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住的宿舍樓是五十年代的建築,兩層小樓,一共六棟, 都在一個大院子裏。從外表上看,很普通,也有些陳舊了,長方形的樓,樓牆是紅褐色的磚頭,因為年代久遠,風雨侵蝕,已經變成了灰黃的顏色,最外麵的那兩棟樓的牆外就是一小塊黃土地了,上麵用碎磚頭壘出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樓牆角有些雜草,下水管漏出來的水,流成了一條隱隱約約的小溪。
斜對麵是一棟高高大大的嶄新的男生宿舍大樓。一共6層,好像是居高臨下地傲慢地俯視著對麵樣子不出眾的小鄰居似的。男多女少,所以這點男生也占了光。水畢業以後兩年,女生樓也終於推倒重蓋了。
這樓的外表,說實話,比內部還好得多了。 水第一次進女生宿舍樓,打開那扇門,看到那間陰暗,潮濕,破舊的房間,心裏是哇涼哇涼的。走廊裏,水房裏,更糟糕,水在地上流,老鼠在牆角跑,水房裏還長年累月的有一種剩菜的餿味。水的媽媽來看了以後說“你們宿舍那裏的老鼠真好玩,見了人也不怕”。是啊,老鼠見了人來,也若無其事,就挺住腳,眼睛骨碌骨碌地看著你,然後它再去該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想到了男生宿舍那幹幹淨淨的走廊,明明亮亮的宿舍,新配套的上下鋪,一碼色的藍色鐵欄杆,心裏別提多羨慕了。
還有蟑螂,不多,但時隱時現。當去打飯的時候,走到碗櫥,看到一兩隻小小的亮紅色的蟑螂在格子裏爬,那時候,再餓,也沒有食欲了。打開書桌裏的抽屜,也是,水第一次看到這玩意,就嚇得差一點要叫出來。恨不得把抽屜裏的東西都扔掉。但不行啊,都是書啊,本子,女生的小玩意兒什麽的。隻有使勁地擦啊擦啊的。後來,放了點樟腦丸,就好些了。
老鼠有時候也到宿舍裏來玩。有個笑話。有個外班的女生,大清早地睜開秀目,就看到一隻老鼠在她的頭旁邊的床棱上一動不動的近距離地看著她,她就立刻一聲長長地慘叫,聲音在整個樓裏回蕩,久久不息,我估計,那個老鼠,不是被嚇跑,就是被嚇傻了。
小周住在下鋪。有一次,她放了一個大大的空紙箱在床底下。有一天大家都在靜靜地睡午覺。突然,聽到了,她那邊床底下好像有兩個老鼠在打鬧,一會西西索索的,一會就想鼓點一樣咚咚的響來,好像那兩隻老鼠在箱子裏賽跑,從這頭到那頭,周而複始, 一刻也不停。 小周用腳來跺跺床,老鼠停了會,兩秒鍾又開始繼續活動了。這樣好半天,小周氣得一邊連續不停地使勁地用腳跺床,一邊罵老鼠“叫你鬧,叫你鬧!”水和別人聽了,都忍不笑了。後來沒有辦法,小周起來把箱子仍掉了。
還有蚊子。如果一個人下晚自習回來,看到自己的帳子忘了關上了,心裏還不得想,“媽呀,今晚要喂蚊子了。”還不趕緊,捉蚊子。 一個一個黑黑的蚊子就靜靜地趴在白色蚊帳的各個角落裏,這時候,要好眼力,打蚊子,則需要技巧。有時候,熄燈前,就聽見一個個此起彼伏地打蚊子的聲音。有一次水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一隻蚊子在她耳邊不停地嗡嗡地叫,吵得她頭暈,又打不著它,心想,讓這蚊子喝點血也沒啥,就是這小玩意叫得可太煩人了,一晚上,還讓不讓人睡了。
彩妹熄燈後打蚊子有絕招。她說,“我就這麽等著,等蚊子到我胳膊上,往下咬一口的時候,我再打,它就跑不了了。”她還說,有一次,熄燈前,她看到帳子裏有一隻大蜈蚣,正好這時候熄燈了,她就立刻從床底下摸出一雙鞋,借著月光,就把那蜈蚣打死了。水聽了,不由想像到武鬆景陽崗打虎的激烈壯觀的場麵。 幸好,水在宿舍裏沒有見過這玩意,不然,她真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彩妹人長得挺高,很健壯,一張憨厚樸實的臉,齊耳的短發。她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大城市,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大學裏一直無人問津。可是,她的性格太好了,宿舍裏的人個個都喜歡她。
彩妹人很善良,說話也爽快。她說話比較快,象一個刀工好的人,霹靂啪啦的,三下兩下就把菜切好一樣,她說話,幹脆厲害,該說的,就說,說到點子上,屁放完了,就好了,言簡意賅。象她的人一樣, 衣著樸素,但幹淨利索。她也很懂人情世故,對於宿舍裏的紛爭和麻煩事,她是盡量的避免。對於厲害的人,她也不卑不亢,但什麽閑事她也不管,平時說話,又一定技巧,不會得罪任何人。所以,她的人緣好得不得了。她又帶著一點粗曠豪爽的男孩子氣,所以,大家都喜歡跟她在一起。可惜,沒多久,宿舍變動的時候,她就搬到另外一個宿舍裏了。
水很喜歡和彩妹在一起,也很喜歡聽她說話,特別是聽她講在家裏勞動時的家常。彩妹來自鄉下。她家,象別的鄰居一樣,有個果園,蘋果樹。到了夏天,她也有時候去看守蘋果園。她說,坐在那裏大半天,很無聊的。水就想像著一個大大的蘋果園,彩妹坐在一棵大樹下,百無聊賴地望著外麵的公路,往往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可能是又好玩,又不好玩吧。蘋果豐收了,可忙碌了,全家老小一起忙忙碌碌地摘,一筐,一筐地。家裏蘋果太多了,賣不了的,不吃就壞了。彩妹喜歡吃蘋果,就天天吃,吃很多蘋果。水一想到彩妹坐在那裏一個接一個地吃蘋果的樣子,就覺得開心。
暑假是彩妹最忙的時候。她要洗全家人的衣服,做一家人的飯。她喜歡動腦筋吧,做什麽事都有些技巧。例如,做米飯,她說,家裏人有的人喜歡吃軟一點的米飯,她自己又喜歡吃硬一點的米飯,所以每次煮飯的時候,她把鍋裏的米飯搞得一邊高,一邊低,這樣燒出來的米飯,就一半是硬的,一半是軟的了。水覺得她真是聰明。
彩妹還會種菜。她說最喜歡的種小青菜。 從翻土,播種,到澆水,施肥,摘菜,炒青菜,都是她一個人,一雙手來完成。她說,種小青菜,兩三個星期就成熟了,很快的。 看到她的勞動成果,她也很喜歡。
彩妹,象水一樣,在學校裏無官無職。彩妹,對於學習,不可謂不認真,也不是太認真。學習成績在中等以上的水平。雖然不談對象,生活也比較枯燥,但彩妹有幾個天天形影不離的老鄉姐妹。 她們一起在校園裏散步,一起打牌,一起玩,有時候還一起用小爐子做飯。彩妹搬走了以後,水有時候想找她玩,就看見她的老鄉也都在那裏,大家一起講著水怎麽也聽不懂得家鄉話,水覺得有點沒意思了。水和彩妹的關係很好,但是她身邊那幾個老鄉把彩妹包圍得像銅牆鐵塔似的,輕易近身不得。還好,她也有她自己的好朋友。
彩妹喜歡打牌。她記憶好,牌技好,打牌認真。水呢,不擅長打牌,也打得很少,水打牌,就是不記牌,想出那個,就出那個。要的就是那個痛快勁。當然,水,要是上牌桌的話,先看看對家是誰,千萬不要是那種“分分計較”的人。水的開場白一般就是“我不會打的,我亂出牌的話,你可別怪我。” 一般人的人也都對打牌無所謂,反正就是消磨時間罷了。 有人還會對水說“你是高手,因為你出牌高深莫測,連高手,低手都不知道你的技巧,不知道你會怎麽出牌。” 後來多年後水打牌,聽到了比較中肯的話“你是牌好,才能打好;牌不好,你就打不好;不過有時候牌好,你也打不好。”
彩妹人好,也表現在打牌上。別人出錯了,她也不惱。但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有次看著她打牌時眉頭微鎖,默默思考的樣子,水覺得好玩。後來發現彩妹的一個技巧,當她的牌抓得好的時候,她就表現的好像她的牌不好似的,臉色冷峻,略帶焦急;當她的牌抓得不好的時候,她就表現的完全相反了,談笑風生,表情輕鬆,愉快,胸有成竹的樣子。後來水請教彩妹這個問題,她說,她這樣是為了迷惑對手,讓別人不能猜測出她手裏的牌的好壞。 高人哪,水聽了笑的肚子都疼了。
長發: 原來大的小的都生病了。好好休息啊。
麥片,你這麽說,我可不敢來了。我這哪算是詩啊,想想都臉紅。
等我補完課,再聊吧。
RR好些了嗎? 難怪看你最近比較寡言,原來如此.
真人獸公布結果了,名字都寫在照片的下麵.:)
咦?是嗎.:) 謝謝你喜歡HH, 我太高興了. 改明兒我再寫一篇她的小事兒,邀你去看哈.:)
pp,你別跑,我還有話跟你說,我在你家補了點課,你的HH太太可愛了!!可惜我兒子生得太早了。:))親親她。
小屁涵: 嗬嗬,也問個好!你那張照片都把我震住了,太青春靚麗了。
你家太豐富,我得慢慢補課。
剛看了四首不同的“河”,真是寫得太好了。向四位作者(麥片,老史,PP,小鹿)致敬!
哈哈哈哈。。。
喜歡水,也喜歡彩妹。
麥片旅途愉快!
不識的: 哈哈,你以後也可以寫寫鬥老鼠的故事。嗬嗬,其實美國這裏老鼠也挺多的。嗬嗬。還有,是前後寫的不對,應該是鄉下的才對。
喜歡水,也喜歡彩妹。學了一招怎麽煮米飯燒成一半是硬一半是軟的。我要試試。
還有那些老鼠好玩!我們好像是一個宿舍的啊!我也有好多老鼠故事呢!
“我估計,那個老鼠,不是被嚇跑,就是被嚇傻了。” 笑死我了!
問一下,彩妹到底是城市的,還是農村的,前後不對啊?你再看看!
牛角獸: 我和彩妹的性格很不一樣的。嗬嗬。
當然了,在種菜方麵,我對麥片存疑。:)
我的打牌技巧和水妹和11妹一樣。
麥片就是水妹吧?
歌兒: 你現在是大忙人了,嗬嗬。注意身體啊。
順便問大家好!
彩妹好能幹呀,尤其是你描述她怎麽把米飯燒成一半是硬一半是軟的,確實聰明,我就想不到這一點:)
麥片觀察的真仔細啊,一個聰慧的彩妹躍然紙上,讚:)
還真不記得有蚊子,也許有,可能不多.我上學期間都沒用過蚊帳,大家隻用床簾.
你在南方上的學吧,宿舍樓裏居然有那麽多的小動物.
彩妹的人物形象也非常豐滿,招人喜愛.
麥片真是越寫越好了.:)
--------這話對我也挺適用的。我打牌隻敢和LG一幫,不然,怕被別人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