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還是漢人——論李白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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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李白的身世,一向有多種說法,不少人認為李白是突厥人,最為大家熟悉的,就是李白因為通曉突厥文而讓高力士脫靴的故事了.  M" {5 q% h7 l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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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李白是突厥人或者胡人並不是沒有根據的,他的出生地,精通突厥文,善騎射,為人狂放,好酒,給女兒(aynur)和兒子(bora)起名明月奴和頗黎等,都有理由讓我們懷疑他的漢族身份,因為那是一個民族融合的年代,連李唐皇室都有突厥血統,他是胡人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何況這個疑問是由泰鬥級的人物陳寅恪教授提出的.當然能不能證實是另一回事,至少,這些是事實.作家王蒙精通維吾爾語和文字,也在新疆多年,可是至少他不會給兒女起一個新疆人的名字,其它如李雙江,畢淑敏等也是如此.0 T# h3 |( 4 O; r. |$ G# ^4 G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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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開玩笑說,李白是中國第一個民考漢名人,就是漢文化程度很高的突厥人.當然,這是說笑的.不過,真的期望,我們民考漢中,能出一位李白式的重量級的人物,用漢語寫作的大家,改善我們的形象,讓新疆文化成為主流文化,而不是通過采風成為為漢語文化藝術提供養料的材料.* X- w!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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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個人是相信陳教授的判斷的,主要是因為他在史學界的地位,不會亂說話.其它的人考證都是八十年代後的事情,這時候的考證已經有很多政治考慮了.而陳教授的考證文章是1935年寫的,沒有任何政治壓力,是一個學術相當自由的時期.而且當時的曆史文學大家比如陳教授,王國維,韓儒林,魯迅,胡適等人的民族觀,學術觀都是有很大的相似之處的.
退一步說,李白一家是李白五歲時從吉爾吉斯回國的,當時他們全家用的都是突厥人名字,是回四川以後恢複的漢姓.如果他是真正的漢族,那麽在給自已的孩子起名時,就完全沒有必要起一個突厥人名字了.當時的人很不理解李白怎麽會給女兒起名明月奴,兒子起名叫頗黎,但是從突厥語的角度看就很清楚了,一個是aynur,一個是bora,都是突厥人很常見的名字. 現在這些名字在新疆也是經常用.  H; S( ^$ r2 S& ^# X6 b5 X$ B+ b5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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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現象現在也很普遍,一些留在內地工作的維吾爾人將自己的名字翻譯成三個字四個字的漢名,然後給孩子起名時也起本民族的名字,但是用漢語翻譯時由於精通漢語便寫成一個讓人很難判斷漢名.民國時期,就有一個維吾爾族廳長起名叫鬱文彬,這個人很多人都知道.
回族人名的演變也是這樣的過程,先是阿拉伯,波斯名字,後來是漢字表示的阿語名,再後來隻保留首字為姓,最後發展為有回族特色的漢語姓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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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轉貼的對李白身世考證的文章.

[轉帖]胡人還是漢人——論李白的身世3 ]3 K' s' b: U, r$ c  a6 G

     唐代詩人李白，出生於武則天長安元年（701），出生地在中亞細亞的碎葉城。有關李白身世的記載，主要見於兩種文獻：9 h+ v5 c7 [, [,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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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於範傳正《唐左拾遺翰林學士李公新墓碑文》（唐代宗初年任命李白為左拾遺，其時李白已死），新墓碑作於唐憲宗元和十二年（817），在李白死後55年。其文雲：1 _) N' [! v8 z$ @8 w%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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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隴西成紀人。絕嗣之家，難求譜牒。公之孫女搜於箱篋之中，得公之亡子伯禽手疏十數行，紙壞字缺，不能詳備，約而計之，涼昭武王九代孫也。隋末多難，一房被竄於碎葉。流離散落，隱易姓名。”9 {! o8 u$ X%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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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葉在唐代有兩處：其一中亞碎葉，又其一為焉耆碎葉。焉耆碎葉，築於唐高宗調露元年（679）。碑文既標明“隋末”，可見李白的生地隻能是中亞碎葉。! i3 M5 ~5 a+ n; J) o3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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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亞碎葉，玄奘《大唐西域記》譯作“素葉”，在現在吉爾吉斯共和國境內，在當時為一重鎮。玄奘曾於貞觀三年（629）見西突厥葉護可汗於此處。: v: e, _0 j, 1 x1 v1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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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李白的身世還見於李陽冰《草堂集序》。《草堂集序》是李白詩集的初名。唐代宗寶應元年（762），李白病危，以詩文授當塗縣令李陽冰，請他作序：/ }) b  Y( a; M

“李白字太白，隴西成紀人，涼昭武王暠。……中葉非罪，謫居條支……神龍之始（705），逃歸於蜀，……。”4 s: J: C2 r; t8 H0 I2 h1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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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冰是李白的從叔，對李白的身世也應有所了解，也完全有可能得自於李白的口授。這裏提到的是“條支”而不是碎葉。前後《漢書》的《西域傳》都提到了“條支國”，是大食（波斯文Tajik）的另一種音譯，在今之阿拉伯，和碎葉相去甚遠。在唐代有“條支都督府”，這個都督府是“西域十六都督州府”之一，屬安西都護統攝。這個條支的地望是什麽呢？6 b% O- R1 N  O% d9 f;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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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有一首《戰城南》，隱約提到了唐代條支的區域：
“去年戰，桑幹源。今年戰，蔥河道；
  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2 `; m4 d2 d9 n2 H: e

這裏的蔥河、天山都起自蔥嶺，條支與它們連文，表明地望相接，所以此條支必指唐代條支，而不是遠在阿拉伯的大食國。條支都督府管轄地即今吉爾吉斯和哈薩克一帶，碎葉正在這一地區內。所以條支是一個更廣大的區域專名，碎葉城是屬於條支的。7 O: i$ H2 G7 A8 y

有關李白家世的淵源，李白自己在詩文裏也敘述過。
一、 見於《贈張相鎬三首》：
“本家隴西人，先為漢邊將；功略蓋天地，名飛青雲上，苦戰竟不侯，當年頗惆悵”: W0 P1 j4 ^" t( V& H4 [! _
這裏說的是自己的遠祖李廣。李廣是漢朝名將，屢有戰功，但始終未封侯。+ I( L! d( ?+ H/ U

二、 見《上安州裴長史書》
“白家本金陵，世為右姓，遭沮渠蒙遜難，奔流鹹秦，因官司寓家。”. i2 o/ ( A" d0 W$ I& Z

這裏說的是自己的世係出自涼武昭王李暠。李暠為李廣十六世孫，《晉書》有傳。東晉安帝元興年間（402-404），李暠在敦煌、酒泉一帶建立割據政權，號稱涼公。宋武帝永初二年（421），沮渠蒙遜攻破敦煌，李暠子李恂自殺，國亡。文中“遭沮渠蒙遜難”便指此事。
原文中的“金陵”，指的是李暠在西涼所設的建康郡，在酒泉與張掖一帶。李暠所以命名為“建康”，是表示對東晉的眷念。金陵是建康的別稱，所以李白對西涼的建康又稱金陵。! a- C9 F; J- u! Q' h& m$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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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中“鹹秦”二字問題較大，前人不詳細所在。如果是“鹹陽之舊秦”，與前麵所說碎葉、條支有衝突，而且鹹陽屬於內地，用“奔流”也不合意。因此必有錯誤。此處的“鹹秦”最有可能指的是“碎葉”。 “鹹”字包含“碎”的左半邊，“秦”包括“葉”下半部。 這兩個字很可能是由於原字漫患不清，後人根據殘留的字形推斷所造成的錯誤。
根據以上資料，可證實李白確實出生中亞細亞的碎葉城。( t; K' _8 - @8 l0 U2 s0 B(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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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陳寅恪發表《李太白氏族之疑問》，認為李白身世完全是出於依托，也就是說李白在撒謊。他甚至還提出李白是胡人。他的論據是很需要檢核的。
陳寅恪依據《新唐書·地理誌》，看到“安西大都護府”下有“碎葉城”，而在“焉耆都督府”下又有“碎葉城”，他把兩者完全合而為一了。他也看到“條支都督府，領州九”，隸屬於安西都護府。因此他就十分含混地得出一個結論：5 Z- H# q/ p0 i; ~) F8 _( _& A

碎葉條支在唐太宗貞觀十八年即西曆六四四年平焉耆，高宗顯慶二年即西曆六五七年平賀魯，始可成為竄謫罪人之地。若太白先人於楊隋末世即竄謫如斯之遠地，斷非當日情勢所能有之事實。其為依托，不待詳辨。”+ P. ]/ t( K$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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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把中亞碎葉誤認為焉耆碎葉。焉耆碎葉築於唐高宗調露元年（679），不僅貞觀十八年時沒有，即在顯慶二年時也沒有。陳寅恪對於條支的地望，也置而未論。前提非常含混，結論卻十分武斷。他認為“不待詳辨”的地方，其實是很需要加以“詳辨”的9 D( O% i0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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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有關李白身世共三種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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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奔流鹹秦，因官寓家。（“鹹秦”即碎葉之訛）
中葉非罪，謫居條支
隋末多難，一房被竄於碎葉
細讀前二種文字，所說的都是被某種社會環境所迫，自行流亡，出奔異地，並非因獲罪放流。第三種晚出，加了一個“被”地，顯然是出於誤解。其實，古時凡漢民族居地移住外域，便說為竄謫或降居。如《國語·周語》：“自竄於戎狄之間”。《史記·五帝本紀》言“青陽降居江水”，“昌意降居若水”。中亞細亞在隋末雖然尚未內附，但早在漢代就已和中國相通了，商旅往來有“絲綢之路”，李白的先人要移居碎葉，當然也是可能的。在唐代，也不曾把伊犁作為“竄謫之地”，那是清朝的事。唐代的竄謫之地主要在嶺南或者貴州、四川。陳寅恪不加深究就肯定為因罪竄謫，實在是驚人的武斷。
驚人的武斷還不止於此。陳寅恪認為當時西域和內地毫無關係，把西域和中國對立。他不相信李白先人西遷後隱姓易名，入蜀後改還原姓的說法，認定“太白入中國後方改姓李”；於是做出一個極為奇異的判斷，說李白不是漢人，而是“西域胡人”。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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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一元非漢姓之家，忽來從西域，自稱其先世於隋末由中國謫居於西突厥舊疆之內，實為一必不可能之事。則其人本為西域胡人，絕無疑義矣。”8 S1 W' d( f! G, S-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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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確鑿的證據，在斷定卻非常堅決。當然在南北朝和隋唐時代，確實有不少的西域胡商或傳者來內地活動，內地也有不少商人流入西域。陳寅恪為了證成其說，也舉了兩三個例子，表明“六朝隋唐時代蜀漢亦為西胡行賈區域。”但這和李白的先人或李白自己之必為“西域胡人”，有何邏輯上的必然性呢？他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
首先在文化上，我們要問，如果要李白是“西域胡人”，入蜀時年已五歲，何以這位“胡兒”能夠迅速而深入地掌握了漢族文化？他自己曾說“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上長安裴長史書》），又說“十五觀奇書，作賦淩相如”（《贈張相鎬》）。這些難道都是虛誇或說謊？事實上李白對於中國的曆史和儒、釋、道典籍都有廣泛而深入的涉獵。他的詩歌雖然富於創造性，但和先秦的風騷、漢魏的樂府有著極親近的淵源。有些辭句很足以令人佩服，如《大獵賦》中數句：
“擢倚天之劍，彎落月弓；8 L* |! G1 i% }% U
昆侖叱兮可倒，宇宙噫兮增雄；
河漢為之卻流，川嶽為之生風；1 }! [& r- u$ i* z' G+ A- Q4 m
羽旄揚兮九天絳，獵火燃兮千山紅”7 Q3 o0 y& J4 w0 o'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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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調清新激越，確實超過了司馬相如。此賦作於開元八年（721），這時李白隻有二十歲。一位“胡商”的兒子，何以在短短時時間，就有這樣文化成就呢？
其次在種族上，在古代種族意識華夷之辯是很強烈的，有時會釀成大規模流血衝突。開元天寶年間有很多將領都是胡人。安祿山是“營州雜種胡”，史思明是突厥種。哥舒翰是西突厥別係突騎施族人。安史之所以叛亂，哥舒之所以投降，也有種族意識在作怪。李白如果是西域胡人，論理對於胡族也該有一定的感情。但他在詩文所表現的情趣恰恰相反，他對胡人的態度常常是很輕蔑的。& 8 c# b6 d" }2 A- b/ T! m4 j
安祿山這個混血胡人，李白在供奉翰林時和他有過接觸；天寶十一年還到過他的勢力範圍的核心地帶——幽州。但是，李白並沒有向他向攀援，在遊幽州時隻感覺他的反勢已成，從而呼天痛哭（“十月到幽州，戈鋋若羅星。 君王棄北海，掃地借長鯨。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傾。 心知不得語，卻欲棲蓬瀛。彎弧懼天狼，挾矢不敢張。 攬涕黃金台，呼天哭昭王”）。安史叛亂後，李白屢次想掃蕩胡塵，他之從永王東巡，目的是在“為君談笑靜胡沙”。他對安史等人沒有絲毫同情。+ X, v6 X  E" J$ w

哥舒翰這個突騎施族人，李白也同樣看不起他。當他以犧牲幾萬人的代價，奪回了吐番以幾百人所控守的石堡城時，封官拜爵，此時高適在做他的幕僚，杜甫求為幕僚而不可得，而李白卻把它和鬥雞之徒並舉：! e/ 2 J# y* [1 v

“君不能狸膏金距學鬥雞，
坐令鼻息吹虹霓；
君不能學哥舒橫行青海夜帶刀，; L, t" ?$ r3 B! I+ X5 v
西屠石堡取紫袍。; ?3 F3 u- `  I( Y- C  J
                ——《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2 q: B+ u( [4 h& @* U
這顯然沒有把哥舒翰看到眼裏。. V# Q& ^+ {% a! w

關於胡人的相貌，李白也有比較詳細的描繪，而且還有所品評。他的樂府《上雲樂》，是根據梁代周舍的原辭加工而來了。他抓住了老胡文康的相貌特征——碧眼、金發、濃眉、高鼻。一讀即可知其所描繪的為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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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天之西，白日所沒
  康老、胡雛，生彼月窟9 Q% d+ d; y6 {- 4 l7 G5 M- t
巉岩容儀，戌削風骨。
碧玉炯炯雙目瞳，黃金拳拳兩赤紅；, n) b- `/ i7 N. M% F
華蓋垂下睫，嵩嶽臨上唇；. [4 T$ C* B5 |+ S; p1 M
不睹詭譎貌，豈知造成化神”: F3 ; b" o6 t

這是原詩第一節，詩中刻劃了老小二胡（胡雛）。“碧玉炯炯雙目瞳”形容眼色深藍有神，“黃金拳拳兩赤紅”形容發色金黃而卷曲。“華蓋”指的是眉骨突出，“嵩嶽”形容鼻梁高聳。比起周舍的原辭“青眼眢眢，白發長長，蛾眉臨髭，高鼻垂口”，可謂點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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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李白對胡人的相貌還作了評論，用的是“詭譎”二字，也就是怪得出奇！如果李白是“西域胡人”，他正應該把這麵容看作正常，或者不那麽奇怪了。這恰從反麵證明，李白肯定是漢人，而決不是“西域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