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雪天,溫暖的回味
(2008-12-25 07: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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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季的第一場雪,西北風呼嘯,如粉如沙的雪沸沸揚揚,向東南方向奔去,爭分奪秒,如同趕赴一場即將開始不容錯過的盛會,腳步匆忙。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如彌漫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彌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白茫茫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
??我站在廚房,聽外麵風聲怒吼,看鬆樹在風中瘋狂舞蹈,楊樹光禿禿的枝杈上落滿雪花,遠看像瘦弱的霧鬆,平房紅色的房頂已是不均勻的白,平日擁擠的校園今日忽然格外空曠,不見一個人影。所有的蟲鳥早已銷聲匿跡,蒼茫天地間,隻是雪花一人的舞台。
??我記得小時侯,那時的雪好象比現在多,整個冬天,感覺就是冰天雪地,一路上滑著冰去上學,隻聽“哐噹”一聲脆響,於是有人四“腳”朝天摔倒在地,大家一陣哄笑,但倒地的人並不覺得羞慚,因為也許下一個摔倒的,就是剛才笑他的人。有的男孩嘴裏吹著口哨,速度極快,嚇得我們膽小的女孩子趕緊給他讓路,很怕被他撞倒,他便愈發得意,我們便愈發羨慕得看著他飛遠……
??房子的屋簷下,到處懸掛著鍾乳石一般的冰錐,恰如簾幕,家家戶戶如此,真是一大景觀。孩子們沒有零食,此刻,那些冰錐被他們含在嘴裏,吃的津津有味。太陽出來,房頂的積雪融化,冰錐也開始融化,於是滴滴答答,又如下雨。
??冰天雪地裏,也無法掩蓋人們對於藝術的追求。村裏要放電影,這是難得的盛會,即使剛剛下過雪,人們也熱情澎湃,於是我跟在哥哥的屁股後麵去占地方。他拿個小小的鋤頭,用這個劃一圈,就是我們家的地盤了。此刻他是家裏的英雄,他要給他的三個妹妹以及父母占下地方,以便他們有最佳的位置欣賞電影。五歲的我跟在十三歲的他屁股後麵,寸步不離,亦步亦趨,忽然,鋤頭揚起,落在了我的眼角,於是我的哭聲響起,血流下來,哥哥嚇得扔掉鋤頭,抱起我往家裏跑去,母親一看,鮮血淋漓,於是忘記了她對寶貝兒子一貫的疼愛,追著他打:“叫你看孩子,你怎麽看得孩子!”心虛的哥哥不敢狡辯,隻是跑著躲閃。母親嘴裏憤憤的:“你看我回來不砸煞你!”抱著飛速到醫生處,還好,隻是皮傷,沒有傷到眼睛,包紮了一下,寬慰到:“沒事,多虧沒傷著眼,過兩天就好了。”母親這才放心下來,對哥哥的生氣也消減。
??雖然受了傷,但是對電影的盼望不減,於是跟著家人去看電影,被父親被在懷裏。父親穿著大衣,用他的大衣包裹著我,連同他的體溫,一起溫暖我,電影的有趣,父愛的溫暖,早已將寒冷和疼痛放逐。我在父親的懷裏,問著幼稚的話語:“爹,他是好人嗎?”“爹,這個是壞蛋嗎?”一向非常嚴厲的爹此刻卻是極其的溫柔,也許電影讓疲憊的他輕鬆,也許鋤頭的罪過讓他心疼女兒,他不厭其煩地解釋著,有時被女兒幼稚的話“我去殺了那個壞蛋!”逗笑了。
??於是電影看不了多久,我在父親溫暖的懷裏睡去。電影散場,父親抱著我回家,我已意識到,但是我不吭聲,爹的懷抱真溫暖啊,如果睜開眼,他就不這麽疼我了,於是緊緊閉著。回到家,感覺母親小心翼翼接過來,一層層輕輕脫去棉衣,然後放進被窩,再在母親溫暖的臂窩裏睡去……隱約聽見母親還在叨叨:“多虧沒傷著眼,這個死春光,他就不會好好看孩子,哎!”(春光,是我哥哥的名字,其實,今天想想,哥哥也真委屈,又不是他的錯,嗬嗬!不過,誰叫他是哥哥呢!)我在夢裏微笑,為他們的疼愛。
??許多年後的今天,這些溫暖仍曆曆在目,哥哥那一鋤頭真好啊,他挨了打,我受了疼愛,並且那個仍在的小傷疤並沒有影響我的容貌。
??雪花飛舞的今天,我想起昔日,臉上滿是微笑,心中滿是溫暖,不知道哥哥是否還記得他因我挨的打,不知道爹是否還記得冰天雪地裏女兒那些幼稚的話,不知道九泉下的母親是否還記得她曾經的極度的擔心,不知道和我同齡的人們是否還記得兒時下雪時那些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