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獨行

我是一個孤獨的流亡者,我以最質樸的筆記錄我的一段過去,或許正如我的作品名一樣,我將在孤獨中死去。
正文

四、逃亡九寨溝(下) (圖)

(2008-05-23 17:54:51) 下一個

九寨溝是個美麗迷人的地方,我們在那裏撒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但是再美的地方,住久了也會生煩,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審美疲勞吧!再說小佳的身體也越來越令我擔心,常常無緣無故地惡心、嘔吐,問她怎麽了,她總說沒事,隻回我一個羞澀的微笑。我那時太年輕了,在小佳之前,也從來沒有任何性經驗,對女性的生理知識也隻是一知半解,我哪裏知道小佳的這種情況屬於妊娠反應啊!我還以為她是高山反應,或是得了什麽病呢!九寨溝沒有醫院,但是諾日朗賓館旁邊有個小藥店,賣些跌打或頭痛腦熱的藥,我要去給她買約,她總說不用,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我隻好更加小心地照料她,陪她在附近散步,有時還到不遠的賓館去跳舞。她嘔吐時的表情很痛苦,但我們手挽手出去散步時,她臉上卻洋溢著幸福、恬靜微笑。

但是我們不能繼續呆在山上,我們已經住了二十多天,雖然與房東相處得還算融洽,但是有一天她很奇怪地問我怎麽一住就這麽久,她說別的遊客一般隻呆幾天,她開玩笑地問我們是不是北京來的學生。我當然趕緊否認,但是繼續呆下去隻會加大她的懷疑。更重要的是,小佳身體不能再拖下去,她需要到醫院檢查一下。此地雖好,終非久留之地。我決定下山,到名鎮西川的鬆潘古鎮住一段時間。鬆潘古稱鬆州,又稱黃鎮關,據說三國時蜀漢大將黃忠曾在此地駐守。鬆潘自古為漢人通往藏區的邊陲重鎮,被稱為川西門戶,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到鬆潘的第二天,我帶小佳到醫院去檢查。檢查結果驚得我目瞪口呆,天啊!小佳懷孕了,而且已經兩個多月了。她顯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雖然她沒有明確告訴過我,但她曾多次暗示我。比如說,我們到九寨後,她一直不願接觸冷水,雖然經常嘔吐,她卻不願意求醫吃藥,但是由於我的粗心和無知,我竟然從來沒有往懷孕這樣的事情上聯想。至於她為什麽沒有直接告訴我,可能是她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吧!我們當時雖然都是20多歲的成年人了,但是在我們成長的歲月,從來沒有人給我們講過生理衛生方麵的知識,無論是我還是小佳,在生育方麵的知識幾乎都是一個白癡。

我不想做父親,因為我還是一名學生,而且還是一名躲避追捕的學生,我沒有資格做父親。但是小佳想要這個孩子,她說不管遇到什麽情況,她會想辦法將孩子撫養大。她的執著,她的做母親的幸福感,深深地感動了我,但是她顯然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她懂得單身母親的艱辛嗎?她懂得人們對私生子的歧視嗎?她懂得孩子長大後對父親的那種陌生和冷漠嗎?她懂得獄中父親那種痛切的思念和內疚嗎?她不懂這些,然而我懂。我和我的母親曾經經曆過這樣的悲劇,我決不能再製造一個同樣的悲劇,因此我們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生。為此,我倆第一次了生了激烈的爭執。

“佳佳,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

“不,我要,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你不能扼殺他。”她表現出女性特有的固執。

“你知道,我沒有資格做父親。”

“我有資格做母親!”她毫不退讓,“再說突然走出校門後,我感到很空虛,也許隻有這個孩子才會讓我感到一點快樂。”

“可是我們也得先結婚呀!即使我不出事,也還有一年才能畢業。你知道在校學生是不能結婚的。”

“我不管,反正我要這個孩子,嗚嗚嗚。”她傷心地哭了。

“好了,不要哭啦!對孩子可不好噢!”我最害怕女人哭泣,隻得強裝笑顏安慰她,“笑一笑吧!你現在愛哭,將來孩子也愛哭啊!”聽到我提到孩子,她又破啼為笑,象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

第一次爭執沒有結果,我也不再提此事了。

為了使她忘掉不愉快,我對她更加溫柔體貼,在生活上無微不至有關心她,照料她。為了改善我們單調乏味的生活,我買了電爐,在藥店買了半斤有名的川西貝母,給她燉“川貝雞”,據說能滋補孕婦的精血。我們租的那間小客店,充滿了溫馨的家庭氣氛,小佳的臉上又有了笑容。她認為我已經回心轉意,不再堅持打掉孩子了,心中充滿做母親的幸福和驕傲。

“明,整天呆在房裏,悶死了。再說對咱們的孩子也不好,你帶我到哪兒玩兒吧!”一天早飯後,她溫柔地絞著我的脖子撒嬌。她又提起孩子,看來我已經無法阻止孩子的出世了。

我向當地老鄉打聽哪裏有好玩的地方,他們說出城不遠有一個草場,有一些野兔之類的小動物,現在已經對遊人開放,可以租馬到那裏打獵。我和小佳都對一切有刺激性的活動永遠有強烈的好奇心,一聽說有這麽好玩的地方,立即租了一匹馬和一套獵具出發了。當然,與我們同行的還有馬的主人。我們在那裏玩了一天,雖然連兔子的影子都沒看到,但是仍然很開心。所謂“獵者之意不在物,在乎縱情山水之情矣!”我們不光“打獵”,也去爬山,尋方鬆潘的古戰場遺址。那段時間,是我們從九寨溝下來後,過得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

但是我每天都在為那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孩子煩惱。

一天,趁小佳午休,我上街去采購東西。

在一家百貨公司門口,一位女孩不住地打量我。見自己被美女打望,我暗自得意。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小美女,覺得好麵熟,有點像記憶中謝阿姨的女兒瑤瑤。

“是瑤瑤嗎?”雖然不敢太肯定,我還是冒昧地迎著她的目光走過去。

“明哥,真的是你?”女孩一下子驚喜萬分。

真是瑤瑤,三年沒有相見,那單薄、瘦弱的小女孩已經長成婷婷玉立的美麗少女。當年分手時,我曾許諾會經常去看望好心的謝阿姨和可愛的小瑤瑤。雖然我曾多次路過那個小站,卻從來沒有兌現過自己的諾言。沒想到今天卻與瑤瑤在他鄉相逢,我的心情很激動,也有一點難為情。

“瑤瑤,長大了,也更漂亮了。到這裏旅遊?你媽媽可好?”

“我在這裏工作,護校畢業後我跟著哥哥到了鬆潘,我在醫院當護士,哥哥在公安局工作。明哥,你也不來看我們,媽媽經常念叨你呢?”瑤瑤半是喜悅,半是嗔怒地說道。噢!真的對不起,我確實有點對不起謝阿姨的掛念。我更沒想到當年那個天真可愛的小瑤瑤已經參加工作,當了護士。

“明哥,到我們醫院玩吧,我請你吃飯。”

瑤瑤沒有同他哥哥住在一起,她在醫院有一間宿舍。來到她宿舍後,瑤瑤張羅著給我倒水,由於隻顧著同我講話,竟然不小心將水杯碰翻了,她怪不好意地朝我笑笑。我心裏咯登一下,突然發覺瑤瑤再不是幾年前那個小妹妹了,她已經長大的。

“瑤瑤,你才16歲吧!這麽小就出來工作了。”其實我記得她的年齡,我故意往小說,不是說女人都喜歡別人說她小嗎?但是我犯了一個常識錯誤,喜歡人說她小的都是年齡較大的老女人,像瑤瑤這種年齡的小女孩最怕人說她小。

“才不是呢,我下個月就18歲了!”她果然用一種很老氣的語氣說。

“啊!那現在也還是小孩嘛!”

“我像小孩子嗎?我們醫院的病人都很怕我呢!”她不滿地撅起嘴,樣子很調皮,也很可愛。

那天,瑤瑤像隻快樂的小燕子,給我講了很多關於她自己的和家裏的情況。問起我的情況,我告訴我在西安參加了學潮,而且是主要的頭頭,我是為了逃避逮捕才躲到這裏來的。由於剛剛平息的那場運動還象傳奇故事一樣吸引著老百姓,學生領袖在他們眼裏本來就不是壞人,對瑤瑤來說,我更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啊!明哥你真偉大!”她激動地喊起來。

“不要命啦!”我趕緊製止她。

“呀!”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然而,當她得知我戀愛了,小佳也跟著來了,正住在旅店時,她的神情頓時暗淡下來,笑容也從她臉上消失了。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常態,但是笑得卻很勉強。我懂她的心思,但是她對我的感情應該不是愛情,更多的可能是一種盲目的崇拜之情。小女孩的心思誰又能真正讀懂呢?我寬厚地笑笑。

“明哥,嫂子比我漂亮吧?”天啊!怎麽所有的女孩都愛問這些奇怪的問題,夏之蕾問過類似的問題,甚至我的親妹妹也這樣問過。

“瑤瑤,在我的眼裏,沒有人比你更漂亮,真的。”我沒有撒謊,瑤瑤真的很漂亮,18歲的青春更是無敵。

“你討好我!”她又將小嘴撅起。

“好了,別談這些了。瑤瑤,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啥事?”

我如此這般地對她講了。她吃驚地瞪著我,路鷦諤?煌飯治锝彩靄⒗??鈉嫣浮2還???暇乖諢ばE嘌倒??衷諞皆汗ぷ髁瞬畈歡喟肽輳?哉庋?氖慮橐菜慵?植還職桑≈徊還?庋?氖慮櫸⑸?謁?緹吹拿鞲縞砩希?/span> 有點吃驚罷了。就像我小時候聽說毛主席也要吃、喝、拉、撒,甚至作愛,真是吃驚不小。瑤瑤答應全力幫助我,不過我必須先說服小佳,如果她堅決不同意,誰也不能強迫她做。我也知道這是個問題,但我必須想辦法說服小佳。

 

我與小佳充滿浪漫情調的生活繼續著。一天,她又忍不住地惡心、嘔吐,我替她捶著背,關切地說:“佳佳,再到醫院檢查一下吧!看你嘔吐,我很心疼。”

“傻瓜,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快做爸爸了,學著點吧!小家夥在裏麵搗騰呢?”她撫著自己的肚子,陶醉在幸福裏。

“不會吧!大概還沒有成形吧?就能搗騰了?”

“不和你說了!”

“好了!親愛的,我和你鬧著玩呢!不過,看你這樣難受,我們還是不要這個孩子吧!”

“你又來了!”她警覺地看著我,仿佛不認識。

“佳佳,我不是開玩笑。你知道我爸爸姓什麽嗎?”這次我下決心要把我父母的故事講給她聽。

“姓什麽?當然姓胡了。”她不以為然地說。

“不,這是我媽媽的姓,我是媽媽結婚前生的。按照傳統說法,我是一個私生子。”我的思緒回到很久以前。

“什麽?你是私生子?”她簡直大吃一驚。

是的,我是一個私生子。

我爸爸是五十年代末從四川大學畢業的一名高材生,畢業後分到成都一家單位工作。當時的年輕人以事業為重,畢業很多年他都沒有考慮個人問題,後來他認識了我媽媽,卻一下子陷入愛情的泥濘不能自拔。媽媽是廠工宣隊的一名宣傳員,能歌善舞,年輕漂亮,追的人很多,但是她卻愛上了來自農村的父親。“文革”爆發那年他們正準備結婚,父親卻因為“反革命言論”被判刑五年。父親被抓時,不滿二十歲的母親已懷上我這個孽種,年輕的媽媽頂著家庭和社會的壓力將我生下來。在那個年代,一個未婚女人竟然生了個孩子,還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媽媽不知為此受過多少無端的侮辱和攻擊,我也從小生活在歧視和侮辱裏。

我的故事講完了,小佳好半天沒有作聲。後來她突然說:“亞明,你媽媽真偉大。我要學胡阿姨,也要將孩子生下來。”

“不,佳佳,太難了,你學不來的,輿論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如果我真的進去了,你一個人太難了。”我感傷地說道。

“亞明,你不相信我?”她傷心地問我。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想讓你承受太多的困難。如果你一個人,還可以與別人組織家庭,可是有個孩子卻不一樣。”

“亞明,你什麽意思嘛?你是說你進去了,我就會去找其他人。”說完,她失聲痛哭。

這一次我沒有過多地勸她。我知道現在的女人與我母親那代人完全不同,我與小佳固然十分相愛,但是我仍然不能相信這樣的愛情經得起長久的分離考驗。

以後幾天,我們又多次談到孩子的問題,她雖然仍不同意打掉孩子,但是態度已不似過去那麽堅決。在我的再三遊說下,她終於同意進醫院,但要求以已婚夫婦的名義做手術,想以此難住我。在瑤瑤的幫助下,醫院根本沒有向我要任何證明,那個不該出世的孩子在他(她)媽媽肚子裏呆了不到三個月,就到了上帝那裏報到了。

下了手術台後,小佳卻後悔了。她疲備地走出手術室,兩眼直直地盯著前方,沉默得如同一尊大理石塑像。看到她的神情,我很害怕。

“佳佳,咱們回吧!”

“滾開!殺人犯。”她咬呀切齒低聲怒斥我,拒絕我的攙扶,一個人蹣跚走出了醫院。我象丟了魂一樣灰溜溜地跟在她後麵。不遠處,瑤瑤偷偷地流著眼淚。

回到客店,她仍然一言不發,靜靜地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那神情非常怕人。房裏靜得可怕,也冷得滲人,我幾次想逃出去,但想到昨天的歡樂被我親手扼殺了,我應該受到更加可怕的懲罰。

我做好飯,她卻不肯起來吃飯。

“老婆,你想怎麽懲罰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你剛剛做手術,不吃東西不行啊!”我低聲央求她。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冷漠地搖頭。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終生悔恨的事情,也許那個孩子並不是非做掉不可。現在我得想辦法讓小佳走出失去孩子的陰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們相愛一年多,我一直認為她是一個溫柔可愛,小鳥依人的女孩,沒想到她的性格裏還如此執拗的一麵。看到她悲痛欲絕的神情,你一定相信全世界的母親失去她們所有的兒子,聖母失去基督,也不可能比她更傷心了。

我跪在她麵前,痛苦地懺悔著,請求她的原諒。也許是我的真誠打動了她,也許是她不願意所愛的男人陷入痛苦和自責中,她號陶大哭一通後,起床喝了一點雞湯。

“吃點麵吧!”

“不了,亞明,我真的沒事了。我現在不想吃,等會兒吧!”她強擠出一絲苦笑。

以後兩天,她的情緒比較穩定,但是比過去沉默了很多。那位歡樂的、無憂無慮的女孩再也找不回來了,她說她的歡樂已經同她的兒子一起死掉了。我很難過,但卻無能帶她走出感情的低穀。第三天,她突然提出回西安。

“回西安?你瘋啦?我現在回去肯定被抓起來。”

“但是你也不能隻顧你自己啊!不回西安,難道要我在這個窮山溝裏陪你一輩子嗎?”她氣憤地質問我。

“怎麽會呢!我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隻是我們出來這麽久了,爸爸媽媽也不知道我到了哪裏,我想他們了。”她聲如細蚊地說道。她說的也許是事實,但是如果沒有我強打孩子的風波,她也不會這麽快就提出回去。

“那我們再等等。你也知道,那天我托一個香港遊客把我的資料帶出去了,他也說香港那邊有不少組織在幫助我們,隻要同那邊聯係上了,我們就可以出國了。”十幾天前,我結識了一位從香港到九寨溝的遊客,我把自己的情況寫了一份資料,托他帶到香港去。我知道國內不少學生領袖通過香港一些組織的幫助,大都安全逃到了國外,我希望他們也能幫助我逃出去。那位香港朋友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把我的資料帶給這些組織,一旦聯係好,他就設法通知我。他還要去了我所住旅店的電話,他認為問題不大,他讓我耐心等待好消息。

“出國?哈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你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你以為那些香港人真的會幫你嗎?不錯,他們是幫助一些北京的學生逃到國外去了,但是你有他們的名氣嗎?我勸你別再做白日夢了。”我們相愛以來,小佳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話對我冷嘲熱諷。雖然她也是氣極之言,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事實。

“小佳,我知道你說的不錯,但是我還是想再等等,我也是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啊!”當時,這是我唯一能抓到的一根稻草,我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呢?

“為我?我真的那麽重要嗎?胡亞明,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堅持打掉孩子,我一開始確實以為你是為我好,但是我現在終於明白,其實你根本就不愛我。”

“不是這樣的,佳佳,我真的愛你!”

“愛我?你夢中為什麽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

“誰?”

“什麽隻蕾還是支蕾,你敢說沒有?”她冷笑道。

“我承認,我最近總是夢見她,但是我隻是擔心她的安全,並不是愛她啊!真的,我現在愛的隻是你。”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之蕾的事情告訴她,但是現在我對之蕾的情況一無所解,我擔心越解釋,女人出於吃醋的本能,可能更加糾纏不清。

“你很坦率,胡亞明,你竟然不會編點謊話騙騙我。”

“佳佳,我為什麽要騙你呢?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我夢裏呼喚夏之蕾的名字,實在是擔心她出事,因為63日晚上她正好在北京,我現在還沒有她的消息。”

“嗬嗬,編吧!電視上都說沒有死一個學生,你擔心她什麽呢?恐怕是擔心她被別人拐走吧?我現在隻問你走還是不走?我跟了你這麽久,也付出了這麽多,我現在累了,求你送我回到我父母身邊休息吧!”她一直用一種冷漠而悲傷的語氣同我說話,說到最後一句時,已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好了,佳佳,請相信我是愛你的。既然你堅持要回去,就回吧!不過,請你再給我一星期時間,等等消息,好嗎?我不甘心就這樣回啊!”我擁抱著她,輕撫著她溫軟的背,想給她一點安慰。

“隨你吧!”她點點頭,傷心的淚水滾滾而出,濕了我的衣襟。

我說不明白,她是為了那打掉的孩子子傷心呢?還是為了我生命中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傷心。我始終覺得,一位都市現代女性,總不會為了肚裏還未成形的孩子變得不

講情理吧?回到西安後,我偶然讀到她的日記,對小佳才有了一個比較全麵的了解。小佳出生在山西北部一個偏僻、落後的小山村。十歲那年,當兵的父親落戶西安後,他們一家人才遷進城。剛剛走進花花世界的小姑娘,單純、幼稚、也充滿好奇。就在她進城的那年,小佳遭到豬狗不如的班主任多次猥褻,從此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層羞辱的陰影。本來,小佳是受害者,但是她的同學卻因此瞧不起她,更讓她難受的是,她的父母不去找那個披著人皮的老師算帳,反而認為她給他們丟臉了。從十歲起,小佳就生活在孤獨和自卑裏,她沒有朋友,家也不是避風的港灣。本該是活潑好動的年齡,卻過早地像《紅字》中不幸的女主人公海絲特.白蘭,佩帶著恥辱的標誌。

到了戀愛的季節,塵封多年的心也被愛情的春風吹開了,小佳愛上了一位英俊的男孩,但她不敢向他表白,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為了多看他一眼,她甚至佇立在男孩的窗前,企望一個奇跡發生。但是男孩始終沒有給她應有的回報。後來,她遇上了我,我竟把她當寶貝一樣看待。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總擔心有朝一日會象場夢變得無影無蹤。她懷上我的孩子後,心裏才踏實一點,並有了做女人的尊嚴。她也擔心我可能被抓起來,但是即使這一切都不幸發生了,她至少還有一個兒子。這了這個兒子,我最終也會回到她身邊。但是我竟毫不通融地堅持打掉這個孩子,她隻能違心地同意。對此,她很傷心,並認為天下的男人都是自私的。她認為我並不愛她,特別是知道我有一個所謂的青梅竹馬的朋友後,她更是堅定了這樣的看法。她認為我同別人男人一樣,隻不過貪圖的美貌,同她玩玩而已。

讀了她的日記後,我的第一反應是很氣憤,想不到看似冰清玉潔的小佳竟然有這樣的過去,我認為她一直在欺騙我的感情。但是冷靜下來一想,其實小佳是無辜的。再說她又怎麽能親口將自己的恥辱告訴所愛的男人呢?她寫這篇日記,也許就是為了讓我知道她過去的一切,甚至這篇日記也是她有意識讓我看到的。不然,對過去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是一個永遠也不會了解的秘密。但是她為什麽要告訴呢?也許,她在賭,賭我是不是真的愛她。小佳啊!你真的太苦了,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呢?我與別的男人絕對不樣,在我的眼裏,你是永遠純潔的。想到這裏,我對堅持打掉孩子一事也深感後悔,也許我真的太自私了,根本沒有考慮過小佳的感受。但是在鬆潘時,我卻一昧怪她,認為她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存心與我作對。

一星期後,我沒有等到所需要的消息,無法再找任何借口拖延下去,隻得打點行裝,與小佳回到四十多天前匆忙逃離的城市。

本來,我準備介紹小佳與瑤瑤相見,但是出了這些事情,我不敢再自找麻煩了。瑤瑤活潑大方,小佳不僅會將她看成潛在的情敵,而且還會認定她是殺死她孩子的“幫凶”。為了她脆弱的神經,為了我們的愛情,就讓瑤瑤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吧!

(由於個人原因,我將暫停更新。雖然閱讀我文章的朋友很少,但是我仍然要謝謝你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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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柔情殺手 回複 悄悄話 誰先攻擊誰並不重要,重要的這是一場悲劇。我書中的記錄都是很客觀的,希望喜歡我的作品。
三十而立21 回複 悄悄話 你的文筆很好。 繼續啊。
六四的時候我還在讀小學, 從電視上看到的都是政府的一麵之詞。 看你的文章, 我很震驚。我有一個表哥, 當時在北京當兵,是負責保護中南海的,他說有女學生爬到樹上, 向士兵扔磚頭。士兵也是爹媽生的,需要保護自己, 所以會還擊,將女孩子從樹上拖下來。
到底六四的真相是什麽?是誰先攻擊對方的?我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了。我說這些話, 沒有一點冒犯lz的意思, 隻是, 我自己非常困惑。。。
股米 回複 悄悄話 我來頂頂你的貼,也許可以幫幫你。其實有很多掙錢的方式,別灰心。沒有得到想要的,必將得到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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