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補牢

真實的記載如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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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旗下的小鬼兒(下八十)

(2018-11-06 02:21:54) 下一個

                                        (八十)

回來的路上,我向老抗提了我的要求,請他幫我租房子。

“沒問題,明天就給你租。”張瑞君拿出了小嫂子的姿態,滿口應承下來。

我留下了房間電話,在他們把我快送到國賓門口時,我一眼看到了肖紅。我叫張瑞君停車後跳了下去,大聲喊道:“肖紅!”

她飛快地向我跑來,一頭紮進我的懷裏委屈地說:“人家來了好幾趟,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

“不會的,我去辦事,忘了告訴你。不過我沒想到會去這麽久。”

“下次你有什麽事都要和我講,不然我會坐立不安的。”

“上廁所也講嗎?”

“講,還要講清楚是大便小便。”她深情地望著我,一本正經地說。我對她如此的關愛倍感親切,拉著她的手回到了賓館。

第三天小嫂子來了電話,讓我住進了她幫我租的公寓,一個兩臥房一大客廳的新公寓房,臥房寬敞,一麵是落地大窗,光線充足,明亮舒適。

我覺得太大了,對她說:“不用這麽浪費吧,我------”

“你住著舒服就行,這是我一朋友介紹的,租金也不貴,需要什麽就跟我說,我會幫你辦的。”

和肖紅住進了這個公寓後,我沒有任何玩的欲望,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裏。吃飯也不跑到街上,小區內就有一小飯館,和我住的地兒隻隔一座樓。

沉思是我最好的生活,我寧死也不再回監獄,思考著是否還有活著的必要?如果還想活該怎麽活。

阿靜在送琪琪回北京後急著跑回湖州,引起了呂源潮的猜忌。

在呂源潮一番巧妙地盤問後,琪琪把我和阿靜的事告訴了她爸爸。我知道琪琪不是有意的,她不懂這事的利害關係,隻是天真地述說和我見麵的過程中無意間說漏的。我相信她如果知道這會給我帶來不好的結果她一定不會說的,因為她很喜愛我。

呂源潮決定要回他給我的錢,卻無奈和我聯係不上。雖然他聽琪琪說了那三十萬存在了阿靜媽媽的戶頭裏,可幾次讓阿靜拿回來,阿靜都說讓沈猛拿走了。一怒之下他讓阿靜必須在三天之內回來,否則離婚。

阿靜在自尋的苦惱中激烈地鬥爭著,愛是個怪物,它能令一個女人自己騙自己。明知道和沈猛不可能有什麽結果,她就是放不下,寧可為了保持偷情的關係,就是偷情的關係她也明白不會長久。可心裏總冒出這可恨的男人帥氣的身影,一個聲音不停地慫恿支持她: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

呂源潮知道這事我也不怕,離婚?好啊。我要讓沈猛看看我是為他離婚的。你讓我三天回去,我偏不回去,等我回去時就要永遠走,把我的東西都拿走,再也不回去了。

可沈猛跑哪去了?如果說他第一次不愛我,可後來我能體會到他對我改變了,動作那麽溫柔,連眼神都變了。他如今的處境最需要有人來關懷,憐愛。自己做得不夠嗎?不,我對他傾注了全部的熱情。就是半夜他餓了,我都去給他做飯,當著琪琪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兩眼發直睡不著時,我整夜地坐起抱著他,把他的頭擁在我的懷裏,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痛苦輸進我的體內。想起他那憂鬱無望的眼神我的心都碎了。說心裏話,他若明確地說愛我,那他死時我絕不活著。

我相信他懂感情,早晚會說愛我,可他為什麽突然走了?隻帶走兩萬塊錢。錢,一定是因為錢。我爸爸這個老賭棍一定向他借錢了。

她撞開爸媽的房間,一把揪起熟睡中的爸爸喊道:“你說,你和沈猛要了幾回錢?”

看著阿靜急怒地目光,他爸爸隻得承認:“就一次---就一次。”

“多少?”

“六千。我---我用一下過幾天會還給他的。”

“你真沒骨氣,把我的臉丟盡了。我這樣叮囑你不許和他借錢,你還是做了。是你把他擠跑的,你賠我,你把他找回來!”

“我上哪裏找?誰知道他這麽小氣。玩---了人家閨女幾千塊都不舍得-----”

哇——阿靜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沈猛已兩個月,等得心焦氣躁,她帶著擔憂、怨恨回到了北京。

我在海南沒錢了,不好意思再麻煩老抗,便決定回湖州。走時盡管肖紅哭著求我帶著她,我還是委婉地拒絕了。她依依不舍地在機場和我告別時,千叮萬囑我早些回海口,我隻是敷衍地點著頭,既不忍傷她又不想騙她。如今我最怕的就是女人對我有感情,因為這在增加我的債務,而我連利息都付不出來。

到了湖州,我先回到阿靜家,知道阿靜剛走,我隻好搖頭惋惜。

一回到那兩居室,我睡了整整兩天。一個人沒有,屋裏靜的隻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我心平靜了,可以一個人在屋裏想事情了。目前我樂得這樣生存,這對我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我給葛雅打了電話,知道了一個好消息,虎子和葛雅通過電話,我馬上把湖州的電話給了葛雅,讓她一旦再接到虎子電話馬上告訴我。

電話響了,我接了起來。

“請問胡連虎在嗎?”

“胡連虎?你是哪------”

“啊!是你!我,我是郎潔!”郎潔幾乎要順著電話線鑽過來。我驚奇她怎麽會知道這個電話,問道:“你怎麽知道我這個電話?”

“一認識你我就覺得你會隨時跑掉,所以我就時刻防止你逃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也甭想從我麵前跑掉,我隨時跟著你,不管到哪裏。快,告訴我你這裏的地址!”

我想了想還是把地址給了她。

我餓了,開門想上街去吃東西。一開門正好對麵的房門也開了,一個小個子女人出來時看到我一愣,說道:“胡先生,你回來了?”

“哦,你是------”

“我是阿靜的好姐妹,上次我們還一起吃過飯。阿靜在湖州等了你兩個月,走時讓我看到你回來,馬上告訴她。”

“謝謝,我已經去過她家了,她會知道的。”

吃完飯在街上溜了一圈看到一個錄像帶出租店,看了看也想不出喜歡看什麽片,就隨意拿了兩盤回來。

對麵的那門開著,我掏出鑰匙時從那開著的門裏衝出來六七個女人。杜金妹在第一個,她笑著說:“胡先生,你好。我們聽皎皎說你回來了都跑來看你。”

“謝謝,謝謝,請屋裏坐。”

湖州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有點條件的都不做事,隻靠自己的老公或男朋友供養,閑來就逛街打牌。這十分鍾走到頭的街自然是逛一次夠,逛兩次煩,逛三次就膩了。可這麻將牌卻是百玩不厭的,要能贏上倆小錢,又樂,又實惠。所以每天一到午飯後這些閑來無聊的女人們就聚在一起直玩到午夜才散。

從這天起我的住所就成了她們最好的麻將室,有時擺上兩桌邊上還有站著看的。這天我們正玩著有人敲門,一個站在邊上看的小姐過去開門問道:“你找誰?”

“哦---胡連虎在這裏住嗎?”

“是的。你是------”

“請告訴他我叫郎潔。”

我聽到後,推開麻將跑了過去,郎潔一下撲進了我的懷裏,她抽抽咽咽地說:“你怎麽可---可以這---樣做,你會讓---我想---瘋的。”

杜金妹們在我的笑臉陪送下怏怏地走了。

我看著郎潔淚眼漣漣的,不忍心讓她再哭就好言安慰她。看她如此認真,我隻好講了自己的真實情況。一開始她說我胡說八道,在我一再的保證下她沉默了。

“這回你知道為什麽我跑了吧,你說我們能有結果嗎?”

郎潔自胡連虎那天突然不辭而別後,心裏似燒著一鍋開水,煎熬得她什麽也做不下去,在單位上班時一天天地發愣。她唯一慶幸的是在胡連虎撥打電話時她記住了這個號碼,可經過無數次的撥打後她失望了。但她心裏仍舊希冀著能與這個怪人重逢,盡管她不了解這個男人,盡管這個人的言行舉止讓人費解,可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壞人。相反更引起了她的好奇,她在心中設想了一個美妙的故事:

一個耿直剛毅的男子漢在外界的冤屈逼迫下不得不走上了逃亡生活。在他孤獨寂寞前途無望時結識了美麗的小姑娘,姑娘的天真活潑,對他的一往情深使他墜入愛河,好似一枝幹枯的花草遇到了甘露,使他在行將死亡時又複活了。可就在他蘇醒時,清醒地認識到了他不能愛這個姑娘,他可以為這個姑娘獻出生命,卻決不想讓自己的事情給這姑娘的名譽帶來一絲的汙垢和精神上的創傷,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美麗的姑娘,可他卻不知這短暫的相逢已在姑娘純潔的心裏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種上了愛情的火種,並且燃燒得難以撲滅。

你這個傻子,你以為離開我就可以了斷這一切?恰恰相反,正是你悄然的離別使我越發愛你,愛得願意為你獻出一切。今天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你,還有什麽能使我放棄你呢!

“你不要說了,就是你殺了人,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我甘願做窩藏犯。”

“可我們在一起不可能長久的,說不定哪天我------”

“到現在我們已經依偎了兩個半小時,這足以填滿我一生的愛,我知足了。從現在起的每一分鍾都是溢出的,都是我們真誠的相愛感動了上天而使它額外恩賜給我們的。來,用我們盡情的享受來不辜負老天的垂愛吧!”

她張開小嘴,忘情地向我求愛了。

我胸中呼呼地燃起了烈火。

麻將牌停止了,杜金妹們不能來此消遣了,這裏是我倆的二人天地,多一個蒼蠅都不能容忍。

皎皎在我回來後沒給北京的阿靜打電話,看到郎潔立刻就給阿靜打了過去。

阿靜怒火中燒,不顧呂源潮的阻攔登上了北京——杭州的飛機。下了飛機,包了出租車直奔湖州我的住地。一路上她氣得七竅生煙:我對你這麽好,連家都不顧,我圖你什麽?你現在什麽都沒有,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吃飯我喂你,撒尿我給你端著盆,你絕望得睡不著時我整夜的坐起抱著你,難道這些傾注了我全部愛戀的舉動你都沒有感覺嗎?你不但不珍惜我對你的感情,竟然帶來一個女人住進我們倆的小窩。好吧,看我今天好好和你算賬。

我和郎潔不知道什麽是白天什麽是晚上,我們有說不完的話,就是有一時的安靜也是如膠似漆地相偎在一起。在我心中不是被愛占據,那心中有的全是感激溫暖,是靜靜的臨死前的特殊享受。除了不可抗拒的幹擾外我盡力維持,在寧靜中忐忑不安,知道終會有分別的一天,又唯恐那一刻的來臨。

啪啪啪——有人敲門,我懶洋洋地將門打開,阿靜一頭闖了進來盡直向臥室走去。讓她看吧,我不想隱瞞,因為我不想再和阿靜有那種曖昧的關係。如果第一次我是對她的淫浪泄欲,那麽當看到她真情一麵時我已經後悔了。在幾經斟酌後我看到的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愛,尤其是小婦人的愛,雖然她知道毫無結果,但我會落一個兩度勾引人家老婆的罵名,更何況是在呂源潮幫我時。

郎潔看到滿麵怒容的阿靜,用棉被緊緊裹住了身子,卻沒有一絲的恐慌,她的鎮定使阿靜的怒火凝固了。

“你下來,這是我的位置。”阿靜斟酌了一下想出了這最客氣的話語。朗潔直視著阿靜,一字一句地說:“你沒有這個權力,除非他讓我走。”

“那好,你說,我們倆你要誰走?”阿靜把臉轉向了我。

我沒有權力讓阿靜走,這房子是她的。

我不想讓郎潔走,我的心是她的。

我想讓她們都走,讓我一個人清靜一下,我如今沒有權力愛任何一個。

電話鈴響,我接起是呂源潮。

“喂,老沈嗎?我呂源潮。”

“噢,你好。”

“阿靜到了湖州嗎?”

“剛剛到,要她接電話嗎?”

“不用了,我是想和你商量點兒事兒。”

“你說。”

“我目前急用錢,你能不能把那三十萬給我?等我做了這筆生意後再給你。”

“行,不過能不能給你二十八萬?我手裏一點兒錢都沒了。”

“行,但你別讓阿靜帶回來,你能找別人送來嗎?”

“找別人------好,你等我找人給你送去。”

阿靜看我放下了電話問道:“是他來的?”

我點點頭說:“阿靜,你到那屋去我和你說點兒事兒。”

來到另一個房間阿靜馬上抱住了我,她含糊不清地說:“我想---你,你做---出的一切我都原---諒你。隻是,今天你---你一定要和她分開。”

“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把她送走。另外,你把那錢都取出來,我給呂源潮送回去。”

“他向你要了?”

“是的,就是他不要我也要給他。”

“為什麽?”

“因為我侵占了他兩個老婆,我沒臉再接受他的幫助。”

“可你現在需要錢。”

“這不是理由,我會想辦法的。你現在就回家取錢,我爭取明天給他送回去。”

“你去送?”

“不,讓她。”我指了指郎潔那屋。

“她要是拿跑了呢?”

“如果是你,你會把這錢拿跑嗎?”

“我---當然不會,我不會因為這點錢而喪失了你。”

“她也不會。”

“那為什麽不讓我去?”

“你去更好,你剛到就走行嗎?我讓她去不是正好讓她離開這裏嘛。”

“對對,讓她去,你真好。”她欠起腳尖吻著我的臉。

我不知呂源潮為什麽特意叮囑我不要讓阿靜送回去,又不便和阿靜說,怕引起他們之間的矛盾。想想這樣說最合適,這時阿靜肯定不願去。

“我現在就回家取錢,你讓她今天走才好。”阿靜匆匆地吻了我一下向外走去。我拿起小皮箱追上交給她說:“把錢放在這裏。”

我回到郎潔的房間,她已穿好了衣裳,看我進來她說:“她憑什麽以主人的口氣說話,就算她是主人我也不會把你讓給她。我唯一可以讓的就是黃瑞雲,除了她,別人休想把你從我這裏奪走。”

看她一副決鬥的架勢,我心中不覺好笑。你們明知道我是有今兒沒明兒的人,何必這麽認真呢?女人啊,天生就是帶著愛才到這個世界來的,可又一生被愛蒙惑著。

“她是這個房子的主人,有權利不讓我們居住。”

“那好我們不住,你跟我走,到貴陽我家去住。”

“不,我想好了,我們去海南。你先去北京幫我辦一件事,然後你回貴陽等我,我在海口安頓好後給你打電話,你再來海口。”           

“我家沒有電話,你記下我的BP機號碼:0851-126-114201。”

我拿起電話打給了呂源潮。

“老呂,我已找好人把錢給你送去。”

“這麽快,誰呀?”

“她叫郎潔,是個小女孩兒。她到北京後在機場給你打電話,等你去接她。”

“告訴我班次。”

“現在還不知道,這樣吧,她買了機票後我再告訴你,如若有條件的話,你讓她在北京玩兒三天後回貴陽。”

“那就讓她多玩兒幾天。”

“她隻請了半個月的假,回貴陽的機票你幫她買一下。”

“沒問題,你放心。其實我這錢也不那麽急,要不你再用著------”

“不用了,我再想辦法。”

阿靜把錢一拿來,我就給郎潔叫了一輛出租直送杭州機場。再回到湖州時已是半夜了。來到樓下看到房間的燈依然開著,知道阿靜還在等我沒睡,便上去把她叫下來吃宵夜。吃過宵夜,我和她一直走到郊外太湖之濱,在湖光山色中談至天明。漫長的聊天中我真正的意思有兩個,一方麵婉轉地對她表示謝意與告別;一方麵深深地表達了對她的歉疚與憐惜。

第二天趁她熟睡之機,我離開了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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