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然回首的愛情

一個平常而又忙碌的早晨，健身房女更衣室的洗漱間裏顯得有些擁擠，剛剛衝完熱水澡湧入的人明顯多於整裝離去的人，出浴者帶來的熱騰騰的水汽混合著對鏡貼花黃者們的各式香水和化妝品散發出來的脂粉味，氤氳濕熱的空氣裏飄蕩著女人原生態時特有的曖昧。 在嗡嗡作響的吹風機的背景噪聲裏，兩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在聊天，顯然兩人是本來就熟識的。 身材皎好，穿著維多立亞新款的三點內衣，凹凸有致的金發女邊吹著頭發，邊問她身邊正在收拾化妝包，準備開拔的栗色卷發女： “ 聽說你要結婚了。祝賀你啊。 ” “ 謝謝啦，看來大家都知道了。 ” 栗發女笑吟吟地答腔，滿臉幸福的樣子。 “ 聽說其中還有個故事啊。 ” 金發女像是她的同事。 “ 不好意思，不能再說了，這麽多人，以後我還想再來健身呢。 ” 栗發女略帶羞澀地說。 “ 說吧，說吧，誰不願意聽愛情故事？！越老越愛聽呢。 ” 她身邊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胖胖的身子裹在一塊大浴巾裏，索性關了手中的吹風機，看著栗發女，自告奮勇地替大夥說： “ 你們聊得把我們的好奇心都勾出來了，我看哪，你還是好事做到底吧。 ” 看著大家期許的眼神，栗發女緩緩開講： “ 我的未來丈夫其實是我的高中同學。第一眼見到他時，我的心裏就有種奇妙的感覺：他就是我要嫁的人。於是，我就壯了膽，給他寫了張字條，上麵有我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還有一句話：我並不是個隨便的人，但是我知道你會是我未來的丈夫。 ” “ 原來是高中甜心啊。好可愛的表白，後來呢？ ” 胖女人饒有興趣地追問。 “ 很慘呢。 ” 栗發女看了一眼鏡中自己，繼續道： “ 他竟然把我的字條給了他的一個哥兒們，隻是為了吹噓他的魅力無邊，接著這個字條被廣為傳看，我被他們調笑得無地自容啊。 ” “ 太傷人了，他怎麽能這樣做？！ ” 金發女開始為她打抱不平。 “ 是啊，當時被他傷得死的心都有了，他怎麽會這麽不明白呢？！整個高中我就再也不跟他說話了。後來我們各自上了大學，他去了紐約，我去了北卡，彼此不相往來，杳無音信。 ” “ 那，你們最後又是怎樣走到了一起了？ ” 胖女人接著問，畢竟聽起來像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 五年後的一天，我下班回家，突然接到了一個他的電話 ----” 講到這兒，栗發女的眼睛水靈靈地泛著柔光，整個洗漱間此刻沒了吹風機嗡鳴的聲音， “ 很意外地聽他說：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明白了我高中時說的話。並問我：是不是太遲了，他還有希望嗎？ ” “ 噢噢噢，太甜蜜了！ ” 洗漱間響起一片各式口音的感歎聲， “ 真像愛情片裏的台詞啊。 ” “ 好幸運的一對！ ” “ 聽說高中時，你還設計過你倆的婚禮邀請卡。現在是不是可以用上了？ ” 金發女又開始嘻笑著揭老底。 “ 那張卡很 cheesy 的， 沒法用。 ” 栗發女笑答： “ 不過，我們已把它作成了幻燈片，在我們的婚禮上會與大家一起回顧我倆的故事。 ” 栗發女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踏著輕快的腳步走了。洗漱間吹風機的聲音陸陸續續地多起來，她的故事在各自的心頭縈繞著，默默地感受著那份甜美，也許同時也在回味著自己的故事，是甜？是苦？還是苦中仍有一縷難忘的甜，或是甜中帶著一絲隱隱的苦？ 女人的第六感是個很奇妙的事，男人不能參透其中的奧秘。幸好故事裏的男人醒悟得及時，否則世上會少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