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夜雨

我想知道,在一個中國留學生眼中,實現美好的思念是怎樣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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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的跨越

(2009-02-03 09:06:00) 下一個
我曾多次去中國正北方地廣人稀的敕勒川旅行過。回憶起初春溫暖的風暴夾雜著大大小小的沙礫掃過混凝土般堅硬的土地,挑逗著開河的黃河水湧動起初渡的浪潮。浮冰坐在浪尖上浴著被風沙打得昏頭昏腦的太陽,左擺右搖,一不小心就被拋起一丈多高!

兩岸沙地上生長著鋼針般堅硬的野蒺藜和一簇簇紅柳,它們裏麵都隱藏著一雙雙饑渴的眼睛,肥碩的開河鯉魚剛要對天舒懷,不料卻被搏擊長空的獵鷹抓走 ……

這是一個最能產生樸素自然情懷的地方。我國的最早的南北朝民歌中就有“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 描寫這裏的精美文字。當我讀到“朝辭百帝彩雲間時”,仿佛看到了江上的白帆,詩人與山與水的交融和他們豁達的情懷。今天帶者兒時的想象和對江南名山大川的向往,從詩竟的一個起點 ------- 陰山腳下黃河岸邊,到詩竟的另一個起點 ------ 長江三峽。這趟旅行就像去與遠方的親人相聚,與癡愛豪情的古仁人牽手!

當我鑽進西行列車的車箱,沙塵暴發出琴鳴的吟唱,夕陽在天邊慢慢熔盡歸燕的翅膀,黃河絲帶般飄向東方!從黃河到長江的路程火車隻用短短的三十九個小時,可它跨越的是兩河文明孕育出的五千年曆史的土地,夜難眠,思緒輾轉,夢中別有天。

當遼闊的山河披上新一天的晨光,車窗外正冉冉升起一輪絢麗的朝陽。火車奔馳在一大片黃色背景中,遠山的身影模糊可見,強烈的西北風操縱著野性難尋的黃龍。這裏古時遠離中原內地,是曆代皇權統治的邊緣。北宋在與遼國打得兩敗懼傷時,在此遇上了正如日中天的西夏王國。杯酒釋兵權的後果,封建帝製的一代代衰落,換來“長煙落日孤城閉”的蕭索。這讓我不得不反思為什麽孔明的計謀、〈〈孫子兵法〉〉中的智慧、變化莫測的高強武功一遇上強悍的遊牧民族就不靈了呢?三國鼎立的局麵在這裏再度出現。而當金滅遼滅北宋蒙古滅金滅西夏滅南宋時,遊牧民族強悍的體魄卻無法彌補自身文化的匱乏,終究又被淹沒在燦爛的中原文化中。中原內地的山重水複花草掩蔭伴著叫人揉腸寸斷的江南杏花春雨,融化著他們強悍的體魄。晨鍾暮鼓的聲響消磨著他們強悍的性格。打敗他們的不是中原的軍隊,而是中原的文化和儒道禪中的智慧!

當人們進入午睡的夢香,火車正穿越著名的河西走廊。這條兩大沙漠與祁連山之間的一條狹窄通道,曾是我們先人走出長城通向世界的一條交通要道。在這條千百萬人走過的戈壁灘上,曆史曾在這裏留下幾行清晰可見的腳印。張騫的西域之行不僅開通了絲綢之路,還使我們先人們不在把眼光局限在長城之內。玄奘堅定澄碧的佛心,使宗教文化在亞洲各國人民心中成為超越國界政治人文的最高信仰,即使到現在人們還沒能找到一個能與宗教相媲美的精神家園。清朝末期在被洋槍洋炮嚇壞了心髒的朝廷內外,麵對新疆出現的分裂勢力,朝廷猶豫不決,左宗堂堅持收複新疆,於是曆史再一次選擇了河西走廊 …… 而今絢麗的核子之光迸射於戈壁灘上,嶄新的航天城實現著古時飛天的夢想,晚飯我斟滿一杯酒撒出車窗 ……

時間總是和人開玩笑 , 我已許久把脖子伸長 , 等來的卻是火車夜過秦嶺的失望,夢裏還在鐵馬冰河的馳騁,清晨已到紅花綠柳的南方。

成渝高速上再也不見青石裸露的山,再也不見黃沙肆虐的大地,而是生長著被綿綿細雨滋潤過撫媚動人的芭蕉,翹首弄姿的花草,風情萬種的枇杷。犁花月季花結香花竟相開放。我仿佛走進了陶淵明的世外桃源:屋舍儼然雞犬相聞,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芳草鮮美,落櫻檳紛 …… 轉過一座座山,重慶這座美麗的山城已在眼前!

初見長江,你平靜的從市中心流過。你把在離天最近的青藏高原上所得的日月精華天地靈氣都帶給了下遊的這些省市,使他們成為中國經濟最發達人口最稠密自然條件最好的地方,而今超大的城市麵積已使你負重不堪。所以你削瘦了卻顯得淒清婉麗,沉鬱了你的兩岸卻珠光寶氣,江上霧氣蒙蒙陽光不新。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長江?這就是孕育了五千年文明史的長江?終於見到你了,在向你朝拜的人行中我是個遲來者。卸掉一路風塵的行囊,沐浴幹淨凡俗的身體,換上整潔的衣裳,鄭重的來到江邊,雙手合十,先為你祈禱,然後雙手緊握住你,輕聲對你說:我來了,從你的姊妹河那邊來,這就是黃河,我把一瓶混濁的黃河水倒入長江。她目前狀況也不太好 , 沙漠天天威脅她,人們汙染她,兩岸沙塵暴走,沿途城市鄉村對她索取又大,所以經常斷流。你好象聽懂了,你的手從我的手中滑落,神情憂鬱的向前走去 ……

我知道這些年你們的狀況都不太好,人口不停的增加城市麵積不斷擴展,資源快被采伐待盡,土地又不停的沙化,你們的負擔太重了。但是你們是母親河,雖然我們不停的索取,你們仍然義無返顧地滋養我們,我們應該為你們做點什麽了 ……

我知道我應該說點好聽的話讓你高興,但看見枯瘦如斯的江水稠密的人流,我怎麽也說不出好聽的話來。古人來到長江上抒懷,我也想幕鍾愨之長風,但今非昔比。我知道環竟不宜改變,不如改變我們自己。我們改變自己什麽呢?變得更加自私冷漠不講仁愛嗎?長江中下遊的五省二市是中國經濟最發達文物古跡最多的地區,但也是製假販假案發率最多的地區。如果當年李白看到這種情況,還會寫出盛讚壯美山河的詩篇嗎?

遊船進入三峽庫區,高漲水位淹沒了很多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一百多萬移民因此遷移,巨大的工程改變了長江自古以來都是為了人們引水灌溉的作用,改變了這些移民的生活方式,也使長江重又年輕起來!雖然景色不如以前高大壯觀了,但高漲的水位也使我們能站在一個新的高度上看三峽了看曆史了。清晨江上彌漫起草船借箭時的大霧,仿佛三國時的士兵從天而降。當年劉備在這裏把國家大事全部交給諸葛亮和眾臣,但足智多謀的諸葛亮終究挽回不了國家由建立到興盛到衰敗的必然走向。這讓我不得不反思從有曆史記載的商朝起到盛唐到清朝其間上百個封建帝國都由興盛轉入衰敗,而我們的文人墨客法家謀略家政治家們隻知道舞文弄墨,卻沒人反思一下古老的帝製。古老的民族長久的守著那些殘缺的故事,捧著儒家學說千年不放,是因為他們被秀美的山水迷昏了頭腦,還是中國人的智慧裏缺少什麽呢?白帝城號稱詩城,中國頭號詩仙李白也許是因為酒喝得太多了,竟忘了告訴後人不要都學他寫詩了,世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學問,在那方麵動動腦筋也許後人就不會向他這樣懷才不遇,就不會再有曆代王朝的忠臣革新者屢遭貶謫了。因為自從他告別白帝之後,他的路也越走越窄了。

遊船抵達巫峽,陰翳的天空露出了笑容,陡峻的山峰上矗立著一個女神,高舉一盞明燈,那是太陽。它真純的火光普照古老的江岸,山在水中歡舞,魚在樹中翱翔。那座山峰人們把它叫做神女峰。既然是神女那必然是聖潔的,但是我們民族信仰裏沒有女神隻有鬼神,隻有男尊女卑。於是人們給她附上各種善惡傳說,說她幫助大禹治水,說她夜夜和楚襄王幽會 …… 我不明白為什麽一提到女人就要與淫邪之事扯在一起,是因為我們古人心理老想著淫邪之事,還是我們國人傾向於淫邪呢?看今日社會我想是後者,食品藥品攙假肉類注水,假農藥假化肥假種子,假煙假酒假文憑假無煙鍋,商家行騙網上行騙短信行騙。我們中國人把所有的智謀都用在對付自己人身上了,而這些智謀在對付外國人時卻一竅不通。所以我們丟失了整個俄羅斯市場,在世人眼中就是個假冒偽劣的王國。在古今中外的遊客中有一位女子首先看破了古時關於她的神話,她在詩中寫到:金光菊和女楨子的洪流 / 正煽動著新的背叛 / 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 / 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舒婷——神女峰》痛哭一晚有什麽用?能改變什麽?詩人囿於自己的認識,認為女人就得依附於男人,沒有認識到女神是個什麽概念。而就在神女峰的下遊有一位女子因為一時衝動不小心成了女神,她就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跨越長城界限的王昭君!

遊船經過她的家鄉秭歸時,我哭了。因為在中國曆史上能跨越長城界限的人中漢奸居多,如古時的秦會,抗戰時期的偽軍特務等等。而王昭君一個有著絕世豔麗容貌心裏裝著大江大河的女子,因為他跨出的一小步,促成了漢匈之間的百年和平。多少生靈免遭塗炭,多少財物免遭戰火,一邊是青青翠草歡跳羔羊,一邊是金色麥浪。在她之前的衛青霍去病等人用武力沒有達到的效果,而她隻用心中澎湃善良的愛民情操瞬間撫平了萬裏河山!後來的文學大師們心理總有重男輕女無後為大的觀念,沒有把她提高到女神的高度,可能是因為他們心理總裝著鬼神吧。到後來總算有人看出了這點又把她抬高了一些。他在詩中寫到 : 文人墨客胸臆懣,舞文弄墨總徒勞。《董必武——題昭君》

看來這趟旅行注定要為古人哭個痛快了,遊船來到了屈原祠。這時天也下起了毛毛雨,低垂的雲把兩岸青山遮得嚴嚴的。風想把雲吹走,樹抓住雲不放,扯下拉上,船飄在天上。

不死的屈子啊,你麵對長江,腰佩長劍雙手問天,心理裝著芸芸眾生社稷江山。你可見今日高峽出平湖,已驚世界殊的壯舉?你把滿腔悲憤交給滔滔江水,風愈猛浪奔騰。西邊是蒼天落淚,東邊是雲蒸霞蔚,敢問世間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情?

不死的屈子啊,你可見今日社會的現狀?人們為了錢沒有不幹的事!攙假造假坑蹦拐騙,出賣肉體出賣靈魂,倒賣走私吸毒販毒搶劫偷盜貪貪贓枉法。假如你活在當今社會,麵對這些和各種利益誘惑,你還會再投一次汩羅江嗎?就算你會投也沒有第二個人步你的後塵,端午節的粽子還是你一人享用吧!

古仁人啊,你們在三峽留下了壯美詩篇,我在三峽留下滿腹嘮騷。兒時誠懇逼真的想象沒有了,少年時的輕狂沒有了,想與古仁人牽手,他們會理我嗎?古人曰:書讀縱橫則思諸侯之變,藝長奇正則念風塵之會。我觸景生情滿口胡言滿腔感慨詩意難尋,這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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