏。說話間車子已經下了高速,來到一個高速旁小鎮的酒吧餐廳裏。就在這時我接到了我父親的電話。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是否一切還好?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發生?誰知道他問我的也是幾乎完全一樣的問題。他說很擔心我的安全,又問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是不是有什麽麻煩?最後還說希望我能回外婆那住段日子。
我不敢跟他說這十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情,但是我需要知道他的情況,於是我用明明白白的大白話問他是不是有大麻煩了。他遲疑了一下說,有些麻煩,但也算不上大麻煩,並自嘲說自己生來就是個麻煩。所以要是有沒有麻煩的日子,那才奇了怪了。
張瑞恩看著我與父親匆匆忙忙地通完話,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被他或他的同夥在監聽。但我沒有選擇,在這一刻聽到父親的聲音比什麽秘密都重要。至少我知道他還好好地活著,有能打電話的自由。就在通話即將結束之際,父親用一種很快似乎漫不經心的語調對我說,你該給你外婆打個電話報平安,你也該給那個“英倫騎士”問問安了,說完很快掛了。
早在一個多月前父親就交代過有關“英倫騎士”的事情,那是父親在這個世界上除家人外唯一的朋友。
剛剛掛了與父親的通話,突然接到我的登山夥伴維克多的電話。我奇怪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他應該在和他的太太,小女兒在什麽地方度假才對。我問他你不是應該在度假嗎?怎麽計劃改變了。他的聲音聽上去很遙遠,訊號好像也有點兒問題。他說也沒有什麽改變,隻是接到經紀的電話說有一個報酬很好的登山廣告,需要一男一女兩個人問問你有沒有興趣。說是拍攝地點在蘇格蘭。我連想都沒想就連聲答應了下來,因為我太想離開北美了,去哪兒都成,隻要能避開這裏的人和事。
現在我必須想辦法逃跑。我向張瑞恩請假上洗手間。但是我沒想到在我如廁的全部時間裏至始至終都有一個女侍應跟著,再說也沒找到連接外部的窗戶,我喪氣地想隻能到時再說了。
在車子進入坡特蘭市區時,機會終於來了。這時正好是上下班的高峰,一進市區交通立刻癱瘓,各種大小車輛一齊趴在路麵上慢慢地挪著,一輛學校的校車正在停停走走地下著人。好機會,我當即決斷地以最快的速度推開車門,一個翻身就下了車。不到五秒鍾我已消失在校車的那一端。我很快進入了旁邊的一個大型購物商場。一家買衣服的連鎖店正在狂打折促銷,我很快地將一條圍巾當披肩把自己裹了起來又在頭頂上扣了一頂滑雪帽將自己藏起來,手上胡亂扒拉了一堆衣服後立即隱身在等待試衣間那長長的人流隊伍裏。現在這裏應該是最安全了。他們一定會去購物中心的另外一個出口找我的,找不到他們隻好放棄了,因為他們沒有辦法去沿著地鐵線一直找下去。我在這個商店裏的試衣間裏休息了一個小時後立馬打的去往機場。我想等退票,任何一家航空公司的開往中國任何一個城市的航班我都會走,買到這樣的票的幾率是應該很大的。果然一到機場就很順利買到了國航去北京的下一班班機的票。本來以為很順利地出逃了,可是沒想到在過安檢時我被請到了“小房間”裏。一進去就看見張瑞恩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他對我說,請跟我來。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我壓抑住我的憤怒一句話都不說跟他回到了他的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