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細細,靜坐燈下,讀一本老書,品一盞香茗,我心怡然。
借一紙秋風,獨上蘭舟,尋覓江南如詩如畫的的夢境。讓今夜的我在繾綣悱惻的江南情懷裏沉醉得不知歸路。
江南宛若娉婷嫵媚的清雅女子,帶著六朝金粉和煙月的春夢,從釅釅王氣中款款走來。隱隱約約中桃花的嫵媚飄搖了曆史的星辰,華燈初上的夜晚,一抹紅妝漫撫柔弦,玉手輕奏,春秋如夢。琵琶輕撥裏,秦淮河畔那淡淡的紅塵往事,帝王的情懷,如同秦淮倒影裏朦朧的燈火,收藏了六朝古都繁華與凋零的舊夢。
朱雀橋邊野草花,
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榭堂前燕,
飛入尋常百姓家。
經過千年風雨漂洗的烏衣巷,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畫,黑白的色調,散發著曆史的陳香。當時光的車輪匆匆輾過,沒有了吳國烏衣士兵戍守的烏衣巷,平添了一份清幽的色調,魏晉的遺風。人才輩出的王謝故裏,雖然,早已是人去樓空,繁華不再。但長長烏衣巷口,那個傲然攜妓出風塵的南國絕品男子謝安如高懸的明星,被載入中國人文曆史的書冊。夕陽、野草、廢墟,中唐詩人劉禹錫一首《烏衣巷》在今夜的微雨中,為我刻畫出一份王侯將相皆塵土的空空意境,但因一首詩的點染,構築了中國文化、曆史的方向和進程。烏衣巷又將從廢墟的記憶中蘇醒,受曆代文人之墨香,領各地騷客之風韻,佇於飄逸的秦淮之側,引世間無數人向往。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思緒穿過時空的回廊,遊離在那屬於六朝煙柳的江南。十裏秦淮,畫舫似雲,美人如花。騷人墨客,青樓夢好。秦淮河畔的燈影把秦淮河的夜色映得如同夢境。粉香迷離,煙波飄渺,搖蕩著桃花豔影。朱舢畫舫中,絲竹弦樂,晝夜笙歌。在箏與笛的纏綿裏,在燈與影的洋溢裏,是歌不盡的風花雪月,唱不完的吳儂軟語。不知那籠月踏沙的歌者是董小宛?李香君?還是那吳三桂衝寇一怒為紅顏的陳圓圓?水上存香,琴韻留影。靜靜流淌的秦淮河不僅銘記了六朝粉黛,同時也見證了六朝的興亡與衰敗。在十裏秦淮的灩灩波濤中,多少巨商富賈從一擲千金到囊空如洗。多少文人墨客從駐足閑觀到縱酒狂歡。金爐次第伴佳人舞榻,絲竹喧囂掩春夢旖旎。這豔豔秦淮河,鑄成千百年文人追憶不已的情結。
江雨霏霏江草齊,
六朝如夢鳥空啼。
無情最是台城柳,
依舊煙籠十裏堤。
千年的風雨,十代的繁華,在一江的流水裏沉浮演繹。曆史滄桑變遷,秦淮河裏飄蕩的《後庭花》似乎還在耳邊回蕩,那些華燈槳影裏,六朝的氣勢與恢弘如閃閃星光,隨波而流,隨水而散。和著雨聲,南京,滄桑的曆史隱匿在歲月之外。無聲無息的煙雨中,帝王隻是一場夢,春秋隻是一夢,夢過了,一切都是昨日過往的煙雲。若不是煙雨中那斑駁的樓閣,若不是春風裏那青青的揚柳,若不是夕陽下那殘塊的宮殿,誰還能,在啼鳥飛鶯的秦淮煙雨中,看到那段纏綿著江山美人、愛恨情仇的風月故事。
六朝煙柳,秦淮飛歌,金陵如夢。如夢的金陵從戰煙烽火,從十代興衰中一路走來,遠去了鼓角爭鳴,隱去了金弋鐵馬。回顧千年,南京的明山秀水還是那般;如清風出袖,如明月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